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軍尚在汾陽！”馮建安說到。
“汾陽小城，難擋我大順天威！”郭景昌笑著說到。“若我意料不差，此時汾陽必已破矣！”
“沒那么容易吧？”馮建安下意識地說到：“汾陽乃慶成王封藩，城中皇裔勛貴眾多，必拼死抵抗……”
“哈哈，將軍多慮了，多慮了！”郭景昌說到：“一群土雞瓦狗而已，吾皇提兵三十萬御駕親征，它若不見風而降，必是城破人亡！況且，我昨日已得知消息，大順又遣偏師去拿潞安去了，如此雙管齊下，足見陛下英明，實乃天授英才啊！”
馮建安在腦海中想了好一陣，才想到潞安在哪個方向。他的三個狗頭軍師一人一句給他湊了一副大明地圖，因為實在簡單，所以他就記住了。
只是他心中疑惑，李自成提兵北伐，中途又分兵，這不是作戰大忌嗎？這郭景昌一口一個“英明”，又英明在何處？
不過他卻不會將這話問出來。
只問到：“武州城內，那楊蠻子可還守規矩？”
“你是問楊將軍嗎？”郭景昌面色一窒，轉眼又復笑到：“楊將軍真乃大將之才！我在明軍中見過的所謂名將不計其數，還沒有一個如楊將軍這般厲害的！”
“哦？”
“楊將軍入城之后，便將城中富戶收攏了來。這幫蠢材，平日里便魚肉百姓，德行不修，楊將軍到了，正好給他們一個教訓！”郭景昌義憤填膺地說到。“我大順朝順天應命，天威赫赫，楊將軍處置得當，城中百姓個個奔走相告，歡欣鼓舞啊！”
馮建安心中頓時明了，楊蠻子臨行前對他說的那個“懂了”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楊蠻子到底做到了何種程度，此時倒不好細問。
只笑著說到：“郭大人此番往投大順，就這么空手去嗎？”
郭景昌跟著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到：“一片赤忱！等面見了吾皇，吾皇自當明白！不瞞將軍說，我在明廷為官多年，京師防御，山西部署，甚至江南江北形勢，都了然于心！必能助我大順，全取天下，定鼎神州！”
“如此……甚好！”馮建安終于將一筷子面送入了自己嘴里。“如此甚好！”
“哈哈！”郭景昌洋洋得意大小不已。
“馮人甲！馮人乙！”馮建安喊到。
“到！”“到！”兩個藍衣大漢齊步跑到馮建安身前，嘩啦一聲立正，大聲回答到。
“將軍麾下果然……”郭景昌捻須贊到。
“將這個人綁回三岔堡，交給劉黑子！”馮建安吩咐到。
“是！”“是！”馮人甲從傻子進化聰明后不久，又有一個人變得聰明了起來，馮建安便給他取名叫做馮人乙。
馮人甲解下自己的褲帶，抓起郭景昌的雙手就捆了上去。
郭景昌贊嘆的話剛說到一半，連忙望向馮建安問到：“將軍，這是何意？”
“我軍駐扎在三岔堡！”馮建安解釋了一下。
“三岔堡？”
“你不是想要投靠我嗎？先生大才，我軍正需要先生這樣的人才！”
“我……我是要往南去面見陛下啊！此去三岔堡何為？”郭景昌大叫到！
“挖煤！”
……
在棚中吃過面，馮建安便帶著眾人往武州行去。
身后傳來幾聲槍響，斬草除根。
這是王之邦的主意，說是不能走漏了風聲。馮建安看著那些人也是可憐，便吩咐了一句：“給他們痛快點！”
三里的行程，不多時便來到了武州城下。
但見城門洞開，門口尸首橫陳。
楊蠻子騎著一匹雜毛瘦馬，急匆匆地從城門洞里鉆出來，見了馮建安便從馬背上翻滾下來。
“馮兄弟，發財了！發財了！”他滿面紅光，身上披著一件還帶著鮮紅血跡的皮甲。
“辛苦了，楊兄弟！”
“不辛苦，不辛苦！”楊蠻子眉飛色舞地說到。“那些人一開始還不老實，老子幾棍子下去，一個個全都招了！你猜，我弄出來多少？”
“多少？”
楊蠻子伸出三個手指。
“三……三千兩？”
“三萬兩！”楊蠻子嘿嘿嘿地自個兒笑了好幾聲，再說到：“府庫中還有大批糧草，還沒來得及清點。媽的，在五寨堡窩了好幾年，還不如今天這一天！”
馮建安不由得也跟著笑了一下。
“還有，官府大印什么的我都給你找到了。知州衙門里人都跑了，我也抓了幾個回來，管保你立馬就能上任！”楊蠻子熱情不減地說到。
“嗯。”馮建安拍了拍楊蠻子的肩膀，話到嘴邊，又改口說到：“拿下武州，楊兄居功至偉，以后我做知州，你來做個通判如何？”
“通判是什么樣的官？”
“武州的緝拿、刑事等等，需要用到刀和監獄的地方，以后都給你管！”馮建安說到。他是讓王之邦給自己補了功課的，但也只了解了個大概。
“哈哈，那敢情好！哈哈，沒想到我楊蠻子也有做官的一天！”楊蠻子興高采烈地回答到。
一行人沿著空蕩蕩地街道往州衙走去。道路兩側關門閉戶，只聽見偶爾的狗叫，除此不聞人聲。
“你不是來信說，武州城內人人簞壺竭漿，喜迎王師嗎？怎這么冷清？”馮建安問到。
“一開始確實是這樣，我都差點被騙了！后來我才知道，是幾個富戶聯合起來蒙騙我，那些人都是他們組織的！”楊蠻子說到。
“城中百姓呢？他們什么反應？”馮建安問到。
“百姓能有什么反應？”楊蠻子不屑地說到，然后又一拍腦袋：“你想讓他們怎么反應？”
話里的意思，便是馮建安想要什么反應，他便能組織出什么反應來！
武州城不大，三言兩句間，便到了州府衙門。
門口一面巨鼓，鼓面殘破，其上血跡未干。
“我們的人有損失嗎？”
“死了十幾個，問題不大！”楊蠻子說到。“也是他們倒霉，非要去搶周家，結果周家也不是軟柿子，家里藏著火器，后來還是我帶人去才滅了他！”
堂上大印堆成了小山，馮建安隨意翻撿著。
當下便將一枚“武州通判州事印”扔給了楊蠻子，將一枚“武州同知印”扔給了薛信，還有一枚“山西按察使司分守道印”扔給了王之邦。
范唯賢眼巴巴地望著，可是剩下的都是些諸如“山西通政知事印”這些小官。失望之情難以言表，便干脆說到：“我跟著長官又不是為了當官，我只求能鞍前馬后為長官效勞就夠了！”
楊蠻子踢了他一腳。“叫什么長官，不明不白的！以后要叫知州大人了！”
馮建安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堂中上下已是笑聲一片。
個個都歡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