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道將梨花樹種下,院中很快多了幾個小土堆,宿溪看著屏幕上的小土堆,嘴角飛揚,心中充滿了期待,在游戲里種樹可比在外面種樹有成就感多了,因為游戲里時間過得快,能夠想象得到來年幾棵小樹苗茁壯成長、被風吹著搖晃的樣子。</br> 本來梨花樹對于宿溪而言,就只是普通的、和別的樹沒什么區(qū)別的一種樹木而已。</br> 但現(xiàn)在,好像因為崽崽,梨花樹在她心中被賦予了更多、更飽滿的意義。</br> 崽崽看到手中出現(xiàn)梨花花瓣,就會期待她的到來。而她走在街上,如果看到哪里有一棵盛開的梨花樹,便也會想到游戲中的那個口是心非的小團子。</br> 宿溪握著手機,情不自禁彎了彎眼角。</br> 種完樹,院中大雪已經(jīng)落了一層。宿溪這邊還只是下午四五點,但游戲里已經(jīng)到了子時,正是夜里最冷的時候,宿溪見到崽崽白皙干凈的皮膚都被凍得有些蒼白,她忍不住用手指頭推著崽崽的腦袋,把他往屋子里頭趕。</br> 小孩子正在長身體,該睡覺了。</br> “是趕我去睡覺么?我不困。”陸喚好不容易能感受到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那個鬼神的存在,心中激動又歡喜,自然半點睡意也沒有,恨不得多和鬼神說說話。</br> 哪怕一直都是他在說在問,鬼神只能用“是否”來回答。</br> 不困個屁,宿溪在屏幕外分明看到崽崽眼睛都熬紅了,還悄悄地用袖子掩著打了個哈欠,她的一顆姨母心像潮水般泛濫,只覺得天吶,包子臉的崽崽打哈欠都這么萌。果然還是不要氪金成原畫了!</br> 陸喚回到屋內(nèi),洗了下手,用布巾擦干,又望向屋內(nèi)虛空的位置,眼角眉梢都是亮意,又問道:“不過,你們鬼神需要睡覺么?”</br> 一般神仙鬼怪都是不需要睡覺吃飯的,但是宿溪怕自己說自己不需要,此刻滿臉都是好奇的崽崽就更不想睡了,于是她拽了拽崽崽的左手,表示——對,鬼神也要睡覺。</br> 只見崽崽神情立刻嚴肅起來,道:“你定然是困了,怪我,纏著你問了太多問題。”</br> 宿溪心中一樂,這么乖的嗎?</br> 崽崽說完這句話之后,便環(huán)顧四周,思索了會兒,然后轉(zhuǎn)身去了隔壁屋子,對鬼神道:“跟我來。”</br> 柴院里屋子倒是不少,而且前些時間崽崽全都修補過一番,看起來有模有樣的。</br> 他將他隔壁的那間屋子推開,然后抱了一床新的被褥鋪上去,仔細地整理出一個干凈的房間來。</br> 不過房間里沒什么桌椅,只有一張床。</br> 他用指尖輕撓額角,有些歉意地對身邊的鬼神道:“不知你平日是怎么睡覺、在哪里睡覺的,但日后便不要風餐露宿了,我怕別的大鬼欺負你,你若不嫌棄,先在我這里住下,這間屋子里還缺少許多物件,我明日去采辦,你今晚先住在我的房間。”</br> 屏幕上一字一句彈出這話,而崽崽包子臉上神情滿是認真。</br> 屏幕外的宿溪快要笑死,完蛋了,崽崽真的把她當成鬼了。</br> 還大鬼欺負她咧。</br> 為什么這么可愛啊。</br> 不知道崽崽到底把她腦補成什么樣了,方才崽崽問東問西一大堆,她便告訴了崽崽自己的性別,崽崽臉紅了好半天。而且,如果是看不見的鬼的話,住一間屋子也不是什么問題吧,但崽崽知道她的性別之后,竟然開口就是兩間房。</br> 宿溪簡直又控制不住自己想捏他臉的邪惡心思了,但怕他又和剛才一樣,臉紅半天,因此努力忍了忍,還是把沖動憋了回去。