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后面一個當(dāng)然是琳達(dá)發(fā)出的,前面的聲音發(fā)自一個身著素衣的女人,頗有幾分賢妻良母的風(fēng)范,不過天閑還是認(rèn)出她就是昨天自己送了她寶石的妓女,雖然沒了昨日的濃妝艷抹,但看在天閑眼里,反更順眼。</br></br>“臭小子,你又來了?”天閑還在納悶,一個蒼老而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帶著怒氣向天閑身邊掃來。</br></br>“院長,你聽我說。”方堰氣急敗壞地叫道,讓過院長嫫嫫必殺的一拐杖,是那種東方常見的龍頭拐杖,倒是沒想到這里居然會有這樣的人。</br></br>“哼,你還有什么好說的,是不是你欺負(fù)我家的琳達(dá)?我一猜就是你。”</br></br>ヌ煜兄沼誑辭辶朔窖呶肪迦緇⒌腦撼ぃ眼前的老婦人絕對算的上是鶴發(fā)童顏,臉上雖然有皺紋,眼睛卻不像普通老人那樣下陷,精神也很好,花白的眉毛,嘴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因為這會兒在生氣的緣故,顯得很大,再看那龍頭杖入地的深度,份量也該不輕,奇怪這種地方哪來如此高手,看那鋒芒必露的眼神,內(nèi)力該不弱才是,卻為何會淪落在這種地方?</br></br>以天閑看來,這老婦人的修為,即使開山立派也不為過,難怪方堰都沒辦法。</br></br>“冤枉啊,天大的冤枉,那是我?guī)熜指傻模皇俏摇!狈窖哌B忙撇清。說實(shí)話,雖然每次來都被老太婆揍一通,不過方堰心里有數(shù),院長其實(shí)手下已經(jīng)留了情,所以很不義氣地出賣了天閑,何況他也相信院長嫫嫫奈何不了大師兄。</br></br>“是你?”嫫嫫轉(zhuǎn)過來看著天閑。</br></br>“算是吧。”天閑道:“不過我可沒有欺負(fù)她。”</br></br>“是嗎?琳達(dá)是個很好強(qiáng)的孩子,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不會哭的。”看來老太婆挺固執(zhí)的。</br></br>“嗯,我看的出來,不好強(qiáng)她敢做那種事。”大姑娘裝妓女去騙男人,沒點(diǎn)膽子還成,“我可是什么都沒做。”</br></br>“什么,不是看在你這人還留著點(diǎn)良心,我早就砍了你了。”嫫嫫將龍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br></br>天閑有沒有動手腳,琳達(dá)是小孩沒經(jīng)驗,她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雖然琳達(dá)可能受了不少委屈,但卻絕對沒被人破了身子,能在那種情況下還把持的住,這人就算壞也壞不到哪去。</br></br>“我聽師弟說他曾來過幾次,都被嫫嫫給轟了出去。”天閑誠心揭方堰的瘡疤。</br></br>“那小子,哼,自己就那點(diǎn)斤兩,還想替人出頭,我是為他好。”嫫嫫歪歪嘴,想要此夢佳城留一方凈土談何容易,若沒有足夠的實(shí)力,根本沒法保的住,到時反而引來各方勢力的攻擊。</br></br>“家”孤兒院在夢佳城所有孤兒院中,是資質(zhì)最好的,雖然條件最差,但從這里出去的,總不至于淪落到社會的底層。</br></br>方堰的身手雖然不凡,卻連嫫嫫都比不上,嫫嫫當(dāng)然不放心,自然,也不知道方堰的后臺是誰,不然就不會有這么多麻煩了。現(xiàn)在看到天閑,雖然還沒有交手,但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天閑隨便一站,就給人一種和四周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的感覺,若是不注意,絕對會被人忽略。</br></br>對嫫嫫這種超級高手來說,只有兩種人會發(fā)生這種事。一種是普通人,不足以造成威脅,所以不被注意,另一種就是高明到連她也無法察覺的地步。</br></br>“我有那么差嗎?”方堰臉立刻拉了下來,在星宗除了幾個怪胎,差不多歲數(shù)的人中,能比的上方堰的可不多。</br></br>“你不服氣?”