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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第 71 章

    他們臨時住的是凝水城郊外的一家驛館,驛館是加固的竹樓,只有三層,依山傍水,推門一看,頗有種置身江南水鄉的獨特韻致。</br>  隨著最后一座靈陣潰散,天品靈陣師機緣塵埃落定,將山澗圍得水泄不通看熱鬧的人又如退潮般散去,于是這座山中驛站徹底安靜下來。</br>  小樓里,除了掌柜和小二,就只有一對母女,幾個歇腳的商販以及一個時常瞇著眼睛在躺椅上曬太陽的老太太。</br>  善殊和薛妤幾人占據了整個二樓,日升月落,時間慢悠悠晃過,一眨眼便是十多天過去。</br>  這半個月,溯侑在結界中養傷,足不出戶,薛妤和善殊時不時出去幾天,一個留意附近的靈浪波動,看有無遺漏的小結界傳承,一個則專注靈植靈藥,為玉青丹解藥做配比。</br>  至于沈驚時,他就在二樓露臺的小圓桌上翻看一摞接一摞的書籍,半個月下來,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覺得嘴角發苦,眼前發暈。</br>  溯侑踏出房門時,正是清晨,山間霧氣和露水皆重,枝葉搖展,像是被雨水洗過。他腳下轉了個彎,在拐角處見到了撐著手肘埋在書堆里的沈驚時。</br>  他走近,曲著長指在桌面上敲了敲。</br>  沈驚時抬頭,對他今天出關并不感到驚奇,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厚如墻磚的書本合上,伸手比了比對面的位置,似笑非笑地道:“來,溯侑公子,您請坐。”</br>  他一坐下,沈驚時便忍不住發作了:“你當時跟我說的什么,說要用千藤引審人是吧。”</br>  溯侑傷好得差不多,刻意勾著唇角時,又是一副霽月光風,令人信服的模樣,就連眼里的歉意,都是令人找不出瑕疵的真誠。</br>  “抱歉。”他用手抵了抵眉心,道:“一時情急,不得已只好找這個借口。”</br>  說罷,又從靈戒中取出一根靈光湛湛的長鞭,起身遞到沈驚時跟前,道:“此物名游龍鞭,出自沉羽閣,一點小意思,聊表歉意,望沈公子收下。”</br>  又是道歉,又是給禮物,話語舒服得令人如沐春風,再大的氣也消了。</br>  沈驚時也不跟他客氣,他將長鞭放于掌中甩了幾下,道:“你這游龍鞭,給得真不冤,為了你那信口胡說的兩句話,我被善殊追著打,這還不說。”</br>  沈驚時拍了拍自己身前身后摞著的書,格外幽怨地道:“就這東西,我看了整整十六天。”</br>  溯侑笑了笑,又說了聲對不住,這才伸手翻了翻最上面的一本,看了幾行,挑眉問:“遠古事錄?”</br>  “是。”沈驚時將最高的一摞推到他面前,道:“正好你出關,也跟著看一看,看能不能找出點有用的蛛絲馬跡來。”</br>  像是知道溯侑要問什么,他先一步解釋:“鄴都殿下收服蒼生陣時,曾有頓悟,問那道殘魂遠古都發生了什么,卻只得了一句話。”</br>  說罷,他提筆蘸墨,在素色的紙張上落下一字,筆尖在大字邊點了點,道:“諾,就是這個,他問我們有沒有聽說過‘魅’。”</br>  聞言,溯侑不再多問,他才翻開一卷書冊,便見沈驚時將墨筆撂在硯臺上,道:“這事前因后果,我聽得差不多了,雖不知道鄴都殿下為何突然對你起疑——”</br>  他話拐了個彎,突然推開眼前屏障,語調變得別有深意起來:“你知道鄴都肅王侯之死的內情嗎?”</br>  這事在鄴都都屬于絕密,薛妤不提,其他人更不敢問。</br>  溯侑跟著合上書,他抬眼,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坦然道:“不知。”</br>  “這事知道的人少。”