</br> ……不過剛開始玩游戲時,崽崽一直冷冰冰的,宿溪倒是沒想到,崽崽對外人警惕防備,但對內(nèi)卻保護欲極強,而且還是個非常細心的崽崽。</br> 她怕自己今晚不去住崽崽的房間,崽崽要惆悵得睡不著了。反正崽崽又看不到鬼神到底去了哪里,那她干脆遂了崽崽的心意好了。</br> 于是宿溪拽了拽崽崽的左手,笑著表示:“好。”</br> 那道桂花鱸魚都被兩人給忘了,已經(jīng)在冬夜里變得冷冰冰的了。陸喚回到自己屋子,將那三個盒子收起來時,準備將桂花鱸魚的菜碟拿到隔壁臨時收拾出來的房間。</br> 宿溪立刻拽住他衣角——崽,乖,咱家已經(jīng)不窮了,冷掉的咱不吃。</br> 陸喚見走不動,就知道鬼神的意思,是在擔心菜已經(jīng)冷掉了,他吃了會不舒服么?</br> 陸喚心中淌過一道暖流。雖然只是極細小的一件關(guān)心,但對他來講,卻仍是彌足珍貴……畢竟,從小到大,連關(guān)心他是否餓肚子的人都沒有,就更沒有在意他是否吃冷掉的東西的人了……</br> 只可惜她不能與自己一同吃。</br> 他回頭對身后的風道:“放心罷,我拿去放在廚房,明日可以溫一溫。”m.</br> 宿溪這才松手。</br> 陸喚拿著食盒踏出門檻,回身幫她將門關(guān)好。</br> 屋門掩上時,他忍不住稍稍駐足,看向屋內(nèi)。</br> 屋內(nèi)仍然空蕩蕩,雖然看不見她,但是心底知道,她就在這里。或許是坐在床邊,或許是立在窗前,又或許是蹲在他面前有些好笑地看著他……</br> 陸喚想到這些,便對明日的太陽的升起都充滿了期待,以往他總是獨自一人,日子死氣沉沉,但現(xiàn)在,他心中宛如被點亮了一盞燭火,搖曳著充滿了希冀。</br> “明日見。”陸喚望著虛空,星眸璀璨。</br> 宿溪還是第一次得到崽崽的“明天見”三個字,就像是每天都要見面的約定似的,讓人心里暖融融的。</br> 她看著屋門前小小一只的崽崽,忍不住伸出手指頭,充滿愛憐地揉了把他的小腦袋。</br> “……”陸喚的神情卻有些奇怪,這鬼神為何待他像待孩童一樣,他已過了十四生辰,十五歲許多人已經(jīng)上了戰(zhàn)場,已然不是小孩子了。</br> 而屏幕外的宿溪自然不知道崽崽內(nèi)心的想法,她滿臉慈愛地看著崽崽回屋睡覺去了,就打開了商城。</br> ……</br> 反正已經(jīng)考完了,閑著也是閑著,抓緊時間把溫室大棚做出來好了。</br> 任務(wù)二是要求糧食產(chǎn)量兩千公斤,任務(wù)六是要求治理災荒,養(yǎng)活一方百姓,都和糧食產(chǎn)量有關(guān),必須得把溫室大棚弄好。</br> 考試之前她就打算做好送到崽崽的農(nóng)莊的,但是一直耽擱了。</br> 宿溪分科之后就直接選擇了文科,對物理化學生物什么的一點研究都沒有,要不是玩這個游戲,她根本不會百度“溫室大棚的原理”這樣的問題。</br> 她一邊埋頭自學一邊感嘆,說出來還真讓人不信,游戲督促她搞學習!</br> 現(xiàn)代溫室大棚的功能已經(jīng)很齊全了,但是降溫系統(tǒng)、自動控制系統(tǒng)那些,顯然是游戲里古代條件完全無法做到的,宿溪就直接將這些一刀切除了。</br> 而對于目前天寒地凍的燕國環(huán)境來講,對糧食產(chǎn)量有著最大影響的自然是保溫系統(tǒng)和灌溉系統(tǒng)。</br> 宿溪按照上回摸索防寒棚時那樣,從商城里兌換了簡易版本溫室大棚的圖紙,然后用木材和燭光等拼拼湊湊。</br> 像是拼積木一樣,這一回比上次更加難一點,足足花了好幾個小時,才勉強拼出個簡易版溫室大棚來。