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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從何來(66)三合一(客從何來(66)你腦袋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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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從何來(66)
    你腦袋被門夾了!
    林雨桐看著永安,直接給對方來了一句。
    永安當(dāng)時就變了臉色!女衛(wèi)出了那么大的事,這牽扯到的事情不定有多大呢。喬藥兒提醒了,她就直接回城,進(jìn)宮要跟父皇說的。結(jié)果一進(jìn)宮就聽說,今兒承恩侯府待客,父皇陪著皇后悄悄出宮,去承恩侯府去了。
    雖然不知道好端端的去侯府干嘛,但想著總歸不是閑著沒事,真寵皇后到這份上。應(yīng)該是有事的,可再有事,也沒自己的事大。
    她是一點也沒敢耽擱,直接上侯府來了。可剛到侯府門口,就碰見金家的人來走親戚了。人家是正經(jīng)的殷勤嘛。
    她是騎馬進(jìn)城的,如今也是騎馬過來的。下了馬,將韁繩甩給門口迎客的小廝,就看見金嗣冶了。她主動打招呼,“林雨桐也來了?”
    林雨桐就探頭看,見是永安。心里皺眉,這個點她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一則,這是承恩侯府,往日不見她多親近。如今這么表示親近,鬼知道為了什么。她有點怕她是來找金大妮的。畢竟,在燕京城中,傳的比較‘彪悍’的女人,除了此人再沒第二個。要是真要為了女衛(wèi)兜攬人,她要張口了,金大妮這個真孕婦都有點不好應(yīng)對。畢竟,人家能等你生完孩子之后。那你說,這要怎么應(yīng)承。二嘛,也是女衛(wèi)才剛剛組建,還沒有正式成規(guī)模,你一個主將這個時候不在,你是不是傻?真那么放心喬藥兒?
    但這話心里閃過就算了,面上還是要笑的:“之前沒聽說你今兒要來呀!”她沒托大坐在車?yán)餂]下來,這般一應(yīng)話,叫金家女眷可以從容的下車見禮了。因此,一邊應(yīng)著話,一邊扶著四爺?shù)母觳蔡聛怼S腊矝]工夫調(diào)侃林雨桐不顧肚子里的蛋,想起早前烏云說的,死的是金家的丫頭,她覺得應(yīng)該跟林雨桐說一聲,應(yīng)該跟金家無關(guān),可這種沒定論的事情,我告訴你了,你就得承情。
    因此,她拉了林雨桐往邊上走了幾句,這么那么的把事情一說。
    誰成想林雨桐直接來了一句:“你腦袋被門夾了。”
    這話要是別人說,她能立馬叫人把對方拉下去,治她個大不敬之罪。可常不常的跟林雨桐沒上沒下的,對方不拘謹(jǐn),她好似也習(xí)慣了。而且,她這么一說,毫不避諱,必是聽出了什么了?因此,她沒惱,反而問:“怎么了?”
    還怎么了?
    林雨桐氣道:“冬衣里續(xù)蘆花,你知道蘆花什么樣嗎?你知道一件衣服里要是都塞上蘆花,有多麻煩嗎?”
    永安有點不解。
    林雨桐直接給她解釋,先說這個蘆花,這東西得是野生的吧。不能說總量少,總量應(yīng)該不少,但是分布廣了去了。野湖野溝里哪哪都能用,有些成片的一眼望不到頭,有些三五叢也能生產(chǎn),這玩意是野的很。但這割下來,想湊成規(guī)模,非大面積的收購不可。這玩意有些農(nóng)家用一用,但要說換錢,這就不是小事了。大面積收購就是奇事,怎么可能沒有動靜?廟學(xué)在各個府衙都有分學(xué),當(dāng)這些人都只管教學(xué)生,不管其他了?他們就是安插在各地的眼睛。當(dāng)然了,為了盯著這些分學(xué),朝廷暗地里肯定派人在各地監(jiān)察呢,這種事會不知道?所以,就沒有湊起來的前提條件。
    假設(shè)湊起來,可這玩意不是棉花呀!棉花是一大坨蓬松愛粘連的東西,絮棉花并不麻煩。可這東西一口氣吹的都能飛起來,給摁在棉衣里,你試試?偶爾做一件兩件,那是沒問題的。跟做羽絨服似得,一道一道的線隔出一道道的隔斷,然后這這些東西塞進(jìn)去。可羽絨都比這玩意有質(zhì)量,比這蘆花好塞多了。
    窮人家有用這個鋪炕的,這玩意畢竟柔軟,可也壓根沒有用它做被子的,因為不保暖。要是做棉衣,反正不是實在沒法子,誰也不會用。一家做個一件半件的,這不奇怪。但有什么能力,能成建制的大規(guī)模的制作呢?
