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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人生(20)
林雨桐從朱鐵頭的手里得了一個名字,然后拿出來轉(zhuǎn)交給馮所。馮所瞧了一眼,就往出走,“還得再叫小金跟我們跑一趟,這邊你自己處理。”
是去調(diào)度站抓人的。
林雨桐應(yīng)承了,看著四爺開車帶著半個車廂的人離開。那邊林美琴在會議室里出來了,看著這么大張旗鼓的陣勢給嚇了一跳,然后急切的看向林雨桐,“四丫――”
這是怎么了?
不等林雨桐過去,她就先疾步走了過來,“咋了?這是要抓誰?”
林雨桐問她:“弄回去的糧食你吃了嗎?”
說不吃你也不信呀!她沉默了一下,“我不是自己樂意去那個大隊(duì)的,我是被逼無奈的。我在村里不得自由,當(dāng)然是給我啥我吃啥了。”
林雨桐看她,“媽,你得說實(shí)話,要不然,真的誰也救不了你。”
怎么就說到救不救的事上了呢?“我是舉報人!我跟他們又不是同伙!”
“可還有一種舉報人叫做棄卒保帥!”林雨桐就嘆氣,“之前從來沒有出過這么惡劣的偷盜案,竟然偷了救濟(jì)糧。你不是家庭婦女,你明白偷救濟(jì)糧是啥罪過。朱鐵頭也不傻,為啥早不偷晚不偷,早幾年都不偷,就今年這個時間點(diǎn)偷了呢?巧了!這個時間之前他娶了你,且在他偷這個的時候,你剛發(fā)現(xiàn)你懷孕了吧?”
所以呢?林美琴一下子明白了這前后的邏輯,“所以我就被懷疑是這個案子的主謀?”
難道不是?
林美琴喊起了冤屈,“天地良心,我真沒叫那個挨千刀的這么干?”
“那你就不好奇這糧食是打哪來的?”
“我問了,他不說。”
“他不說,你就該不知道呀!不知道你憑啥舉報呢?能來舉報,就證明你之前肯定知道。既然知道,你還吃了糧食。吃了就算了,還這么巧,這個時間來舉報了。我們把人抓了,你舉報了?!真當(dāng)人家傻呀?人家會想著,瞧瞧,這個女人她藏不住了,怕人家先把她供出去,于是,就先發(fā)制人,先咬對方一口。”
“不是!我沒有!”
“你說你沒有不行呀,得別人認(rèn)定你沒有才可以。”林雨桐靠在院子里的樹上,說話不緊不慢的,“你說的被脅迫的這個說辭,說的通嗎?那小紅旗大隊(duì)可不是只朱鐵頭一個人,你們能各執(zhí)一詞,有辯解的余地。那也是一個大隊(duì)的人,人再少,幾十戶人家,百十口子的人是有的吧?你總不能把這么多的人口都給封住,或是給人家下了迷魂藥,叫他們跟你眾口一詞!”
“他們都是一伙子的,證言不能取信。”
“人一過百,形形shai色。”林雨桐就道,“這是老話了。一個大隊(duì)百十口子人,要是一一審下來,每個人的說辭都會不同。有人會保朱鐵頭,有人會為了自保推朱鐵頭一把,這個話對吧?”
對!人心如此!人性如此!
“但對于你的一部分,他們不認(rèn)為是重點(diǎn),因此,說謊的概率不大。公安局里,審訊專家多的事。好些還是當(dāng)年跟TE務(wù)對上過的人,他們是那么好騙的。況且,電廠要建了,凡是這樣的單位,反TE的警惕性就不會喪失,上面也有意加強(qiáng)這邊的安保力量。三兩句謊話為自保這是小事,可謊話得看你放在啥時候說。錯誤的時間,一句半句的謊話都會要人性命!”
啥意思?
“鐵路,煤礦,電廠……”林雨桐說著,就從兜里掏出一份文件,“你大致能看懂,你看看上面寫的是啥?”
是一份提高警惕,防TE務(wù)破壞的文件。
林美琴臉色都變了,“你這是啥意思?”