</br> 宿溪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但是先放在了崽崽的院內(nèi),然后將從商城里兌換的圖紙也直接放在了崽崽屋內(nèi)的桌案上。</br> 崽崽這么聰明,說不定看了自己的溫室大棚之后,能有所啟發(fā),改善成更好的。</br> 做完這些,宿溪就期待滿滿地下線了。</br> ……</br> 陸喚躺在隔壁屋子,實則一夜未眠,他斜斜靠在床榻上,望著窗外春日到來之前的最后一場大雪,大雪紛紛揚揚,他輕輕抿著嘴唇,眼里是透亮的神采。</br> ……</br> 翌日清晨,他便看到了院中多出來的像是用木頭和油紙布做出來的小屋子,形狀與先前的防寒棚有些類似,但樣式又要更加新奇一點,莫非又是她弄來的什么新鮮的有助于種植的東西?</br> 陸喚嘴角抬起來,半天都壓不下去。</br> 他走到隔壁屋門前,不知道她是否還在,于是敲了敲門,不過,無人應(yīng)答——是有事回地府了么?</br> 陸喚和那鬼神做了約定,以后出現(xiàn)時便往他手里塞一片梨花。因此現(xiàn)在見她不在,心里雖然生出一些失落,但并無先前那般患得患失,而是多少得到了一些安定,大概是有事去了,她會再來的。</br> 他隨即推門進去,齊整的床鋪并未被動過,而桌案上多了一張圖紙,以及昨夜他放進去的那張字條也被拿出來了。</br> 陸喚一看到那張字條,便想起自己做的丟臉事,頓時快步走到桌案前,耳廓發(fā)紅地將字條給燒掉了。接著,他視線落到了那張圖紙上——</br> 圖紙似乎繪制著什么建筑物的原理,陸喚拿起來,凝眉細看,越看越吃驚。</br> 他總覺得,自己身邊的這只鬼神所來自的地府,仿佛已經(jīng)比自己所處的朝代領(lǐng)先了數(shù)千年。</br> 她交給自己的東西其中原理陸喚認真思考一番,便能理解,但她若是不曾將這些東西拿出來,陸喚這一朝代的人,便是想也想不到,總之全是些非常新奇的東西和理念。</br> 和上回的防寒棚一樣,這回的新棚子必定也非常有效。</br> 陸喚顧及到此刻燕國霜凍災害舉國無糧刻不容緩,而現(xiàn)在鬼神又不在,自己不如趁此時間去一趟農(nóng)莊。</br> 于是他換上外出的斗篷出了門。</br> 農(nóng)莊內(nèi),自從上回陸喚安排之后,便一直在師傅丁等三人的帶領(lǐng)之下,井井有條地運作著。</br> 雞棚已經(jīng)全都建造好,還趁著冬日行情差,將別的農(nóng)莊里生不出雞蛋、或是產(chǎn)雞蛋量極其少的母雞低價買了很多回來。</br> 農(nóng)莊現(xiàn)在加起來已經(jīng)快一千多只雞了,因此,雞棚也比原先計劃的多建造了一些,仍然按照每個雞棚六十只雞的容量。</br> 別的養(yǎng)殖雞蛋的農(nóng)莊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產(chǎn)不出雞蛋了,但是達官貴人們即便在冬日,也需要以雞蛋做菜,甚至是放進羹湯里。</br> 因此這段日子以來,集市上流通售賣的雞蛋幾乎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全都產(chǎn)自陸喚的農(nóng)莊,相當于趁著嚴寒冬日占領(lǐng)了市場。</br> 只是他特地吩咐師傅丁安排那些工人,分成不同的商販去賣,以至于集市上無人發(fā)現(xiàn)罷了。