嫫嫫眼一翻。</br></br>“不不!”本來就被嫫嫫吃的死死的,何況現(xiàn)在看上了琳達(dá),方堰一點(diǎn)脾氣都沒有。</br></br>“總不能就在這里說話吧。”天閑看看四周,因為這里還在門口,所以現(xiàn)在圍了不少人。</br></br>“里面請!”嫫嫫讓開一條路,行的是古典的東方江湖禮節(jié)。</br></br>天閑不敢失禮,忙側(cè)身道:“不敢,老人家先請。”</br></br>在這異國他鄉(xiāng),難得見到故土的客人。一見天閑,嫫嫫就格外喜歡,不像那個方堰,外表看上去就是個滑頭。</br></br>說起來這倒是冤枉了方堰,方堰或者是好玩一點(diǎn),但絕對不會是個壞人,怪只怪他長了副油頭粉面的嘴臉。</br></br>剛才在外面時,因為長期風(fēng)吹日曬,因此早就分辨不出孤兒院原本的面貌,這一進(jìn)來,天閑則發(fā)現(xiàn)了另一種跡象,這里以前該是座教堂吧。</br></br>斑駁的墻面上依稀可辨天使和耶酥的畫像,另外還有圣潔的圣母瑪利亞。孤兒院的院子很大,這會兒不少和剛才外面糗方堰的小女孩差不多年紀(jì)的小孩正在嬉戲,看到天閑等人進(jìn)來,都好奇地打量起兩人來。</br></br>“嫫嫫,我就說這里早該修修了。”方堰看著有些凄慘的墻壁道。</br></br>“我們是窮人,不比你們有錢人,要是嫌不好沒人請你來。”嫫嫫把方堰的話硬給頂回去。</br></br>“我,我也是好意。”方堰碰了一鼻子灰,一時間幾人都不再說話。</br></br>一邊走,天閑眉宇間的疑竇之色越發(fā)明顯起來,等到跟著嫫嫫來到一間勉強(qiáng)算是客廳的地方時,天閑的臉上已經(jīng)充滿陰翳之色。</br></br>“小眉,上茶!”嫫嫫和天閑客套一番,天閑最終還是坐到下首。對天閑,嫫嫫越看越滿意,招呼那中年的婦人上茶,不過小眉這名字用在她身上似乎已經(jīng)不太恰當(dāng)了。</br></br>“是!”中年婦人退下去,不久就端著一套茶具過來,不但有茶壺茶碗,還帶著個小火爐。</br></br>“婆婆是瀛洲人士吧?”趁著小眉燒水的當(dāng)兒,天閑隨口問道。</br></br>“哦,是啊,好久沒聽人這么稱呼了,難得小哥小小年紀(jì),居然知道瀛洲之名。”瀛洲是當(dāng)年修道中人對扶桑的稱呼,嫫嫫已經(jīng)快四十年沒聽人這么叫了,天閑提起,不禁勾起幾分思鄉(xiāng)的情懷。</br></br>“也算不得什么,不過是聽幾位朋友提起過,特別是扶桑茶道,剛才見這位大姐的砌茶手法很是奇特,所以冒昧動問。”天閑微微一笑,這嫫嫫是很傳統(tǒng)的東方練氣士,很注重傳統(tǒng),難怪方堰不討她喜歡。</br></br>茶很快就沏好了,小眉分別替天閑和嫫嫫斟上,扶桑的茶道和普通茶道不同,用的是茶粉而不是茶葉。</br></br>天閑接過杯子時,聽到小眉弱不可聞的聲音:“請不要將昨天的事告訴嫫嫫。”</br></br>天閑接茶盞的手頓了頓,幾不可聞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茶送到嘴邊,閉上眼一飲而盡。</br></br>“可惜,可惜!”回味著口中的余香,天閑惋惜地道。</br></br>“哦,有什么可惜?”嫫嫫眼睛一亮,茶、花兩道是扶桑女子的必修課,嫫嫫在少女時對這兩道也曾有過研究,可惜現(xiàn)在年輕人都沒哪個耐心了,聽到天閑的批評,嫫嫫不怒反喜。</br></br>“器不對,水也不對,白白糟蹋了這‘玉飄香’。”天閑直言道,弄的方堰拼命使眼色,剛才他不過好心說了一句,就被罵成那樣,現(xiàn)在人家請你喝茶,你還嫌?</br></br>“哈哈,好,雖然這些年來我這里的人少了,但往日我這里可是門庭若市,但能辨的出‘玉飄香’的人你卻是第一個。”嫫嫫不怒反喜道。</br></br>玉飄香,生于扶桑樹下,傳說西昆侖外有仙山,名瀛洲,瀛洲生一木名扶桑,樹身終年燃燒著熊熊烈火。此火融金斷玉,人神皆不可觸,乃太陽鳥三足烏棲息之所。有時清晨離開時,三足烏會銜著一斷扶桑木,那一天就會特別熱,但若是三足烏在離開時不慎將樹枝遺落,那落地的扶桑木就有機(jī)會長成火玉樹。而這玉飄香就是用火玉樹的葉子制成,算是瀛洲的特產(chǎn),不但帶有扶桑木的純陽之性,而且因為被三足烏口涎浸透過,又帶著三足烏那種克制烈火的本性,所以對練武之人特別有益。