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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搭車

    ,誅砂 !
    你要搭車嗎?
    謝柔嘉怔怔的看著這個年輕男子,耳邊的聲音似遠(yuǎn)似近。
    “小姑娘,你是不是要搭車?”年輕男子微微一笑再次問道。
    雖然是再次問,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謝柔嘉咬住下唇抬腳奔過去。
    “是,我是要搭車。”她說道。
    年輕男子點(diǎn)點(diǎn)頭。
    “上來吧。”他說道。
    就這樣?
    他也不問問自己是什么人?
    謝柔嘉抱著茅草看著他,他穿著簡單的粗布深衣,插著一根竹簪,雖然并不華麗,但干干凈凈令人心生敬畏。
    謝柔嘉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方才從馬上跌下來泥水里滾一滾,臟兮兮的狼狽至極。
    “來吧。”年輕男子說道,沖她伸出手,“車弄臟了洗洗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很多時候說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是客套的話,但此時聽這男子說出來,他的語氣平淡,卻讓人深信對他來說真的不是大事。
    謝柔嘉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掌。
    年輕男子似乎有些意外,笑了笑將手回收,謝柔嘉借力腳一蹬坐上了馬車。
    年輕男子見她坐好,人便放下車簾坐回車內(nèi)。
    車夫揚(yáng)鞭催馬繼續(xù)前行。
    謝柔嘉看著疾馳退后的兩旁,再看向越來越近的山口。
    光有車不行啊,得越過護(hù)衛(wèi)們。
    謝柔嘉伸手掀起簾子鉆了進(jìn)去,車夫依舊目不斜視,似乎根本就沒看到身邊突然多個人又突然沒了。
    馬車?yán)锊贾玫暮芎唵危透谄渲姓磿哪贻p男子一樣。讓人感覺干干凈凈。
    聽到動靜,年輕男子抬頭看向她。
    “我,我想在這里避一避。”謝柔嘉說道。
    雖然她并不想跟陌生人說自己是誰,但現(xiàn)在也只能說了,只是不知道當(dāng)她說自己是謝家的二小姐,又怎么解釋自己不能離開郁山呢?
    “好。”年輕男子頷首說道,低下頭繼續(xù)看書。
    謝柔嘉再次愣了下。
    他竟然什么都沒問。是根本就不在乎吧。對他來說,只是捎個人,至于這人是什么人又要做什么。都無所謂。
    謝柔嘉原本想問他是什么人,怎么到山里來,但看他如此,那些話便也不問了。
    他是什么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讓自己搭車,讓自己進(jìn)內(nèi)躲避。這就足夠了,知道他是什么人與她的意愿毫不相干。
    謝柔嘉低下頭將懷里的茅草放下來,開始編草。
    馬車?yán)锇察o無聲,只聽得外邊傳來馬蹄以及車輪滾動的聲音。
    謝柔嘉心里念著經(jīng)文。就如同那一世每個孤苦難熬的時候一般,經(jīng)文漸漸的扶平了她的焦慮。
    她相信這一次一定能破了祖母的大兇之難。
    有邵銘清恰好跟著五叔回到城里,可以給她及時傳來消息。而她被困的時候,又遇上這個人。可以坐他的車,還可以避開護(hù)衛(wèi)……哎?可以避開護(hù)衛(wèi)嗎?
    護(hù)衛(wèi)們顯然對自己嚴(yán)防死守,有人出山他們一定會檢查車內(nèi)吧?
    謝柔嘉放下手里的茅草抬頭看向那年輕男子,察覺到她的視線,他也抬起頭,眼神帶著幾分詢問。
    謝柔嘉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張口欲言又止。
    年輕男子哦了聲,伸手掀起車簾。
    “你看著,要是到地方了,就說一聲讓他停車。”他說道。
    謝柔嘉下意識的想要拉下車簾,視線看過去,不由怔住了,人坐直了身子扒住窗戶向外看去。
    外邊的景色已經(jīng)不是密林和山崖了,而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點(diǎn)綴其中的村落。
    “出郁山了?”她說道。
    年輕男子看了眼外邊,頷首。
    “出郁山了。”他說道,“怎么?已經(jīng)過了你要去的地方了嗎?”
