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細雨染華裳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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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呃，拖拉是我的大病，不過今天這章碼得實在辛苦。 落枕的后遺癥，右手舉不起來，腦袋是歪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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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了完成這一章，我居然碼了六個小時，現在已經天亮了，我終于可以去睡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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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六月底的平陽城艷陽高照，日頭毒辣得能把人蒸出幾層油來。 這是平陽城近幾十年來最熱的一個夏季，每日都有許多人因不堪高溫而熱死，就連皇帝也已于日前帶著后宮諸妃嬪及幾位年幼的皇子前往京郊的皇家園林“萬春園”避暑。 不久雍王也被召去萬春園伴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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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雖然太子殿下代替皇上留在宮中坐鎮，但平陽京中缺了皇帝就總讓百姓們覺得少了些什么。 街上一列列馬隊在皇宮和萬春園中來回奔波，傳遞著熙寧帝的圣旨和太子主持的朝議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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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七月中旬，熙寧帝連續下旨申斥太子，指摘他行為不檢，驕奢yin糜，苛刻大臣，濫用私人。 太子上表請罪，但熙寧帝并沒有就此罷休，又傳喻讓太子在宮中反躬自省。 驛使們日漸沉重的臉色讓平陽城內的百姓也漸漸地有些惴惴不安起來，皇城根下的百姓敏感地嗅出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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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度支轉運使方符的大門緊閉，一連三天方清遠都沒有出門上朝，也不見任何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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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剛剛收到一封宮中傳出的信，獨自在書房中思索了許久后。 便命人把女兒方海棠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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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棠兒，你最近清減多了。 ”方清遠一見女兒不由一驚，海棠地瓜子臉越發尖了，顯得雙眼出奇的大，霧濛濛的好似藏著無限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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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海棠淡淡道：“只是有點疰夏，爹爹不必掛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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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胡說，你是我的女兒。 我怎么能不擔心？”方清遠擔心地看著海棠，“一會我派人去請個大夫來給你看看。 你不能再這樣瘦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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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哪里有這么嚴重，不過是天氣太熱了，沒什么胃口。 ”海棠淺淺笑起來，笑意中透著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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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心里一緊，這個女兒與他是最親近的可以說是無話不說。 曾幾何時，海棠整個人都變了，不再大笑不再鬧著收集絕色。 每天一個人靜靜地呆在自己屋里，竟和他這個最親的爹爹也有了隔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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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勉強道：“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在這時讓碧蔓走呢？若有她這個懂醫理地人每天照看著你，我也能放心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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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碧蔓比女兒還要大三歲，她都已經二十一了，再耽誤她如何說得過去？”海棠低垂眉目，語氣平靜得激不起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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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話雖在理，不這也沒必要走那么急。 她自小賣到我們方家。 和你情同姐妹，于理也該要讓你母親送她一份嫁妝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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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女兒也是這個想法，已經送了她一筆銀票，權當嫁妝了，另外也給她脫了奴籍，她從此就是自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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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就好。 那就好。 ”方清遠喃喃道，望著女兒緊抿的唇，苦笑著搖搖頭。 今天地海棠還肯費心跟他說這一番托辭他也該知趣了，事情真相若何他又何苦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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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摸著書桌上用來做紙鎮的翡翠碧玉麒麟，下面壓著的正是他剛剛看的那封信。 他努力壓抑下心中的煩躁，和顏悅色地道：“棠兒，算算日子你今年也十八了，是大姑娘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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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女兒便是到了八十歲，在爹爹眼中還是小孩。 ”海棠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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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傻孩子，等你八十歲。 爹爹哪還能活著？”方清遠感慨萬分。 若是以前，海棠說這話時肯定是拽著他的袖子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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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海棠抬頭望望方清遠。 猛見到他額前已有了深深的紋路，心中一酸，“爹爹會長命百歲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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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不求長命，只要我的孩子們一個個都能過得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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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尤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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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爹爹！”海棠叫了一聲，身上有一股暌違已久的暖流，她慢慢趨前，靜靜趴在方清遠膝上，留戀地在光滑的絲緞上摩挲著，那是父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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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海棠，以前爹爹總想著你還小，舍不得嫁人，可你也十八了，我再留著你，就要留出怨恨來了。 ”方清遠輕輕摸著女兒柔順的黑發，故做輕松地笑，“你回府有半個月了，他天天上門求見，你還要讓他吃多久的閉門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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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還不想見他。 ”海棠把臉埋在方清遠膝蓋中，悶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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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怪他不守承諾是嗎？”方清遠對女兒的心事洞若燭火，“你怪他一回京就無視你地意愿公開你倆的關系，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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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難道我不該怨他嗎？他這般人品，叫女兒如何能信他會信守他對女兒許下的其他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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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欲言又止，嘆口氣：“人道天家富貴榮華，但我方清遠不稀罕這些。 棠兒，我實不愿你嫁入皇家受苦。 可是如今你已經與榮王有了肌膚之親，不嫁他又能嫁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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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女兒也未必一定要嫁，我愿意一直陪伴爹爹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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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是胡說，女大不中留，若不能替你好好安排個歸宿，爹爹怎么能放下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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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海棠驚詫抬頭：“爹爹你要走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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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是說，爹爹老了，總有一天要死的，不能照顧你一輩子。 ”方清遠自感失言，連忙解釋，好在海棠也并未多想，倒也搪塞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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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還有哥哥在呢，就算哥嫂到時容不下我，我自己還有些積蓄，也能過得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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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手一頓，沉聲問道：“海棠，你真的如此不愿嫁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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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爹爹，如果我說不嫁，你會由著我不嫁嗎？就象當初對太子那樣？”海棠的眼波幽黑，深得望不到底，極深處隱隱跳動一小簇火花，美麗得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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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沉默了很久，然后雙手捧著海棠地面頰，低柔的聲音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哀婉：“今時不同往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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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海棠的眼眸慢慢暗淡。 爹爹，你也終于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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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硬著頭皮堅持說下去：“榮王已經向我正式提親，我已經答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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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爹爹既然已經答應了，只需通知女兒嫁期，我等著李家的花轎就是。 ”海棠慢慢站起身來，一步步往后退，她臉上有一絲隱約的譏諷，刺得方清遠緊緊攥緊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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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海棠的臉容蒼白得近乎透明，一瞬間身上又是那種冷漠疏離的氣息，黑如點漆的眼里完全容不下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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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清遠一錯眼驟然一驚，竟覺得她是越來越象那個已經死去多年的蘇瑯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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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猛地站起身，大口喘著氣，急促地道：“皇上已經下旨指婚，只等合適地時機便會公告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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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必了，不用再做戲。 爹爹，你可以轉告他，我答應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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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海棠雙眼一剎時亮得嚇人，她極古怪地笑著，輕撫過小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