    就算是大規(guī)模制作了,可這是誰做的呢?
    反正朝廷出這個絕對不是這個,這玩意根本瞞不住。可要是不是朝廷的工坊里自己出的,那就得是被人調(diào)換了,用假東西替換了真東西。可話又說回來了。如玩意蓬松的很,棉服還能壓一壓,這玩意除非用真空機(jī)抽一下,否則咋弄都是蓬松的。要跟棉服替換,可不是質(zhì)量不同那么簡單,這玩意體積都不可能一致。質(zhì)量不同還好說,體積大出的不是一星半點,這怎么解釋?
    從上到下,那么些個環(huán)節(jié),這些人都是睜眼瞎?或者說,這些人都不是朝廷的人?
    可能嗎?
    要是這樣,你們一家,還敢安穩(wěn)的住在皇宮里嗎?沒被半夜里砍了腦袋,那你們命真大?
    永安面色變換,一拍自己的腦袋,忍不住爆粗口,“你是說,不可能都給替換了!或許,壓根就沒替換,這種情況是個例!”
    可為什么呢?
    能為什么?攪亂人心,擾亂軍心。
    軍心不可動搖!這事你一跑回燕京,就已經(jīng)入瓠了,別耽擱,趕緊的回去,這事還有挽回的余地。
    永安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上馬了。上了馬了,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回頭跟林雨桐說了一句:“我回京是喬藥兒提醒的,你說……”
    我說什么?我能說什么?說喬藥兒有問題?
    扯淡!
    沒有證據(jù)的事少開口!你不知道啥是蘆花,蘆花縫衣服這些事你都可以推脫說沒接觸過,你不知道!可喬藥兒也是出身王府,她難道就接觸過?就了解?
    林雨桐用看二百五的眼神一看她,永安立馬收回視線,揚(yáng)起馬鞭就走。
    “等等!”林雨桐追了兩步喊住永安,然后看了她身邊的烏云一眼,話卻是跟永安說的,“昨晚,大營里就沒什么動靜?”
    永安看向烏云,烏云搖頭,真沒有。至少她沒感覺到!
    這瞬間,永安有點明白林雨桐的意思了。在并沒有要求換上冬裝的情況下,這兩人率先換上了,誰叫她們換上的?她們死前見過誰?經(jīng)歷了什么?這些變故按說逃不開烏云的耳目,可烏云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這說明什么?說明要是有人弄鬼,在烏云確實沒說假話的前提下,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潛伏進(jìn)女衛(wèi)了!
    她咬牙切齒,也是自己蠢,再慌也該去檢查一下整批的被服才對!冒冒失失的,若是這次回宮直接見了父皇,被父皇這么懟回來,可以預(yù)見,自己這還沒暖熱的女衛(wèi)營統(tǒng)領(lǐng),馬山就會被換下來――丟不起這個人!
    “這次謝了!”隨著馬蹄聲遠(yuǎn)去,隨風(fēng)送來這么一句話。
    不用謝!若不是怕京城亂了,誰的日子也不好過,我都不稀罕搭理你。
    不過到底誰在永安上任之初,就送永安這么大一份賀禮,差點一腳把永安給踹下來?怎么斗都不過!可惜兩條年輕的生命。
    那兩個丫頭林雨桐見過,沒有女衛(wèi)之前,跟在楚氏身邊,一般不會同時出現(xiàn),但林雨桐都見過。正是大好的年華,結(jié)果就這么不明不白跟個工具人似得死了!
    都是奔著好日子和將來去的,可他們不知道,她們的命遠(yuǎn)沒有她們以為的那么貴重。
    金家的女眷本來等著那邊說完話了好給公主請安見禮,誰知道兩人在邊上嘀嘀咕咕了一通之后,公主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她們?nèi)讨宦牭饺湓挘?br/>     你腦袋被門夾了。
    昨晚,大營里就沒有動靜。
    這次謝了!