    不不,當(dāng)然不是。
    謝柔嘉搖頭。
    可是,怎么就出了郁山了?車也沒有停下,也沒人上前查問,就這樣出了山了?
    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什么人?是那兩個隨從對謝家的護(hù)衛(wèi)進(jìn)行了阻止嗎?他們怎么說服護(hù)衛(wèi)不查問的?
    謝柔嘉看著這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微微一笑。
    “我跟謝家的五老爺是舊相識。”他說道。
    是五叔的朋友啊,也許五爺已經(jīng)提前打了招呼。
    謝柔嘉看著他不由多了幾分親近。
    “我要去城里。”她說道。
    年輕男子點(diǎn)點(diǎn)頭。
    “到城里就天黑了。”他說道。
    謝柔嘉嗯了聲,她本不擅與跟陌生人說話,正想著找些話題來說還是怎么樣,那年輕男子又低下頭接著看書了。
    他也是個不喜歡跟陌生人說話的吧。
    謝柔嘉悄悄的吐口氣,低下頭接著編草,或許是因?yàn)槌隽擞羯剑只蛟S是經(jīng)文的緣故,她的情緒越發(fā)的平靜下來,手下的動作也越來越嫻熟,默默的念著經(jīng)文,將禱祝的心意滿滿的虔誠的編在這新舊茅草之中,茅草變成了繩子盤旋在膝頭上漸漸的越來越長垂下去。
    ………………………………………………..
    “世子爺,世子爺,你慢點(diǎn)。”
    身后的護(hù)衛(wèi)們喊道,看著一瘸一拐走著的周成貞。
    “慢什么慢,十九叔好容易走了,我要快點(diǎn)去見人。”周成貞說道,爬上馬車,眉飛色舞難掩歡喜。
    他也沒白躺兩日,已經(jīng)從幾個小丫頭口中打聽到謝柔嘉的住處,原來這謝家的二小姐竟然住在看山人的木屋里,怪不得他一直沒找到呢。
    小丫頭,小爺我來了。
    周成貞嘴角勾起一彎笑放下了車簾。
    可是就算他知道了住處,趕過去也只見到空無一人的屋子。
    灶火都是冷的,水缸里也是空的,柴房里還結(jié)起了蛛網(wǎng)。顯然這里有幾日沒人住了。
    周成貞在院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
    “世子爺,是不是找錯了?那邊還有個地方呢。”一個護(hù)衛(wèi)說道。
    周成貞叉腰看著四周。
    “不用找了,這小丫頭肯定是躲起來了。”他說道,說著冷哼一聲,“竟然還敢躲著小爺我,枉費(fèi)小爺我對她這么好,替她掩蓋隱瞞。”
    他環(huán)視四周。
    “來人。把我的東西搬來。我就住這里了。”他說道,盤膝就在院子里坐下,“我就不信她還不回來了。”
    夕陽最后一道余暉消失在天邊。暮色蒙蒙而上。
    謝家大宅里的氣氛緊張,來往的人神情低沉,但已經(jīng)不似晨時那般慌亂了。
    正如有人所說,謝老夫人的喪事大家已經(jīng)準(zhǔn)備過很多次了。東西都已經(jīng)齊全,所以暫時的慌亂過后一切就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下來。
    只是丹主的喪事大家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但被氣死的丹主的喪事卻是第一次。
    “絕對不能說大嫂是氣死的。”謝華順說道,眉頭凝鎖。
    “為什么不能說!”內(nèi)里傳來一聲尖利的嘶吼,“我母親就是被他們氣死的,我要讓世人都看清楚。”
    “阿媛。老夫人是被氣死的,我們心里清楚就足夠了,我們讓杜家合家陪葬。絕對不會就此罷休也就足夠了,何必讓世人看笑話?老夫人因?yàn)檫@杜家一輩子受氣委屈。難道死后還要被世人說笑做談資?”謝華順說道。
    內(nèi)里不說話了,傳來謝大夫人嗚嗚的哭聲。
    “就說是飲酒醉死了。”謝文興說道。
    屋子里的男人們點(diǎn)點(diǎn)頭。
    邵氏帶著幾個婦人走進(jìn)來,手里捧著壽衣。
    “大哥,現(xiàn)在換上嗎?”她低聲問道。
    謝文興長嘆一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邵氏便走進(jìn)內(nèi)室。
