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堯和云瑾上車。</br> 吃個飯的功夫,路上已經擠不動。</br> 到處都是人山人海,車水馬龍。</br> 顧謹堯握著方向盤,暗自納悶,“來的時候,還沒這么多車,怎么忽然這么擠了?”</br> 云瑾笑道:“今天是農歷七夕節,牛郎織女約會的日子,這會兒人下班都出來了。”</br> “難怪。”</br> 難怪蘇婳和顧北弦出來吃飯,顧傲霆也來找秦姝。</br> 旋轉餐廳里全是情侶。</br> 原來是中式“情人節”。</br> 云瑾偏頭瞅著他,大眼睛亮亮的,像一汪落滿碎金的春水,“今天是我們倆第一次正式約會。”</br> 顧謹堯低嗯一聲,沉默地開車。</br> 心里并沒有多深的觸動。</br> 小時候一直想等到長大,好娶蘇婳,所有人生規劃都是和蘇婳有關的。</br> 可惜她早已經結婚嫁人,離婚又復婚,懷孕生子,過上了幸福的生活。</br> 這些年,他早就看淡了人生。</br> 云瑾眼神暖暖,“你平時話都這么少?”</br> 顧謹堯目視前方,“現在多點了,以前更少。”</br> “我要是話多,你會不會嫌我聒噪。”</br> 顧謹堯想了下,“應該不會,南音話就很多。”</br> 想到南音,云瑾唇角溢出淺淺梨渦,“南音很可愛。”</br> 顧謹堯語氣寵溺,“是很可愛。”</br> 云瑾鼓足勇氣,“其實你多看看我,會發現我也很可愛。”</br> 顧謹堯勾起唇角,笑了笑,覺得這女孩子真勇。</br> 這些年,追他的女人不少。</br> 有拍賣行的女同事,女客戶,女牙醫,女收藏家,女明星也不少。</br> 追得松了,就涼了。</br> 追得緊了,他會煩。</br> 這個云瑾,說實話,追得有點緊,也挺刻意,可他卻不怎么反感。</br> 可能年齡漸長,人的包容性變強了。</br> 車子走走停停。</br> 路過一家花店。</br> 顧謹堯停下車,對云瑾說:“你稍等我一下。”</br> “好的。”</br> 顧謹堯推開車門,下車。</br> 走進花店里。</br> 等再出來,他手里抱著一束超級大的白玫瑰。</br> 云瑾隔著車窗玻璃凝視著他。</br> 他個高腿長,身形英挺,容貌英俊,懷抱玫瑰,踏著夜色翩翩而來的模樣,實在是動人。</br> 云瑾不由得心花怒放。</br> 十四歲時愛慕的男子,兜兜轉轉,終于成了身邊人。</br> 緣分如此奇妙。</br> 顧謹堯拉開車門,把花遞給云瑾,“你送了我玫瑰,這是回禮。”</br> “回禮”二字,讓云瑾心里稍稍難受了下。</br> 不過只一瞬,她就平復好了情緒,伸手接過花,抱在懷里笑,“花很喜歡,你說的話,我當沒聽到。”</br> 她這么一說,顧謹堯后知后覺,有點愧疚。</br> 女孩子太懂事了,就有種他在欺負她的感覺。</br> 顧謹堯輕聲說“抱歉”,發動車子。</br> 在導航上輸入云家的地址,要送她回家。</br> 云瑾覺得有點悶。</br> 每次都是直接送她回家,例行公事似的。</br> 云瑾問:“你今天工作累嗎?”</br> “不累。”</br> “那我們去兜風吧,一直訓練,好不容易休次假。你平時工作忙,兜個風就當放松一下吧。”</br> 顧謹堯略一思索,“好。”</br> 在前面調頭,把車開到海邊。</br> 兩人下車。</br> 夜晚的海灘很美,月光皎潔,星光漫天,海水墨藍。</br> 海風拂過人的臉,清涼宜人。</br> 云瑾和顧謹堯肩并肩,走在沙灘上。</br> 她偏過頭,借著月光悄悄打量顧謹堯。</br> 月光下的他,面容英挺,側臉英氣逼人,寸短的頭發,劍眉星目,驚心動魄的帥。</br> 和他在一起,超有安全感。</br> 云瑾的心怦怦直跳,如小鹿亂撞。</br> 一如八年前,對他驚鴻一瞥,一見難忘。</br> 云瑾手朝他的手伸過去,想去握他的手,又怕被甩開,也怕他會煩。</br> 暗暗試了幾次,最終還是收了回來。</br> 海灘人上很多,有夫妻帶著孩子來玩的,更多的是情侶。</br> 對對都手拉著手,親親密密,還有趁著夜色親吻的。</br> 云瑾扭頭去看顧謹堯的唇。</br> 他的唇很好看。</br> 唇形清晰,弧度完美,唇色是很健康的紅,潤澤得像剛接過吻。