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聲結束了。
    巨大的動靜很快銷聲匿跡。
    可諸多梁軍還未恢復鎮定，剛才還整齊的隊列已成了一團糟，尤其是處于前方的，看起來更是混亂。
    這是人對于未知事物的天然恐懼。
    “停止了嗎？”
    朱鎮從一眾護衛中探出了腦袋。
    “應該是停止了，聽不到動靜了。”
    下屬的回稟讓朱鎮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整理了下衣衫儀態，才是站直了腰，不過眼中還有遺留的驚意未曾散去！
    那座山丘徹底崩塌了！
    就這樣在他們眼前消失了！
    太可怕了！
    如果大寧那種強大的武器不是打到山丘，而是直接轟向他們軍隊，直接打向他們，那該是什么后果？
    朱鎮有跟姬蕊同樣的想法。
    他立即驚出一聲冷汗。
    “父皇，還是后撤一些吧，此處有危險。”
    他們是在軍隊前沿，感受更加直觀。
    “已經停了。”
    不愧是梁武帝，朱溫最先平復。
    “如果現在就害怕，將來還怎么跟大寧打仗？”
    這話把旁人驚醒。
    是啊！
    大寧軍隊為什么要搞這一套？
    為的不就是震懾他們嗎？
    話雖如此，可帶來的壓迫感還是揮之不去。
    “沒錯！”
    姬川作為皇帝，此刻也在振奮士氣。
    “這天下就沒有絕對強大的武器，我們不必妄自菲薄！”
    他開口道：“鐵浮屠曾是大陸第一強軍，不是也敗了嗎？”
    這個例子舉的是沒毛病，只是選的對象卻有很大問題。
    鐵浮屠本就是梁國的王牌，你這不是扎心嗎？
    “朕的意思是再強大的武器也有克制之法。”
    姬川見得兩人神色不對，忙得又補充了一句。
    “你說的沒錯，沒有絕對強大的武器，我們害怕是因為不了解。”
    朱溫冷聲道：“元武帝如此威懾，就是要亂我們心神，滅我等士氣，我們不能上當，更不能受影響，該怎么準備就怎么準備！”
    “梁帝言之有理。”
    姬川內心忍不住感嘆。
    不愧是久居帝位的皇帝，心境就是不一樣。
    若是因此而亂了方寸，那接下來的仗還怎么打？
    “派出細作斥候，不計一切代價打探敵情，必須要知道大寧的這種武器是什么！”
    朱溫下了死命令。
    “報，大寧軍隊撤了！”
    這時有令兵前來。
    “該死的！”
    朱鎮緊咬著牙，耀武揚威之后就走，這不是蔑視是什么？
    他甚至都能想到元武帝是怎樣的神情……
    “去派人通傳大寧軍隊，就說朕要見他，就在兩境邊線……”
    “父皇您……真的要見他？”
    “只能他耀武揚威，我們就不能嗎？”
    朱溫內心頗為不平。
    “我們兩國都舉國之力，他元武帝是有多大的底氣！”
    “不知梁帝是要做什么？”
    姬川好奇該怎么耀武揚威，只是見一面意義不大，最終只能自取其辱。
    他對此頗有經驗。
    對元武帝的毒舌也深有感觸。
    毒舌。
    是他發現元武帝又一劣性，那嘴當真毒辣，可抵得上三軍。
    “還請魏君隨朕前往。”
    朱溫看著姬川神情鎮重。
    “不去。”
    “朕不想見他！”
    姬川幾乎沒有猶豫，直接開口。
    這種果斷的反應讓其他人都很是錯愕。
    他到底是經歷了什么？
    不對。
    應該說是元武帝對他做了什么？
    “還必須要你非去不可。”
    朱溫開口道：“朕要見元武帝，準確的說是下戰書！”
    “下戰書？”
    “下戰書？”
    眾人神情錯愕，包括朱鎮也是如此。
    顯然這是朱溫的臨時決定。
    “是！”
    朱溫沉聲道：“這是朕臨時起意，是因元武帝狂妄而定，他在我們面前多次耀武揚威，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么我們就送其一份戰書，一份提前兩年的戰書！”
    按照五年之期，現在是第四個年頭，再過兩年，也就是第六年起就是攻戰之時！
    說提前兩年并無問題。
    “這場仗總歸是要打的，元武帝也很清楚，我們下這份戰書，就是要顯示我們的決心，不要以為這些震懾就能讓咱們退卻……”
    “父皇所言甚是！”
    朱鎮咬牙道：“就該這么辦！”
    他想起了之前元武帝給梁國下的戰書，那時是何等難堪。
    “魏君覺得如何？”
    朱溫看向了姬川。
    姬川神情略顯猶豫，下戰書一事他也認可。
    這一仗必須要打！
    只是他不想見元武帝，一點都不想。
    想想那個場景吧。
    元武帝左一句大舅哥，右一句好妹夫。
    真的是沒法形容。
    梁武帝該怎么看？
    會不會有想法？
    姬川想想就頭疼。
    “魏君你是有什么顧慮嗎？”
    “沒有！”
    姬川開口道：“下戰書一事朕完全贊成，你這個提議很好，我們也應做出反制。”
    “那就沒問題了。”
    “朕可以在戰書上簽字蓋印，但朕就不親自去了。”
    “魏君是為了避嫌嗎？”
    朱溫開口道：“朕已知曉你態度并完全相信，所以不必避嫌。”
    他知道姬川跟元武帝之間還有一層關系。
    “不是避嫌。”
    姬川問道：“你有過特別厭惡一個人嗎？”
    “就是厭惡到完全不想看到他，我對元武帝就是這樣，所以……還請梁帝你自己去吧。”
    這般說辭，讓朱溫朱鎮二人沉寂良久。
    “朕明白了。”
    朱溫現在太想知道元武帝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讓姬川這樣。
    “魏君放心，朕此番見元武，必會揚我方威風，滅其士氣！”
    “嗯。”
    姬川又道：“那元武帝有一口毒舌，言詞輕佻無賴至極，到時他若說什么，可不必在意，更不要生氣。”
    想了想，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
    “哼，這一次我們是去下戰書，必會讓其難以收場。”
    朱鎮冷哼一聲。
    原本他是不準備陪同的，但既然是去下戰書，那一定要去了。
    這可是顯示威風的機會。
    “那就這樣定了，我們回去準備戰書。”
    下戰書是很鄭重嚴肅的事情，尤其是國與國之間。
    這一次是兩國聯盟。
    都要簽字蓋印！
    只是這戰書該怎么寫又起了爭議。
    朱溫是想找梁國才子潭沐執筆，最終還是姬川提議，只寫一句話即可，他并沒有說這是從元武帝給魏國下戰書得來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