    謝老夫人已經(jīng)臉上已經(jīng)擦干凈了,血的外衣也脫下來,只穿著小衣躺在床上,瞪著眼急促的喘氣,謝老太爺躺在她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什么,謝大夫人則跪在床邊神情呆滯。
    “大伯父,大嫂,你們讓一讓,讓我們給老夫人穿衣。”邵氏說道。
    謝大老爺置若未聞,謝大夫人則一個機(jī)靈抬起頭。
    “你們要干什么!誰讓你們把這些東西拿來的!”她嘶聲喊道,起身撲過去將一個婦人手里捧著的衣裳狠狠的扔出去,“我母親還沒死,我母親還沒死。”
    邵氏眼里掉淚伸手抱住她。
    “阿媛你別這樣,你這樣老夫人走不安穩(wěn)啊。”她哭道。
    謝大夫人一把推開她,跪倒在謝老夫人身前。
    “我母親還沒死,我母親不會走,母親不會扔下我走的。”她伸手抓住謝老夫人的手,撕心裂肺大哭。
    哭聲傳到外邊,讓正要進(jìn)門的謝存禮腳步頓了頓。
    “太叔祖。”扶著他的謝柔惠流淚哭道。
    謝存禮疾步邁進(jìn)來,屋內(nèi)的人忙迎來施禮。
    謝存禮沒有理會他們徑直進(jìn)了內(nèi)室。
    “不許哭!不許哭她!”他厲聲喝道,伸手指著床上的謝老夫人,“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為了一個男人糟蹋了自己一輩子,如今又為了這個男人連命都沒了,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誰都不許哭!都不許哭!”
    謝大夫人沖他喊了聲二叔祖,謝存禮喘著氣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謝家恥辱啊,謝家恥辱啊。”他連聲說道,“死了牌位送進(jìn)祠堂都怕祠堂塌了。”
    謝大夫人伏地大哭。
    “你哭什么哭,她這一輩子眼里都沒你。”謝存禮厲聲喝道,又指著躺在床上的謝老太爺,“也沒你。”
    伸手環(huán)視點(diǎn)著屋子里。
    “也沒你,也沒我們,她現(xiàn)在為這個男人死了,她滿意的很,都不許哭,哭她干什么!”
    他的話音未落,床上原本癡癡呆呆的謝老太爺猛地跳下來沖謝存禮撲過來。
    “她是為了你們!她是為了你們!她被你們害了一輩子!你們這些沒良心的!你們這些無情無義的!你們還這樣說她!”他嘶聲喊道,劈頭蓋臉的就沖謝存禮打下來。
    外邊的人都涌進(jìn)來,喊著叫著攔住謝老太爺,屋子里亂成一團(tuán)。
    謝大夫人跌坐在床邊,看著混亂的室內(nèi)。最終轉(zhuǎn)頭看向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依舊瞪著眼,急促的喘氣,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面色灰敗,口鼻又有血漸漸的涌出來。
    大夫們說她就會這樣喘著,直到活活的憋死,而最關(guān)鍵的是。死的還會很慢。
    而且因?yàn)閴牡舻氖俏迮K六腑。她還有意識,能感受到身體的痛苦,還有外界的吵鬧。清醒的等著自己熬死。
    謝大夫人淚水如雨而下,她抬起手擦了站起來。
    “我要用大儺。”她說道。
    屋子里的人還在吵鬧,沒人聽到她的話。
    謝大夫人轉(zhuǎn)過身。
    “都閉嘴!”她厲聲喝道。
    吵鬧的人們安靜下來,看向她。
    “我要為母親舉辦大儺之儀。我要為母親逐厄。”謝大夫人說道。
    屋子里的人愣了下,大儺逐厄他們自然知道。實(shí)際上每年的冬祭就是這種儀式,但做這個有什么用。
    有用沒用是謝大夫人的心意。
    為了母親盡的心意。
    謝存禮吐口氣,看著床上的謝老夫人。
    “你不惜福,你。你不惜福!”他沖著她點(diǎn)手喊道,手剛伸出去,一旁被謝文昌拉著的謝老太爺就探頭撲過來。一口咬住他的手。
    謝存禮大叫一聲,屋子里再次亂起來。
    謝大夫人置若未聞。看了眼謝老夫人,擦了眼淚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夜色濃濃籠罩下來。
    馬車城門口停下,謝柔嘉抱著已經(jīng)編好成的長長的草繩跳下來,她又回過頭。
