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文士面帶怒色而來,似是要質問吳妄幾句。</br> 一旁林祈長身而起、負手而立,雖修為境界不如這中年文士,但此刻的氣勢卻不輸對方。</br> 林祈略微昂首,冷然道:</br> “我老師對你所著之物不滿,又怎么了?”</br> 吳妄差點笑出聲。</br> 這家伙實在太囂張了。</br> 若是換做其它情形,吳妄自是讓林祈隨便懟,畢竟這是林家公子、炎帝令持有者,懟人一絕。</br> 就算事情真鬧大了,吳妄也能找人擺平。</br> 但此時吳妄正要接近這中年文士,探一探對方的底細,自是要林祈暫且委屈一下。</br> “林祈,坐下吧。”</br> “是,老師。”</br> 林祈低聲應著,坐回原位盤腿打坐。</br> 那中年文士卻是被林祈喝住,此刻也沒了氣性,周遭道道目光看來,讓他有些進退不能。</br> 吳妄拱手做請,笑道:“前輩多多見諒,是晚輩方才有些失言,只是針對這家伙,并非是針對前輩。”</br> 楊無敵立刻站了起來,對那中年文士嘿嘿一笑。</br> 后者下意識向后閃躲兩步,而后冷哼半聲,甩了下衣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br> 吳妄瞧了眼楊無敵,后者立刻收起笑容,目光滿是批判地看向了那中年文士。</br> 關注此地的目光散去,吳妄坐回了矮桌,將那本書冊拿在手中細細品讀,很快就發現……</br> 這兇人還有這般才情?</br> 吳妄在書頁中尋到了這中年文士的介紹,寫的還頗為詳細。</br> 季默也看出了點什么,打探清楚此人的‘底細’,回到吳妄身旁詳細講述了一陣。</br> 此人自號萬才道人,修道已近六千余年,喜愛詩詞歌賦、游歷人域大江南北,近年來所著雜篇故事流傳開來,曾自嘲【詩詞三百無人問,閑作三篇天下聞】,與人論道從不說修行之法,而是探討筆墨之趣。</br> “有點意思。”</br> 吳妄不由挑眉輕笑。</br> 季默納悶道:“怎了?”</br> “無事,就是對這位前輩有些好奇,”吳妄如此說著,拿出一枚玉符,在其內寫了幾句話,塞到季默手中。</br> 他們兩個境界太低,傳聲容易被人聽去,玉符其外有數層禁制。</br> 吳妄剛剛還想著放長線、釣大魚,但對已知的這些情報進行推算,已是發現……這個中年文士恐怕就是一條大魚。</br> 那還放什么長線,直接上鋼叉就行了。</br> 季默握住玉符瞧了眼,表情也沒什么變化,順手就將玉符收了起來,笑道:“宗主當真不去跟各位前輩聊聊天嗎?”</br> 吳妄含笑搖頭,言道:“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與人打交道。”</br> “那可就少了太多樂趣,”季默略帶惋惜。</br> 與吳妄打趣幾句,季默再次端著酒杯起身,這次卻沒讓張暮山隨同。</br> 不多時,有一名玄女宗的前輩現身,與季默似是親戚關系,被季默喊一聲‘姨母’。</br> 這姨母帶著季默去了別處,就這般很自然地離開了大殿。</br> 有一說一,季默的演技當真不錯,應是逢場作戲太多了。</br> 吳妄玉符中只寫了幾個粗略的步驟,如何說動玄女宗布置陷阱,就全看季默自己的發揮了。</br> 在玄女宗收徒大典撞上十兇殿之人看似巧合,實際上存在某種必然性。</br> 少主最早接觸十兇殿,是那王麟和那個老婆婆;他們兩人的存在,足以說明十兇殿對人域勢力的滲透程度。</br> 各家宗門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開門收徒,又普遍缺乏辨識神魂的手段,十兇殿奸細想要混入實在太簡單。</br> 最棘手的奸細其實并非這些帶著兇神血脈的兇人,而是那些投靠十兇殿,又沒有任何‘標志’的普通人族。</br> 故,吳妄第一眼發現這中年文士不對勁,就下意識的把他當做了某個門派派來的觀禮之人。</br> 也不曾想到,這個十兇殿兇人表面身份是個出名的散修,還能搞出這般副業,寫出了風靡人域的‘女子向人物傳記’,并因此被玄女宗邀請來觀禮。</br> 不過片刻,泠小嵐飄然回返,徑直到了吳妄面前,小聲道:</br> “無妄兄,我師父想見你。”</br> 言說中,她臉上劃過一抹紅霞,但因面紗遮掩并未被人瞧見。</br> 吳妄站起身來,笑道:“你們在此等我一陣,我去去就回。”</br> 兩位長老會心一笑,林祈也是露出溫和的笑意,齊齊目送吳妄和泠仙子離去。</br> 殿內也多了少許笑談之聲。</br> 到得殿外,泠仙子腳下綻出蓮臺,又側身讓給了吳妄一半位置。</br> 但蓮臺并不寬敞,兩人站上去不免會有肌膚之親。</br> 吳妄淡定地拿出了那把耀目的礦劍放在腳下踩上,用法力一層層包裹腳背,一同飄飛而起。</br> 那把劍的光芒之閃耀,讓大殿中不少仙人眼睛干澀,又傳來幾聲玉器瓷器打碎的聲響。</br> 隱隱的,還聽到有人說什么‘浪費’、‘暴斂天物’、‘不當人子’云云。</br> 吳妄:……</br> 看多就習慣了。</br> 復行數百丈,進了一處竹林中,泠小嵐引著吳妄趕去一處竹屋。</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