</br> 除此之外,還將雞蛋分成三六九等,達官貴人們不在乎銀兩,且虛榮心強,見到雞蛋被分成優(yōu)劣,自然不惜多花一些錢去買好的雞蛋。</br> 但實則,好一些的雞蛋也就是被工人們搭理得更加光滑一些、包裝上一些廉價絲綢罷了,稍稍套以一個盒子,卻賣出比普通雞蛋十倍的價格。</br> 賺取了達官貴人們的銀兩之后,也并未敲普通老百姓的竹杠,將一些雞蛋抹上泥巴,仍按照原價售出。</br> 以及每日剩下的一些雞蛋,陸喚讓長工戊拿去發(fā)放給一些懷孕或是家中有孩童的難民。</br> 這樣一來,雞棚井井有條地運轉(zhuǎn)著,陸喚手中銀票宛如從一塊小雪子滾起來的雪球一般,越來越多,短短數(shù)十日,加上原先的兩百五十多兩,扣除支出,便已有五百多兩了。</br> 這一日陸喚來,則是交代在工人們種植的農(nóng)作物上方安扎新型的棚子的事情。</br> 長工戊先前制造完防寒棚之后就一直很惆悵,一個是恩公許久沒來了,另一個是自己木匠出身,除了幫著工人翻翻地,再派不上什么用場了。</br> 但現(xiàn)在——他雖然并不懂這新棚子又有何用,可他對恩公信任無比,陸喚讓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因此他迅速宛如接到了什么重大任務(wù)一般,激動地又開始去割木頭制造新棚子了。</br> 將這些安排下去之后,陸喚便離開了長工戊駐守在農(nóng)莊的小屋。</br> 他來時一身黑色斗篷,去時亦然,在農(nóng)莊里工作的工人們大多數(shù)沒瞧見他,有的瞧見了,也不知道他是誰,只覺得農(nóng)莊背后的東家異常神秘。</br> 而與此同時,京城也有些傳言開始甚囂塵上,說先前那位救治了永安廟數(shù)千百姓的少年神醫(yī),如今在暗地里救濟難民,有些人蒙受恩惠,窮苦的家門口多出一些雞蛋來。</br> 只是,要想查證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br> ……</br> 陸喚從農(nóng)莊回來,脫掉身上的斗篷之后,先前被他派遣到院子外頭去的侍衛(wèi)便來稟告。</br> 告訴他,老夫人風濕已經(jīng)好轉(zhuǎn)許多,能下床行走了。</br> 今夜在梅安苑擺了一桌,祝賀他秋燕山圍獵得勝而歸,讓他前去。</br> 稟告這件事時,侍衛(wèi)旁邊的幾個下人低著頭,心中都暗暗吃驚。</br> 按照以往來講,老夫人的宴席,庶子是不得上桌的,這和姨娘無法上桌一樣,但現(xiàn)在,老夫人竟然壓根不計較這些,特意讓他們這些下人來三請四請——</br> 老夫人現(xiàn)在這是,經(jīng)過一系列事情之后,將三少爺當做嫡子看待了么?</br> 幸好三少爺為人雖然冰冷,但似乎并非什么睚眥必報的人,這十幾日以來,雖然得勢,可并未對府中曾經(jīng)狗眼看人低的下人們做出什么報復行為。</br> 當然,也有可能只是沒將他們瞧在眼里、懶得費那個功夫而已……</br> 但不管如何,曾經(jīng)怠慢過他的下人,現(xiàn)在心情都非常復雜,提著腦袋做人。</br> 還有些蠢蠢欲動地,動了些阿諛奉承的心思。</br> ……</br> 老夫人的宴席,寧王夫人和陸裕安、陸文秀兄弟倆自然也是要上席的,陸喚不太喜歡這種場合,但他也大致猜得到老夫人的心思,先前陸文秀、陸裕安兩兄弟百般找他麻煩,老夫人看在眼里,今日擺這一場宴席,就是為了敲打那兄弟倆,讓他二人不要再阻礙自己——</br> 當然,陸喚心里也門清,老夫人這樣做,是突然長輩慈愛之心發(fā)作了嗎?