    “公子。”她喊道。
    車簾掀起來,夜色里年輕男子的形容昏昏,但那一雙眼越發(fā)的幽深黑亮。
    “你,你怎么稱呼?”謝柔嘉問道。
    年輕男子微微一笑。
    “周衍。”他說道。
    周衍。
    謝柔嘉對他屈身施禮。
    “好了,你快去吧。”周衍說道,放下了車簾。
    謝柔嘉起身看了眼已經(jīng)垂下的車簾,轉(zhuǎn)身沿著大街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殿下?”車夫在外低聲詢問。
    “走吧。”車?yán)飩鱽淼穆曇簟?br/>     車夫應(yīng)聲是揚(yáng)鞭,馬車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沿著城墻向西而去。
    謝柔嘉在街道上狂奔,很快就看到了謝家的大門,大門緊閉,燈火通明,就在這燈下一個少年人矗立格外的顯眼。
    他在等自己,站在燈下為了讓自己一眼就看到。
    “邵銘清!”謝柔嘉喊道。
    邵銘清站的有些僵硬的身子頓時活了過來,視線穿透黑夜落在奔過來的女孩子身上。
    她來了!她果然來了!
    邵銘清疾步迎接過去。
    “祖母怎么樣?”謝柔嘉急急問道。
    “氣急攻心,五臟六腑皆傷,命不過今晚,合家上下開始準(zhǔn)備后事。”邵銘清簡短明了的說道。
    說這話他們已經(jīng)奔到謝家大宅門前,邵銘清又拉住謝柔嘉的胳膊。
    “而且謝家已經(jīng)閉門謝客,不容許閑雜人等進(jìn)出。”他說道,燈下神情愧疚,“我為了等你出了門,再進(jìn)去就不容易了。”
    他旋即又露出幾分輕松。
    “不過別擔(dān)心,我知道一個角門能混進(jìn)去,你隨我來。”
    謝柔嘉卻沒有動。
    “不,不用混。”她說道,將手里的繩子遞到邵銘清懷里。
    不用混?難道還要擺明身份?
    擺明身份自然少不了一通鬧。
    “現(xiàn)在來不及了。”邵銘清拉著她說道。
    謝柔嘉點(diǎn)點(diǎn)頭。
    “是,來不及了,不能耽擱了。”她說道,伸手將散亂的頭發(fā)挽起扎緊,一面從邵銘清懷里抓過草繩,一面摘下臉上的面罩。
    明亮的燈下女孩子的臉熠熠生輝。
    她說過,替代并不是只有一次,而替代也不是為了謝柔惠。
    她一腳踹向大門,厲聲喝道。
    “開門!”
    門內(nèi)有人看過來,待看到門前出現(xiàn)的這張臉,不由下意識的打開了門。
    “大,大小姐?”他們有些愕然的說道。
    大小姐,什么時候出去了?
    “讓開。”謝柔嘉說道。
    門衛(wèi)們看著燈下站立的女孩子,她的脊背挺直,形容肅重,聲音不容置疑,他們不由低下頭不敢多看讓開了路。
    謝柔嘉大步向內(nèi)而去。
    那女孩子沿著謝家的甬路大步而行,沒有絲毫的畏懼退避,而過往的人們紛紛低頭施禮,邵銘清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還可以這樣啊?
    旋即他又笑了。
    對啊,還可以這樣啊!
    他趁著門衛(wèi)們發(fā)愣,抬腳追了進(jìn)去。
    “喂你!”門衛(wèi)們回過神喊道。
    “跟大小姐一起的。”邵銘清頭也不回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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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參加年會,大家知道我沒存稿,我出門碼字很慢,所以這幾日就改成單更,存一張,這樣就可以不斷更,等我回來繼續(xù)雙更,大家也可以攢文到五號。
    還有起點(diǎn)月票和創(chuàng)世合并,有創(chuàng)世那邊看書的朋友,月票也拜托了,謝謝謝謝。(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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