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堯抽了紙幫云瑾擦掉眼淚,語氣寵溺,“懷孕后,我們瑾瑾快變成小水人了。這樣就對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要壓抑情緒。在我面前,你可以絕對放松。”</br> 一瞬間,云瑾覺得這個男人愛對了。</br> 對得起她的八年暗戀,將近兩年的苦追。</br> 她笑中帶淚看向他,“謹瑾,你名字帶謹,我名字也帶瑾,咱倆天生一對呢。”</br> “是啊,天生一對,牢牢鎖死。項鏈早就準備好了,原本打算讓你在婚禮上戴,現在提前送給你。”</br> 他捏捏她秀挺的鼻子,“開心點,否則我和顧纖云都會心疼你。”</br> “我現在很開心。”</br> “是真開心,還是不想讓我掃興,故意說開心?”</br> 云瑾鼻尖泛著淡淡的粉紅,“是真開心。”</br> 她抱住他,在他臉頰上重重親了一口,大眼睛濕得像湖水,“我愛你,阿堯。”</br> 顧謹堯拉她在自己腿上坐下,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把她抱得小小軟軟,像個孩子,“其實我對你的愛,并不比你對我的少。只是我不擅于表達,總覺得‘愛’這么神圣的東西,要深埋在心底才虔誠,而不是成天掛在嘴上。說太多了,會顯得不值錢。”</br> “可是我想聽。”</br> “好,那我以后每天都對你說。”</br> 云瑾拿額頭輕輕蹭著他高挺的鼻梁,“你真好。”</br> “幾句話就這么滿足?”</br> “你為我做的一切,都好。”</br> “因為你值得。”</br> 夜里,云瑾戴著項鏈入睡。</br> 舍不得摘。</br> 不止因為項鏈昂貴稀有,更因為上面刻的字,jinjinloveforever。</br> forever讓她有安全感。</br> 顧謹堯起先是抱著她睡的,等她睡著后,他往旁邊挪了挪,中間空出距離。</br> 怕自己睡沉了,不小心碰到她腹中胎兒。</br> 誰知睡著睡著,一具柔軟芳香的身體滑進他懷中。</br> 顧謹堯本能地清醒,見滑入懷中的是云瑾。</br> 夜色里,她修長的身體蜷成一團,像嬰兒盤在母親子宮的姿勢,緊緊貼在他身上。</br> 顧謹堯唇角溢出一絲薄笑。</br> 懷孕后的她和先前判若兩人。</br> 以前的她獨立自主,活潑開朗,什么事都不讓人操心,如今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br> 后知后覺,顧謹堯才發覺,他和云瑾其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br> 他自小沒有父愛,母親則怨氣沖天,有和沒有差不多。</br> 云瑾也沒在父母身邊長大。</br> 他們都是外婆養大的。</br> 缺愛的人心思會比常人敏感,又因為經歷相通,所以云瑾才能真真正正走進他心里。</br> 第二天,陽光晴好。</br> 吃過早餐后,顧謹堯帶著云瑾在山莊里散心。</br> 山莊很大,占地幾百畝。</br> 因為不是休息日和節假日,游客并不多,三三兩兩,稀稀落落。</br> 北方的初冬,風景也不如其他三季,除了一些常青樹木,就是光禿禿的樹,花花草草都已枯黃。</br> 不遠處,一些粗大的柿子樹上殘留著沒摘的柿子。</br> 黃澄澄的,給這蒼白的冬天,添了點鮮活。</br> 云瑾盯著那柿子多瞅了兩眼。</br> 顧謹堯問:“喜歡?”</br> “聽說被霜打過的柿子特別甜。”</br> 話音剛落,顧謹堯手劃到腰間,摸出匕首。</br> 只見眼前銀光一閃,緊接著他身形倏地來到柿子樹下。</br> 下一秒,幾只橙色的柿子,已經落入他手中。</br> 云瑾驚得嘴巴張成“o”型。</br> 還沒反應過來,顧謹堯已經回到她身邊。</br> 前后加起來,也不過眨眼之間。</br> 速度快得像閃電。</br> 顧謹堯從四個柿子中挑出一個完好的,沒有蟲眼的,把柿子剝去皮,遞到云瑾手中,“吃吧。”</br> 云瑾接過柿子,笑得甜甜的,眼里星光閃爍,“你這是神速啊,神仙一般的速度。你要是進我們擊劍隊,所向披靡,天下無敵,就沒我們這些凡人什么事了。”</br> 顧謹堯揚唇,“所以身手這么好的愛人陪在你身邊,你有安全感了嗎?”</br> “有了,有了,很有。”云瑾輕咬一口柿子,“好甜,甜得沁心。”</br> “柿子性寒,吃一個就可以了。”</br> “好。”</br> 云瑾回頭,見身后無人。</br> 她把顧謹堯朝旁邊的大樹后一推,緊接著咬下一口柿子,踮起腳尖,喂進他嘴里。</br> 顧謹堯還是不習慣被人喂,但不想讓云瑾不舒服,便咽了下去。</br> 云瑾微微偏頭,“這不是普通的柿子,是愛情柿,好吃嗎?”</br> “好吃。”</br> “我好吃,還是柿子好吃?”</br> “你。”想到顧北弦說嘴要甜,顧謹堯頓一下,又說,“你比柿子更甘甜多汁。”</br> 云瑾笑得梨渦深深。</br> 情話雖沒有什么實際意義,卻能讓人心情愉悅。</br> 一只柿子吃完,兩人漫步往前走。</br> 來到一汪人工湖前。</br> 湖水清澈泛冷,初冬的陽光灑落在水面上,漾起淺淺碎金。</br> 幾對身形優美的白天鵝浮在湖面上。</br> 畫面寧靜唯美。</br> 云瑾目光忽然被湖心的一對天鵝吸引。</br> 只見那對白羽勝雪的天鵝浮在水面上,互相對視,修長的脖頸比成愛心的形狀。</br> 隔著遠遠距離,都能感覺到愛意。</br> 云瑾瞬間被秀到了。</br> 吃了好大一碗狗糧。</br> 顧謹堯道:“這個姿勢表明這對天鵝已經結成了終身伴侶。人人都說鴛鴦專一,卻不知雄鴛鴦只在蜜月期專一,一旦雌鴛鴦產了卵,雄鴛鴦就會玩失蹤,讓雌鴛鴦成為單親媽媽。等到次年求偶季節,雄鴛鴦會改去追求其他雌鴛鴦,且同時追求多只雌鴛鴦,全面培養重點選拔。天鵝才是最專一的生物,如果其中一只死去,另一只就會一直獨自生活下去,直至死亡。”</br> 云瑾聽得呆了,“原來雄鴛鴦是個渣男,公天鵝才是好男鵝,長知識了。”</br> 顧謹堯偏頭凝視她清秀的側臉,極認真地說:“我會做你的公天鵝,和你一生一世一雙鵝。”</br> “一生一世一雙鵝?”云瑾哭笑不得。</br> 頭一次聽這么奇特的情話。</br> 直男的情話,果真別具一格。</br> 但是,她好喜歡!</br> 心不自瘙癢起來,一派濃濃的情味像拔開了瓶塞,噴然而出,涌上心間,漸漸在全身蔓延。</br> 這一刻春色滿園,一眼望去,人生如錦!</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