“我是啥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會怎么去聯(lián)想。”林雨桐就道,“你先是夜半三更跑到試驗(yàn)田,那邊明顯是帶著上面的政治任務(wù)的。而后你又□□越嶺的跑了,走的時候竟然還打劫了金家!也就是我給先法子壓下去了,沒叫因?yàn)檫@個給你定罪,否則,你以為你說要舉報,調(diào)度站那邊就能對你客氣以待?你跑了,你說你是去省里要說法告狀去的,可你卻鉆到深山。迷路了?可別人會想,你是不是找啥礦呢?是不是想摸咱們的鐵路線呢?甚至于,電廠將來招工,你是不是想混在其中……”
不是!沒有!
林美琴臉真的白了,頭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其實(shí)這種文件,一年不下十回也下八回。只是放下如今這個當(dāng)口,被林雨桐這一句一句給逼問了,她自己都覺得,要是真有這么一個人跑到黑山村,自己非得想法子把這人打成敵|特不可!這可是大功一件。連升三級未必不可能!
她會這么想,那別人憑啥不會這么想。因?yàn)樗l(fā)現(xiàn),她確實(shí)是無法解釋的清了。
林雨桐就嘆氣,“咱們村那邊,你是把人得罪完了。我哥給人家?guī)筒簧仙睹Γ簿蜔o所謂跟誰有人情。就算是我,可我才能結(jié)交幾個人。要真是有人跳出來……你最知道了,這種事不用講證據(jù),一個疑心就足夠了。”她看著她,“所以啊,我現(xiàn)在都幫不了你。你得好好想想,想想你的措辭。朱鐵頭因?yàn)槟愣亲永锏暮⒆涌赡軙o(hù)著你,可就像是你說的,一個村就是一個族,人家是護(hù)著朱鐵頭還是護(hù)著你,這就不好說了。”說完,她就打哈欠,往會議室里去,“顛簸了一天一夜了,真累的夠夠的。我睡一會子去,你隨意!想跑就隨便跑,沒人攔著。你知道是啥性質(zhì),會有啥后果就行。我也任命了!大不了就不干了唄,回去種地去算了。我做好被你連累的準(zhǔn)備了,但好在我是立功回來的,你就是再大的罪過,我總歸是不會落到泥里去的。至于我姐我哥他們,那時候誰也顧不上誰了,由他們?nèi)グ桑〔贿^也不至于太悲觀,他們跟你劃清界限,改姓金,基本也沒大事。金家出身沒問題,金勝利跟郭慶芬一離婚,人家的成分回來了,我哥我姐得了金家的庇護(hù),說不得能躲過你劫。最壞的不過如此,你隨意。”
林美琴面色轉(zhuǎn)換不停,不得不說,這次真是嚇住了。她站在院子里,琢磨著四丫的話。她一時想著,不會有人真往那個方向害自己,村里的人沒這個腦子。可轉(zhuǎn)念又想,村里的人沒有,可樊主任有呀!之前把人欺負(fù)成那樣了,她不得報復(fù)回來?那人可是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的,最恨的就是敵人。還有張寡婦和郭慶芬這些人,那都是恨不能上來就踩自己一腳。只要有人引導(dǎo)……對了!只要有人引導(dǎo)!
她小心的朝會議室的方向看,自家這四丫不是省油的燈。當(dāng)時那一刀砍的,這死丫頭記仇呢。她是真敢砍自己一刀的那種人!可既然一直沒砍,怕不是顧念母女之情,而是懼怕人言。可這刀有有形的,也有無形的。就像是這次的事,只要她稍微引導(dǎo)一下,就可能按照她剛才說的發(fā)展。她會摁下自己,叫自己在大牢里過一輩子,甚至吃槍子都不是不可能。
到那個時候,他們咋處理自己都是占理的。
能心存僥幸嗎?不能!她在心里權(quán)衡,最后一咬牙,敲了會議室的門。
林雨桐的鼻子吸了吸,后廚的飯菜做好了。她這才起身,將門打開,朝后喊了一聲,“大叔,別忘了前面在押的幾個人的飯。”
后面應(yīng)了一聲,“先給你送來。”
“多一份,給我媽的。”
“好嘞!”
林雨桐叫林美琴進(jìn)來,揉了揉臉,“等著吃飯吧,別管啥事,飯總要吃的。”一副不準(zhǔn)備掙扎的樣子。
林美琴看她,目光復(fù)雜,“你爸就有心眼,也愛跟我藏心眼。你比你爸的心眼還多,還會跟我藏心眼。”
林雨桐面無異色,“愛怎么說怎么說吧。反正是沒心眼的你瞧不上,有心眼的吧,你怕比你強(qiáng)。我像誰沒關(guān)系,能活下去就行唄。我這人最好的一點(diǎn),就是想的開。”
林美琴坐著沒動,“我就問你,朱鐵頭還能保得住不?”
