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細雨染華裳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奶娘
    </br>
    </br>青娥是海棠的奶娘，海棠從一出生起就是青娥一手帶大的。  上次方清遠奉召入京，闔府一起離開江南，但是奶娘青娥沒有跟他們一起走，而是自愿留在臨安老宅看家。
    </br>
    </br>青娥是和碧蔓一起回來的，平陽度支轉運使府的門房是新人，從沒有見過青娥，好在有碧蔓在，門房很客氣地為兩人打開側門。  碧蔓隨口向他打聽：“最近小姐的身體好嗎？”
    </br>
    </br>門房嘆了口氣，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碧蔓姐姐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只是最近請過好幾次大夫，連宮里的御醫(yī)也來過了。  ”
    </br>
    </br>兩人聞言心急如焚，門房說得不清不楚的，聽著倒象是海棠已經病入膏肓，怎不急煞人？
    </br>
    </br>碧蔓直接領著青娥往海棠的鸞鳴院而來。  紫藤、金枝聽到院里小丫頭們喧嘩起來，走出來罵道：“不知道小姐需要靜養(yǎng)嗎？再吵就一個個都攆了出去。  ”
    </br>
    </br>眼前一花，幾乎疑是看錯了，不由地揉揉眼，驚叫起來：“奶娘？碧蔓？你們怎么來了？”
    </br>
    </br>青娥唬著臉理都不理人，推開擋住路的金枝一腳跨進房里。  碧蔓匆匆和倆人打個招呼，也跟著青娥進了屋。
    </br>
    </br>“小姐？”青娥一看見床上那瘦得脫了形的纖薄身子，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br>
    </br>“奶娘！”海棠聞聲支起身來，不敢置信地輕叫道。  撲進青娥懷里，熟悉的體香剎時漲滿了心間。  即使全天下地人都背棄了她，也會有一個人永遠對她敞開了懷抱。  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暖涌上來，漲得她眼眶澀澀地承受不住，有許多東西要墜下。
    </br>
    </br>“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青娥輕撫著海棠削瘦得只剩下骨頭的身子，一把抱住海棠哭起來，惹得立在一旁侍候的紫藤和碧蔓也紅了眼圈。  哭了一會。  倒是海棠情緒穩(wěn)定下來，反過來輕聲安慰青娥。
    </br>
    </br>一直坐在床邊的錦蕓目瞪口呆地看著遠在臨安地青娥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心中的驚詫實在難以言說。  她發(fā)現(xiàn)青娥地態(tài)度很有意思，青娥不可能沒有看到端坐在床邊的方家主母，卻完全無視她的存在，心疼海棠的言語中很明確地表達出對她這位主母的不滿。  這是不是代表著安份了這許多年的青娥也要開始不安份了？看著面前深情相擁的主仆二人，錦蕓眼中一閃而過地更多的是憤怒和不安。
    </br>
    </br>碧蔓不敢象青娥那樣倚老賣老，她規(guī)矩地給錦蕓行了禮，又給海棠跪下了。
    </br>
    </br>“小姐。  我回來了。  ”
    </br>
    </br>海棠輕輕推開奶娘，冷冷道：“我已經銷了你的奴籍，你是自由人，不再是我方家的奴婢。  ”
    </br>
    </br>碧蔓重重磕了個頭，道：“碧蔓是在方家長大的，離了方家也不知去哪，所以還是求小姐讓碧蔓留下。  ”
    </br>
    </br>“碧蔓你腦子壞了？不好好去嫁個人做夫人跑回來作人奴婢？”海棠說得冷漠，但只要熟悉她的人都能聽出她語氣中的焦急和心疼。
    </br>
    </br>“是。  這一輩子我只想跟著小姐，不愿嫁人。  ”
    </br>
    </br>“你瘋了？你不是對周彥仙一往情深，現(xiàn)在我跟他已經沒可能了，你和他還有很多機會。  ”海棠黯然，即使到了現(xiàn)在的情形，周彥仙地名字依然帶給她極大的沖擊力。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以至于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青娥聽到這個名字時的不尋常的不自然。
    </br>
    </br>“我知道小姐讓我走是為了我好，不過我的主意已定。  ”碧蔓又重重磕了個頭，額頭在青磚地上撞得咚咚有聲，“小姐身子不好，求小姐讓碧蔓留在您身邊吧。  ”
    </br>
    </br>錦蕓來不及深思青娥突然出現(xiàn)地緣由，她現(xiàn)在滿腦子只有海棠肚子里的孩子，碧蔓的回來讓她有種意外之喜。  “就讓碧蔓留下吧，你現(xiàn)在有了孩子，有碧蔓這樣懂醫(yī)術的丫頭在身邊照料，我也可以放心得多。  ”
    </br>
    </br>碧蔓身子一顫。  眼眸不由自主地掃向海棠依然扁平如故的小腹。  果真如她所料的一般。  小姐還是懷孕了。  她嘆口氣，如果不是那時海棠把自己鎖在屋里誰都不肯見。  兩天兩夜水米不進，她還是有法子能讓她不至于懷上孩子的。
    </br>
    </br>海棠的身子如何，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就在海棠開始拒絕她直接接觸的時候，她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其后海棠強行要求她離開，她雖然不愿意更不放心，但想到海棠懷胎的危險，以她地身體想平安產子母子俱安地可能性實在太小了。  她知道現(xiàn)在自己的意見海棠不會聽，就算是方清遠和方夫人地話她也未必肯聽，只有請出從小帶大她，對她來說比親娘還要親近的奶娘才有希望勸服海棠。
    </br>
    </br>青娥一聽說海棠的情形，二話沒說就跟著碧蔓上京了。  兩個不會武功的柔弱女子千里奔波，披星戴月，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也就不用說了。
    </br>
    </br>青娥雖然對錦蕓不滿，這時也不得不開口要求：“看在碧蔓心意難得的份上，你就讓她留下吧。  ”
    </br>
    </br>海棠沉默了一會，對錦蕓淡淡而笑，“既然母親希望碧蔓留下，那就讓她留下吧。  ”這話雖然是對錦蕓說的，但錦蕓聽起來卻覺得更象是海棠不愿拂逆青娥的意思。  她冷冰冰地笑：“奶娘長途跋涉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
    </br>
    </br>青娥迎上她的視線，毫不退讓，“我要看著小姐，以后我再也不會讓小姐離開我。  ”
    </br>
    </br>紫藤、金枝都覺得青娥說的話很奇怪，碧蔓雖然知道些但也不清楚具體內情，但錦蕓卻仿佛聽懂了青娥的意思，她竟然沒有怪罪青娥的出言無狀，而是默許了她多少顯得有些囂張的行為，只是神情中更顯冰冷。
    </br>
    </br>金枝暗暗驚詫，她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著大家的表情，暗暗猜測著其中的原由。  憑著自己多年來貼近核心人物的經驗，她敏銳地察覺到此事別有隱情。  心底慢慢盤算著如果把這一切都報告給李蘊知曉，會在他心中加添多少份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