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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絕站在旁邊,臉色冰冷,莫測高深。他抿著唇,回首對紫鳶和赤鳳道:“你們兩個,先放了她!”
赤鳳和紫鳶聞言,解開了流霜的穴道,將流霜放開了。
“師兄,你怎么這么傻,你不要管霜兒!”流霜凄然說道,卻沒有向這邊走來,反而向懸崖那邊倒退。她不能連累了師兄,反正她的寒毒已經(jīng)無藥可解了,早晚都要離去,這樣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也好!
段輕痕大驚,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霜兒,你要作什么?”段輕痕嘶聲叫道,黑眸忽然一凜,就要向懸崖上撲去。他知道流霜決不是一個輕生之人,可是為了他,竟要跳崖。
秋水絕仗劍攔住了段輕痕,刷刷幾劍,阻住了他的去路,“赤鳳,紫鳶,你們兩個快抓住她!”冷冽的聲音里隱隱有一絲顫意。
赤鳳和紫鳶才要上前,卻被黃鶯阻住了去路。
“黃鶯,你要作什么?”秋水絕目光一凜,冷聲問道。
“來之前,長公主就吩咐我,要我適時將這個女子除去。既然東方流光是一個人來的,我們完全有把握擒住他,為何還要用這個女子去換他呢?”
秋水絕目光一寒,她沒想到姑姑不僅僅是讓黃鶯來監(jiān)視他,而是為了除掉流霜。此時他心中極是矛盾,既狠不下心來殺流霜,又想將段輕痕擒住。只得厲聲說道:“紫鳶,赤鳳,你們攔住黃鶯,墨龍金虎,你們速去阻止她跳崖?!?br/>
墨龍金虎是一直站在秋水絕這邊的,距離流霜那邊比較遠,飛身躍過去時,卻已經(jīng)晚了。黃鶯早已經(jīng)擒住了流霜,冷聲道:“誰再上來,我便即刻將她推下懸崖!”
段輕痕看到黃鶯擒住了流霜,心中又驚又嚇,恨不得立刻上前將流霜救下來。來不及抽劍,只用一雙肉掌,搓掌成刀,狠狠向著秋水絕砍去。同時搓唇一呼,發(fā)出尖利的嘯聲。從崖下不遠處的密林里,瞬間飛躍過來幾個黑影。他們是段輕痕的近衛(wèi),一直隨在他身后,只是皆用閉息功斂了呼吸,隱在暗處,是以,秋水絕一行并沒有發(fā)覺。其中便有藥叉和藥鋤,沖上崖來,阻住了秋水絕的攻勢。
段輕痕一邊向黃鶯那邊飛身躍去,一邊高聲喊道:“不要殺她,她是你們羽國的公……”話沒有說完,便見黃鶯伸手一推,將流霜推下了懸崖。
段輕痕眼前一黑,只覺得整個世界于一瞬間似乎都停頓了,一切似乎都變得很慢很慢。所有人的驚叫聲,都是那樣的遙遠和朦朧,就連日光也被什么遮住似的黑暗而凝重。
風似乎停止了吹拂,樹木似乎挺立了搖擺,就連秋水絕和藥叉藥鋤的打斗也變得那么緩慢,慢得好似人世間所有的沙漏都停止了。
“霜兒!”他狂呼著沖向了懸崖,只隱約看到了流霜那襲白衣消失的影子。
空蕩蕩的懸崖下,傳來流霜凄涼的話語,“師兄,做皇上,讓崚國強大起來!”在最后一刻,她說的竟然是讓他做皇上。她知不知道,其實他一點都不稀罕那個皇上的。
他只要她!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然而,指縫間只有冷冽的風吹過,凄涼至極的風聲,似在嗚咽。他的臉,瞬間慘白得面無人色。心驚,心寒,心痛,無力回天的挫敗感將他徹底打倒了。
他閉上了眼睛,再重新張開,眉目間燃燒著飛揚的殺氣。他一向是溫潤爾雅的,待人從來是寬容的,得饒人處且饒人,而此刻,他卻一腳向著黃鶯的心窩踹去,身法刁鉆,出其不意,帶著凜冽的殺意。
黃鶯猝不及防,被踹得踉蹌著后退,“哇”地吐了一口鮮血,要不是她早有了防備,及時后退,這一腳就活活要了她的命。
“你,方才說什么?你說她是羽國的什么?”秋水絕趕了上來,面無人色地問道。他的臉色,絕對不比段輕痕的臉色好看。
“她是什么還重要嗎?”段輕痕冷笑著道,忽然縱身就要向崖下躍去。
“?。 彼幉婧退庝z嚇得白了臉,一左一右攔住了段輕痕,“主子,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救她了!”段輕痕淡淡說道,此時他已經(jīng)恢復了冷靜,“她不會死的,我一定能將她救上來的。你們放心好了,把你們的腰帶解下來!”
