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三班新來了個美女班主任。</br> 長得漂亮,脾氣好。</br> 可再漂亮的班主任也不頂用。</br> 初二三班是出了名的不服管,特別是幾個問題生,賊能鬧事。</br> 中午吃完飯后,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這算是一天中班級里難得安靜的時候了。</br> 畢竟大夏天的都容易犯困,吃飽之后更加昏昏沉沉。</br> 馮峪一條腿架在旁邊的凳子上,拍了拍旁邊兩人的桌子,說:“走走走,出去玩去。”</br> 李子振和李瑞困得直打哈欠,遲遲不肯起來,猶豫道:“現在午休時間,不太好吧……”</br> 馮峪今年十五歲,是班級里年紀最大的,同時也是最張揚狂妄愛惹事的。</br> 他連說話聲音都不收,一點也不避著,直接道:“有什么不好的,難道還怕?”</br> 他可不怕。</br> 以前就不怕,現在更加囂張更不怕了。</br> 沒辦法,兩人只好跟著他一起出去了。</br> 看門的大爺困得直打盹,他們趁著他不注意,悄悄的開門溜了出去。</br> 這天氣,這好時候,當然去玩水再適合不過了。</br> 學校附近就有一條河,水淺水流也慢,大家從小就喜歡在河邊玩,偶爾皮得很了,會悄悄的下河去滾一圈。</br> 這大夏天的,河水別提有多涼爽了。</br> 三人不知玩了多久。</br> 玩累了后,他們提著鞋子到樹蔭下坐著。</br> 屁股還沒坐熱,李瑞突然一躍而起,驚呼道:“有蛇!”</br> 馮峪原本躺的大大咧咧,嚇得臉都白了,一偏頭,果然看見身邊草叢里,一條正扭著過來的蛇。</br> 馮峪霎時間渾身冰冷,動都動彈不得。</br> 另外兩人更加不知所措了。</br> 誰都反應都沒這么快,誰的膽子也都沒這么大。</br> 就在這時候,不知道從哪伸出一只手,動作迅速,伸過去,直接把蛇捏住。</br> 是程放剛好路過。</br> 他懶懶的站在樹邊,看著自己手上的蛇,嗤笑道:“丟不丟人。”</br> “這沒毒,還嚇得尿褲子。”</br> 馮峪僵硬的咽了下口水,足足好幾十秒,他才反應過來,艱難的抬頭。</br> 當時看見程放手里的蛇,又嚇得一驚。</br> “從學校溜出來的吧?”程放看了眼前面不遠的中學,隨口問了一句。</br> 幾人愣愣的,也沒回答。</br> 程放往前走了一步,把蛇往河里扔。</br> “小小年紀的別學人逃學,該回去的都快回去!”</br> 程放輕描淡寫的留了一句,接著抬腿往前走。</br> 馮峪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在程放身后,萬分崇敬道:“哥你太強了!”</br> 程放身上大概有一種天生的匪氣,是光看著就讓覺得他不好惹!</br> 像馮峪這個年紀的人,最向往最崇拜的就是這樣的人了!</br> “哥你是干嘛的?”馮峪追在他屁股后面問。</br> “不干嘛,混日子的。”</br> “哥我能跟你一起混嗎?”馮峪想,自己要是能認個這樣的哥,那以后在學校,他簡直可以橫著走。</br> 太帥太酷了!</br> 看初三那幾個仗著自己年紀大的還敢不敢總和他作對。</br> “不能。”程放腳步邁得更快,壓根不帶理人的。</br> 馮峪跟了他有一會兒,程放猛然停下,冷聲警告說:“是要我揪著你告你老師嗎?”</br> 真是個煩人的小屁孩。</br> 馮峪卻心想,告老師就告老師,他才不怕呢。</br> 馮峪到底還是沒跟上去。</br> “哥你叫什么名字?”馮峪扯著嗓子問了一句。</br> 程放沒回答。</br> “他是程放吧。”李瑞這時候也跟了上來,看著程放的背影,猶豫的說了一句。</br> 棠里鎮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臭名遠揚,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br> 聽說他昨天回棠里了。</br> 馮峪突然也恍然大悟。</br> 哇塞,原來傳說中的程放,真的有這么厲害啊!</br> 馮峪暗自道:“以后一定要跟他混。”</br> .</br> 下午程放一回來,程奶奶就把他拉到了一邊。</br> “你是不是跟明杏說什么了?”程奶奶問道:“今天早上她跟我說要搬出去。”</br> 程奶奶一猜就知道,肯定是程放說了什么,不然才住進來,怎么就要搬出去了。</br> 程放沒回答。</br> 他倚在桌邊,模樣懶散,垂眼,眼角微冷。</br> 他這樣子,算是默認。</br> 程奶奶無奈的搖頭。</br> 自家孫子性格不是很好,在棠里鎮名聲也不好,可只有程奶奶知道,他是個好孩子。</br> “她在家里住挺好的,反正家里有地方。”</br> 程奶奶頓了頓,繼續道:“明杏她人乖巧懂事,光是能陪陪我我心里都高興。”</br> 程奶奶這說的是心里話。</br> 這姑娘當真招人喜歡。</br> “你不準嚇唬人家!”程奶奶拍了下他的手,佯裝不悅的說了一句。</br> 正說著,明杏回來了。</br> 程奶奶看了程放一眼,轉身拿了剛切的西瓜,朝著明杏走過去。</br> “今天外面很熱吧?快,吃西瓜,解暑。”</br> 程奶奶把西瓜往明杏手里塞。</br> 明杏注意力卻全在后面的程放身上。