    林雨桐說公主的腦袋被門夾了,人家公主還謝謝她。
    一家的表情都有點奇怪,唯獨周氏隱隱壓著一股子喜意,這就是她當(dāng)日堅持這門婚事的原因。交際的圈子不同,短時間內(nèi)看不到什么大的影響,但到了下一代,下下一代呢?
    只有楚氏關(guān)注那句‘大營里就沒有動靜’的話,這么問了,公主又急匆匆的走了,必是出大事了。而之前,自家的妹妹逃出來過。會不會是有出什么事了?
    林雨桐過來沒瞞著楚氏,低聲道:“二嫂,你身邊的那倆丫頭,死了。”
    什么?
    金家的人都愣住了,楚氏更是身形晃了晃。拉著林雨桐的手一緊,“怎么……”
    林雨桐拍了拍她,“人各有命,二嫂節(jié)哀。這兩人家里還有什么人,若是二嫂心里過不去,打發(fā)人捎帶點東西或是銀錢……或者,等事情了了,你幫著叫人處理一下喪事,也是全了主仆的情分。路是她們自己選的,誰都無能為力。”
    楚氏明白了,林雨桐說她也沒法子,能最大限度給的幫助就是,回頭認(rèn)尸領(lǐng)尸,允許好好的安葬。
    可人都死了,再講究那些有什么意思呢?女衛(wèi)營總不至于將人給拋尸荒野。
    因此她只勉強(qiáng)笑了一下,“哪里的黃土不埋人?就這么著吧。都死人了,咱躲還來不及,何必湊上去?這兩人家里的爹媽都是狠心的,要不然也到不了我身邊。回頭我去找個廟,供奉上香火,也就罷了。”
    多余的話沒一個人問的。
    進(jìn)門的時候,林雨桐跟四爺?shù)吐曊f了幾句,就跟著女眷進(jìn)二門了。金大妮正一臉笑意的在二門處等著呢。
    哪怕大著肚子,她走路依舊是大刀闊斧的,哈哈笑著就迎出來了,“祖母,娘……”還朝外看了幾眼,好像不見見她爹和兄弟,就虧了一樣。看完了回頭還跟林雨桐笑,“老四又長高了呀!”
    林雨桐:“……”這話怎么答都有點別扭。
    然后進(jìn)了待客的大廳,一見上面坐著的人,那人也朝林雨桐笑,招手先叫她,“叫我看看,桐兒好像長高了。”
    林雨桐快步過去見禮,“您也來了?”
    皇后一把把林雨桐扶住,拉著坐到她身邊。林雨桐看周氏,然后用眼神示意。
    周氏立馬明白了,扶著老太太納頭就拜。林雨桐閃到一邊,直到皇后叫了免禮,這才拉了林雨桐又坐在身邊。很和藹的問老太太的身體,聊了幾句閑話。
    這已經(jīng)是很給面子了,但而已不過是一盞茶工夫,承恩侯夫人就請金家女眷側(cè)廳去坐,皇后跟老太太笑道:“自從嫁人,桐兒就沒進(jìn)過宮。你們是不知道的,她小時候常跟著老王妃在宮里玩,是本宮看著長大的。如今嫁人了,一直也不得見。你們且去,我留她下來,我們娘倆說說話。”
    金家人哪里會想到真見到了皇后?這會子便是周氏,腦子也嗡嗡的。上面說什么是什么,腦子長著都不管用了。感覺那么厲害的嘴皮子,這會子是啥也不會說了。
    一行人往出退,還能聽見林雨桐和皇后的說話聲。
    皇后語言溫和,但語氣輕快,任誰都能感覺到她的愉快,“還說叫人正月十五叫你進(jìn)宮賞燈呢,不想出來一趟就給碰上了,正月十五一定要來……”
    林雨桐的語氣嬌嗔中帶著幾分任性,“娘娘賞我?guī)讉€花燈,我掛在屋里自己賞。我這進(jìn)宮本來是去玩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多想。之前外祖父送了我一只箱子,就有人跟我旁敲側(cè)擊,好像外祖父送了我一座金山似得。我不去,去了少不了要被盤問。”
    “你這孩子,不過都是好奇罷了,誰還真能有什么目的的盤問你?”
    “那可說不好!不是誰都跟娘娘似得,平和是真平和的!”
    皇后心里贊了一聲,說實話,女衛(wèi)交給長公主吧,輔佐她的人就非得是廟學(xué)出身的,要不然沒人選。可廟學(xué)出身的……以長公主的能耐,她當(dāng)個擺設(shè)都當(dāng)不好。壓制不住呀!