</br></br>不過因為玉飄香是經(jīng)過烈日之火烘烤,普通的水和器皿根本泡不出它的本來韻味,那些東西也不是嫫嫫這類人用的起的。</br></br>當(dāng)然,這玉飄香是嫫嫫從扶桑帶出來的,不曉得已經(jīng)泡過多少遍了,因為沒有特別的茶具,一直無法完全發(fā)揮其中的神效。</br></br>所謂獨(dú)樂不如眾樂樂,好容易有個可以獻(xiàn)寶而又懂寶的人,嫫嫫自然喜上眉梢。</br></br>“怪了,為什么我好心沒好報,待遇差這么多?”方堰暗自嘀咕。喝茶沒有他的份,挨罵就有,他這是招誰惹誰了?</br></br>“不要不服氣,你師兄可不像你那么不學(xué)無術(shù)。”嫫嫫幾十年的功夫可不是練假的,雖然方堰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她全聽了去。</br></br>“我哪有不服氣。”方堰惹不起只好用躲的。</br></br>“嫫嫫,既然承蒙看重。我有個很冒昧的問題,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天閑很小心地道。剛才他進(jìn)來時就想問了,可是因為事請很蹊蹺,交淺言深,多有不便。現(xiàn)在既然嫫嫫似乎興致很高,天閑想趁機(jī)問個清楚。</br></br>“你問吧,你一進(jìn)來我就看出你好像擔(dān)心什么?”嫫嫫慈祥地道。天閑說話得體,更叫她喜歡了,真想有個這樣的孫子,可惜……想到這里,嫫嫫表情暗淡下來,不自覺地看著旁邊的小眉。接受到嫫嫫失望的眼神,小眉低下頭。</br></br>“這里的業(yè)主是誰?”天閑的目光仿佛兩把利刃。</br></br>“這!”嫫嫫露出為難的表情,難以啟齒地道:“按理這沒什么可保密的。可是因為夢佳城的特殊情況,我不便說。”嫫嫫很喜歡天閑,所以這話說起來就很不自然。</br></br>“不要緊,那容我猜一猜如何?”天閑不介意地笑道。他提出這個問題,早就把嫫嫫的反應(yīng)計算在內(nèi)。</br></br>“猜?”嫫嫫一呆。</br></br>“對!”天閑伸手朝著正對孤兒院的一棟摩天大廈指了指,“是那地方的老板,可對?”</br></br>“不可能。”嫫嫫還沒說話,方堰已經(jīng)叫起來,“那家伙是個惡棍,而且總來這里找麻煩。”</br></br>“我問的不是你。”天閑橫了方堰一眼。</br></br>“你,你怎么知道?”嫫嫫驚道,為了掩飾這里的業(yè)主,嫫嫫自以為已經(jīng)考慮得很周全了,卻沒想到天閑剛來就一語道破天機(jī)。</br></br>雖然孤兒院“家”的條件很差,但是消息卻最靈通。有一點(diǎn)是嫫嫫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今天以前,天閑絕不是夢佳城的住民。</br></br>“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天閑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br></br>“嗯,什么?”嫫嫫沒聽清楚。</br></br>“沒什么,那妙纖手也是在那工作吧?”天閑問道。</br></br>這倒不是什么秘密,即使方堰也可以回答,答案是肯定的。</br></br>天閑表情陰邃地站了起來:“嫫嫫,不介意我到后面看看嗎?”</br></br>“哦,當(dāng)然不,不過后面沒什么好看的。”嫫嫫詫異地看著天閑。她越來越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但不只為什么,她從內(nèi)心相信天閑不是壞人。</br></br>陪著天閑,嫫嫫和小眉沿著走廊朝教堂后走去,越朝里走,光線越是暗淡,后面用的燈都是光線奇暗,只能勉強(qiáng)照路的那種,四周的那些壁畫因此顯得格外模糊。</br></br>“哎。”天閑邊走邊嘆息,全然不顧小眉和嫫嫫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br></br>“大師兄,我好像沒見過你的父母吧?”方堰問道。</br></br>“什么意思?”天閑反問地看著方堰,“怎么我的感覺你好像死了親生父母?”方堰口無遮攔地道,說完忙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br></br>“是嗎?”