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宴結(jié)束后,袁荃找吳安如談了次話,臨時決定更換女主,利落地聯(lián)系了第二候選人宋蕊希,通知她進組。
為了讓宋蕊希盡快吃透劇本,開拍時間往后推了一周,袁荃讓大家提前進組,多花點時間在劇本圍讀上。biquge.biz
林時予買了晚上七點飛往南城的機票,隨便收拾了點東西,拎著箱子出門。
在樓下遇到了陸以瑾,陸以瑾見他帽子口罩戴得嚴嚴實實的,問:“哥哥,你要走了嗎?”
林時予不理他,大步向前走。
剛走幾步,就被陸以瑾拉住。
陸以瑾睜大眼睛望著林時予,眼里流露出委屈:“哥哥,那天我喝醉了。”
林時予扯開他的手,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走。
陸以瑾跟在他后面解釋:“我不是故意親你的,我以為在做夢……”
“能不能閉嘴?”林時予問。
陸以瑾垂著眼睛:“對不起哥哥,我喝太多了?!?br/>
“你少裝可憐,”林時予說,“別耽誤我時間,我要走了?!?br/>
陸以瑾放開了手。
當晚,林時予飛到了南城,入住在片場附近的酒店。
早上六點,鬧鈴響了,林時予從酒店床上爬起來,睡眼惺忪地往衛(wèi)生間走。
他有認床的習慣,陡然換了環(huán)境,昨晚熬到凌晨兩點才有睡意。
鏡子上方嵌了一條冷白的壁燈,燈一打開,刺得林時予微微閉眼,順手按掉。
洗漱出來后,茶幾上擺了一份早餐,時間太早,林時予沒有胃口,只吃了三分之一。
怕待會兒去片場沒精神,他端起咖啡悶了半杯,而后出門。
走廊冗長,鋪著厚重的意大利地毯,花紋絢爛,從尾走到頭,仿佛是在走紅毯。墻面懸著一排寫意的油畫,林時予瞥了幾眼,停在電梯口。
他的房間在39樓,電梯走走停停,下到大廳里,已經(jīng)六點四十了。
小趙在樓下等著,見他出來,忙不迭走上前。林時予問小趙有沒有吃早餐,小趙點頭,面上帶了急色,說:“袁導昨晚改了時間,六點五十開工,我們得快點。”
林時予昨晚十一點多關了手機,沒看到消息,今早睜眼到現(xiàn)在,手機放在口袋里沒拿出來,不知道時間有變。
林時予加快腳步,上了保姆車。
酒店離片場兩公里左右,他們趕在六點五十前到了。
片場位于老城區(qū)里的一個中學,各部門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中。
拍攝按內(nèi)外景分成兩組,林時予今天的戲份都是內(nèi)景,找到內(nèi)景組后,拐彎走向化妝間,小趙在他手里塞了個保溫杯,讓他先潤潤嗓子。
里面裝的是冰糖雪梨水,這幾天林時予有些咳嗽,小趙怕會影響拍戲的狀態(tài),一大早起來給他熬糖水。
蓋子打開,沁甜的香味從中溢出,白嫩的雪梨塊兒在水中浮沉,看上去顏值甚高。
林時予剛喝了半杯咖啡,胃里正發(fā)漲,便讓小趙先放著,待會兒再喝。
電影是青春文藝片,時間跨度較短,從高中到大學畢業(yè),今天的開幕戲定在了高三下的那場校園沖突。
奶油色的臺面上擺著琳瑯滿目的化妝品,化妝師面對林時予站著,一手拿著修眉刀,一手壓在林時予額頭上,要他稍微抬頭。
背景在校園,要求妝面干凈,突出少年的青澀純粹。
化妝師來回審視林時予的臉,手里的東西拿起又放下,最后給他勾了下眉型。
勾完眉型后,糾結(jié)了許久,再上了底妝,淡到完全看不出來。
林時予仰著臉,見化妝師一直沒動作,問:“好了嗎?”
