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玉座卷珠簾 第七十九章 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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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周彥仙小心地趴在屋頂上，從揭開的瓦縫中正好能把書房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聽到連雅鳳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也嚇了一跳，手下的一張琉璃瓦按得略重，咯得一聲斷了開來。  好在書房中正亂成一片，連雅鳳大呼小叫，把這點細微的聲音完全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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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婆婆您哪不舒服嗎？”連雅鳳嚇了一大跳，搶上前扶住方夫人。  方夫人順勢一手撫額做出惡心欲嘔的模樣，狀似虛弱地道：“突然眼前一黑暈了一下，唉，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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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這就派人去請大夫來給您瞧瞧！”連雅鳳說著就招呼自己的貼身侍女梅蕊進來，方夫人身邊的那些仆人都是她指揮不動的，干脆也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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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方夫人揮手斥退了梅蕊，強笑著道：“看什么大夫呢。  一點小毛病用不著這么麻煩，我哪有這么嬌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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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連雅鳳見她態度十分堅決，也只好罷了。  她有些奇怪地瞅瞅方清遠，見他呆呆看著手上的公文似乎看得極其認真，但半天也沒見他翻過一頁，連方夫人不舒服也沒有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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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公公？”連雅鳳試探地輕聲喊，雙眼狐疑地掃來掃去。  方清遠震了一下，勉強笑道：“鳳兒多慮了。  海棠一向愛玩，不過玩得都有分寸，那些街頭巷議何足道哉。  你先退下好好休息，用心服侍世兒才是正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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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連雅鳳溫婉地低頭稱是，依言攙著方夫人準備再次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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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夫人你先留一下。  我有些事要跟你說。  ”方清遠沒預兆地開口，方夫人似乎早有所料，輕輕拍拍連雅鳳的手，示意她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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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連雅鳳帶著梅蕊離開書房，走得看不到別人地時候停下腳步，鼻中重重哼出一口氣。  “公公真是偏心眼，方海棠這樣不要臉他卻一力護著。  若換了是我，只怕早就一紙休書把我送回娘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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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梅蕊小聲勸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說吧。  小心被人聽去了，又要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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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連雅鳳怒道：“她都能做還會怕人說？”歇了會又道：“婆婆這頭暈來得蹊蹺，你明天回府去趟……”漸漸走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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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主仆二人自以為走得遠了沒人聽得到她倆的悄悄話，豈料到暗處藏了個周彥仙，以他精深的內力，十幾丈內落葉飛花聲都能清晰入耳，聽得個一字不漏。  不由暗自皺眉。  海棠的人緣看來不怎么樣啊，和自家的妯娌都沒處好，看那個女人似乎怨氣極深，也不知怎么把她得罪狠了。  正胡思亂想著，聽到方清遠在房中叫道：“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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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黑暗中無聲無息地閃出一個精壯結實的男人，周彥仙渾身一凜，他是太大意了，竟然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這人竟然連他都沒發現。  輕功看來不在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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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在外面守著，任何人都不允許靠近書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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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青龍抱拳退下，周彥仙注意到他眼角精光閃爍，太陽穴高高鼓起，每一步都走得極其沉穩，進退間竟有殺伐之氣。  顯見得內力深厚。  且似乎曾經歷過戰陣，是真正一刀一槍拿命博出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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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書房中只剩下了方清遠和方夫人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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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方清遠輕咳了聲：“夫人……”他在書房中來回踱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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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方夫人幽幽道：“你早就知道是他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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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  ”方清遠眼神復雜，早到方夫人身邊扶住她肩頭，“若不是事出突然，我也不會讓他帶走海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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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周彥仙心猛地一跳，聽他們地口氣，他們口中的那個“他”似乎正是說地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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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怎么可以這樣做？你想害死海棠，害死我們一家人，害死我們的……”方清遠一把捂住方夫人的嘴。  下意識地往四周望了望。  厲聲喝道：“小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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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又瞞著我？你又想搞什么？如果鳳兒今天不說，你還要瞞我多久？”方夫人又氣又傷心。  語氣雖然咄咄逼人，其下蘊含的傷心明眼人都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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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只是不想你擔心。  你看你的反應這樣激烈，我若一開始就告訴你，你會同意嗎？那時時間緊急，也只有靠他才能讓海棠安全脫離京城的是是非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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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青龍不行嗎？青龍的武功可不見得會比他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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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方清遠拂然不悅：“你明知道青龍不能離開我身邊，若有事發生，沒他怎么和那邊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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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方夫人死死盯著方清遠地眼：“難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危險？若是日久生情該怎么辦？又或者是他從海棠嘴里套出些什么來，你要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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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夫人啊，十七年的時光，我們都是偷來的。  若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就算殺盡所有人也一樣包不住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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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想不管了？不成，我絕不允許！當初你為了別的女人不顧我娘兒倆的死活，現如今好容易挺過來了，你若是敢撒手不顧，讓我的孩子受到一點損傷，我就和你同歸于盡！”方夫人厲聲尖叫，叫聲中充滿了受傷的母獅亟予保護幼獅地凄厲，臉頰的肌肉不停抽動，化得極濃極精致的妝容扭曲得非常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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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周彥仙毫不懷疑若真有人傷害方家的人，方夫人絕對會向真正的母獅般沖出去把敵人撕成碎片。  可是他們說的這個人卻是他，他怎么可能會傷害海棠？象海棠這樣沒心眼地孩子，原就該是捧在手心里呵疼寵愛，誰又能忍心讓那樣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美麗傷心落淚？他輕輕一笑，心底頗有些無妄之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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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方清遠有些尷尬，輕拍方夫人意似安慰：“你別想岔了。  我怎么能不管孩子的安危，不管這個家呢？那個周彥仙我調查過，是個非常老實本分的人，武功也很不錯，有他保護著海棠，不用擔心海棠會受別人欺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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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知人知面不知心，女兒長那么漂亮，你敢保證他不會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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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要喜歡海棠那也很正常，但我打包票他不會亂來的。  更何況這一路上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還真怕他們能飛出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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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可萬一海棠對他有些什么心思，那怎么辦？”方夫人似是放心點，但仍然頗為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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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方清遠心不在焉地道：“女兒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那么多出色的少年，連我都看得眼花，你卻見她喜歡過誰？我倒還真擔心她就是嫁了人都不對她夫君上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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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管怎么說，你都要盡快隔開他們倆。  我有種不好的直覺，似乎很快要發生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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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放心吧，他已經離開海棠了。  ”方清遠沉聲道，方夫人剛松了一口氣，卻聽得方清遠嘆了一口氣，一字字道：“可是榮王卻跟著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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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什么？”方夫人失聲驚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