天閑看了方堰一眼,沒有方堰想像中的暴跳如雷,悠悠道:“如果知道真相,我想,你會比我傷心。”</br></br>“后面沒什么好看的了。”在一扇大門前,小眉停了下來。</br></br>“不,我想看看門后的東西。”天閑堅持道。</br></br>“這……”擋在門前的小眉為難地看著嫫嫫。</br></br>“算了,讓他看吧。我想,或許他能替我們解開這個困擾了我們很久的問題。”嫫嫫對小眉道。“可是……”小眉遲疑著。</br></br>“不要緊。”嫫嫫輕輕拉開小眉。門“嘎吱”一聲打開了,里面確實(shí)沒有什么好看的,房間很大,比起普通的劇場還要大。里面放著一些雙層床,床上躺著一些年紀(jì)不是很大的人,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好像睡得很熟。</br></br>“這有什么?”方堰湊了過來。</br></br>“不知道不要亂說話。”天閑毫不客氣地在方堰頭上敲一下。</br></br>“這些人睡了多久?”天閑問嫫嫫。</br></br>“最久的已經(jīng)有二十年了。”嫫嫫的聲音里透著難過。</br></br>“有什么啊?”方堰挨了打不服氣,好奇地掀開其中一條被子。看到的情形嚇得他連退數(shù)步。被子下的哪還是人的身體,干枯、腐敗、兩種和生命絕對相反的跡象呈現(xiàn)在被子下的身體上,和露在外面那年輕的臉龐成了明顯的對比。“都,都是這樣?”方堰說話都不正常了。</br></br>“嗯!”小眉沉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知為什么,這孤兒院每過一段時間,就有一個孤兒會變成這樣,不吃不喝,僅僅靠昂貴的藥物來維持生命,最近這種現(xiàn)象更頻繁了。</br></br>隨著藥物需求量的不斷增加,孤兒院的資金已經(jīng)連正常的生活都不能保證。昨天孤兒院就已經(jīng)揭不開鍋了,小眉這才不得已重操舊業(yè)。</br></br>“這里或許是受詛咒的地方,所以經(jīng)常發(fā)生這種事。但是,為了使夢佳城那些可憐的孤兒能有一處真正的家,老身只好一直瞞著,只是苦了這些孩子。”嫫嫫眼眶里滾著淚水。</br></br>“誰對誰錯都不重要。婆婆,您知道這是什么嗎?”天閑等一行人回到客廳。</br></br>“不知道,我只是在年輕時聽說過這種事,可惜已經(jīng)沒什么印象了。”嫫嫫無奈地道。</br></br>“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詛咒,屬于另外一個世界深處充滿怨毒的詛咒。當(dāng)然,代價也是驚人的,被詛咒者所受的痛苦只是施術(shù)者的一半。”天閑看著對面那棟雄偉的建筑。講堂和那建筑都是嚴(yán)格按照堪輿之術(shù)建造的,這種術(shù)法早在現(xiàn)代建筑充斥前就已經(jīng)消失了。講堂看似破舊,實(shí)際上建成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二十年。</br></br>“這,是誰?”嫫嫫驚訝地道。雖然她本身不懂這些神秘的東西,但出身瀛洲的她多少還是有些耳聞的,這種用自身的痛苦為代價也要對別人施術(shù)的詛咒,只有一方恨極對方才會發(fā)生,但那些孩子怎么會招來這種怨毒呢?</br></br>“我就要說到這里。”天閑看出嫫嫫有話想問,提前制止了她,“剛才后面那些人只是替罪羊。屬于‘借運(yùn)’之術(shù)的載體。所謂‘借運(yùn)’之術(shù),那是出自東方練氣士的一種度劫術(shù),可以將無數(shù)人的運(yùn)數(shù)轉(zhuǎn)移到別人身上,或者將別人的運(yùn)數(shù)轉(zhuǎn)到自己身上。</br></br>“最初這術(shù)法被研究出來,是因為由于個人修為的不同,相同的劫運(yùn),對不同的人效果并不一樣。比如休息定心術(shù)的練氣士,心魔對他的危害就很小,但外魔卻很容易就能毀去他的道基,而修練除魔術(shù)的則正好相反。</br></br>“當(dāng)時‘借運(yùn)’術(shù)就是為了使一門同道互補(bǔ)長短,共御天劫,可惜后來被一些心術(shù)不正的修道者利用,去將自己的厄運(yùn)都轉(zhuǎn)移到無辜者身上,而將他人的福報凝聚在自己一人之身,后面的那些人,就是‘借運(yùn)’之術(shù)的受害者。”