    可交給永安,永安倒是想對了,找林雨桐。沒事的時候,她活活稀泥;有事了聯(lián)合林雨桐壓制喬藥兒,依靠林雨桐身后的正陽沖鋒陷陣。等事完了,再暗中支持喬藥兒壓下林雨桐。
    這一串串的算計的都很明白,可奈何林雨桐是一點也不上套。
    如今更是把話說到明處,誰盤問她都沒用,她想說:你們要找的東西她真沒有。
    說真的,她喜歡這個孩子勝過喜歡見過的所有姑娘,若不是老王妃叫這孩子裝傻充愣,要早叫自己瞧見她這性情,說什么也得為皇兒定下這樣的皇子妃的。
    自己和皇上今兒出來了,暗處帶的人不少。永安突然進(jìn)京回宮,這事已經(jīng)傳到耳朵里。更知道永安在宮里就沒呆著,而后直接追過來了。可在門口跟林雨桐說了那么一會子話,卻沒進(jìn)來,打馬又出城了,這必是說了什么提點永安的話了。
    皇后不繞彎子,直接就問了,“……永安毛躁!”
    估計是城外的消息還沒傳到皇后這里,林雨桐就把事情說了。皇后的面色凝重,甚至帶著幾分怒氣,“孩子,多虧了你了!永安……著實是太毛躁了。”
    林雨桐一瞧這個樣子,就知道皇后對誰算計永安的事心知肚明。
    只怕是除了長公主,再無他人。
    可這關(guān)自己什么事呢?林雨桐陪了皇后得有一個時辰,說些閑話。哪怕出了這事,皇后的興致也很好。關(guān)鍵是自從做了皇后,好長時間沒有人能陪她聊天了。
    她肯定不能在宮外多呆的,大約是一個時辰多一點,有嬤嬤從外面進(jìn)來,朝皇后點點頭。
    林雨桐知道,這是要走了。果然,皇后就道,“不是有進(jìn)宮的牌子嗎?記得以后常進(jìn)宮來。”
    林雨桐應(yīng)著,也不當(dāng)真。
    皇后在承恩侯府,可皇帝未必在,估計是打著皇后的幌子出來辦事的。至于什么事……林雨桐沒有很強(qiáng)的好勝心。
    回家之后林雨桐就問四爺呢,“有見那誰了嗎?”
    并沒有!
    那肯定是偷偷出來,不知道干啥去了。
    這些都跟自己無關(guān),自家不得照樣過日子呀!
    可普通人的日子好似也不好過,城門在前一天晚上關(guān)閉后,第二天沒有按時開啟,原因不知。然后一時間人心惶惶。
    幸而金家人沒存僥幸心理,之前儲備充足。過年也沒待客這些消耗,暫時沒有這方面的危機(jī)。
    可這自從去年秋到現(xiàn)在,這半年的時間了,這都第幾次封城了。
    人家點個炮仗,你們就當(dāng)個大事來應(yīng)對――真的!照這樣下去,三五個心懷不軌的,就能攪擾的天下不得安寧。
    關(guān)閉城門整整一天之后,入了夜,狗吠之聲驟起,而后刀兵之聲不絕于耳。
    林雨桐縮在四爺懷里翻身,“又是哪里出事了?”
    “宮里那位都出宮親自做餌了,想來是有些收獲的。”四爺就道,“這次之后,怕是能太平些日子。”
    “嗯?”
    “今兒沒見到何二郎。”
    “嗯?”
    “一個什么都不爭的病秧子,誰給他下毒干什么?只為了躲著不去廟學(xué)?”
    “哦!沒那么簡單。”
    “是啊!何二郎怕是暗地里在幫皇帝做一些事。”
    應(yīng)該是了!
    “難為他在那樣的境況里都沒露一點出來?”林雨桐睜開眼,“但他確實沒習(xí)武。”
    “像是搜集一些消息這樣的事,帶腦子就行,很不必習(xí)武。”
    也對!
    就是不知道能勞動宮里那位出來的人到底是誰?
    結(jié)果叫林雨桐大吃一驚,四爺?shù)诙斐鋈チ艘惶嘶貋恚嬖V她說:“長公主駙馬!”
    誰?
    長公主駙馬!
    長公主駙馬勾結(jié)明王余孽作亂!
