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24小時</br> 12:30黃海374島</br> 傅平安背著槍下水,他愛槍如命,萬不得已不會帶槍下水,但現在是戰時,一切都以打贏為主。</br> 烏云越來越近,風眼的間隙就要移位,必須爭分奪秒,傅平安先沿著海岸線機動,繞到東岸后一個猛子下水潛泳,眼前就是漆黑的潛艇水下進出口,來過無數次的地方,他吐出幾個泡泡,奮力游了進去。</br> 這是一段噩夢般的經歷,事后傅平安無數次夢魘都會重演這個過程。</br> 水下洞窟是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必須依靠照明才能前行,但傅平安沒帶手電,他仗著熟悉地形潛入進去,浮出水面的時候摸到一個陌生的物體,冷冰冰光滑滑的充滿機械質感,毫無疑問,這是敵人的潛水運輸載具。</br> 出水的動靜引來一道雪亮的燈光,隨之而來的還有紅色的激光射線,明明已經鎖定了傅平安卻沒有開火,情急之下,傅平安拽出一枚手榴彈連拉環都沒拉開就投了過去。</br> 這枚注定不會爆炸的手榴彈給他爭取了喘息之機,傅平安連滾帶爬出水,用最快的速度爬上臺階,翻到一處水泥屏障后面,子彈跟著他的后腳跟在混凝土地面上打出一串串火星。</br> 傅平安摘槍,舉過頭頂朝著光亮方向扣動扳機,可是居然啞火了!</br> 他兩手飛速動作著,轉瞬將八一杠拆成零件再裝上,耳畔卻聽到了腳步聲。</br> 完了,晚了,就差一秒鐘,彈匣就裝上了,傅平安抬頭,看不到對方的面孔,只看到一個輪廓,槍口對著自己。</br> 聽說人臨死之前腦子里會過走馬燈,但傅平安沒有,他就這樣直愣愣看著即將殺死自己的敵人,遺憾自己的速度太慢。</br> 突然敵人背后有手電光亮起,緊跟著是熟悉的八一杠槍聲,傅平安面前的人砰然倒地。</br> 戰友們殺到,傅平安驟然松弛。</br> 黃姚武和潘興各持一支八一杠,將水下洞窟搜索一遍,只找到另一個重傷的敵人。</br> 黃姚武把嚇得腿軟的傅平安從地上拽起來,檢查他全身上下,然后拍拍肩膀:“沒事,全須全尾。”</br> “他為什么沒開槍?”傅平安聲音都在打顫,“他明明可以打死我。”</br> 地上那個死人,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人高馬大,健碩有力,此刻卻無聲無息,任由別人從自己身上摘下武器彈藥和裝備,他仰面朝天躺著,到現在眼睛還睜著。</br> “興許是想抓個活的交換俘虜吧。”黃姚武說。</br> “這個還有氣的咋辦?”潘興指著另一個重傷員。</br> “要不送他一程。”高小波說,“來個痛快的。”</br> “我們不殺俘,給他包扎一下,我們就有兩個俘虜了。”</br> 一海里外,肖肖尼人號上的聲吶兵監聽到了這次駁火,立刻向艇長報告,中校呼叫登陸部隊,耳機里空蕩蕩的,無人回應。</br> 麥格金森中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br> ……</br> 13:30東山守備區西小樓</br> 女兵宿舍里,羅瑾把張維娜安排在一張空床上,飯點已過,女兵們拿出自己的零食招待排長的客人,等張維娜稍微緩過來一些,羅瑾才想起自己的約會,好在男朋友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等了兩個鐘頭也不生氣,說反正今天下雨西餐廳里沒人,我就坐在窗口一邊看雨,一邊等你。</br> 羅瑾回復信息:我馬上就到。正要出門,電話來了,是作戰值班室打來的,讓羅瑾趕緊去一趟。</br> 作戰值班室,胡大鵬表情嚴肅,告訴羅瑾剛才軍區打電話過來了,說是接到總參的電話,374島疑似發生爆炸,命令我們火速核實情況。</br> “爆炸?”羅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大規模的爆炸?消息是哪里來的?”