</br> 她現在看到程放有一種下意識的害怕和抵觸,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別是在聽說了更多關于他的事后。</br> “奶奶,我……”</br> 明杏話沒說完,就被程奶奶打斷。</br> “今天早上說的可不算數,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搬出去。”</br> “可不準搬出去。”程奶奶再次篤定的說道。</br> 程奶奶推著明杏回房間,過了會兒,又送了好些水果過去,全程笑臉盈盈的,連腳步都特別輕快。</br> 程放眼神微凝,從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br> 路過明杏房間的時候,聽見她在和人語音聊天。</br> 細聲軟語的,不仔細聽,還聽不出來有動靜。</br> “本來班里的事我就搞不定,今天中午還溜了三個學生出去,我罰他們,他們也根本不當一回事。”</br> “班里的事情還一團糟呢,住的問題也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我也問了校長了,校長也沒其它辦法,我總不好一直麻煩人家。”</br> 明杏嘆了口氣,顯然很難過。</br> “該怎么辦啊……”</br> 明杏很苦惱的問語音那邊的人:“我是不是真的給人家帶來了很多麻煩?”</br> 程放說她麻煩老人家了,明杏覺得也是,程奶奶又做飯又切水果的,家里多個人,確實要麻煩一點。</br> 要做的事也會多一些。</br> 雖然她一直都說不用這樣,可又勸不住程奶奶。</br> 門外程放腳步頓了片刻,就繼續往自己房間走了。</br> 只覺得心里很煩躁。</br> 媽的,想打人。</br> .</br> 已經十一點多了。</br> 明杏已經準備完教案,可還沒打算去休息。</br> 她原本穿著睡裙,但因為晚上天氣涼,于是她換了棉質的長衣長褲。</br> 寬寬大大的,穿著睡覺很舒服。</br> 頭發洗了將將干。</br> 發尾濡濕,落在肩頸處,低頭一動,發尾也跟著在輕輕的掃。</br> 她在網上搜了很久,最后決定把管教重點定在獎懲制度上。</br> 確實她現在比教學更重要的是管教,管教不好的話,教再多教得再好,那都沒有用。</br> 她在網上找了很多別人的筆記,學習別人的方法。</br> 這一個晚上下來,光是自己用筆記本做筆記,就已經寫了快小半本了。</br> 她想,她還得花點時間整理一下。</br> 今晚要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睡覺了。</br> 大燈已經關上,她坐在桌邊,只開了一盞小臺燈。</br> 屋里映著暖黃的光,安靜的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br> 明杏寫得正入神。</br> 突然這時候,腳下有什么聲音傳來,她聽著,愣了下,手上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br> 明杏豎起耳朵仔細聽聲音。</br> 窸窸窣窣的響聲。</br> 明杏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心里有隱隱猜測,于是連拿著筆的手都抖了下,鼓起膽子,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br> 是桌子下面的響動。</br> “吱”的一聲。</br> 明杏瞬間臉都白了。</br> 她剛低頭,從腳邊竄過去一個黑影,揚著長尾巴,一溜煙進了床底。</br> 這次她真的看見了。</br> 明杏聽著床底的聲音越來越大,強忍著恐懼站了起來,下一秒,幾乎以最快的速度退到了門邊。</br> 離床最遠的地方。</br> 明杏最怕的就是老鼠了。</br> 她小時候被嚇到過,自那之后就留下了陰影,一看到老鼠,就控制不住的發抖,恐懼,整個手腳冰涼。</br> 這要是在自己家里,她早大喊大叫的喊人來了。</br> 可這是在別人家里,她顧忌著不要給別人添麻煩,連聲都不敢出。</br> 可就算害怕,明杏還是死盯著床底的方向。</br> 白天她吃小面包掉了些渣,在臺燈照不到的昏暗一角,黑不溜秋一坨的躥了出來,不停的在“吱吱吱,吱吱吱”。</br> 明杏要被這聲音弄崩潰了。</br> 豆大的淚珠“啪嗒”一聲掉落,她輕吸了口氣,已經帶著哭腔。</br> 她也覺得自己太沒用了,可就是忍不住。</br> 就在這時候,黑影“倏地”一下,往她這邊溜。</br> “啊——”明杏沒忍住,喊了出聲。</br> 連連后退,后背已經挨了門。</br> “吵什么吵!”門外程放煩躁的踢了下門,生氣卻依舊壓著聲音,怒道:“大晚上的,老人家睡眠淺不知道啊?”</br> 真是莫名其妙。</br> “閉嘴!”程放又兇了一句。</br> 他穿著件黑色T恤,寸頭板正,氣息陰沉,自帶的兇狠匪氣融在夜色中,更添了一份肅殺之氣。</br> 人雖然很兇,但那一刻明杏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轉頭看向他,急著說道:“屋里有老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