“看情況吧。”林雨桐就道,“回頭問問,看小紅旗大隊(duì)那邊是怎么說的。他若是把糧食確實(shí)是給大家伙分了,那邊也確實(shí)是日子過的艱難,那這就屬于情有可原的。若是再弄出個主謀啥的……”
“我若是偷盜主謀,難道我就不是情有可原?”
“他們本心是為了吃飽肚子,你要是身份可疑,那你的初衷真的是為了大家吃飽肚子。”
林美琴從來沒發(fā)現(xiàn)自家這死丫頭這么無賴,她是非要把自己定死在敵|特這個罪名上了。壓下心口這口氣,她盡量心平氣和,“……其實(shí),我之前跟你說的,就是怕你會對我這個媽有想法,也是怕你們在這邊不好做人。既然你這么說了,想想,連累你們有一個那種罪名的媽,倒不如跟你們說實(shí)話。按說這些話我都不該跟你說的,說起來也確實(shí)是張不開嘴……”她說著就低了頭,“那個……我其實(shí)一直有心再嫁的,怕你們反對。”
林雨桐心里一笑,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
林美琴不停的搓著衣角,“我才十多歲的時候就嫁給金勝利了,確實(shí)是過了兩年夫妻還算和順的日子。后來跟你爸結(jié)婚了,那種時候我能有啥心思……自從懷了你,就沒跟你爸一個屋住過。如今你們長大了,你倆姐姐有工作了,你哥也奔著正事去了,你姥沒了之后吧,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我就想著,再找一個吧。那天晚上去試驗(yàn)田,其實(shí)是想找那個侯老師,聽說他是離婚了下|放到咱們縣的,我覺得年紀(jì)還算合適……可是吧,沒想到驚了驢,大家都給出來了,我這一時不知道該咋說,這才誤會了。”
完美!就是一個單身中年女人想約談單身王老五這點(diǎn)事。說出來是挺羞恥的,但我沒罪!
林雨桐只露出驚訝的神情,別的卻沒說。
林美琴見她沒反駁,精神一震,就道,“這事我都沒法解釋,我要不走,更是說不清了。我就想著,去金家找金勝利,看看他回來沒有?要是回來了,我好歹坐他的車能走。當(dāng)天去當(dāng)天回的,說不得半夜去,趕中午我都回來了。可就是那么巧,金勝利沒在家。只老太太在家呢,當(dāng)時我過去的急,手邊沒東西拄著,才拿著砍刀的。我跟老太太借了點(diǎn)錢和糧食,可大家都知道,我跟那老太太的冤仇結(jié)的深,我說借,她也借了,過后非說是搶的,這么害我。這可是冤枉我了!”
很好!連這點(diǎn)事都給抹平了。不完全脫罪,但她跟老太太屬于各執(zhí)一詞,只要錢財(cái)歸還,能怎么的?
林美琴越說越順,“我是有心想找個人過日子的,之前煤礦上那些工人的資料我都看了,也接觸了一些工友,知道一點(diǎn)消息。北麓縣那邊,娶媳婦難。好些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臐h子,就是娶不到媳婦。我就想著,在咱們跟前,我這樣的想找個男人只怕不大容易了,那就上遠(yuǎn)點(diǎn)的道兒去找。然后就找到了小紅旗大隊(duì),這也是誤打誤撞。在那邊住了三天,我瞅中朱鐵頭,成分好,人長的也體面,比我小了五六歲,壯碩當(dāng)用。我就跟他在那邊過了!其實(shí)我當(dāng)時是想招贅回來的!如今也還是這個想法……這不是還沒跟他商量好嗎?
“那么就是說……你就是奔著找男人才出去的?”
“對啊!畢竟這把年紀(jì)了,話要這么說,我也覺得不大體面。”可我沒罪。
林雨桐抬起頭,朝端著飯?jiān)陂T口的后廚大叔尷尬的笑了笑,“您怎么還給我送來了,才說說完話我自己去端呢。”
這大叔把放著油餅和雞蛋的那一碗遞給林雨桐,“你吃這個。”
林雨桐把雞蛋和油餅都給林美琴,“我媽懷娃了,得吃點(diǎn)好的。”
這可是好東西,林美琴自來也沒讓孩子的習(xí)慣,給了就吃,一點(diǎn)也沒有不自在。
這大叔都?xì)鈮牧耍蜎]見過這種不要臉面的媽。你說你這么找男人,這公社上下都知道了。叫小林咋做人嘛!