沈驚時伸手在露臺邊折了幾片綠葉下來,擺在桌上,手指蘸了點水示意:“從古至今,六圣地和朝廷屹立不倒,巋然不變,但妖都并不如此,他們崇尚實力,也只服強者。雖然打來打去,前二十也就是那些眼熟的家族,可前五的位置,除了九鳳家,其他四家確實一直在變動。”</br>  “兩百多年前,妖都五世家分別為九鳳,虎蛟,窮奇,玄龜和岓雀。”沈驚時說得簡單易懂:“前四個到現在仍如日中天,唯獨岓雀,一蹶不振,沒落到幾乎在前二十中墊底的位置。”</br>  “其實就拿虎蛟,也就是溫家來說,他們也掉下了前五,可底蘊仍在,下一次機會來臨,仍有搏取前列的雄心壯志,不會像岓雀一樣,宛若被釜底抽薪了一樣沒有還手之力就掉了下去。”</br>  畢竟是千萬年的世家,除非遭遇了什么重大的變故,不然不至于如此。</br>  “這事,跟肅王侯有關?”溯侑問。</br>  “是。”沈驚時頷首,他不知從哪知道了這些,說得煞有其事,頭頭是道:“肅王侯的原配夫人是圣地大家之女,生下長子后得了種怪病,沒多久便撒手人寰。”</br>  “肅王侯在鄴都占嫡又占長,風姿出眾,人心所向,是心照不宣,值得擁護的皇太子,一次往人間完成天機書任務,巧合的是,那場任務由兩人同時抽取。”</br>  “肅王侯與妖都岓雀家的二小姐碰到了一起。”</br>  “才子佳人,實力相當,眼界相當,在一場四星半的任務中,兩人幾次歷經生死,很快便走到了一起。”</br>  這種浪漫的開端,確實不是奉父母之命成親能有的感覺。天之驕子一旦動心,便如烈火烹油,一發不可收拾。</br>  “因為肅王侯夫人的病,兩人的孩子也受到了影響,出生時氣息奄奄,先鄴主每日耗費自身靈力溫養,數十年如一日,最后為了徹底治根,用極為苛刻的禁術為那孩子除了后患之憂,可自己卻元氣大傷,一日日虛弱下來。”</br>  肅王侯的孩子,溯侑記起了那個瘋狂鉆牛角尖的薛榮。</br>  見他聽得認真,沈驚時也興起,抿了抿茶水娓娓道來。</br>  意氣風發的肅王侯啊,從不知心動原是那種難捱的,甜蜜的滋味,他一刻也不愿意再等,想將心上人迎回鄴都。</br>  薛肅回鄴都后,二話沒說便入了書房,跪在父親跟前,將前因后果,自己心中所愿,日后的打算開誠布公地攤在先鄴主眼前,不料引來先鄴主的勃然大怒。</br>  “這事絕無可能。”鄴主眼尾眉梢全是怒意,他拂一拂衣袖,胸膛劇烈起伏,凜聲道:“薛肅,你是鄴都未來的頂梁柱,你已為人夫,已為人父,不是三歲孩童,不能想一出是一出,說什么是什么。”</br>  “兒臣有哪一處做得不夠好?”薛肅像是早知道會面臨這樣的詰問質疑,他脊背挺直,唯獨在這個問題上,半分不肯妥協,“鄴都未來的君主,對得起臣下,對得起子民,難道連娶自己心愛的人都成了妄想?”</br>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刺得鄴主好半晌沒說話。</br>  是啊,鄴都興盛,一門雙驕,次子薛錄在外風流慣了,天賦再高,實力再強,也擺明了是個不著調的,游山玩水,眠花宿柳,總之,跟人沾邊的事他是一樣不做。</br>  所有的擔子,都落在了長子薛肅身上。</br>  他克己守禮,溫和待下,對父親恭敬,對幼子愛護,是哪哪都挑不出的出色,一朝嘗到情、愛的滋味,也成了塵世間的一個俗人,想琴瑟和鳴,亦想天長地久。</br>  鄴主看著跪在跟前的長子,他已長成了合格的上位者,站起來比他高,話語中不容置喙的語氣比他還濃烈。</br>  “我不是非要阻擋你。”鄴主頹然嘆了一聲,頗為疲累地道:“問題在于,你非常人,她亦是,圣地與妖都水火不容,互相制衡,互相猜忌,這樣兩家門庭,如何結親?”</br>  “你既然方方面面都想到了,那你來說說,我們與妖都五世家之一的家族結親,其他五圣地,該怎樣想?”</br>  薛肅道:“清者自清,外人的看法,我從不放在眼里。”