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細雨染華裳 第一百三十八章 青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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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向大家交待聲:BF住院了,我每天都要去醫(yī)院照顧他,所以這兩天本書的更新沒法保證。 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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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大梁熙寧十六年七月中的一天,皇帝詔告天下:太子李鷙失德,廢太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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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詔文很長,辭藻考究繁復,群臣靜跪恭聆,不敢錯過一個字。 每一個字都是圣意,代表著天子莫測的心,若是錯解,也許就會站錯隊。 而站錯隊的下場往往就是一夕之間風起云落,甚至有時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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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寧王李雍卻無心聽這長篇累牘。 太子謀逆,失勢后當場自盡,這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且不可更改的事。 但事發(fā)近半月,皇帝的詔書中只字未提廢太子的謀逆之罪,滿篇的都是些失德失政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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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廢太子已死,他是謀逆還是失德,對于旁人來說都無關緊要。 但對他這一系的人卻有著不同的意義。 大臣們都很清楚,平叛的是領兵來援的陵陽郡主,籌謀整個平叛布局的是方清遠,皇帝不提太子謀逆,也就無法為平叛的功臣加功進賞,甚至平叛的功勞隨時都有可能變?yōu)橹\亂的罪證。 擅自調(diào)兵,放哪朝都是一千個死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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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王的眼神和兩個舅舅的眼神撞到一起,各自回了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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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今天方清遠居然沒有上朝。 也不知是不是預料到了旨意中的內(nèi)容對他不利,在自家府第中郁結(jié)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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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 你不可能永遠那么幸運,處處都搶先我一步。 上次你地靖難軍比我們安排的伏兵先到一步,但是以后不會了,我一定會比榮王早一步爬到那個九宵云天上的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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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確實沒有上朝,他是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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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朝華宮地處偏僻,在內(nèi)宮的極西處,與宮中得要要建筑群都有很遠的距離。 若非其中住的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淑妃。 這座宮殿大約就該是大梁朝地冷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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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觀魚報稟后,皇帝大量賜下的保胎圣藥。 很明顯地表明了皇帝地看法,皇子的性命高于一切。 皇帝可以不把海棠的命當作一回事,但他方清遠不能。 他疼了十八年的女兒,小小年紀就要負上恩怨情仇,剛一出生就被迫離開了自己爹娘,長大了又賠上了傾其一生愛戀的愛情,如今難道還要她賠上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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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相信。 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說要留下那個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地孩子,這個人也一定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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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朝華宮實在太偏僻了,只是因為皇帝的偏心賦予了這個宮室的主人一種很超脫的地位,使得她在后宮中雖然沒有皇后的名份,卻有著比皇后更加深遠的影響力。 宮妃們可以忘了給皇后請安,卻不會忘了給淑妃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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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是從上次沈淑妃被刺后,她就聲稱精力不濟無法處置六宮事務,遂親往坤寧宮。 向王皇后繳回了協(xié)掌六宮的權(quán)力。 隨之閉門納客,輕易不見外人,諸妃幾次前往均吃了閉門羹。 于此同時,一向隱忍的王皇后突然高調(diào)起來,稱內(nèi)宮儀制敗壞,需重新整頓。 除了沈淑妃身體不佳得免每日朝晉之儀外。 其余人等均需遵儀制每日清晨坤寧宮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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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此一來,不僅是宮妃們以為后宮十幾年來地風向要變,就連與后宮關系絲絲縷縷牽扯不清的朝臣們也不由得敏感起來,王氏家族一系本就是世家重臣,如今更是有了老樹新芽的勢頭。 于是朝華宮外更是門庭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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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娘娘這兒清冷不少。 ”方清遠四下打量著,連服侍的人也沒幾個,朝華宮雖偏占地卻大得很,宮里雖然仍舊是纖塵不染卻總讓人覺得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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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清靜,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原是喜靜怕鬧地。 ”沈淑妃似笑非笑地吹著茶盞上浮起的茶葉沫子。 這清靜她求了十幾年才求來。 也不知道還能清靜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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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是你這好。 過得舒坦,哪象我天天急火攻心。 ”方清遠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語氣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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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聽明白了,遠哥今天是來責備我的。 ”沈淑妃涼薄得笑了笑,一方精致的繡著大紅海棠花的繡帕掩著嘴角輕聲咳嗽了好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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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盯著那開得極盛的海棠花看了一會,嘆道:“天氣雖熱反易風熱,娘娘要保重身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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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沈淑妃眼圈一紅,眼光飛快地掠過方清遠,只一會便神色如常,婷婷立起,微笑道:“遠哥說得是。 ”百褶裙袂微微灑開,露出雙軟緞宮鞋來,鞋幫上有一叢嬌黃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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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既然這么想她,又何必非要讓她恨你?”