突然對自己關(guān)心起來了嗎?</br> 不,當然不可能是。</br> 老夫人只是經(jīng)過秋燕山圍獵一事之后,將籌碼壓在了自己身上。</br> 她希望自己專心進入朝廷,自然不想讓自己再為兩個蠢貨嫡兄長分心。</br> 換句話說,老夫人只是以為她和自己是一條繩上的,此時略盡綿薄之力為自己排除一些麻煩罷了。</br> 陸喚面上有些冷淡,并沒多說話,徑直換了身衣服,隨那下人去了。</br> ……</br> 他這里過去了一天一夜,宿溪那邊也剛好睡醒了。</br> 宿溪醒過來,剛好是周末,太陽照進了窗戶,她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機,就聽見手機彈出一條提示:</br> 系統(tǒng):【請接收主線任務(wù)七:明日皇宮內(nèi)為秋燕山圍獵擺的宴席上,請幫助主人公解決鎮(zhèn)遠將軍的刁難,并后續(xù)輔佐幫助主人公得到更好的武藝、兵法、以及體力,最終獲得鎮(zhèn)遠將軍的隱形支持。】</br> 【任務(wù)難度:九顆星,獎勵金幣為500,獎勵點數(shù)為10。】</br> 宿溪一看到就立刻醒了,下意識打開游戲。</br> 獲得鎮(zhèn)遠將軍的支持——?</br> 她稍微分析了下,這鎮(zhèn)遠將軍是個非常嚴苛的人,對軍營中兵卒非常苛刻,但也因此,有著剽悍英勇的威名,現(xiàn)在已經(jīng)年近古稀,可是卻煢煢孑立,后繼無人。</br> 寧王府的老夫人算是他的遠房親戚,按道理來說,他應(yīng)該對寧王府較為重視,多多提攜的。</br> 但他大約是十分瞧不起寧王那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因此一直對寧王府的陸裕安他們順帶著也瞧不上。</br> 崽崽現(xiàn)在身世沒有揭開,還是寧王府的庶子,因此更加被他瞧不上了。</br> ……他明天還不知道怎么刁難崽崽,看來明天有重要的任務(wù)要完成了。</br> 不過今天還不急,這樣想著,宿溪就把界面切換到崽崽所在的位置。</br> 只見,他正在朝著梅安苑走去。</br> 先前宿溪因為解鎖不了梅安苑,一直沒見過梅安苑里頭是什么樣子,但上次秋燕山圍獵,她完成了救二皇子的支線任務(wù),還有2個點數(shù),可以再解鎖一個地方。</br> 因此,她直接選擇解鎖了梅安苑。</br> 梅安苑是老夫人住的地方,風景比寧王府別處都更加美,昨晚最后一場大雪已經(jīng)下過了,現(xiàn)在整個院子里大片的梅樹上壓著細白晶瑩的雪花,放眼望去,猶如一片梅花雪海。</br> 崽崽穿著一身雪白色的大氅,走在青石小路上,身后跟著幾個下人,已有隱隱的貴胄之象。</br> 只是他眉宇微擰,看起來似乎在想什么。</br> 宿溪找半天沒找到哪里有梨花樹,于是飛快地把畫面切換到秋燕山上,從那棵約會的梨花樹上拽了一片梨花下來。</br> 害,梅花不行嗎,非得梨花。</br> 可崽崽的儀式感,得滿足他啊。</br> 然后界面切回來。</br> 屏幕內(nèi)的陸喚只覺得身邊一陣微風拂過,他微微一怔,心臟失跳,下意識地就抬起頭,下一秒,他微微攥緊的掌心被撥開,一片梨花被風卷著落在他掌心——</br> “你來了。”陸喚輕輕喃道。</br> 他方才還緊蹙的眉間驟然舒展開來,漆黑眸子里多了細微溫柔的笑容。</br> 像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