這孩子年紀(jì)不大,爽爽利利的,又會說話,又會做人,干啥事都大大方方的,跟她爸一樣,當(dāng)真是善人。這當(dāng)媽的,咋想的!
這可真應(yīng)了那話:可惜傷了這么個好人兒的體面!
他安慰孩子,“晌午大叔給你單做一碗手搟面,豬肉炒臊子!”
噯!林雨桐啃著玉米餅子,應(yīng)著這大叔的話。
等人出去了,林雨桐就道,“這個說辭,是傷體面。但也正因?yàn)槭玛P(guān)風(fēng)月,傳播最快。你想引導(dǎo)輿論朝這個方向想,把你從敵|特那事上擇出來?”
林美琴得意一笑:丫頭!別覺得就你有心眼,你媽也有。你能這么聰明,你以為只你爸聰明就行嗎?先得是你媽聰明才行。林雨桐看了她一眼,“可你得知道,這事要是傳出去,你就得跟朱鐵頭結(jié)婚,正兒八經(jīng)的那種。而且你想招贅估計(jì)沒戲!我接觸了這人,發(fā)現(xiàn)這人大男子主義的觀念特別強(qiáng),他肯定不樂意。所以呀,你這事難成。”
“不能招贅我就嫁。”林美琴摸了摸肚子,“我肚子里懷著呢,她敢不要我?先結(jié)了婚再說其他!”
林雨桐一臉愕然的樣子,“你還真準(zhǔn)備嫁?”
“嫁人而已!”林美琴把最后一口油餅塞進(jìn)嘴里,不等咽下去就趕緊把雞蛋拿手里,“我是你媽,沒教過你啥。但有句話我覺得就得我這當(dāng)媽的教你。”
嗯!你說。
林美琴一臉的嚴(yán)肅,“那話是怎么說的――男人越娶越害怕,女人愈嫁愈膽大。半輩子過來了,嫁了兩回了,我是真就覺得,這話很有道理。跟誰過都別委屈自己,離婚咋了?不丟人!過的好就行。”
是!你離了兩回覺得離婚不難,就覺得應(yīng)該不難。那是遇上兩個不樂意跟你過的。這個男人――你想離婚?你去試試去!人家不用打罵,只要一方面不同意,你這個婚就是離不了。
至少十年內(nèi)是這樣。
這也就足夠了!
林雨桐點(diǎn)頭,表示受教,“既然如此,那……怎么著呀?還得叫我們敲鑼打鼓,大張旗鼓的再嫁一回媽?”
“這是最好沒有了。”林美琴覺得三個女兒現(xiàn)在都是拿工資的,這個婚禮辦的起,“一則,也是為了你們的名聲好,父母另外成家,這該支持才是。畢竟嘛,婚姻自由可不止是父母不能干涉子女的婚姻,同理,子女也不能干涉父母的婚姻。你們要是有這樣的見識,那對你們在單位上都是有好處的。二則,我最后自私一回,也叫朱鐵頭看看,我到底是啥成色的人。以后……我畢竟離你們太遠(yuǎn),有事想找人幫忙也難。叫他見識見識,也該知道以后怎么對我。三則,我上次走的不榮耀,這回我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出門子。叫她們瞧瞧,我林美琴不是沒人要!我不僅能找到男人,還能找到更年輕,更體面的男人。”
“這是你的道理!況且,這事只我答應(yīng)還不行,還得我姐和我哥答應(yīng)。”
“她們有啥不答應(yīng)的?有啥權(quán)利不答應(yīng)?”林美琴這會子思路清晰,竟然覺得這個主意不僅解了眼前的局,還能解決很多原本存在的問題,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局了。她目帶威脅,“這婚事你們給我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你也不要拿你姐你哥來敷衍搪塞我,我告訴你,你們要是不答應(yīng),那我就上你們單位去問問,干涉父母自由是不是違背了婚姻法。不僅你的單位,就是你倆姐姐也一樣,農(nóng)場那地方,叫人抓住把柄人家就有理由開除,反正等著進(jìn)里面的人多著呢。只要你們?nèi)齻€答應(yīng)了,你哥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有啥要緊的?三對一,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
來收餐具的大樹把碗抽走了,對著林美琴冷冷的哼了一聲,得虧之前還把她當(dāng)個好人,原來是這么個成色。他就跟林雨桐說,“你二姐要是不答應(yīng)就別答應(yīng),愛告就叫去告唄!從那邊開除了就過來了,食堂還要她。轉(zhuǎn)正的事包我身上了。”
林雨桐苦笑,“叔,我們大了,咋都行。不外乎受些流言蜚語。可我媽肚子里那個……不能不考慮。不能叫孩子生下來沒爹吧。這也是前撓腔子后撓心,咋思量都只能如此。順著她吧,要不然咋辦呢?”