</br></br>“什么?”嫫嫫和小眉驚慌失措,這種事簡直是聞所未聞的,而且駭人聽聞,照天閑的說法,那暗中做法的家伙未免太喪盡天良了。</br></br>“有辦法補(bǔ)救嗎?”嫫嫫到底是老江湖,結(jié)合天閑問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她隱隱覺得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接受那人的幫助有關(guān)。</br></br>“應(yīng)該有吧,如果方便,我想見見那位妙纖手。”天閑此來的目的就是找到創(chuàng)世三魔器的第二把鑰匙,從而得到封印如意金錢的創(chuàng)世土,來填補(bǔ)花語缺失的神魂。</br></br>“好吧,請跟我來。”事關(guān)重大,嫫嫫想了想,毅然道,事到如今,已經(jīng)不能再有太多顧及,“兩位請等一等,我這樣子是不能出去的。”說著嫫嫫一個人轉(zhuǎn)進(jìn)了后堂。留下小眉一個人在客廳陪著天閑和方堰。</br></br>“你們要等一等了。嫫嫫每次去找纖手都很小心,就是怕別人發(fā)現(xiàn)纖手一直和這里保持著聯(lián)絡(luò),從而給這里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小眉解釋道。</br></br>“哦。”方堰恍然。到這時候,天閑才有時間仔細(xì)打量小眉,這小眉在他叫來還真有些不習(xí)慣,畢竟天閑在人間的年齡要比對方小的多,這個小字說來就格外別扭。昨天小眉畫得很濃的妝,雖然遮起逝去的青春,但也同樣遮住了獨(dú)特的風(fēng)華,只是從她的眼神里,天閑讀到母親的無奈。</br></br>今天在這里,小眉沒有化妝,娥眉淡掃,素面朝天,雖然顯出徐娘半老,但那因一點(diǎn)溫柔而生的嬌柔卻不是庸俗的胭脂能掩蓋的。如此的她,反很容易叫人忘卻她實(shí)際的年齡。</br></br>看得出來,這小眉年輕時該風(fēng)靡過不少男子,雖然青春不在,但舉手投足無意間表露出來的那種顛倒眾生的嫵媚,依然可以捕捉到當(dāng)年的姿容。</br></br>“好了!”嫫嫫出來了,換了一身貴婦人的打扮,頭發(fā)綰起,托在腦后,和剛才那慈祥的老人成了鮮明的對比,龍頭拐杖也不再拄著,換上一跟普通的木質(zhì)拐杖。</br></br>“小眉,家里的事先交給你了。”嫫嫫囑咐道。</br></br>“是的。”小眉低聲道。嫫嫫說到家時,是那么自然,聽的天閑心中很是感動。這老人是真的把這些孩子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毫無做作,仿佛一切是那么天經(jīng)地義。</br></br>送三人出去時,小眉用一種很低的聲音對天閑說了聲謝謝。天閑略微一閃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星神們都沒有母親的緣故。斗姆雖說是北極紫薇之母,但也沒有人間那種母子的相處方式,對于人間的骨肉之愛,一直很容易感染他們。</br></br>天閑那么依戀花語,多少也有這種關(guān)系。那種絕對無私的愛與溫柔,使天閑的心很平靜,從小眉身上,天閑也感覺到了那種東西。</br></br>ノ⑽⒁恍Γ天閑點(diǎn)點(diǎn)頭。</br></br>夢佳城的白天,依然不停地制造孤兒。不勝感慨地,嫫嫫道:“我一直不喜歡離開孤兒院。離開那里,總會叫人有種無力感,不管我怎么努力,可是永遠(yuǎn)趕不上夢佳城制造孤兒的速度。”</br></br>“盡人事,聽天命。嫫嫫也算是久經(jīng)江湖的人了,為什么卻看不透。”說著話,天閑的身邊又倒下一個口吐白沫的女子,該是注射了太多的毒品吧。</br></br>說起來夢佳城是一個天堂和地獄的混合體,有錢人在這里可以予取予求,只要你能付出錢來,你甚至可以過帝王般奢侈荒誕的生活。但這些處于最底層朝不保夕靠出賣自己過活的人,卻是比地獄的煎熬更可怕。對于看多了生死的天閑來說,生命并不是那么值得不惜一切去茍延殘喘,但生命短暫的人類是看不到這一點(diǎn)的。女子不遠(yuǎn)處還有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正朝這邊爬過來。