</br> “374島上有油庫,有彈藥庫,都是易燃易爆的物品,可以確定的是并非彈藥庫爆炸,那就不是驚動氣象臺了,而是地震臺了。”胡大鵬說,“這個消息是來源是風云二號氣象衛星,中午的即時圖像,是真實可信的。”</br> “我馬上聯系374。”羅瑾抓緊電話,給一號臺下命令,休假人員全部回來上崗,不間斷的呼叫374,直到收到應答為之。</br> 胡大鵬繼續分析:“374島上有一個柴油罐,柴油不是汽油,除非刻意點燃,不會輕易爆炸,對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被雷電劈中,可是爆炸發生時島嶼位于風眼,沒有雷電,那就只一種可能性,島上有人引爆了油庫。”</br> 羅瑾說:“他們為什么要炸油庫。”</br> 胡大鵬說:“你說的他們是誰?”</br> 羅瑾說:“就是守島的那幾個人。”</br> 胡大鵬說“也可能是敵人。”</br> 說話間,參謀長走了進來,同樣的一臉嚴肅,簡單了解情況后問道:“距離374最近的是哪個部隊?”</br> “最近的是三團七連,距離四十公里,他們沒發現爆炸,也沒有力量進行偵查。”胡大鵬說。</br> 參謀長說:“接軍區值班室,請求空軍出動,看看到底咋回事。”他又看了看羅瑾:“小羅今天休息啊。”</br> “是的,今天周日休息。”羅瑾說。</br> 參謀長大手一揮:“別休息了,回到崗位上去。”</br> “是!”羅瑾立正敬禮,回一號臺去了,她是軍人,在命令面前,一切私人事務都要靠邊站。</br> 參謀長望著外面的傾盆大雨,嘀咕道:“能發生什么事么,這幾個吊兵,太不省心了。”</br> 胡大鵬說:“參謀長,會不會是敵人襲擊。”</br> 參謀長說:“不會,島上什么都沒有。”</br> 胡大鵬也迷茫了,那幾個家伙,究竟在搞什么。</br> ……</br> 374島,水下洞窟。</br> 會師并非偶然,黃姚武認為水下洞窟是整個374工事體系中最安全的地方,易守難攻,只要扼住上下兩個進出口,就能得到暫時的安全,當他們從上面下來的時候,正好遭遇戰斗,連長一槍斃敵,救了傅平安。</br> 而就在剛才,重傷員也沒撐住,死了。</br> 此時每個人的心情都是極度復雜的,奪去兩個活生生的人的生命,哪怕是敵人,滋味也不好受,但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戰斗還沒結束,也許下一個躺下的就是自己。</br> 兩個特種兵攜帶了兩支帶消音器的mp5沖鋒槍,兩支usp戰斗手槍,幾枚搞不懂用途的手雷。</br> 戰利品不止這些,還有夜視鏡,潛水服和氧氣瓶,和一臺科幻感十足的水下載人裝置,敵人就是乘坐這臺裝備滲透進來的。</br> 黃姚武說:“這兩個死的,咱們也要給與人道主義的待遇,誰英語好,告訴俘虜,讓他給死人做個禱告吧。”</br> 傅平安轉告了這段話,斯普魯恩斯心說我又不是隨軍牧師,怎么做禱告,再說做禱告也是在彌留的時候給予心靈慰藉,人都死了還禱告有什么用,但他還是禱告了一番,為這些犧牲的戰友默哀,看到朝夕相處的同伴的死,他很難過,他很想痛罵一聲你們這些屠夫,但他罵不出口,因為這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中國軍人是在交火中殺死這些人的,并沒有俘虜后處決,他們沒做錯什么,除了不該俘虜自己,話又說回來,這是在中國的領海,別人只是保家衛國而已。</br> 消滅了敵人,繳獲了武器和物資,九連信心大漲,黃姚武說:“按照原計劃進行,潘興你去修復光纜,平安,你掩護潘興。”</br> 兩人挺胸答道:“是!”</br> 黃姚武說:“風暴即將到來,你們的時間很短暫,見機行事,注意安全。”</br> 傅平安說:“報告連長,我有個想法。”</br> “說!”</br> “潛艇還沒走,想辦法招呼它一下。”傅平安已經緩過勁來,重新燃起心頭的戰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