是啊!不還有個更無辜的孩子呢嗎?
這大叔出去就跟正在食堂吃飯的人說,“到哪都是好人受欺負(fù)。”
來上班的公社領(lǐng)導(dǎo)聽了個實(shí)況轉(zhuǎn)播,都覺得有些羞臊,當(dāng)時他們哪個沒被這個女人欺騙過?結(jié)果呢?是這么個無恥之人。
林雨桐把林美琴先安頓在會議室,那邊馮所也回來了,該抓的也抓回來了。她跟馮所商量,“先把我媽關(guān)兩天,我媽這人心思活泛,就怕她跑出去直接往北麓縣去了,告狀倒是小事,就怕扇動的那邊一個大隊(duì)的人跑過來鬧,那是要出政|治事故的。”
還別說,真有這可能。林美琴有這個腦子,也有這個能耐。
馮所就道:“在這事處理完之前,就叫她在禁閉室里呆著。”也是服了這個女人了。
林雨桐下去安排,跟林美琴道:“得審?fù)炅四沁叢拍軐徶扈F頭,你作為嫌疑人,得留下來。放心,我安排好了,住幾天就行。別怕我不出力,要是能不被你牽連,誰還樂意被牽連不成?我知道輕重。”
林美琴信這話,母女的關(guān)系不是想撕開就撕開的,四丫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她安穩(wěn)的住下來,去禁閉室就去禁閉室,昨兒趕了一天的路,昨晚又是顛簸又是熬夜的,困了,累了,得歇歇了。
林雨桐等四爺在這邊的食堂吃了飯?jiān)賮砜矗思乙呀?jīng)睡著了,鼾聲震天。
四爺是吃了一頓飯的工夫,就聽食堂的人把這邊的情形學(xué)了個全場。不少人還跟自己說:“小林是小林,她媽是她媽,可別因?yàn)檫@個對小林有意見。這次嫁出去了,回頭一年來不了一兩回,怎么打發(fā)不是打發(fā)?不妨礙你們啥。”
都是好心人呀!包括林美琴在內(nèi),這么些人呢,都沒發(fā)現(xiàn)桐桐是怎么把人一步步的引到她給對方鋪好的路上的。可林美琴咋說的,咋辯解的,卻鬧的人盡皆知。
說起來,一切都在公社大院里。
回頭等林美琴反應(yīng)過來再想說啥,呵呵!誰信。
他摸了摸桐桐的頭,等閑她都是直接懟,疾風(fēng)驟雨,不給人任何反抗的機(jī)會。但要是真叫她算計(jì)人,她也能步步為營,和風(fēng)細(xì)雨之下,愣是半點(diǎn)痕跡不留。
干的漂亮!
這次回去是開車回去的,四爺叫她靠著睡覺,當(dāng)真是一晚上一眼都沒眨。
上了車林雨桐就睡,睡的特別踏實(shí)。
車停在路口,四爺給人去還車,林雨桐先去找林尚德。林尚德正在曬藥材,一見桐桐就愣住了,“怎么?媽有消息了。”
林雨桐點(diǎn)頭,“哥,咱們?nèi)フ乙惶舜蠼愣悖惺律塘俊!?br/>
林尚德跟里面喊了一聲,“關(guān)叔,我出去一趟。”
老關(guān)也是出于關(guān)心,趕緊出來,“四丫回來了?有你媽消息了?怎么著呀?人好著沒?”
林雨桐一臉的一言難盡,咧著嘴笑了一下,那笑怎么看怎么牽強(qiáng),“叔……那個,也沒啥可瞞你的。我媽出去找了個人,在那邊把婚事都給辦了,也懷上娃了。回來呢,想叫我們四個給補(bǔ)給婚禮……我這不是找我哥商量來了嗎?”