</br></br>“又一出私奔的戲碼?”方堰感慨地道。剛來這里,他一定會管這閑事,可惜在這待了這么久,麻木了,真的麻木了。想到天閑不知道其中的蹊蹺,方堰正打算拉天閑,卻發(fā)現(xiàn)天閑幾乎是毫不留情地就掙脫了女子。</br></br>“哎,不知道他們有了孩子沒有?”嫫嫫微微嘆道,卻也沒有停留。</br></br>在夢佳城待過的人都知道,街上不乏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來生活的人。所以在夢佳城,一個同情心太甚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即使以嫫嫫的心性,有時也不得不硬起心腸。</br></br>三人加快了腳步,各想著各的心事,方堰是對天閑產(chǎn)生疑惑;嫫嫫則是想著天閑在教堂所說的話;而天閑呢,卻是感慨萬千。</br></br>人類與生俱來的感情中,憐憫恐怕是唯一稱的上善良的特質(zhì)。偏偏總有些人不知深淺地利用這種憐憫來達(dá)成邪惡的目的。卻不知,這樣做的結(jié)果是使得人間變的更加冷漠。如果連最后的憐憫也放棄了,人類就真的沒救了。看來不止自己,光明的眾神也感覺到這種情況,才不惜一切要阻止黑暗法則君臨大地。</br></br>“到了。”嫫嫫停住腳步。這里雖然比不上炎龍集團(tuán)在夢佳城的機(jī)構(gòu),但也算是很豪華的建筑了,高聳入云的摩天大廈,裝點(diǎn)得豪華氣派,四周是琳瑯滿目的店鋪,許是沒到晚上,只開了寥寥無幾的幾家,顯得有些冷清。</br></br>再進(jìn)到里面,裝潢的豪華確實(shí)應(yīng)了“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就是這廳里的垃圾箱,怕也夠那些孤兒生活半年的了。</br></br>“哎!”嫫嫫怕離開孤兒院多少也是因為這種絕對地不平衡,雖然來過無數(shù)次,但每次來還是很感慨。</br></br>“老夫人,今天怎么有空來?”廳里一個使女打扮,穿著青綠色西服、打著領(lǐng)結(jié)、還帶著服務(wù)生帽子的小姐問道。</br></br>“沒什么,一個遠(yuǎn)房親戚來玩,所以帶來見見。”說話間,嫫嫫倒真有幾分夫人的樣子。</br></br>聽了嫫嫫的話,那小姐卻露出一種鄙夷的眼神瞥了天閑和方堰一眼,轉(zhuǎn)身為嫫嫫打開電梯:“這邊請!”</br></br>“那是什么眼神?該死的!”方堰很不服氣地道。剛才那服務(wù)小姐分明是把他和天閑當(dāng)成來打秋風(fēng)的窮親戚,雖然炎龍集團(tuán)在這里不是很出風(fēng)光,但怎么說也不至于混到這份上吧。</br></br>“受不了了?那你還別打人家的主意,那小妞可更難伺候。”天閑不冷不熱地刺激方堰,話里的小妞當(dāng)然是琳達(dá)。</br></br>方堰眼一翻想發(fā)作,卻發(fā)現(xiàn)電梯已經(jīng)停住,嫫嫫已經(jīng)當(dāng)先走了出去,只好把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br></br>這里可比大廳的裝潢還要豪華的多,可稱的上金碧輝煌四個字。嫫嫫按響了其中一個門鈴。門很快就打開了。熟悉的面孔,打著老大哈欠,穿著睡衣,兩眼惺忪的一個女子倚在門上,正是纖手。想是看到門外是嫫嫫,忙站直身子,“嫫嫫,是你。你今天怎么來了?”</br></br>“我?guī)蓚€朋友來看看你。”嫫嫫指著天閑和方堰。</br></br>“哦?”纖手面露難色,嫫嫫就是太心軟,時不時會帶一些需要幫助的人來。可是最近因為“家”中需要維生藥物的人忽然增加,這個月,纖手每天都只靠晚上“天堂樂園”那頓夜宵填肚子,實(shí)在是一分錢也沒有了,這事她曾和小眉說過,但沒敢告訴嫫嫫。</br></br>“請進(jìn)!”纖手強(qiáng)笑道。登堂入室,真是一處比一處風(fēng)光。這室內(nèi)的陳設(shè),即使比起方堰的房間恐怕也不差。方堰有些不服氣,因為炎龍集團(tuán)的規(guī)則很嚴(yán),累的他錢倒是不缺,就是不能這么奢侈。</br></br>“嫫嫫,你來有事嗎?”纖手輕聲問道。實(shí)在不行只好隨便拿件首飾打發(fā)他們,以后再想辦法了。