    明王余孽就是個說辭,反正不管是哪一類的想作亂的,都會賴到明王身上。
    其實明王有個屁的余孽,當(dāng)年先帝的貴妃產(chǎn)子,到最后造反,明兒不過是個孩子。
    這些事不用深究,說是誰作亂就誰作亂唄。
    叫林雨桐驚訝的是,其實長公主跟老王妃挺親近的,其二就是,這位在外面低調(diào)到不存在的駙馬其實跟林嘉錦的關(guān)系相當(dāng)不錯。
    人人都知道長公主跟駙馬關(guān)系及其恩愛,后院的婦人說起的時候,不說羨慕長公主別的,只羨慕其有個儒雅俊美體貼又溫柔的駙馬。
    兩人正說著話呢,外面通報說,有訪客來了。
    結(jié)果迎進(jìn)來的是李壽年,長公主的幼子,之前一塊從廟學(xué)出來的人。此人不光是跟四爺和林雨桐有共患難的情分,更是幼年林雨桐原身的玩伴。
    如今出事的,是他的父親。
    他進(jìn)來的時候眼眶是紅的,林雨桐親手奉茶,他苦笑了一聲,“也就你們家的大門,我還進(jìn)的來。”
    四爺說桐桐,“給拿點吃的,先用飯。”然后說李壽年,“你必然是先去了鄭王府,可這種時候鄭王必然不在家,家主不在,別人不敢給你開門是情理之中。隨后你應(yīng)該又去了承恩侯府。可承恩侯府從來不摻和事,你是去找我大姐夫的。可我昨兒便不曾見過我大姐夫,想來說不在,必然是真不在。之后你又去了嵇康伯府求助……嵇康伯下江南采購去了,前兒才走的,柏夫人回了林家,這些只怕你也不知道。”
    李壽年一噎,大過年的,他有許多的朋友要招待,然后又有許多的朋友說是家里有難處,他都在忙這個事情,誰知道眨眼之間,出了這般大的變故。
    林雨桐給端了一碗面來,“你先吃!”
    吃不下!我爹要砍頭了,我如何還咽的下去?
    四爺將筷子遞過去,“你能四處活動,就證明事情跟你,甚至跟長公主關(guān)系都不大。宮里有太后,你的性命該是無憂的。”
    李壽年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其實我之前是想著求你們帶我進(jìn)宮的。可一想,宮里有太后,其實我去不去,太后都會盡力保全我們的。所以,其實,宮里我折騰也是白折騰。”
    沒錯!
    李壽年沒瞞著,“說是我父親在外城養(yǎng)了個女人,這女人還有個女兒,她的女兒進(jìn)了女衛(wèi),因著會兩手醫(yī)術(shù),被留在了軍中的藥方。好似是喬藥兒身邊的人病了還是傷了,藥房開了藥熬好給送去了,結(jié)果出手把喬藥兒身邊人的身邊人給弄死了,還給換了衣服……”
    這娃情緒不穩(wěn),這個陳述叫糊涂的人聽著,就根本聽不出來前因后果。
    林雨桐和四爺是聯(lián)系前后發(fā)生的事推斷了一下,他想表達(dá)的意思應(yīng)該是:那個潛藏在軍中殺了楚氏丫頭的人,是長公主的駙馬養(yǎng)在外面的女人的女兒。
    那這女兒是親生的嗎?是大駙馬跟那個女人生下來的嗎?
    李壽年很驚訝,他看林雨桐,“這種時候,你怎么關(guān)注的是這個問題。”
    林雨桐真想白眼翻他,“你來回奔波,四處碰壁,不就是想要保下你父親的人頭嗎?”
    對!
    “你父親能不能活,關(guān)鍵不在別人,而在于長公主。若是長公主執(zhí)意讓你父親活,那便是判了死刑,也能把人偷偷的換走養(yǎng)在府里。若是長公主執(zhí)意讓你父親死,便是這次的事情你父親有冤屈,可只要在外面養(yǎng)女人生孩子的事是真的,那你父親多半是兇多吉少。”林雨桐看他,“你現(xiàn)在還覺得,這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
    是這樣嗎?
    女人的邏輯是這樣的嗎?
    李壽年好像有點懂了,他呼啦呼啦的把飯扒拉了,“我其實是想求你們,能不能去一趟廟學(xué),或是請郡主或是林叔父給廟學(xué)遞個消息,我怕萬一真的……我希望廟學(xué)能出面,保下我父親!”
    長公主駙馬同樣出身廟學(xué)!
