秦恒的想法楚月也是有所感應的,但是兩人這么多年下來也不用事事都說得那么明白了。</br> 就是有些時候楚月還會忍不住想,自己對于這個男人,到底是愛還是不愛呢?</br> 但又有些好笑,因為覺得都一把年紀了,還總是想這些愛不愛的,這是不是太俗了一點。</br> 既然秦恒都已經有所準備了,楚月也就沒有多說什么,都聽他的就是了。</br> 不過秦恒說得沒錯,嫚太后的確是沒多少時間了。</br>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都不過是在茍延殘喘罷了,但到底是撐不下去了,在這一天深夜里,嫚太后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氣。</br> 秦恒歇在未央宮,聽到消息的時候是帶著楚月一起過來的,嫚太后死后的眼睛都閉不上去。</br> “小十往后會平平淡淡長大,會成親生子,雖然粗茶淡飯但一輩子都會很幸福。”楚月輕聲說道。</br> 說完這句話后,她就給嫚太后把眼睛合上了。</br> 原本怎么也合不上的眼睛這一下就合上了,這也是叫楚月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br>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回來呢?</br> 當年是金蟬脫殼,那么多年過去都沒人知道她還在呢,既然對后邊的這個丈夫感情那么深,就好好地在外邊過不好嗎?</br> 如此一來都沒有那么多事了。</br> 因為人都已經沒了,秦恒也沒有在意那么多,畢竟他都是看明白了的,這個母后的心里根本沒有他的存在。</br> 只是有時候他也想不明白,既然如此她為何還要生下他呢?把他當成工具嗎。</br> 不過也無所謂了,他也懶得去想那么多。</br> 太后薨了的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br> 各宮主位都是紛紛過來這邊,楚月也是第一時間把各個宮務都交代下去,柳妃跟賢妃兩個都給她幫忙。</br> “長順剛懷孕沒多久,胎氣未穩,到時候你要多仔細一二,心意到了就行,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要緊。”楚月就跟柳妃說道。</br> 身為孫女,到時候都是要祭拜的,這個祭拜大禮可是一點都不輕省。</br> 不過楚月相信大家都是可以看得到秦恒對嫚太后這位母后的不滿了,因為嫚太后死后并不是葬入帝陵。</br> 而是葬入了先皇那些妃嬪的陵墓,秦恒的說法也是很正大光明。</br> 因為帝陵里邊已經有太后了,所以他母后葬入妃陵也就可以了,這并不算不孝。</br> 如今朝廷內外皇權高度集中,再有這些年來科舉制的推行,許多的臣子都是秦恒一手提拔起來的,當然不會有不長眼的人出來多言什么。</br> 不過顯然嫚太后并不值得他們開口冒犯皇上,皇上決定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就可以了。</br> 而在姜峽的示意下,也有大臣站出來提議冊封皇貴妃,因為如今后宮大事都要貴妃主持,自然也要冊封皇貴妃才行。</br> 秦恒表示他心里有數。</br> 這叫江夏親王一派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好奇,好奇皇上到底為何如此看重玥貴妃?</br> 要知道現在的局勢可是江夏親王一家獨大了,這時候皇上不應該把淑妃娘娘提出來重用么?</br> 但是皇上好像壓根就忘記宮里還有淑妃這么一個存在一般。</br> 不僅自己的大臣們猜測了,便是江夏親王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皺眉。</br> 太子不行了,小十病沒了,剩下的皇子之中,他父皇難道還有看好的?比看好他都好?</br> 江夏親王就借著空檔過來找他母妃了,想要打聽一下,看看貴妃跟皇后到底選中了哪一個皇子。</br> “這件事她們藏得太緊了,母妃多方打聽也是從來一點消息都沒有。”淑妃搖頭道。</br> 她私底下當然也沒少使勁了,但是一點風聲都沒有。</br> 江夏親王道:“可都這個時候了,父皇還想抬舉貴妃,看著像是在為她造勢。”</br> “造勢?”淑妃皺眉,卻也是道:“那也不算多意外,你父皇這么多年來對她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要冊她為皇貴妃的想法怕是早就有了,如今皇后身子骨不行了,后宮諸事都是她在料理,皇貴妃之位冊封下來倒也是名正言順。”</br> 江夏親王道:“可是兒臣覺得事情怕不會那么簡單。”</br> 淑妃也有那么一種預感。</br> “母妃,當年老九當真沒了么?”江夏親王瞇眼說道。</br> 淑妃一愣,有些詫異看向自己兒子,道:“怎么問這個?你是懷疑九皇子沒死?”</br> 江夏親王道:“當真死了?”</br> 別的事情淑妃尚且可以說不清楚,但對于這件事情,淑妃是可以確定的。</br> “當年她的月份還沒到,但是就已經提前生產了,這明顯是不正常,不過母妃卻不多意外,因為當初懷九皇子的她就不是多舒服,當年的情況你不多了解,但那時候皇后也針對她,她是中了人家的黑手了。”淑妃說道。</br> 就算她有些消息遺漏了,可是皇后會遺漏么?不會的,當初的后宮可是全部掌握在皇后手里,連慈寧宮那邊皇后都能安插人手進去,皇后會允許這樣的紕漏?</br> 九皇子絕對是沒了的。</br> 江夏親王松了口氣,說道:“那是兒臣想多了。”</br> 只是一直到現在皇后跟貴妃都沒表露出他們到底支持哪一個皇弟,他這才會忍不住多想。</br> 只要貴妃的九皇子的確沒了,那剩下的那些皇弟他全都不擔心。</br> 這么多年來一直能被他當成對手的,也就只有太子,只是太子如今背負了一個謀害太后的罪名,那是一輩子都洗清不了的,大臣們心里都有數。</br> 如今彼此達成了共識這才沒有表露出來,畢竟皇家也是要名聲的。</br> 而刨去太子之外,剩下的那些皇弟,江夏親王當真沒放心里。</br> “你要不要去跟賢妃打聽一二?她跟未央宮那邊走得近,興許知道點什么也不一定。”淑妃道。</br> 江夏親王搖搖頭。</br> 賢妃養過他幾年,而且那幾年對他也極好,賢妃也從來不摻和進這些事,所以也就罷了吧。</br> 太后薨了,滿朝上下都是披上了白布,很多皇親國戚也是要回京吊唁的。</br> 而秦未央跟她弟弟秦九,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回京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