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去了許都, 曹沖果然十分乖巧,沒出城半步,勤勤懇懇跟在司馬懿身邊搞太學(xué)重建工作。
閑暇時, 曹沖還跑去和工匠們一塊吃飯, 跟他們嘮嗑上幾句, 了解了解古代建筑學(xué)的分工。得知還有專門給磚頭之類的玩意畫畫的工匠, 曹沖十分驚訝,怪不得都說什么“雕梁畫棟”, 原來真有專人作畫。
這天晌午曹沖興致勃勃要跟他們學(xué)上一手,正糊得滿手都是味道奇奇怪怪的顏料,就聽許五說趙云回來了。
許五對趙云觀感非常復(fù)雜,總覺得這人是來搶他們活干的, 可真要搶的話他們又搶不過趙云,只得默默咽下這口氣。
曹沖聽說這個消息倒是很高興, 與畫工們揮別之后好生洗了把手, 轉(zhuǎn)頭一看,就瞧見了風(fēng)塵仆仆趕回來的趙云。
“子龍你怎么回來得這么快, 才兩三天的功夫你就一個來回了。”曹沖邊領(lǐng)著趙云往回走邊說道,“沒必要跑這快,你也四十出頭了,可得好好養(yǎng)生!”
提到養(yǎng)生這個話題,曹沖話就多了,滔滔不絕地與趙云講了一路, 語重心長地讓他如非必要不要跑這么快。就算人不用歇著,馬都得歇歇腳啊!
趙云說道:“日行百里不算太快。”
倘若是真正的急行軍,一個時辰跑五十里路都是可以的,就是比較費馬——可能人沒什么事, 馬倒是跑死了。
要不是這次騎的馬比較一般,趙云確實可以更快一些。
曹沖聽了趙云毫不謙虛的話,只覺重新認識了趙云。想不到,他居然也能一臉平靜地說出“日行百里不算太快”這種話來!
曹沖咕噥:“反正,養(yǎng)生要緊吶。我們不說活到一百歲,至少得活到九十九吧。”
兩人說話間已回到落腳處,曹沖屏退左右,問起荀彧那邊的情況。
趙云將荀彧的反應(yīng)一五一十地回稟給曹沖。
他看得出來,曹沖的信在一定程度上說動了荀彧,哪怕荀彧并沒有說些什么。
曹沖得知話本的效果還算不錯,心情很不錯,原來他老丈人吃這套!
回頭他把敏感內(nèi)容去掉,多給荀彧講點話本故事,方便荀彧以史為鑒,好叫荀彧時刻牢記自己還有許多使命要完成,千萬不能局限于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目標(biāo)放長遠點,只要荀彧學(xué)會用發(fā)展的眼光看世界,肯定會發(fā)現(xiàn)自己還需要向天再借五百年,才能把要想做的事做完!
與其郁郁而終,不如投身于永遠干不完的偉大事業(yè)之中,為江山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曹沖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不錯,決定先給荀彧準備一周一個小故事,分別針對一個具有代表性的社會重難議題。只要不提到什么稱帝不稱帝,就不用次次都勞動趙云去送信了!
就是不知道這么干,會不會讓丈母娘對自己生出什么點埋怨來。
畢竟,要是把老丈人愁壞了,也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曹沖想好了進一步讓荀彧回心轉(zhuǎn)意的好法子,拉著趙云的手感動地說道:“多虧了有子龍你在,要不然我真不知道叫誰跑這一趟好。”
趙云說道:“只是跑個腿而已。”
他沒有提自己掃見信中內(nèi)容的事,只提出想將曹沖身邊的人編隊訓(xùn)練一番。
現(xiàn)在曹沖身邊這些人沒有嚴格的輪值制度,紀律十分松散,否則上回也不會出現(xiàn)曹沖身邊無人跟隨的情況。哪怕如今人換了一批,若沒有正經(jīng)的紀律,再遇到事恐怕還是會出大問題。
曹沖本人就極其懶散,對這些事情一向不甚在意,絲毫沒有上位者的覺悟。
這一點,趙云早就察覺了,但從來不覺得自己該管,也從來沒打算提醒曹沖。
曹沖聽趙云主動提出要訓(xùn)練人手,自是欣然答應(yīng)。他說道:“就是我身邊人不多,要子龍你來訓(xùn)練著實是殺雞用牛刀了。”
趙云沒說什么,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曹沖也不在意,叫許五許六把人都聚集過來,正兒八經(jīng)地宣布這樁大事:平時他若跟著司馬懿或者荀攸忙活,他們就全歸趙云管著,他們須得服從趙云的安排!