</br></br>“你先換身衣服,有什么話慢慢說。這兩位是貴客,衣衫不整,太失禮。”纖手的苦她怎么會不知道,以前為了更多的孩子,她只好忍著,但現(xiàn)在不同了,出與練氣士特有的靈覺,她知道,天閑絕對不是等閑之輩。</br></br>“這,好吧。”纖手也發(fā)覺出異樣,天閑不說,以她的能力是看不出深淺的,那個方堰,動張西望的眼里卻只有好奇沒有驚嘆。</br></br>推門進(jìn)了洗手間,驚鴻一瞥之時天閑和方堰交換一個眼神。雖然關(guān)門的速度很快,但以他們的眼力,還是看出里面空蕩蕩的,和外面簡直不能比。既然方堰都能看出來,嫫嫫當(dāng)然也不例外,只是一直沒說罷了。</br></br>梳洗過的纖手果然不同凡響,一個“妙”字確實(shí)名不虛傳,連說話的語氣也有些變化,變的更親熱卻少了真實(shí)。</br></br>“我還是喜歡剛才的你。”天閑很沒禮貌地道。他本就是個想到就做的人。</br></br>“哦?”這么不客氣的人妙纖手怕也是第一次遇到,略微有些驚訝。</br></br>“姑娘本姓趙吧?”天閑接下來的話更叫她吃驚。懷疑地看向嫫嫫,嫫嫫卻搖了搖頭,意識說不是自己告訴她的。</br></br>兩種表情落入天閑眼里,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用奇怪,我來此有事需要趙姑娘幫忙。當(dāng)然,作為回報,我會替你們解決眼前的問題。”</br></br>“你?”夢佳城作為墮落的天堂,這里的通靈者不在少數(shù),甚至還有在靈界前十的高手,纖手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最終的結(jié)果多是無功而返,還送了不少人的性命。</br></br>“你那是什么語氣?”方堰氣道,怎么說自己也是炎龍集團(tuán)未來的六星子,怎么今天碰到的女人都看不起自己,連孤兒院的那個小女孩都糗了他一通。</br></br>“方堰。”天閑喝住方堰。</br></br>“大師兄。”方堰不服氣地道。</br></br>“方堰?”妙纖手若有所思。她在天堂樂園工作,接觸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像嫫嫫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方堰這個名字好熟悉。“你不會就是風(fēng)火酒店的幕后老板吧?”風(fēng)火酒店在夢佳城算不上特別大的地方,不過卻是很神秘。夢佳城這種地方,一切都靠錢,很多走投無路者都會選擇鋌而走險這條路,幾乎沒哪家店子沒遭人搶過。但這風(fēng)火酒店卻不同,勢力在夢佳城只能算中等,卻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在那鬧事,而風(fēng)火酒店的后臺老板聽說是個很年輕的小伙子,很少曝光,只知道叫方堰。</br></br>“對,就是我!”方堰得意地道,受了半天氣,總算有揚(yáng)眉吐氣的時候了。</br></br>“你們是什么組合?師兄?”纖手畢竟是在天堂樂園那種地方打滾的人,驚訝一閃即收。</br></br>“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肯相信我嗎?”天閑反問。</br></br>定定地看著天閑的眼睛,纖手一眨也不眨,最后終于點(diǎn)下頭:“我相信你。”</br></br>“不公平,為什么不信我信他?”方堰在打人家小妹的主意,當(dāng)然不想被人看不起。</br></br>“因為你太幼稚。”纖手打擊方堰。</br></br>“我,幼稚?”方堰目瞪口呆,為什么?天閑從小就沒人說他幼稚,自己這么大了還被人說幼稚。</br></br>“方堰,別說了。我來有正事,你再攪和回去有你好受。”天閑斥道。</br></br>“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兇干嘛?”方堰嘀咕著閉上嘴。</br></br>“趙姑娘,我想問一下。令雙親安好?”天閑直入正題。</br></br>“她母親你見過的。”嫫嫫詫異道。</br></br>“是小眉?”天閑反問。</br></br>“你怎么知道?”輪到嫫嫫驚訝了。</br></br>“這么說我就沒有猜錯,小眉是嫫嫫的女兒吧?”