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辛硯和夏穿楊合計才把大柯和他的行李搬回辛硯家。
辛硯從鞋柜里拿出兩雙拖鞋,要給大柯穿上,大柯又開始發酒瘋了:“這是哪兒?怎么不喝了!喝,喝他丫的!”
“喝你妹,脫鞋。”辛硯往他頭上給了一下讓他清醒清醒。
“我不脫,你別想,毀了我的清白。”大柯對著空氣指。
“你最好一輩子別醒酒。”辛硯咬牙切齒地給大柯換鞋。
“你干嘛你干嘛,非禮人家,啊啊啊!”大柯尖聲亂叫,整棟樓都要聽見了。
等在門外替大柯拿包的夏穿楊無奈走進來把門關上,隔絕噪音。
這是夏穿楊第二次進入辛硯的家。
比起第一次,現在這個房子里的生活痕跡更多了。只不過很明顯能看出來這個房子里只有一個人生活,擺在玄關的拖鞋只有一雙,餐桌上的杯子只有一個,甚至連沙發罩都沒有掀開。
辛硯攙扶大柯走到沙發旁邊,沙發罩也懶得掀了直接撒手讓大柯倒下去。
大柯躺也躺得不老實,掙扎著爬起來,胸腔中發出聲音:“唔……”
“操,你他媽敢吐地上!”辛硯快步走過去捂住大柯的嘴。
沒想到大柯只是虛張聲勢,根本沒吐,他拍掉辛硯的手翻個身打著呼嚕睡著了。
“我真是腦子進水了才把他帶回來。”辛硯一邊活動自己的肩膀一邊走到餐桌旁邊倒水。
“喝水嗎?”辛硯對夏穿楊舉起水杯。
不知道是不是受大柯的感染,夏穿楊腦子一抽回答:“你腦子里的水嗎?”
辛硯愣了一下,笑了:“我腦子里的水什么味道?要不你嘗嘗。”
他現在昏黃老舊的燈光下,那笑容帶著點痞氣,攝人心魂。
“我不喝了,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夏穿楊挪開眼打算逃了。
“不坐一會兒嗎?”辛硯有些愧疚,好好一頓飯吃成這樣,家里也沒什么東西招待他。
“你先把他照顧好吧。”夏穿楊讓辛硯看癱在沙發上的大柯。
“那……我送你。”辛硯好不容易安頓好大柯對夏穿楊說。
“不用,再見。”夏穿楊是真不想辛硯送,他走出門就下樓了,還沒等辛硯換鞋。
夜晚起風了,樟樹樹葉隨風搖曳,夜色給它蓋上了一層深綠色的紗,靜謐又神秘。夏穿楊下樓一片樹葉正好飄落在他的肩頭。
那個帶著痞氣的笑容烙在夏穿楊的心頭一般,回家的路上腦海中的熱氣久久不散。
那一年辛硯是怎樣度過的?夏穿楊可以聯想到他在酒吧工作時的樣子。自由無度,瀟灑肆意,對不同人換不同面孔,所有人都愛他。
辛硯,你屬于哪里?
托大柯的福,辛硯后半夜才睡著,第二天一早差點又遲到。
大早上班里還挺熱鬧,跟居委會開會一樣。
辛硯一來,為首的幾位女生眼睛齊刷刷盯著他,她們噴出來的視線差點把辛硯活活射穿。
“怎么了?”辛硯一頭霧水。
20班的文藝委員有些靦腆地說:“那個,你有沒有興趣參加文化節呀?”
“什么文化節?”辛硯仍然一頭霧水。
辛硯沒聽過很正常,桐安中學人少,校方不重視課外活動,從沒舉辦過藝術節文化節之類的活動。
“一中每年都會舉報一次文化節,每個班級一個攤位,展示各班風采,最后進行投票。票數最多的班級有獎勵的。”文藝委員怕辛硯不參與還不補了最后一句。
“什么獎勵?”
“班級名和主要參與人員的名字在校園大屏幕上滾動一周。”文藝委員越說越心虛。
“這確定不是懲罰?”辛硯再一次對景澤一中表達敬意。
“這……也算是一種榮譽吧,而且學校會請專門的攝影師過來拍照錄像,視頻和照片會放在學校官網,以后還可以用來回憶青春呀。”文藝委員試圖說服辛硯。
想不到景澤一中還挺注重藝術文化發展。辛硯實在沒有藝術細胞,他唯一的用途可能就是上臺當個柱子。他露出假笑:“不急,再說。”
“硯哥,你真不去啊?”辛硯剛一坐下葛曉光就溜過來跟他說話。
“不去。”辛硯拿出亂塞在抽屜里皺巴巴的試卷,撫平。
“你可是我們班門面啊,你不去我們班就毫無勝算了。”葛曉光偷偷瞄了眼以文藝委員為首的幾個女生,她們手捧胸口期待葛曉光能說動辛硯。
“我說這個第一名有什么好爭的?你們這么稀罕。”辛硯隨手翻了兩頁書又看不進去。
“這是班級榮譽,你看啊,我們班拿了個平行班第一,再拿一個文化節第一不就更牛逼了嘛。哎,總不能每年都讓夏穿楊占著第一吧。”葛曉光此話一出讓周圍眾人肯定地點點頭。
辛硯終于抬起頭:“又關夏穿楊什么事?”