啊?
老關(guān)當(dāng)時就卡殼,林尚德都不會動了,“你說啥?”
林雨桐拉了拉林尚德,“媽說要是不答應(yīng),就上我和大姐二姐的單位去鬧去。說我們干涉父母的婚姻自由!”
林尚德指了指他自己,“為啥她不回來自己說?”
“我們不能不答應(yīng),我們仨答應(yīng)了,你不答應(yīng)也不成。男女平等,兒女一樣。”
林尚德:“……”竟然無言以對!他憋了好一會子,突然憋出一句,“她改名叫‘常有理’得了。”
“她沒改常有理,她說她叫林愛勤。為啥要補(bǔ)辦婚事?估摸著是因?yàn)橹坝玫拇蠼愕拿帧!?br/>
林尚德瞪大了眼睛,當(dāng)時就覺得氣都喘不上來了,“啥玩意?用大姐的名字?”他的聲音不由的就大了起來。
林雨桐拉他走,“這里的事復(fù)雜了去了。小聲些,這事惹人笑話!”
趁著午飯的時候,把林愛勤和林愛儉叫出來,四個人或坐或蹲在路邊,林雨桐把朱鐵頭犯事,然后怎么發(fā)現(xiàn)的,她怎么來的,怎么怕牽扯,怎么一個說辭,都給詳細(xì)的說了。
結(jié)論就是:林美琴要嫁人,希望子女為其辦一個婚禮。
林尚德在路上已經(jīng)知道部分了,可林愛勤和林愛儉卻是頭一次聽說。
一個問:“她為啥要用我的名字?”
另一個說:“都懷上娃了,要啥婚禮?”
沒一個認(rèn)為娘要嫁人是需要阻攔的――包括林尚德也從未說過這個話。林雨桐就道:“現(xiàn)在有兩件事需要做,第一件事,先正是給試驗(yàn)站那邊說明此事,叫人家把那天晚上的案子給扯下來。”
這三人:“……”那這就得跟人家把前因后果說清楚吧。真的!丟不起這個人。
但林尚德還是咬牙道:“我去!我去找人家說去。也把這叫這個案子有個了結(jié),算是一件事就到頭了。”
林雨桐點(diǎn)頭,“第二件事,得我去辦。當(dāng)時她拿了刀上金家的門,拿了人家糧食和錢。別管咋辯解,拿了就是拿了,這得給人還回去的。你們?nèi)ス烙?jì)那邊也沒法要,這得我去。哥手里沒有,大姐和二姐才工作沒兩月,啥都得自己買,手里也太緊了。我這里寬裕,這一部分我出了。”
林愛勤也沒爭這個,只問說,“那她想咋?這婚禮正式點(diǎn)的意思,是不是還得叫咱們給陪嫁?”
那你以為呢?
“陪嫁啥?”林愛儉面色復(fù)雜,“咱們有沒有陪嫁這都是小事,有工作不在乎這點(diǎn)東西。可德子到了結(jié)婚的時候了,我手里的布票沒敢用,想著將來他結(jié)婚總能用上。現(xiàn)在橫不能把給德子那份先給她吧?再說了,我也沒多少。”
林愛勤就道,“人家當(dāng)初發(fā)被褥,姥姥也有份。老太太那個沒咋用,就給她陪著去吧。再加上她原先蓋著的,我給拆洗晾曬了,就行了。就這,已經(jīng)比大部分人姑娘出嫁都體面了。香草要出嫁了,郭大娘給準(zhǔn)備的也就一床她自己的被子,現(xiàn)在就這條件。再算上替她還的債,這不等于陪嫁嗎?反正這是極限,她要答應(yīng)就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就別答應(yīng),愛鬧就鬧吧,大不了我回去種地。”
成吧!那事就這么著,你們繼續(xù)帶著鬧心的情緒上班,我們倆給把后續(xù)的事處理完。
林尚德簡直是帶著英勇就義的心往試驗(yàn)田去的,林雨桐呢,數(shù)了十七塊錢,拿了兩斤糧票,往金家去。
結(jié)果四爺就在路口等著呢,“我跟你一道兒去。”
走吧!
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晾曬野菜,看見兩人進(jìn)來先是一喜,而后板了臉色,往凳子上一坐,“啥事呀?”