</br>  鄴主最終妥協一步,他搖頭,道:“這樣,我傳信給岓雀家主,問問他的意思,若是人家同意,再談后續,若是人家一口回絕,我也沒辦法,你趁早死了這條心。”</br>  薛肅鄭重道:“多謝父親。”</br>  誰知到了晚上,岓雀家家主燃燒靈符,萬里傳音,怒急攻心,破口大罵。</br>  和圣地方方面面的顧慮相比,妖都人的秉性來得直爽許多,反正翻來覆去,來來回回就一個意思,不可能。不論是鬼迷心竅真動心,還是早有預謀假在意,都不可能,想都不要想。</br>  很快,妖都那邊傳來消息,說岓雀家二小姐和句芒家長子定了親,婚期近在咫尺,引發熱議。</br>  至此,薛肅再也忍不住,他給家人留下一封言辭懇切的信,說要親口問一問她,若她說這是她自己的意愿,從今以后,他死心,再不提此事。</br>  鄴主一看,心中咯噔一下,左思右想不放心,于是一路追去了妖都。</br>  薛肅果真出了事。</br>  岓雀家嚴防死守,不僅派出了族中大妖圍守,還刻意讓那位二姑娘的哥哥與弟弟寸步不離地守在院子里,薛錄一去,三人正面對上,誰看誰都是滿眼怒氣,很快引發一場不可遏制的血戰。</br>  薛錄實力非凡,在那一輩中,甚至是六圣地傳人中最優秀出色的那個。那場大戰到最后,岓雀家的第三子,身亡。</br>  另一個重傷垂危。</br>  圣地傳人旁若無人闖入妖都,殺害五世家的嫡子,這事不到一個時辰便傳遍了整個妖都。</br>  岓雀家家主目眥欲裂,理智全失,他親自出手,捉拿薛肅,又命令全族攔截匆匆趕來的鄴主,將父子兩圍困,試圖取其性命。</br>  打到最后,天崩地裂,血染殘陽,直到引來圣地另外五位君主,加上九鳳家出面,閉門談了整整一夜,才將事情平息下來。</br>  說到這,沈驚時攤了攤手,道:“鬧到這一步,不能再聽之任之下去,只能雙方息事寧人。”</br>  “在當時,這件事事關妖都和圣地顏面,兩邊都下了封口令,同時散播出各種謠言沖蕩真相,真正的內情只有三地嫡系知道。”</br>  “這還真是得虧了當時鄴都一門雙驕,折了一個,另一個也能堪大用,看看岓雀家,嫡系死的死傷的傷,家主一隕落,幾百年過去,沒有再能挑起大梁的,時至今日,算是徹底沒落了。”</br>  “這是鄴都的家事,肅王侯又是鄴都那位殿下的親伯父,我覺得,鄴都那邊的態度可能不太樂觀。”沈驚時丟給溯侑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笑著道:“提早跟你說起其中原委,你自己想想應對之策,但是借東西這種事,你下次還是別開口了,我肯定不敢再給你的。”</br>  話說到這種分說,溯侑若還是不明白,便有點刻意裝傻的意味了。</br>  他接過熱茶抿了一口,笑了下:“很明顯?”</br>  這就算是坦然承認了。</br>  沈驚時頓時咦了一聲:“溯侑公子不動聲色,若無其事的本領極為高超,見一個唬一個,怕什么。”</br>  說完,見溯侑端坐在對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又繞過去,拎著本書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放心,圣地傳人對這類情緒感知不強,只要你想,還能瞞許久。”</br>  話音才落,溯侑伸手推了推窗,窗外是一條崎嶇小路,濕漉漉蜿蜒進山澗中。視線盡頭,薛妤和善殊相攜而歸,不知名的花瓣三三兩兩掉落在肩頭,溫溫柔柔鋪了長長一路。</br>  早春的風光,生動鮮活得令人難以抗拒。</br>  他指腹摩挲著茶盞外側凸起的花紋,身體往后微微一靠,嘆息般地低聲道:“都這么明顯了。”</br>  她怎么好像還是——心如止水,別無二念。</br>  ==</br>  不多時,薛妤踱步上樓,見到溯侑,眉梢微動,身體頓了頓,自然而然地倚靠在樓梯一側,問:“傷好了?”</br>  溯侑彎了彎唇,輕輕頷首。