方清遠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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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沈淑妃隨著方清遠的視線看去,了然地點點頭:“遠哥你把她照顧得很好,我一輩子感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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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何必說這話來氣我?她生出來第一個見的人就是我,她第一個笑也是給地我,我不疼她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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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遠哥,我沒養(yǎng)過她一天,卻要她為我犧牲,這樣自私連我自己也討厭,她恨我才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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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要她恨你,你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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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恨我,才會明白自己該要走地路,沈家的孩子從來不敢天真。 這個孩子,天真了十七年,已經(jīng)是老天給地奇跡了。 ”不天真才會明白什么時候該犧牲什么來換取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就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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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不去聽她那些言不由衷的話,指她罵道:“不想讓她天真,你就要看著她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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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怎會要她死,遠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沈淑妃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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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你去跟皇上說說,讓他下旨李觀魚滑胎。 現(xiàn)在也只有你的話皇上才會聽得進了。 ”他已經(jīng)跟皇上頂牛了,連今天的大朝都稱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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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遠哥,你果真糊涂了。 皇上再寵我,也只是寵個妃子。 若是蘊兒和我之間必要死一個的話,皇上不用想也會指著我。 以我的身份是勸不了皇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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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咬唇不語。 他知道她說的都是是事實,他也知道他來這找淑妃發(fā)怒其實很沒道理,但他就是見不得她人在宮中,就可以這樣不管不顧自己身上掉下的那塊肉。 即使這肉是她舍棄的,終歸也是她難過了整整十個月后才拱出母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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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最方便的人其實就是你自己。 懷得上就能掉得下,若真是意外滑胎,皇上難道還能把你怎么樣嗎?到時木已成舟,誰都不是神仙,還能改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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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當然想過此事,可是內(nèi)子天天守著海棠寸步不離,防的就是我這招。 ”想起錦蕓執(zhí)拗的眼神,方清遠不禁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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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嫂子可不是鐵打的,總有一天會疏忽會累。 ”沈淑妃說得輕描淡寫,話里話外隱藏的殺機已經(jīng)叫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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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娘娘,方大人。 方小姐在宮位求見娘娘。 ”魅香在屋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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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海棠,她來干什么?該死。 她不好好養(yǎng)傷,以后落下病根子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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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海棠是獨自一人進來的,她先給沈淑妃行了禮,然后扭頭對爹爹道:“爹,青娥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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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青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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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一男一女的聲音搭得極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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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說。 青娥回來了。 ”海棠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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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千世的緣分,換來的只是遺心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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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外表堅強開朗,內(nèi)心卻脆弱柔軟.一個違心的抉擇,將她在心碎之際,帶到了歷史上沒有記載的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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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一個身世成謎的少年,默默地守在她身邊.是情?是愛?還是暗藏著無法訴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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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看似漫不經(jīng)心,瀟灑不羈,卻總在關鍵時刻洞察先機,在微笑的掩飾下,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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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冷漠孤傲,高貴優(yōu)雅,本該與她沒有交集.但那條命運的隱線,卻在無形中將他們緊緊縈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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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個陌生的時空,等待她的是幸福?是悲傷?是無奈?還是一個又一個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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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走向人生的盡頭,回首的那刻,她一定是在微笑著:所有的善惡都是我,我的良心一路而來依舊清澈鮮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