林雨桐把錢和糧票往老太太邊上的方桌上一放,“這是替我媽給的。”
“替她?她自己呢?大半夜拿著砍刀上門,想這么了了?”
“我媽……待嫁呢。了不了的,反正她懷娃了。就是你把她告的判個兩年她也不用坐牢的,懷娃和生娃再到奶娃這段時間,不用坐牢。所以,您還是利索的收了,要不然兩頭空。”
這老太太徹底的愣住了,她不在乎這錢的,畢竟,這錢要么是勤勤儉儉和德子的,要么就是四丫的,是四丫的就是老四的。沒跑到別家去!因此上,她真不在這事上計(jì)較。
她在乎的事,林美琴要嫁人,還懷了娃了,“她嫁了――那你姐和你哥的婚事誰操持?”這不是有錢沒錢的事,這得是有人給操持才行。沒聽過誰家的孩子直接給自己操心婚事的。在這一點(diǎn)上,林美琴真不如郭慶芬。
林雨桐沒答話,轉(zhuǎn)身先出來了。
四爺給老太太留了一張五斤的糧票,“換細(xì)糧吃。”
我不要!
“拿著吧。”四爺把糧票留下,“別舍不得,自己吃,別給誰攢。”
老太太沒法追,怕人看見。也不敢喊,怕人聽見。捏著這糧票,她顫顫巍巍的回房,還是得攢著,姓了林的那三個孩子,到底是金家的骨血。將來成家,不給添點(diǎn),到了那頭,老頭子也不能饒了自己的。
林雨桐沒給弄的人盡皆知,反正就是按照商量的準(zhǔn)備婚事的。林愛勤和林愛儉回去把被褥枕頭給拆洗了,然后把衣服啥的都洗了,別管是棉的還是單的。包括林姥姥剩下的,都給拾掇好了。
林愛勤突然想起一事來,“媽是不是還穿了人家一身衣裳出去?”
是呢!
林愛儉就從身上摸,“我這里還有兩張布票。”
林愛勤也有兩張,放一塊勉強(qiáng)夠一身的,“你給那邊送去,咱不欠誰的。”
林愛儉跑進(jìn)金家,當(dāng)著老太太的面放桌上,然后扭頭就跑。
姐倆當(dāng)真算是用心了,還專門買了紅毛線把這些都給用紅繩子綁了。然后還找鎖子叔給做了一對桐木箱子,沒來得及刷漆,里面放著她常用的碗筷、杯子、洗臉盆毛巾啥的。家里屬于她的都給她帶去就完了。
估計(jì)心情跟林雨桐類似,推遠(yuǎn)了再不來往最好。林雨桐看了一遍,連小鏡子和梳子都給放進(jìn)去了。
他們都沒宣揚(yáng),但村里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都知道了。張寡婦還專門來看了,看了就泛酸,出去就是說:“可惜了幾個好孩子,碰上個那么不顧崽子的媽!”
可這些林美琴回來之后就拉了臉:不滿意!
林愛儉冷笑,“那你還想要啥?叫我們陪送幾臺嫁妝?再開上十八桌酒席,扶你上十八臺大轎……你咋不下十八層地獄去呢!”
惹毛了!
可林美琴在乎嗎?她冷笑道:“別跟我耍狠的!我要的也不多,客人要請,婚禮要正式辦。該送嫁送嫁,一點(diǎn)別馬虎。”
“你找我姥姥姥爺給你辦嗎?我們是兒女不是你爹媽!”林愛儉頂著上,“你愛嫁不嫁,愛鬧就鬧。”
林尚德拉了林愛儉,“行了!別說了。”萬一她改主意了,回來更折騰,就這一回,他耐著性子,“你就說你的條件,還想要啥。別提那些我們做不到的!”
林美琴這才笑了,“德子也長大了。你看,沒有爹媽管著,你們更容易長大。”她好整以暇的,“買兩斤喜糖,把村里人都請來。再給我湊出五十塊錢來叫我傍身,明兒我就出門子。”
四個人平攤下來,一個人十二塊五。
林愛勤咬牙,“給!這錢我給!”她從腰上摸出一卷用帕子包著的錢,“這錢我一個人出了,你都拿去吧。”
林美琴接過去,細(xì)細(xì)的數(shù)了,“五十三塊四……”她把三快四退給大女兒,“不多要你的。”然后細(xì)心的把錢裝起來,卻沒發(fā)現(xiàn)她大女兒接過那三塊四之后顫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