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看向顧南音,唇角漾起小小梨渦,“辦婚禮的時候,記得通知我,到時我爬也要爬去參加你們的婚禮。”</br> 顧南音彎起大眼睛,甜甜一笑,“就喜歡這樣的瑾瑾,義氣、好玩,跟我投脾氣。”</br> 云瑾問:“你們什么時候辦婚禮?”</br> “年后吧。其實我不太想辦了,麻煩。主要是我老爹想辦,說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必須得風光大嫁。他那人事兒特別多,光給我定制個喜服,設計加刺繡就耗時一年多,費事巴拉的。要不是我和墨沉哥早就領證了,真等不起。”</br> 云瑾羨慕,“你爸真寵你。”</br> 顧南音輕描淡寫,“馬馬虎虎吧。我結婚是小,主要是他想出風頭。給自己定制了兩套西裝、兩套唐裝,準備在我的婚禮上走秀。”</br> 云瑾快要被這家人樂死了。</br> 個個都是活寶。</br> 兩人親親熱熱地聊著,堪比親姐妹。</br> 顧謹堯朝秦野遞了個眼色。</br> 秦野意會。</br>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去。</br> 關上門,走到個僻靜地方。</br> 顧謹堯拿出手機,“把鹿巍手機號給我。”</br> 秦野報了一串數字,“聽北弦說,云瑾受傷,鹿巍也有嫌疑?”</br> 顧謹堯嗯一聲。</br> 秦野眸色一冷,“跟我細說一下,我去問問他,要真是他,我替你教訓他。”</br> “我來處理吧,你不要插手,畢竟是鹿寧的父親。你出手重了,會傷鹿寧的心。”</br> 秦野沉思一秒,“也行,要真是他,你別手下留情。”</br> “到時再說。警方那邊排查困難,鹿巍那種老江湖不會輕易承認,也有可能另有其人。”</br> 秦野手伸到大衣口袋里,掏出個白色玉瓶,遞給他,“北弦讓交給你的,玉源靈乳,幫云瑾祛疤。”</br> 顧謹堯接過來,“謝了。”</br> 秦野抬起拳頭捶他胸膛一下,“見外了啊。你小子自從有了女朋友,跟我說話都正經了,見色忘友的家伙。”</br> 顧謹堯瞥他一眼,“你怎么好意思說我?你和鹿寧在鹿城待得樂不思蜀,電話都不打一個。”</br> 秦野心虛,從兜里又掏出一盒超薄加大號durex,塞到顧謹堯手里,“堵你的嘴。”</br> 顧謹堯垂眸掃一眼,“這是堵嘴的嗎?”</br> “東西給你了,你想堵哪就堵哪。”</br> 顧謹堯懷疑秦野在開車,卻找不到證據。</br> 探望過云瑾后,兄妹倆離開醫院。</br> 開車,回到顧府。</br> 一進大門,顧傲霆樂呵呵地迎上來,手里拿著個長長的彩色禮花筒。</br> “砰!”</br> 禮花在空中炸開。</br> 紅色絲帶和花花綠綠的東西,紛紛揚揚灑下來。</br> 秦野嫌棄地往后退了幾步。</br> 顧南音抬手扇扇面前的空氣,“爸,我們就回來簡單吃個飯,您老搞這么隆重干嘛?”</br> 顧傲霆故意做出一副剛注意到她的表情,“喲,這不是我的寶貝女兒小南音嗎?稀客,稀客呀,你還知道回來?”</br> 顧南音白了他一眼,“你虛張聲勢什么?上個月剛見過。想我了,就去看我,別陰陽怪氣。”</br> 顧傲霆朝秦野訴苦,“聽聽,這丫頭說的什么話?她不來看我,還讓我去看她,被我慣得無法無天了。”</br> 秦野沒有表情道:“年輕人和老年人最大的區別就是,年輕人不愛嘮叨。”</br> 顧傲霆立馬閉嘴。</br> 三人穿過庭院,走進客廳。</br> 秦姝穿一套淺松石綠真絲家居服,正指揮傭人布菜。</br> “老媽!”