許五許六心中雖覺趙云終歸不是自己人,不過見曹沖主意已定,便也沒有多言。
上回他們沒保護好曹沖,曹操沒直接要他們的命已經(jīng)算是仁慈,眼下他們能做的也只有輪換著寸步不離地跟在曹沖身邊了。
曹沖把訓(xùn)練侍衛(wèi)的事交給趙云,開開心心地跑去跟荀攸報喜。
荀攸聽曹沖夸口說自己已經(jīng)把荀彧說服了大半,心中半信半疑。荀彧要是那么容易說通,他還用這么傷腦筋嗎?
荀攸問道:“你給叔父的信寫了什么?”
曹沖搖著頭說:“這就不能和您說了,這是我和老丈人之間的秘密!”
荀攸被曹沖噎了一下,決定回頭得親自試探試探荀彧的態(tài)度,不能聽曹沖的一面之詞。
曹沖與荀攸聊完他老丈人之事,才去司馬懿那邊報到。
司馬懿見曹沖一臉的開心,不由問他遇到了什么好事。
曹沖一臉神秘地對他說道:“我今兒想到首新曲子,既然先生問起了,傍晚我就彈給先生聽!”
司馬懿:“…………”
早知如此,他就不問了!
曹沖心情愉快地跑去司馬懿家嚯嚯了一通,甚至還抱著琴跑司馬師面前彈了兩首調(diào)子簡單好玩的兒歌。
司馬師開心得小手亂揮,咧開小嘴笑得口水直流,一代曹魏權(quán)臣的形象毀于一旦。
曹沖準備回頭畫張司馬師光屁股流口水的寶貴圖鑒,等司馬師成親時送給他。
想來司馬師會非常感動,深深銘記老曹家對他好。
他,曹小沖,著實用心良苦!
禍害完司馬懿父子,曹沖抱著琴跑了。張春華抱起還在瞅著曹沖離開那個方向的兒子,對司馬懿說道:“鄧侯這性子可真夠活潑的,難怪阿師特別喜歡他。”
司馬懿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想到曹沖給兒子彈琴時還挺正常的,曲調(diào)歡騰而不鬧騰。
到了他這兒,就只剩下純粹的鬧騰了!
真不知道曹沖哪來那么多奇思妙想,他多聽了那么幾回,自己彈琴時都快被帶偏了!
另一邊,曹沖從司馬懿家回到住處,想起自己這幾天都沒見著曹丕,又從《三國莊園》里頭取了盆魏紫,準備借花獻佛拿去給曹丕賞玩。
他也是安排人手把魏紫種下去才曉得,牡丹種子這玩意發(fā)芽期很長,很多時候第一年只長根,第二年才發(fā)芽,至于想讓它開花,那就得等更久了!
這讓曹沖很失望。
所以他準備時不時從他家外掛里順一盆出來送人!
曹沖屁顛屁顛捧著魏紫去曹丕那邊蹭飯。
曹丕這幾天忙里忙外,也沒什么空閑管曹沖在做什么。見曹沖過來了,他招呼曹沖坐下,瞅著曹沖抱來的魏紫問道:“這是什么花?”
曹沖說道:“這便是我與二哥你說過的魏紫了,我發(fā)現(xiàn)它種起來太慢了,就直接挖了一棵拿來給二哥你看看!”
曹丕自然知曉曹沖是在哪挖的。他板起臉教育道:“不要為了這種東西亂來。”
一盆花而已,哪怕開得確實挺富貴雍容,也不至于特別到哪里去。這小子嫌棄花長得慢就直接挖一棵出來,簡直一點耐性都沒有!
曹沖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賴在曹丕這邊吃了頓飯才溜溜達達地走了。
曹丕看了眼曹沖留下的那盆魏紫,不免深思起這個名字的含義來。
按曹沖的說法,這花估摸著要第三年才開花,是否是上天在預(yù)示著什么?
曹丕眼神動了動,沒有再往下想,只叫人把花搬到書房向陽的地方去好生照料。
洛陽的重建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曹沖維持著每周給荀彧編個話本故事的頻率,準備鍥而不舍地給荀彧制造“時間真的真的不夠用”的焦慮。
荀彧對此有何反應(yīng),曹沖是不知曉的。
倒是遠在荊州的曹操發(fā)現(xiàn)最近荀彧的來信變得頻繁了,雖沒有對前頭那封反對他稱魏公的信做什么表示,信中所提之事卻樣樣合他心意。
曹操與荀彧相識這么多年,對荀彧的脾性是了解的,自然知曉荀彧這是軟化了,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修復(fù)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一個人的態(tài)度有可能無緣無故發(fā)生這樣大的改變嗎?
換成別人或許有可能,擱在荀彧身上卻絕無可能!
曹操沉吟片刻,叫人進來詢問了一番,想知道荀彧最近都做了什么。
接著曹操很快就知道了一件事——
荀文若和他兒子,背著他有小秘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曹小沖:千鈞一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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