</br>  薛妤走過去,拉開張椅子坐在他身側,道:“手伸出來,我看看。”</br>  溯侑垂著眼,將手掌伸在她眼前,她掃了兩眼,見上面亂七八糟的淤青勒痕全部消散,不見蹤跡,滿意地提了提唇角,才要開口,便同時聽見四聲清脆的“啪嗒”脆響。</br>  這種聲音太熟悉,幾乎已經下意識刻在了在座幾人的骨子里。</br>  幾人同時抬頭。</br>  果不其然,天機書小小的卷軸展開,四行清晰的小字步調一致地顯露出來。</br>  ——秘境之淵開啟。</br>  善殊看向薛妤,皺眉道:“又提前了。”</br>  是啊,又提前了。</br>  “飛云端由扶桑樹親自操控,是其意志的體現。”薛妤指腹摁在桌面上,透明的指甲泛出一種凝重的青白之色,她起身,掃過桌上堆成小山的書籍,道:“先過去吧,這些也不必再查了,我想,等到了里面,該浮出水面的,自然都會讓我們知道。”</br>  因為薛妤前一世的預知,他們所處的凝水城離秘境之淵并不遠,全力趕路也就兩個多時辰。</br>  他們付了住店的錢,一路南下,行至半途,見天穹上陡然熱鬧起來。</br>  有資格進秘境之淵的年輕人有千余個,此刻得到了天機書的提醒,各顯神通,離得遠的不惜耗費靈髓催動靈寶,云層之上光芒絢爛,各有千秋。</br>  都想頭一波進秘境之淵,好占得先機,拔得頭籌。</br>  九鳳花枝招展的鬼車尤為惹眼,一眼就能被人認出來。</br>  薛妤走上前,將這些天摘的草藥和先前找到的放在一起,九鳳撫了撫眼尾,頗感欣慰地笑:“這一次,天機書還算有良心,這種事情,還是同時通知了我們妖族,心眼沒算偏得沒法看的地步。”</br>  “少來。”薛妤瞥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道:“妖族不做任務在先,即便真偏心,也沒什么好說的。”</br>  九鳳也不反駁,她道:“能用錢解決的事,誰想動手呢。真說起來,我們也沒壞規矩,該交的錢,可都在你們鄴都門前那么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交齊了。”</br>  恰在此時,一直籠罩在秘境之淵門前那一層透明的流光突然黯淡下來,無形的屏障撤去,一個巨大的豁口出現在眾人眼前。</br>  “開了。”</br>  “這就是秘境之淵?”</br>  “怎么好像和我爹跟我說的不一樣。”</br>  遲疑和驚嘆只維持了一息的時間,很快,有人一馬當先踏入豁口內,消失了身影。</br>  九鳳正色,和薛妤,善殊等人前后并列著踏入了秘境之淵。</br>  等他們雙腳真正踏到地面上,還沒來及觀察眼前這個最為神秘,一直為人稱嘆的小世界,眼前場景一黯,薛妤等人雙腳便像是生了根似的釘在原地。</br>  “這是什么意思?”九鳳提了提腳,發現提不動,問身側的薛妤:“來錯地方了?”</br>  “沒。”薛妤環視左右,發現眼前漸漸亮起來,言簡意賅道:“看周圍,別說話。”</br>  “……”九鳳突然道:“我們一共六個人進來的,是不是?”</br>  “是。”善殊輕聲細語回答了她。</br>  九鳳眨了下眼,確認過后吸了一口氣,道:“那我怎么還看到陸秦和季庭溇了。”</br>  善殊頓了頓:“我也看到了。”</br>  薛妤像是預感到了什么似的抬眼,見九鳳身邊也漸漸出現幾個熟悉的人影,無言地沉默了半晌。</br>  果不其然。</br>  下一刻,天機書小小的卷軸任務一欄中再起亮起光芒,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所有人眼里。</br>  【五星任務——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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