</br> 顧南音風風火火地跑到秦姝面前,撲進她懷里。</br> 母女倆抱了好一會兒,才松開。</br> 顧南音沖秦姝左打量,右打量,忽然踮起腳,捏捏她的臉頰,“秦女士,你怎么越來越年輕了?瞧這小臉,水靈靈的,比我的皮膚還嫩呢。”</br> “去你的。”</br> 秦姝打掉她的手,“給你設計的婚紗和禮服,這次滿意了吧?改了n次了,您真是我的祖宗。”</br> “滿意了滿意了,不改了。”</br> “婚期也不改了,就訂年后了?”</br> “不改了,辦完了事。我該備孕了,快點生個女兒,好娶小哥哥和云瑾的兒子。”</br> 秦姝瞟了她一眼,“想得還挺遠。和你哥去沙發上坐著,等開飯。”</br> 傭人很快將菜布好。</br> 一桌子山珍海味,全是顧南音和秦野愛吃的。</br> 幾人圍坐在華麗的長桌前。</br> 秦姝端起一只高腳杯,一臉鄭重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你們的令尊大人,顧清流。”</br> 顧南音撲哧笑出聲,“‘清流’這詞跟我老爹配嗎?泥石流才對吧。”</br> 顧傲霆抬手扶額。</br> 暗暗勸自己,親生的,親生的,別生氣。</br> 秦姝道:“柳忘那事另有其人,阿堯不是你爸的私生子,但是,你們以后要對阿堯比從前更好。那孩子無辜被牽連進來,吃了太多苦,我們該補償他。他還救過蘇婳好幾次,是我們家的大功臣。”</br> 顧南音手指慢慢摩挲杯子,安靜一會兒道:“還用你說嘛,那是我小哥哥,還是我未來親家,我當然要對他好了。”</br> 一直沉默不語的秦野開口道:“媽,您放心,阿堯就是我親兄弟。”</br> 秦姝欣慰一笑,“好好。”</br> 幾個孩子雖然性格各異,三觀卻很正。</br> 顧南音端著紅酒杯,走到顧傲霆面前,“行啊,老爹,您這是徹底洗白了。”</br> 顧傲霆翻眼瞅她,“我本來就很白。”</br> 顧南音拿酒杯碰了碰他手中的酒杯,“那就恭喜您老上岸。”</br> 顧傲霆哼一聲,“我本來就在岸上,從來沒下去過。”</br> 顧南音提高嗓音,“恭喜您和我媽媽老樹發新枝,梅開二度。”</br> 顧傲霆不悅,“我們是原配夫妻重修舊好,不是梅開二度!”</br> 顧南音撲哧笑出聲,“嘖嘖,您老這嘴皮子是越來越溜了。和我媽重歸于好后,說話底氣都足了,有后臺就是不一樣啊。”</br> 這話顧傲霆愛聽。</br> 他往秦姝身邊挪了挪,桌下的大長腿輕輕蹭了蹭她的腿,還拉起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握,眸光寵溺地望著她,喜滋滋地說:“那是當然,別看你媽在外面高冷,私底下對我特別溫柔,柔情似水,小鳥依人。”</br> 秦姝別過頭,不看他,但也沒拆穿他。</br> 在孩子面前,總得給他留個面子。</br> 顧南音卻呆住了,怔怔地望著恩愛和睦的父母。</br> 這畫面是她第一次看到。</br> 從小到大,見慣了父母吵吵鬧鬧,頭次見他們這么恩愛,她一時不適應,后背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層小米粒,眼睛卻紅了。</br> 這是一直以來,她最渴望看到的一面,做夢都渴望。</br> 怔了好一會兒,顧南音才回過神來。</br> 她彎起唇角,走到顧傲霆和秦姝中間,一手攬一個,眉眼間掩飾不住的開心,嬌嬌脆脆地喊道:“爸、媽,祝你們白頭偕老,生生世世恩恩愛愛。”</br> 她是笑著說的,眼淚卻奪眶而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