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后在睡覺,如今身子骨不好,一天時間里總是有大半時間是在睡覺。</br> 而在蕭皇后睡了一個多時辰,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床邊站著一個人。</br> 蕭皇后先是怔愣了一會,旋即就看清楚了來人。</br> 是皇上啊。</br> “皇上什么時候來的?”蕭皇后有些意外,旋即要喊紫蘇她們,不知為何,她看到皇上這一副平靜的模樣心里有些發慌。</br> “不用喊了,她們都已經被打入天牢嚴加拷問。”秦恒看著她說道。</br> 蕭皇后頓住了,整個人就不可思議地朝皇上看過去:“皇上將紫蘇她們都打入天牢了?”</br> 秦恒沒說話。</br> “敢問……敢問皇上,紫蘇她們是犯了什么大罪,竟然要被皇上打入天牢!”蕭皇后因為著急,忍不住就有些氣喘發虛地說道。</br> “蕭氏,朕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敬著你,即便當初父皇之所以提前駕崩,朕遷怒了你,可也知道你是無辜的,也原諒了你,后宮一干妃子更無一人能越得過你去,甚至于連老二,朕的太子之位也已經給了他,你告訴朕,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秦恒冷靜地看著她說道。</br> 但就是因為他這樣的冷靜,所以蕭皇后才遍體生寒。</br> 她豈會不了解皇上的性子?越是怒極了他就越平靜,叫人根本察覺不出他的怒火一般,可是他下一瞬就能把人生吞活剝了!</br> “皇上……”蕭皇后忍不住急喘起來,平息了好一會方才繼續道:“臣妾不知道皇上都聽說了什么,但皇上如此懷疑臣妾,總該也得叫臣妾知道,臣妾到底所犯何罪!”</br> “你還不承認嗎?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以為你能狡辯得了?”秦恒盯著她,眼里幾乎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br> 皇后是他的結發妻子,跟他也算是少年夫妻,雖然他對皇后一直都是比較淡,但說句實在話,他不曾虧待過她,屬于皇后的尊容與敬重,他一點都沒少她的。</br> 原本他是沒有想要立太子的,但是早年皇后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叫他以為皇后真是要熬不過去了,所以他便如了她的愿,冊封了太子為儲君。</br> 但是最后她的病卻慢慢平緩了。</br> 不管她是用了心計還是手段,但總歸他對這個結發妻子已經是仁至義盡。</br> 太子若是能夠坐穩位置,他日后當然會繼位,即便他偏著小九,心里也有意換太子。</br> 可是太子是什么?那是儲君,也是國之根本,一旦定下來又豈能隨便換?</br> 他會支持小九,但小九日后能不能從中殺出一條路來,這還得看小九自己,但他對小九有信心。</br> 那個孩子是與生俱來的霸主!</br> 但這些暫且不說,眼下秦恒的心卻是冷的。</br> 光是那個廚娘的話,秦恒當然不會那么就信,可是那個廚娘供出來的人,還有她私底下收下的賄賂,那可全都應有盡有,而鳳棲宮這邊的一個宮女也是在被打入天牢的第一時間撞墻自盡!</br> 鳳棲宮可是滴水不露的,若非是做賊心虛,為何要撞墻自盡!</br> 如今人死了,基本上便是死無對證,可是秦恒卻不會如此罷休了。</br> “就算太后有萬般不是,可她也是太后,是朕的生母,你就當真那么恨她?!”秦恒怒瞪著皇后道。</br> 蕭皇后整個人心都冷了半截,她知道自己這算是徹底栽了跟頭了。</br> 慈寧宮那個老毒婦這是舍命也要拉她一起墊背了。</br> 當然,最叫她心冷的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用一種極為陌生的目光看著他。</br> 他屢屢都說他信任她,他敬重她,可是屢屢遇上這樣的事,她總是第一個被他懷疑。</br> 這就是帝王所謂的信任嗎?</br> “本宮與皇上是少年夫妻,這么多年來,本宮……本宮這個皇后盡職盡責,但是終究是及不上玥貴妃的一個回眸!”蕭皇后看著他說道。</br> 秦恒皺起眉頭。</br> “皇上若是要廢后,那就廢吧,左右本宮也是將死之人,不過這一盆臟水,本宮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受的!”蕭皇后道。</br> “事到如今,你還不認罪!”秦恒怒斥道:“你給太后下了那種絕命毒,你還覺得自己委屈了是不是?”</br> “本宮沒做過的事情,誰也摁不到本宮身上,太后……”蕭皇后冷冷一笑,她已經淪落至此了,自然不會再嘴下留情:“太后這些年來的動作,皇上是看到了當沒看到,還是看到了卻有意縱容?皇上心里也是屬意十皇子的么,所以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廢掉本宮的太子,好扶持十皇子上位?”</br> “十皇子這輩子都不可能觸及那個位置!”秦恒冷冷說完,便拂袖而去。</br> “父皇,此時與鳳棲宮無關!”看到他出來,四公主福身下去,聲音也帶上一絲顫抖,道。</br> 秦恒沒管她,直接帶人走了。</br> 五公主臉色煞白雙腿發軟:“父皇……父皇這是真動怒了啊!”</br> 雖然她打小就怕她父皇,可是她父皇的脾氣是極好的一個人,她還從未見過她父皇怒成這樣的時候!</br> 四公主卻是沒理會這些,推門進來看她母后。</br> 她母后現在不能倒下,明年她及笄后就要嫁到大周去當太子妃。</br> 她的母后不能被廢,她的太子兄長,也不能被廢!</br> 四公主進來就看到自己的目光雙目無神,臉色灰白地看著帳頂了,整個人仿佛沒了靈魂一般。</br> “母后!”四公主喊了聲。</br> “長寧。”蕭皇后這才慢悠悠轉頭看向自己女兒。</br> “母后,你要振作起來,你不能如此就倒下了!”四公主凝重道。</br> “嫚太后這一次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來拖本宮進地獄,本宮還如何能脫身?去告訴太子一聲,讓他上書自廢太子之位吧。”蕭皇后喃喃說道。</br> 她的鳳棲宮竟然有慈寧宮的奸細,但是這么多年來她卻以為自己藏得很深,果然這一次敗了也不是沒有理由的。</br> “母后,太子之位若是被廢了,你可有想過二哥這輩子就抬不起頭來了,他要背負上一個謀殺皇祖母的罪名,哪怕這件事他根本不知情,可母后認罪了,那就跟他認罪了又有什么區別?母后你不能被廢!”四公主緊緊看著她母后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