    四爺朝林雨桐微微點頭,林雨桐立馬將圍裙給解了,“你先忙你的,我馬上回郡主府,告知我爹娘一聲。”只是傳話而已,我盡力幫你。
    可去郡主府之后,卻被告知,林嘉錦和孫氏都出門了。
    林雨權(quán)說林雨桐,“這些事爹娘在心呢,該怎么處理他們知道。”
    “我就是受人之托,過來傳話的。至于幫不幫,全在爹娘衡量。”林雨桐還是有些憂慮,這種情況下,這兩口子都去了,顯然兩人跟李駙馬的關(guān)系比想象的應(yīng)該還要親密一些。
    天牢里,李駙馬跟林嘉錦相對而立。
    林嘉錦神色復(fù)雜,李駙馬卻只淡然而笑,然后颯然的往地上的草席上一坐,示意林嘉錦也坐,而后又嘆氣,“你不該來。”
    “何必呢?”林嘉錦搖頭,“到了如今,事過境遷,該過去的就得過去。”
    李駙馬臉上瞬間收了笑意,“仇深似海,怎敢忘卻?”
    林嘉錦心頭一震,眼圈突的紅了,艱澀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沉默了良久,這才道:“我會去廟學(xué),會想法子留你的命。”說著,轉(zhuǎn)身就走,好似一刻都沒法在里面多留。
    李駙馬在后面喊了一聲:“跟雀兒好好過日子,其他的不用你們管。”
    林嘉錦腳步一頓,回頭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這才大踏步而去。
    外面的馬車上,孫氏陪長公主坐著。
    長公主渾身顫抖,抓著孫氏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問:“為什么?為什么?我不信……我不信……”
    孫氏輕聲安慰,“我也不信,他不是那樣的人。必是有別的緣故!”
    什么緣故?
    長公主一把撇開孫氏的手,“什么緣故他都不該在外面養(yǎng)女人!當(dāng)年若不是我……他早死了!”
    孫氏看著被撇開的手,什么也沒說,從馬車上下來了。
    林嘉錦正在馬車下面等著呢,此時什么也沒說,拉了孫氏就走。
    長公主在里面冷哼出聲,臉上的表情慘然:“說到底,他們一個個的,誰也沒有忘記過去!”
    站在馬車邊的嬤嬤低聲道:“殿下,您……不去問問駙馬嗎?”
    問!自然是要問的。
    她一把甩開車簾子,從馬車上跳下去,誰也不帶,只身進(jìn)了天牢。
    這世上比父母兄弟以及子女都親男人就坐在那里,面色平靜,眼眸含笑,跟往常看到的別無二致。
    她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當(dāng)年……是我冒險救了你的那么些伙伴同袍……我跟他們素昧平生,我是為了你,救了那么些人的。我背叛了我的母親,背叛了我的兄長,只為了你。這些你可都忘了?”
    “不曾!”駙馬臉上沒有了笑意,眼里甚至涌出了一份不舍和痛處,然后緩緩的搖頭,“恩重似海,不敢或忘。”
    “當(dāng)年,是我心儀你,下嫁與你。這些年,為你生兒育女,操持家事,可曾有對不住你之處?”“不曾!”駙馬的語氣依舊平和,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母后與皇兄幾次要提攜你,你只以要陪伴我為借口拒絕,這不是我的嫁人不厚待你吧!”
    駙馬的臉上終于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當(dāng)年,你是冒險幫我救人了。這些被救的人本來生活安逸,平安康泰,為何會死的死,隱退的隱退?像是林嘉錦,當(dāng)年何等驚才絕艷,為何如今卻只泯然眾人,甚至于人前都鮮少說話?什么么?”
    長公主愣愣的不能言!