天閑越發(fā)肯定了自己的判斷。</br></br>“是的。”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br></br>“這就對了。難怪對方會找上你們,嫫嫫該是當(dāng)年‘?dāng)控斒帧w公明的后人。”天閑道。</br></br>“這,倒是聽說過祖上有人叫趙公明。”這事只有嫫嫫清楚,連纖手都不知道。</br></br>“當(dāng)年趙公明從師張道陵,學(xué)的是斂財之術(shù),許諾一生為民,可惜后來趙家難免樹大招風(fēng),引來滅門之禍,趙公明這才一怒歸隱神山瀛洲去了。想不到事隔多年,嫫嫫還是被人發(fā)現(xiàn)身份。”天閑感慨地道。雖然不信佛教那一套因果之說,但神仙之間的事有時還真的糾纏不清。現(xiàn)在天閑解不開的只剩下一點(diǎn),那就是“鎮(zhèn)魂之物”。這種倒行逆施的借運(yùn)之法必遭天譴,那人是靠什么來壓制的呢?有數(shù)的幾件法寶都已有主啊。</br></br>“哎,小哥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人找上我,也正是我不小心丟了家譜開始的。”嫫嫫說出一段話來。</br></br>原來嫫嫫年輕時像許多少女一樣,找了一個情郎。兩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四處游玩,可是在經(jīng)過夢佳城時,兩人身上帶著的瀛洲至寶被人發(fā)現(xiàn)。</br></br>當(dāng)時嫫嫫和夫君同心合力殺退了敵人,可是不知為什么,在后來嫫嫫剛臨盆時,嫫嫫的夫君居然和她反目。就在嫫嫫的夫君前腳剛走,敵人再次殺上門來,嫫嫫憑借一身修為,勉強(qiáng)才殺出重圍,途中嫫嫫的剛誕下的嬰兒不慎遺落。</br></br>身受重傷的嫫嫫四處流浪,內(nèi)傷未愈的她受盡別人的凌辱,一直經(jīng)過二十多年的嫫嫫才治好內(nèi)傷,當(dāng)時嫫嫫幾乎沒有任何選擇地趕回夢佳城。</br></br>那個當(dāng)年的女嬰,向夢佳城所有的孤兒一樣,已經(jīng)變成了出賣肉體的交際花,嫫嫫趕到時,正是小眉被主人丟棄的時候,因此小眉生下了纖手,且不肯說出纖手的父親是誰。</br></br>盛怒之下的嫫嫫將那里所有人殺光,留下了更多無人照料的孤兒。怒氣平息的嫫嫫后悔不已,發(fā)誓有生之年,不再枉起殺機(jī)。</br></br>從那時起,小眉洗盡鉛華,跟著嫫嫫,為夢佳城的孤兒們尋找出路。其間困難是難免的,在求告無門的情況下,嫫嫫連族中的家譜都遺失了。轉(zhuǎn)機(jī)也在那時候發(fā)生了,有人帶著家譜找上嫫嫫,而且還替她安排了現(xiàn)在那間孤兒院。</br></br>聽完嫫嫫的敘述,天閑吐出一口長氣:“嫫嫫,你知道當(dāng)年暗算賢伉儷的是誰嗎?”</br></br>“哎,當(dāng)年那種情況,我哪還有機(jī)會看。”嫫嫫搖搖頭。她沒有提自己夫君的名字,不然可能就會知道,小眉的父親其實(shí)和天閑本是舊識。</br></br>“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人就是當(dāng)年暗算賢伉儷的家伙。”天閑道。</br></br>“不會吧。”雖然相信天閑,但這話未免也太離奇了。</br></br>“我們不妨拭目以待。趙姑娘,今晚可以帶我去見見你的老板嗎?”天閑問道。</br></br>“你想做什么?大師兄?還像在胭脂樓那樣?”天閑在胭脂樓弄出來的依娃的韻事那在炎龍集團(tuán)如今知道的人可不少。</br></br>“沒用的,那家伙根本不是靠手法,全憑運(yùn)勢,那種方法行不通。”如果僅僅是靠著一些賭壇高手,那天閑確實(shí)可以輕易地叫天堂樂園倒閉,但如果是用運(yùn)勢凝結(jié)的財富,卻不是天閑能亂來的,否則會牽連太多無辜。</br></br>“好吧。”纖手或許不相信天閑,但她絕對相信嫫嫫的眼光。</br></br>“先不要說好,這里事了,我也需要趙小姐幫一個忙。”天閑道。</br></br>“可以,只要你說的都是真的,就算你要我的命,那也可以。”妙纖手道。</br></br>“一言為定。”</br></br>“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