</br> 云瑾輕咬下唇,想象了下和他接吻的感覺,一定很棒吧。</br> 心臟不由得咚咚直跳,像懷揣了只小兔子。</br> 云瑾的臉頰微微泛粉。</br> 有小朋友玩得嗨了,橫沖直撞,朝這邊沖過來。</br> 顧謹堯一把拉住云瑾的手臂,把她拉到另一邊。</br> 小朋友擦著他的身體跑過去。</br> 顧謹堯去看云瑾:“沒嚇到吧?”</br> 一垂眸,正好對上她的眼睛。</br> 月光特別好,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落滿寶石。</br> 顧謹堯目光在她眼睛上多停留了一瞬。</br> 想起幼時蘇婳總拿這么一雙大眼睛瞅他,那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亮。</br> 顧謹堯迅速挪開視線,清清嗓子,面色恢復正常。</br> 云瑾道:“沒。”</br> 顧謹堯卻沒心思聽了,心里有點亂。</br> 怪只怪月光太溫柔。</br> 兩人在沙灘上安靜地漫步。</br> 海風卷起云瑾的裙擺,小腿赤白苗條。</br> 顧謹堯掃一眼她細細長長的小腿,問:“冷不冷?要不要回去?”</br> 云瑾彎起大眼睛,“不冷,心里很熱,像揣了個小火爐。”</br> 顧謹堯笑。</br> 到底是年輕,隨便在海灘上走走,她的心就熱得像揣了火爐。</br> 很快又覺得好笑。</br> 自己何嘗不也是?</br> 蘇婳沖他笑一笑,他都能開心好幾天。</br> 兩人肩并肩在海灘上走了半個小時。</br> 顧謹堯送云瑾回家。</br> 抵達云家。</br> 云瑾抱著很大一束白玫瑰花,回到家里。</br> 一進客廳,云恬看到了,眼睛亮了亮,“花很漂亮,是顧謹堯送的?還是你自己買的?”</br> 云瑾笑,“是顧謹堯送的。”</br> 云恬嘖一聲,“進展挺快,沒想到你初出茅廬,水平還挺高。”</br> 只有云瑾知道,進展一點都不快。</br> 這花是顧謹堯出于紳士風度,送的回禮。</br> 無關風月。</br> 云瑾抱著玫瑰上樓。</br> 回到臥室,她把花擺放到梳妝臺上,垂眸盯著看,拿手指去摸,情不自禁地彎起唇角笑。</br> 管它是回禮,還是什么,總之是他送的,就知足了。</br> 云瑾低下頭,把臉貼到玫瑰上。</br> 白色的玫瑰花瓣嬌嫩軟綿,觸感很舒服。</br> 云瑾伸手抱住玫瑰花,回憶了下抱顧謹堯的感覺。</br> 只是回憶一下,心跳都不由得加快。</br> 愛一個人,原來這樣美好。</br> 云瑾心底情愫涌動,柔軟得像一朵白云。</br> “叩叩!”</br> 有人敲門。</br> 云瑾喊道:“請進。”</br> 門推開。</br> 云恬端著一杯香噴噴的熱牛奶,走進來。</br> 一進屋,就看到云瑾亭亭玉立,站在玫瑰花前,大眼睛水水的,唇角彎彎。</br> 比玫瑰花還漂亮。</br> 云恬把咖啡放到壁柜上,打趣她,“談戀愛了就是不一樣啊,人都變漂亮了。”</br> 云瑾莞爾,“姐姐說笑了。”</br> 云瑾走到她身邊,捏捏她的臉頰,“小東西,快告訴姐姐,你用了什么辦法?為什么我就拿不下秦野?”</br> 云瑾認真地想了想,“就真心喜歡他,一定要真心。嘴甜一點,但也不要太甜,太甜了,會顯得油膩。主動點,也不要太主動,把握好分寸感。”</br> “那我回頭試試對秦野主動點,可我又拉不下架子。”</br> “秦野和他前女友好像還相愛,分手原因是因為家人,跟顧謹堯不一樣。我覺得,你還是慎重點吧。”</br> 云恬后背輕輕倚墻,手指纏繞發尾,“其實自從知道他小時候盜過墓,成長環境不太好后,我就沒那么喜歡他了。和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成長環境,以后即使在一起,分歧也大。你可要摸清楚顧謹堯的背景,背景不同,三觀也不同,在一起很累的。</br> “還好,他是異能隊出身,我是擊劍隊,差距不大。”</br> “秦野的前女友也是異能隊,異能隊里出能人。”</br> 想起八年前顧謹堯出手相助,幾個回合把小流氓打走。</br> 那矯健的身形,帥得逼人。</br> 云瑾心里泛起一絲清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