    “當(dāng)年,心儀我的是天真爛漫的小公主。她哭訴貴妃的欺凌,訴說她母后的賢德,告訴我她的長兄又多英明神武……那時我年輕,我信她。在危機(jī)四伏里,我娶了這個小公主!因為娶她,我背叛了家族,可我的家族卻因為我被明王一系斬殺殆盡,無一幸存。便是如此,我恨那位先貴妃,卻不曾恨我的岳家!我以為為家族復(fù)仇,便是滅了妖妃,扶持明君。于是,我陪著先生游說廟學(xué)同伴出山……于是,我們成了!我們以為我們扶持的是明君,然而怎么樣呢?”他笑的越發(fā)嘲諷,“我請了人家?guī)湍隳负蠛湍愀绺纾伤麄兡兀啃赌ⅢH,過河拆橋。怕我們的能耐他壓不住!于是,死的死,逃的逃,泯然的也早已經(jīng)泯然了。可誰都能忘了那些人的鮮血,獨我不能忘。當(dāng)年四公子十三英杰二十八俊才,整整四十五人,你可知死了幾人,尚在人世幾人?你可知他們的父母親人日子是如何過的?不!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委屈你的不甘,只想著你救過人,可你卻從不想,這些人本不必死,不必渾水,他們本是你們的恩人。扶著你哥哥登基了,你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是當(dāng)年那個求著人,跟誰都能低聲下氣說話的人了。這些的生死你也不用在意,好似著天下人的性命本該就是你們的,予取予奪!”他說著就不由的笑了起來,“所謂的英杰俊才,現(xiàn)在想想,不外乎都是蠢材!將天下交付給那樣的君王,著實――不配!”
    長公主渾身顫抖:“這些年,你心里一直藏著這些心事。”
    “這不是心事!”大駙馬搖頭道,“他們當(dāng)年死了,我的心也跟著死了。這些年陪著你的,不外乎是行尸走肉!”
    “所以,你一直在等!等三十年這一輪回!等著……有人來亂整個世道!亂我家的天下!”
    大駙馬嘲諷的笑笑,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長公主不用他說,很多事情她好似一下子想通了,“家里的東西被竊走……是你聯(lián)絡(luò)外人干的?”
    大駙馬點頭,“是!”
    長公主就不解了,“那個案子看著是無頭案,可我皇兄不可能不查。只要查,必然就有馬腳。再是有能人協(xié)助,可……滿府無人查……府里的人查了一遍又一遍,可我怎么也沒想到,會是你!”
    “你想不到,你哥哥想到就行了。”大駙馬笑里帶著幾分得意,“這不,他想到了,一直在查我。”
    大公主心神一震,“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這么著會被查出來,明知道你算計的那些都不會成功……明知道最終的結(jié)果不過是一死,你為何還要這么做?”
    大駙馬呵呵笑出聲來,“為什么會這么做?告訴你你也不對懂。或許以后,你會懂。成了!我累了!一晚上沒睡了。你且去吧,我想睡一覺。”
    長公主不住的搖頭,“你可是覺得我母后會為了我保住你的命?你可是覺得我不舍得殺你?”
    “打從你利用我開始,還有什么所謂的舍不舍呢?”大駙馬躺下,翻身,閉眼,一副不想再說的樣子。
    “我何時想著利用你?一切不過是時態(tài)所迫的罷了。”長公主對著那道兒背影,好似多少解釋都無濟(jì)于事一樣。她朝前走了兩步,深吸一口氣,“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嗯!
    “城外幽云莊的那對母女,是你的什么人?”
    駙馬轉(zhuǎn)過身來,愕然的看著她,而后失笑,“你覺得她們是我的什么人?”
    “你的女人,你的女兒!”長公主咬牙切齒的說出來,就像是有人一刀一刀的在心上劃拉。
    “這話是你那位皇兄告訴你的?”
    難道不對?!
    駙馬深吸一口氣,“你們夫妻相伴也有小二十年了。人這一輩子,一半的時間都是我們一起過的。”
    是!正因為如此,你的背叛才會叫我痛徹心扉。
    駙馬擺擺手,“你走吧!你哥哥說的都是對的!別看你平日里總抱怨他,可真遇到事了,你最信的還是他!但愿他能一如既往的待你!至于幾個孩子,你將他送回我的老家吧,省的留在京城尷尬!”
    你還知道有孩子?
    長公主轉(zhuǎn)身而去,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一別,夫妻竟是永別。
    當(dāng)天晚上,何二郎派人來見四爺,告訴四爺:駙馬沒了!
    怎么沒的沒說,但林嘉錦和孫氏出城還沒回來。當(dāng)年的沉渣因為這位駙馬的死重新泛起,四爺將紙條燒了,“大亂怕是要起了!”
    大駙馬本也沒奔著成功去,他這是要重新點燃復(fù)仇的怒火!
    林雨桐蹭一下坐起來,開口卻問四爺:“……要給屋里挖個地窖嗎?”
    挖地窖干嘛呀?
    林雨桐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藏東西和藏身呀?”
    四爺:“……”你這個想法,真接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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