“聽說他今年也去文化節,如果跟去年一樣的效果,那我們還比啥呀。”
“他親口說的他會去?”看不出來夏穿楊是愛湊熱鬧的人啊,他以前怎么沒聽夏穿楊說起過這些事。
“倒也沒有,這不是聽說嘛。”葛曉光摸摸鼻子,其實他沒聽說過,就想用夏穿楊激一下辛硯的勝負欲。
“行,知道了。”辛硯沒被激發出勝負欲,他又低下頭翻書,揮揮手表示葛曉光可以離開了。
“哦……”葛曉光對文藝委員攤手,表示無可奈何。
二段那段小風波過后,辛硯的校園生活進入了正常軌道。再大的事也會被學習的大浪拍下,然后被人們遺忘,所以與學習無關的事都不叫事。
二段結束了,辛硯反而不知道要干什么了。他就好像一個火箭沒有了推進劑,空空的,不知道往哪里發射。一上午,辛硯這本書翻翻那本書翻翻,就是靜不下心。
他發現自己沒有學習的理由,他還是那個懶懶散散、目空一切的自由人。
這種感覺和一段時不一樣,剛入學的一個月他沒心沒肺自不用管這些。現在辛硯的心好像被兩只手拉扯,它們不停地打架又和好。
中午辛硯拎著兩盒外賣回到家。大柯還坐在沙發上,他沒醒多久,頭發亂成雞窩,瞇著眼打哈欠。
辛硯把從飯店買回來的飯菜擺出來,給大柯下達四字命令:“洗漱吃飯。”
大柯如幽靈一般飄進洗手間,幾分鐘后他的意識開始回籠,走出來大聲嚷嚷:“你昨晚就把我放沙發上睡的?!沙發罩都沒揭就讓我躺上去?”
“有地方睡就不錯了。”辛硯頭也沒抬吃著自己的。
“好歹也讓我睡個床啊,你那沙發硌得慌。”大柯揉著脖子坐下。
“我家只有一張床,我不和別人睡一張床。”
“你他媽說得好像我要占你便宜似的。”大柯翻了個大白眼。
“也不是沒這可能。”辛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飯。
“我占你便宜?笑死人了,你能不能照照鏡子?這么久不見你臉皮還是這么厚。”
“你再不吃菜都要被我吃完了。”辛硯夾起一塊肉放進嘴里。
“別搶我的!”
“你下午打算干什么?”辛硯吃好放下筷子說,“我要上課沒空和你到處浪。”
“上課上課,瘋了吧。”大柯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白米飯,眼神有些怨懟,“當初我就不理解你為什么要回來。我們當初在酒吧不是很好嗎,你為什么要回到籠子里?”
辛硯撐著頭看著窗外的樹,很久之后說了句:“這里是我長大的地方。”
“你還興老人說的家就是根那一套啊,說句不好聽的,這里沒人留你。”
辛硯的睫毛孤單地顫了一下:“既然回來了就先這樣吧。”
“那什么,”大柯有些煩躁地搗亂他的雞窩,“下午別管我了,給我留串鑰匙就行。”
20班下午有一節體育課,文化節將近,各班擠出時間投入到準備中,體育老師也十分體貼地讓他們自由活動。
葛曉光他們邀辛硯打球,辛硯拒絕他們,現在他就想一個人待著。
辛硯還沒有逛過校園,景澤一中比他想象的要大一點,比桐安中學不知大了幾倍。
南門口進來正對的是弧形長廊圍成的花園,左側是一片茂密的樹林,藝術樓就藏在樹林后面。
辛硯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逛到藝術樓這邊,他在樓外還能聽見各種樂器的聲音。辛硯從沒有來過這棟樓,藝術樓大門敞開,里面的墻上貼滿宣傳文化節的海報。
藝術樓內部有一堵弧形墻,墻的另一側半是露天的小花園,陽光從上方傾瀉下來。辛硯走進去后樓上的各種聲音越發真切,一樓卻相對安靜。
辛硯沿著墻一路看過去,海報大同小異,上面寫的都是吸引人的廣告語。最后一張海報不一樣,是去年各班攤位照片拼湊而成的一張大海報。辛硯一眼就看見位于正中心的照片,是夏穿楊的照片。這一張拍得規規矩矩,像是學校官方拍攝的,不如葛曉光發給他的那一張。
辛硯驀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存過那張圖,他打開手機翻找兩下就找到了。兩張對比下,學校那張照片里的夏穿楊像是老師家長眼里的優秀學生,而經過藝術加工后的那一張,夏穿楊更有一種超凡脫俗的味道。
辛硯關掉手機,心想今年的第一名會不會還是夏穿楊,同時他又看見每張照片右下角都寫了班級和主要參與人名字,夏穿楊那張照片下寫的是:高一17班,夏穿楊、許墨文。
嗯?夏穿楊高一不是0班的人?
高一17班,這是夏穿楊高一時期所在的班級?
從認識夏穿楊以來,辛硯對他的印象一直是一個低調的學霸。夏穿楊每次考試都在年級前二十名,雖然不在最頂尖,但他很穩很踏實。所以辛硯就默認夏穿楊一直是0班的人了。
可照片上確實寫的是高一17班,這么看來夏穿楊以前竟然是平行班的人?夏穿楊怎么沒有和辛硯說起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