秋水絕怔怔望著段輕痕的臉,胸臆間彌漫著說不出的滋味,是痛,是悔,也是不可置信。
侍衛(wèi)們的腰帶打著結(jié)連成一條長索。段輕痕將一端纏在腰間,另一端拿在手中,縱身躍了下去。腳尖在凸出的巖石上輕輕一點,將手中長索甩出,纏住崖上凸出的尖石或者歪長的小樹。尖石和小樹并不能承受他的重量,卻可以緩沖一下力道,使下墜的力道減緩。如此反復著,向著崖下而去。
越向下,段輕痕的黑眸愈是幽深,心中的絕望愈來愈沉重,這斷崖似是沒有盡頭。月落崖,據(jù)說就連月亮從此崖墜下去也會碎成無數(shù)片的。
可憐的霜兒,不知道能不能撿回一條命。但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段輕痕咬了咬牙,忍受著胸臆間漫涌的心痛,繼續(xù)向下躍去。
崖下的風極是凜冽,呼呼吹著,好似鬼哭神嚎一般,將他的藍衣吹得獵獵作響。這一刻,他感到他是多么的渺小和無力,縱然是武藝絕頂、權利熏天又能怎樣,還是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子。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到了崖底。
崖底是一片湍急的水流,以及一大片叢生的灌木。
段輕痕在灌木叢中尋找了良久,不見霜兒的身影,望著前方湍急的水流,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絲希望?;蛟S霜兒是掉在水中,并沒有死,而是被水流沖走了,他沿著水流的方向,一直尋了過去。
一直到黃昏,他的侍衛(wèi)趕來與他會合,他依舊沒有尋到流霜的身影。
段輕痕跪在幽冷湍急的河邊,嶙峋的怪石刺痛了他的腿,可是他渾然不覺。只覺得在一顆心似乎浸在了幽冷的冰窟中,正在一點點地變涼。
睜開眼,只覺得天地間的光芒漸漸暗了下來,四周的空氣變得刺骨的寒冷,風來,吹干了他臉上的淚水。抬頭,天上不知何時掛了一輪明月。
黑夜,這么快便來臨了嗎?
“殿下,他來了!”藥叉在段輕痕身畔輕輕說道。
段輕痕抬眼望去,夜色朦朧中,秋水絕帶著他的幾個殺手緩步走了過來。
在這一瞬間,他的雙眸忽然變得凜冽起來,方才,只顧著尋找流霜并沒有時間去找秋水絕算賬。而此時,他緩緩站了起來,不顧方才從崖上跌下來時的傷痕和酸痛,不顧長久奔跑帶來的脫力。
他逼視著秋水絕,冷冷說道:“秋水絕,你想要復國,你想要為你的親人復仇,這些都沒有錯。你為何要用流霜來脅迫,難道就因為我愛她,她就該無辜地牽連到我們的恩怨里面嗎?”
段輕痕的臉色是那樣冰寒,他咬著牙,一字字說道,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刀子,刺向秋水絕,若不是因為他的阻攔,他是能夠救下流霜的。
面對著段輕痕的質(zhì)問,秋水絕的心中忽然一片空落落的。
她終于死了嗎?他終于殺了她了嗎?從最初的相見開始,他便是在殺她。開始是為了一萬兩黃金殺她,后來是為了她是東方流光摯愛的女子而殺她。如今,他終于殺了她了。
可是,為何,他卻如此難受,心中好似有無數(shù)把利刃,正在絞動著,將他的五臟六腑絞成了千萬個碎片。這感覺好似殺的是他的至親之人一般,這感覺竟和當年父母姐妹逝去時的感覺那樣像。
“東方,你告訴我,她到底是誰?”秋水絕抬眼吼道,聲音晦澀而低啞。
段輕痕悲憫地望著他,淡淡吐出幾個字,“她的名字叫玉染霜?!?br/>
他的語氣平淡,但這幾個字,足以將秋水絕打到萬劫不復的黑暗之中,就好似驚雷一般。
“你說什么?我不信,你是故意要讓我傷心的,是不是,怎么可能是小公主,十年前,她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秋水絕猛然拽住了段輕痕的衣襟,嘶聲吼道。
“誰告訴你小公主死了,你親眼見到她死了嗎?”段輕痕冷冷凝視著秋水絕道,“當年我失蹤了那么多年,你知道為什么嗎?我?guī)Я怂獌憾愕搅双h國,才保住了她的命。我的父母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我一直在贖罪,可是我不想讓霜兒活在痛苦之中,所以我封了她的記憶?!?br/>
秋水絕一步步后退著,“你說的不是真的。不是,你說的純粹是謊話,你和你的爹爹一樣,是一個謀反的叛臣,怎么可能去救小公主?我不會相信的!”說著,他將手中利劍猛然抽出,冷聲道,“東方流光,你不要拿那些謊話來迷惑我,拔劍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好!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我便陪你又如何!”段輕痕緩緩拔出手中的劍,冷冷指著秋水絕。
幽暗的深谷內(nèi),天邊一輪明月冷冷照耀著,在山谷內(nèi)投下了冷冷淡淡的清光。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月還是圓的,然而,人,卻已經(jīng)是缺的了。
兩人就那樣站立著,彼此用劍指著對方,任風吹拂著他們的衣衫。然而,他們的身上卻沒有一絲斗志,只有深深的悲涼繚繞著他們。
“殿下,方才屬下在山巔看到宮中發(fā)出了報急煙火!似乎是邊關有急!”身旁的近衛(wèi)忽然跪地稟報道。方才他一直在山巔,看到了西京上空有信號彈發(fā)出。那是邊關有危的信號。
“什么?”段輕痕瞇眼瞧了一眼他的侍衛(wèi)。
秋水絕也是一臉不可置信。暮野,不會這么快就發(fā)兵了吧!
幾人從山谷走了出來,繞道上到山崖上,果然看到西京方向,不斷有信號彈在空中燃燒,好似璀璨的煙花,久久不滅。
“秋水絕,我們還要決斗嗎?”段輕痕轉(zhuǎn)首冷聲說道。
“今天就放你一馬!”秋水絕說罷,帶著他的殺手,向崖下走去。
段輕痕長吸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霜兒,不要怕,師兄一定還你一個清明安定的國!到那時,師兄再去陪你?!毖粤T,帶著他的近衛(wèi)軍,走到山崖下,縱身上馬,風馳電掣向西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