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蘇婳這么說,柯北頓時喜上眉梢,“就知道你辦法最多,能說一下,是什么方案嗎?”</br> 蘇婳道:“非常之人,當用非常手段。對付陸璣這種,如果用對付藺鷙那種方法,就把他弄死了,攻心比較好。”</br> “我們找了心理學家,對他輪番做心理工作,效果不大。”</br> “陸璣手上那么多條人命,卻淡定自若地活了幾十年,心理素質自然過硬。只是做做心理工作,不管用,得下猛藥。我先去見個人,差不多需要三四天的時間做準備,你們能等嗎?“</br> “當然能。”</br> 蘇婳莞爾,“準備工作做好后,我打電話聯系你?!?lt;/br> “Ok,非常感激。”</br> “別感激得太早,我只有三成把握?!?lt;/br> “即使只有一成,我們也要試試?!?lt;/br> 結束通話,蘇婳給云太太去了個電話。</br> 把要對付陸璣的方案,簡單同她一說。</br> 云太太當然舉雙手支持。</br> 二人當即約好時間,去云瑾外婆家匯合。</br> 很快,蘇婳便乘車來到老太太家。</br> 得知害慘小女兒金惜的陸璣,被抓了,老太太相當配合。</br> 全家人都巴不得陸璣被判死刑。</br> 他們對陸璣的怨氣,積壓了二十多年。</br> 蘇婳要什么,老太太便給什么。</br> 她把金惜二十出頭的照片、錄像、日記本,還有她當年穿的衣服,以及很多遺物,一股腦全都拿出來,交給蘇婳。</br> 遺物中有一塊精致小巧的香奈兒白金鑲鉆腕表。</br> 雖然沾染歲月的痕跡,卻仍精巧漂亮。</br> 老太太見蘇婳一直盯著那塊表,解釋道:“這塊表是陸璣當年送我小女兒金惜的生日禮物,本來都扔了,又被傭人撿回來了。當年陸璣還是個窮小子,這塊表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陀^地說,他當年對金惜還算不錯,對我們也恭敬孝順。除了出身差點,其他挑不出太大的毛病。金惜很喜歡他,我們心疼女兒,不打算太過反對。都決定收他當上門女婿了,結果那小子忽然跑回了島城。再有消息,就是打電話要和金惜分手?!?lt;/br> 老太太抬手抹了把眼角,恨恨道:“這個負心漢,死有余辜!”</br> 蘇婳心中事件脈絡漸漸清晰,又詳細問了金惜當年同陸璣交往的一些細節。</br> 老太太把她知道的,聽到的,全部告訴蘇婳。</br> 云太太也將她知道的一些細節,一一告訴蘇婳。</br> 蘇婳聽完,道出此行來的目的,“陸璣在監獄里拒絕招供,常用的審訊手段對他不管用。我想找人扮作當年的金惜,對陸璣采取攻心戰術。他被警方輪番審問了一二十天,心智其實已經瀕臨崩潰。只需要一線刺激,就能撬開他的嘴。這一線刺激,不能是普通的刺激,必須來自他最在意、最愧疚或者一直耿耿于懷的。看陸璣前前后后的表現,以及對云恬的態度,可以推測出,陸璣最愧疚的人,是金惜。再惡貫滿盈的男人,內心也有柔軟的一面,對初戀,對最對不起的人,會念念不忘?!?lt;/br> 聞言,老太太和云太太互相對視一眼。</br> 云太太說:“我來吧,我和我妹妹是雙胞胎,長得最像?!?lt;/br> 蘇婳微瞇美眸,端詳著云太太保養良好的臉。</br> 可惜,保養得再好,歲數畢竟擺在那里。</br> 五十多歲的人了,沒有二十出頭年輕女子的輕盈明媚感。</br> 蘇婳讓她學金惜的腔調,說了幾句話。</br> 云太太照做。</br> 蘇婳微微搖頭,不太滿意。</br> 云太太太端莊,且歷經太多世事,聲音早就沒了二十出頭女子的那種年輕稚嫩感。</br> 云太太又打電話叫來云瑾。</br> 蘇婳上上下下打量著云瑾。</br> 云瑾是運動員的身形,太高了,比當年的金惜足足高出八厘米,相當于大半個頭。</br> 顯然也騙不了陸璣。</br> 最主要的是,這幫人是金惜最親的人。</br> 看到陸璣,都會失態,會忍不住想掐死他。</br> 云太太忽然指著蘇婳,“你和我妹妹當年的氣質相似,身形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你比她應該高個兩三厘米的樣子。你倆臉形也很像,眉眼挺像,聲線有些像,其他倒是不太像?!?lt;/br> 蘇婳心中有數了。</br> 其他三官不像,可以通過化妝和人皮面具修飾。</br> 到時讓柯北把審訊室內的光線調得暗一點。</br> 說不定能以假亂真,騙過去。</br> 最關鍵的是,她和陸璣沒有深仇大恨,不會被仇恨沖昏頭腦,能全程保持理智,以便更好應對突變情況。</br> 但是一想到要和陸璣那種老渣男配戲,蘇婳心里就直犯惡心。</br> 云瑾看到蘇婳微微擰的黛眉,猜出來了,開口說:“姐,還是我來吧。我們家的事,哪能讓你上陣?”</br> 蘇婳微微一笑,“你太高了,身上有長年從事高強度訓練的痕跡,一看就是運動員出身,陸璣能認出來。還是我來吧,我能更好地隨機應變?!?lt;/br> 云瑾鼻頭發澀,走到蘇婳面前,一把抱住她,“姐,你真好?!?lt;/br> 蘇婳輕拍她后背,“病快好了吧?”</br> “醫生已經讓停藥了?!?lt;/br> 蘇婳長長地吁了口氣,“以后還回擊劍隊嗎?”</br> “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再說。”</br> “也對,你們從事的工作對身體素質要求比較嚴苛,不急于出去工作。”</br> 蘇婳將金惜的照片、音頻和她的衣服遺物帶回家。</br> 對著她的音頻,反復模仿她的聲音,動作,表情和說話語氣。</br> 她雖然已經三十歲,但因為近幾年被父母公婆丈夫寵愛,事事順心,身上依舊有年輕女子的那種明媚輕盈感。</br> 平時又注重塑形,身材依舊纖瘦挺拔。</br> 除了五官中的三官不太像,蘇婳將年輕時的金惜模仿得惟妙惟肖。</br> 第四天。</br> 蘇婳來到工作室,對著金惜的照片開始給自己易容。</br> 要用到補天膠等特殊材料。</br> 易容技巧是失傳已久的,加上蘇婳后期的改進,還需要很強的審美能力。</br> 這對蘇婳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br> 熟門熟路。</br> 長達三個小時后。</br> 蘇婳易容完畢,戴上陸璣當年送金惜的腕表,換上她的衣服,梳了她的發型。</br> 蘇婳推開工作室的門,走出來。</br> 云太太和云瑾外婆正等在外面。</br> 室內靜謐。</br> 時間仿佛剎那間靜止。</br> 二人從沙發上站起來,怔怔注視著易容過的蘇婳,漸漸紅了眼圈。</br> 兩分鐘后。</br> 云瑾外婆步伐踉蹌上前,一把抱住蘇婳,痛哭出聲,“沒想到,沒想到啊,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我的小女兒,嗚嗚嗚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