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伙熱火朝天分豬肉的時候,突然不遠處一道尖酸高亢的聲音炸響,傳遍四周。</br> 引得眾人紛紛把好奇的目光投了過去,吳老婆子余光瞥見四周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心中頓時得意起來,嚎叫聲也更響亮,鬧得也更起勁了,這讓拎著肉準備回家的村民都紛紛停下腳步駐足觀看。</br> 吳老婆子扯著嗓子賣慘:“我命苦呀,老頭子死得早,我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才把三個孩子拉扯大,現在卻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br> “都怪你張三妹!是你這個掃把星把我好好的大兒子給克死了,當初我就不同意老大這門親事,是他死活非要娶你,早知道他會被你克死,我寧愿他一輩子打光棍也不會讓他娶你進門,”(張三妹,第四十五章提到)</br> “瞧瞧,老大才走一年多,你就不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里了,他要是知道你這么對待我,他死都不能瞑目啊,”</br> 站在吳老婆子對面的婦人張三妹,沒料到吳老婆子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話,一時間眼眶發紅,死死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br> 吳老婆子又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喋喋不休道:“你看看村里那些當兒媳婦的,人家都知道要孝敬自家婆婆,你呢?個沒良心的!一年到頭來,我就想要你的一點子豬肉,你都不肯給,老大啊,你就是被豬油蒙了心,沒看出張三妹的好賴呀,要不然你也不會被她早早的克死嘍,”</br> 見引來了更多人圍觀,吳老婆子罵得也愈發賣力,唾沫橫飛,“張三妹你個掃把星,要是沒有你,老大現在肯定還活得好好的,真不知道娶你回來有什么用,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凈生出一堆沒用的賠錢貨,讓老大死了連個后都沒有,生生斷了他的香火,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羞愧嗎,我可憐的老大啊,看看你娶了個這么不孝順的媳婦回來……”</br> 慕綰綰也提著籃子走了過來,站在人群中聽著眾人的討論,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能說這吳老婆子當真不要臉。</br> 她就真不明白了,男人瞧不起女人也就算了,為何女人也會看不起女人,口口聲聲說什么掃把星賠錢貨。</br> 聽著吳老婆子不斷的數落,張三妹心里委屈極了,更是氣得渾身直哆嗦,一頂不孝又克夫的帽子要是扣到她的頭上,傳出去了豈不是連累她女兒們的名聲,讓她們往后還怎么嫁人?吳老婆子好惡毒的心!</br> 站在旁邊的吳大妞看出她娘的神情不太對勁,伸手輕輕地握住她娘冰涼的手,想要給予她一絲安慰和勇氣,“娘,咱們都分家了,不要再害怕她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還想繼續壓榨我們,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我們要反抗要拒絕,娘,無論什么時候,不管發生什么事情,女兒永遠都會站在你的身邊。”</br> 張三妹低頭看了眼一臉勇敢堅定的大女兒,緊緊抱著豬肉的二女兒,小心翼翼護著四女兒的三女兒,張三妹深吸口氣,閉了閉眼,再緩緩睜開時,心情已經平復了,女子本弱,為母則剛,這一刻張三妹的眼神變得堅毅許多,“娘,你指責我不孝順,這我可不認,自從我嫁到你們家來,就當牛做馬地供你們使喚,家里的臟活累活,全落在我們大房身上,本來有些話我是不想說的,咱們村里有哪戶人家連叔叔們的大褲衩子都要讓嫂子來洗的,”</br> 話落,人群里瞬間炸開了鍋,眾人完全不在意幾個臉色難看得像是吃了屎的當事人,就對著他們開始指指點點:</br> “不會吧,讓嫂子給叔叔們洗大褲衩子,真不要臉。”</br> “惡心,不能讓他們自己的媳婦洗嗎?他們媳婦都沒長手么?”</br> “哎呦,那吳家二房和三房的那兩個婆娘,還真別說懶得要死,我很少看見她們去洗衣服。”</br> “我也是,都是見著張三妹和她那幾個娃在洗。”</br> “……”</br> 吳家老二吳大江和老三吳大河看著眾人投來的異樣目光,頓時感覺面皮火辣辣的,他們還從來沒有這么丟臉過!</br> 為什么家里的事情非要嚷嚷到人盡皆知?家里的名聲壞了她們能落到什么好?這是要把他們都拖下水,一起不好過,才滿意嗎?讓全村人看他們老吳家笑話,她們覺得臉上有光是嗎?</br> 他倆活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被這么多人赤裸裸的嫌棄了,有些厚臉皮的竟還七嘴八舌地對著他們的屁股蛋子品頭論足,讓他倆感覺整個人都臊的慌,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鉆進去藏起來。</br> 明明不是他們開口讓張三妹洗,都是她們媳婦叫的,你不想洗可以直接說,為什么要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一點臉面也不給他倆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