化妝師吐了口氣,回答:“直接素顏上都行,就這樣吧?!?br/>
象征性地化完妝,林時予進了里間換衣服,校服整整齊齊疊在桌上,是最普通的那款,白藍兩色,松松垮垮,一穿上就看不出身形。
林時予套上校服,習慣性地將拉鏈拉到頭。
設備組還在調(diào)試機器,片場吵鬧得猶如菜市場,林時予在休息區(qū)坐下,旁若無人地翻看劇本。
休息區(qū)稀稀落落坐了幾個人,有打游戲的,看劇本的,玩道具的,互不搭話。
林時予早就記熟了自己的臺詞,有一搭沒一搭背其他人的。
背得正投入,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陰影,林時予抬起頭。
宋蕊希手里握著劇本,朝林時予燦爛地笑,說:“林時予,你有空嗎?我們來對臺詞?!?br/>
她扎著高馬尾,妝發(fā)齊全,本身就屬于清純可愛型,在校服的襯托下,更顯嬌俏。
林時予之前沒和宋蕊希有過交集,對她的自來熟頗感不適,禮貌地推拒。
宋蕊希笑了笑,并不氣餒,坐在他旁邊的位置,手指按在劇本封面上,小幅度地敲了下,然后偏頭看林時予,眼里冒著壓抑不住的興奮:“晚上收工后能一起吃個飯嗎?叫周珀一起,我們?nèi)ニ纬锹沸麻_的那家意式餐廳。”
“你們?nèi)グ桑彝砩嫌悬c事?!绷謺r予拒絕道。
宋蕊希便換了個話題,和他討論起了電影中的人物性格。
社交方面,林時予一向薄弱,好在設備調(diào)好了,導演助理讓眾人做好準備,一分鐘后開始拍攝。
長短交錯的攝影機擺布在地面和半空中,所有閑雜人等被清出片場,演員們紛紛進入狀態(tài),一切準備就緒。
導演沉聲喊:“預備,走?!?br/>
場記打板。
明亮的太陽光從窗戶斜斜地照進教室,伴隨著朗朗的讀書聲,仿佛回到了高三那年。
青澀懵懂,不知天高地厚。
……
上午的拍攝異常順利,只在宋蕊希情緒不到位的時候重拍了幾組鏡頭,十二點左右,第二幕戲拍攝完成。
吃過午飯,林時予回到保姆車上休息,小趙將手里的保溫盒放到小桌上,猴頭菇雞湯,浮在表面的雞油被小趙提前撇掉了,喝起來不膩人。
林時予說:“下次不用準備這些,我和劇組的工作人員一起吃?!?br/>
“盒飯味道重,又沒營養(yǎng),”小趙不贊同地看著他,“你胃不好,要講究少吃多餐?!?br/>
丹姐特意囑咐過小趙,要特別注意林時予的飲食,別把身體搞壞了。
車里有餐具,林時予給小趙分了一半,慢慢喝完。
小趙輕手輕腳地收拾桌面,林時予打了個哈欠,戴上眼罩和耳塞,窩在寬大的座椅上小憩。
晚上收工時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片場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林時予沒馬上走,去了監(jiān)視器后看原片,袁荃說:“演得不錯,情緒自然,有很強的代入感。”
林時予禮貌地道謝,袁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繼續(xù)保持。”
林時予點頭,和袁荃打了個招呼,準備回酒店休息。
又聽到袁荃問助理:“明天陸總會來劇組探班,你安排好了嗎?”
林時予腳步頓了下,繼而大步向前走。
陸以瑾第二天沒來,林時予在劇組待了近一個月,也沒見到他的身影,后來隱約聽到消息,說他好像出了什么事。
林時予心想,娛樂圈的人最擅長撲風捉影,丁點兒大的事都能放大到無數(shù)倍,說的話最不可信。
陸以瑾心思深沉,手段狠厲,能出什么事?
這天收工得早,林時予回了酒店,洗過澡后縮在沙發(fā)上看了會兒劇本,手機嗡地震動了一下。
是陸以瑾發(fā)過來的,陸以瑾每天都會給他發(fā)消息,即使他從來不回。
消息的內(nèi)容無非是三餐吃了什么,一天的行程,還有蛋黃的照片,千篇一律。
有時候陸以瑾忙,就發(fā)語音,林時予一開始不想聽,又覺得頂上的小紅點礙眼,便會躲在化妝間里,將聲音調(diào)到最低,然后一條一條聽完。
林時予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璀璨的光影,握著手機,目光停留在蛋黃的照片上。
看來陸以瑾這段時間確實忙,照片的背景一直都在寵物店,林時予想,也不知道蛋黃會不會受欺負。
酒店套房有三個房間,兩大一小,林時予睡了最大的那個,臥室太大,就顯得空,哪一處都有寂寥的意味。
晚上十一點,林時予滑進被窩,雙手規(guī)矩地疊放在小腹部上,窗簾沒拉,月光和燈光混在一起,攀爬進來。
眼皮垂墜感越來越濃,腦海里卻沒有睡意,林時予半睜開眼睛,心里不知怎的有些發(fā)慌。
心臟跳得急促,深呼吸幾次,依舊壓抑不住。
袁導的聲音在耳邊來回重復:“聽說出了點事,暫時不過來了?!?br/>
像有回音似的,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點進對話框,林時予打完字,猶豫了有半個多小時,終于點了發(fā)送。
只發(fā)了個句號,別的什么都沒有。
一分鐘后,有了回復,緊接著彈出視頻窗口。
林時予不接,視頻自動掛斷了。
陸以瑾堅持不懈地發(fā)視頻,林時予糾結(jié)地咬唇,按了接聽。
陸以瑾笑著問:“哥哥,怎么了?”
他應該在辦公室,身上一絲不茍地穿著西裝,手邊放著一堆的文件,像小山似的,鋪滿了半個桌面。
好胳膊好腿兒的,沒被人砍死。
“我發(fā)錯了?!绷謺r予說。
陸以瑾臉上雖然笑著,卻掩蓋不住倦意。他扯了下領帶,向后靠了靠,將手機舉起來:“你躲哪兒去了?我看不見你。”
“我睡了。”林時予立刻掛了視頻。
陸以瑾沒糾纏,發(fā)了條語音給他,低聲說:“哥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