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弦擁著蘇婳,“好,去國外,你想去哪里?”</br> 蘇婳機械地說:“隨便,找個環境好點的,沒有熟人的地方,我想多待些日子,再也不想生孩子的事。”</br> 顧北弦回眸吩咐助理:“按照蘇婳的要求,找個環境好的地方。”</br> “好的,顧總。”</br> 顧北弦握緊蘇婳的手,“我們去找一下醫生吧。”</br> “嗯。”</br> 兩人來到醫生的診室。</br> 看過檢查單后,醫生告之情況。</br> 詳細說完,醫生安慰蘇婳:“試管嬰兒成功率是40%到50%,一次不成功很正常。不要氣餒,好好休養身體,準備下次。你還年輕,成功幾率很大。”</br> 蘇婳情緒低落,“沒著床的胚胎會怎樣?”</br> “會自然流出,像月經一樣,不用做手術。”</br> 醫生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開了點藥。</br> 蘇婳和顧北弦離開醫院。</br> 上車,司機發動車子。</br> 顧北弦吩咐副駕上的助理:“派人多‘關照’一下華棋柔和她的姘頭,兩個死刑犯,別讓他們過得太舒服了。”</br> “好的,顧總。”</br> 助理馬上打電話安排。</br> 沒過多久,顧北弦的手機響了。</br> 是顧傲霆打來的,問:“是好消息嗎?”</br> 顧北弦眸色黯然,“不是。”</br> 手機里一片沉默。</br> 顧北弦提醒道:“不要告訴爺爺奶奶、我媽和南音他們。即使知道了,也不要讓他們打電話來安慰蘇婳。一遍遍地提起,蘇婳更疼。”</br> “好。”</br> 掛電話后,顧傲霆緩緩閉上眼睛,雙手捂住臉。</br> 半晌之后。</br> “啪!”</br> 顧傲霆忽然抬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br> 臉火辣辣的,卻難以卸去他的愧疚。</br> 他拿起座機,撥給助理:“華棋柔是不是該槍斃了?”</br> “回顧董,是死緩。”</br> “這種禍害,直接讓她死了算了,還死緩,生不如死才對。懂我的意思嗎?”</br> “懂,我這就去辦,顧董。”</br> 顧傲霆又撥了顧凜的號碼,“烏鎖鎖找到了嗎?”</br> “沒有,不知她躲哪去了,找了好幾個月都找不到。”</br> 顧傲霆嗆道:“我看你是不想好好找吧?”</br> 顧凜頭皮一麻。</br> 很少聽他說話語氣這么沖。</br> 顧凜忙陪著小心,“我真的派人找了,可是烏鎖鎖很會躲。之前她外公要捐骨髓,她父親要捐肝,她躲到山旮旯里,大家都找不到。”</br> 顧傲霆冷笑,“既然這么能躲,躲到死好了。因為她,蘇婳到現在都懷不上孕。”</br> 顧凜明白了。</br> 他火氣這么大,原來是因為蘇婳啊。</br> 因為顧北弦的女人。</br> 顧北弦的女人是人上人,被捧得高高在上,他的女人就是過街老鼠。</br> 顧凜眼神陰冷,聲音卻溫和,“知道了,我再派人去找找。”</br> 顧傲霆語氣強硬,“你可以敷衍我,但是丑話我說在前頭,烏鎖鎖的孩子即使生下來,我也不會認。”</br> 顧凜噎得說不出話來。</br> “如果你非要讓她生,生下來就姓藺吧,是你們藺家的后代,跟顧家沒有絲毫關系。”說完顧傲霆掛斷電話,不容顧凜反駁。</br> 顧凜拳頭握緊,眼神陰鷙,連連冷笑。</br> 忽然,他抬手把桌上的文件,全都推到地上。</br> 半個月后。</br> 蘇婳養好身體,和顧北弦乘飛機,飛往意國的西西里島。</br> 西西里島風景優美,氣候濕潤宜人。</br> 這里有水晶般清澈的海水和美麗的海床。</br> 陌生的國度,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能讓人忘記所有煩惱。</br> 新鮮的海風拂過人的臉。</br> 聽著呼嘯的浪聲,心靈的疲憊仿佛被沖刷干凈。</br> 和顧北弦并肩坐在海岸上。</br> 蘇婳目光溫柔沉靜,“從小到大,好像從來沒這么輕松過。小時候要么上學,要么跟著外公學習修復古書畫。后來嫁給你,要照顧你。再到后來,我們鬧離婚,為了爭口氣,我拼命努力,想得到你爸的認同。現在為了生孩子,又緊張地備孕,一備就是一年多。就像一根弦繃得緊緊的,二十六年來,從未松弛過。”</br> 顧北弦抬手把她的頭,扶到自己肩膀上。</br> “其實老顧早就認可你了,只是拉不下面子,你的身世不過是給他一個臺階下。他那人一向傲慢自負,能低頭,很不容易。”</br> 蘇婳微微一笑,“這次我做試管嬰兒沒成功,以為他會甩臉子給我看,可他沒有,挺意外。”</br> 顧北弦勾唇,“他認清了局勢,跟你抗爭無用,不如順著。對你好,大家都喜他。”</br> 蘇婳偏頭盯著他英俊的側臉,“我覺得應該是因為你的原因,他比較在意你,對我是愛屋及烏。”</br> “是挺在意。小時候,我媽跟老顧鬧離婚。她負氣帶著南音出國,一出國就是好幾年,夜里幾乎都是老顧摟著我睡覺。別看他現在這樣,以前對我很有耐心,再忙也會抽空給我講睡前故事,唱催眠曲,還有《世上只有爸爸好》,好好的一首歌,被他改得面目全非。有時候實在忙,回不來,就打電話唱。”</br> 蘇婳撲哧笑出聲。</br> 沒想到顧傲霆那么man的老爺們,居然有這么柔情的一面。</br> 以前挺氣他的。</br> 不知不覺,就氣不起來了。</br> 說話間,助理走過來。</br> 助理俯身對顧北弦說:“顧總,您負責的城西那個基建項目,有些事情需要您親自處理一下。對方打電話過來了,要跟您開視頻會議。”</br> 顧北弦略一思索,問蘇婳:“要回去嗎?”</br> “我再待會兒,你去忙吧,有保鏢守著,放心。”</br> 顧北弦把她耳邊的頭發撩到耳后,“我回酒店處理好,馬上就回來。”</br> 蘇婳嗯一聲。</br> 顧北弦起身同助理離開。</br> 蘇婳走到遮陽傘下的躺椅上,躺下。</br> 四個保鏢亦步亦趨跟上。</br> 天空碧藍,晴空萬里,暖陽灑下,十分愜意。</br> 海灘上有很多像她這樣的游客,要么躺在躺椅上休息,要么在沙灘上嬉鬧,玩耍,要么在海里浮游。</br> 休閑,美好。</br> 蘇婳閉上眼睛,想瞇會兒。</br> 瞇著瞇著,漸漸有了睡意,快要睡著時,隱約覺得一股陰森森的冷意襲來。</br> 眼前仿佛黑壓壓一片。</br> 蘇婳睜開眼睛,見剛才還一片碧藍的晴空,布滿大塊烏云。</br> 忽然一陣強風襲來,刮得人影樹影亂晃,遮陽傘也被刮得搖搖欲墜。</br> 緊接著大風卷起海浪,往岸上撲。</br> 天氣預報預報今天晴天,沒說有雨。</br> 不過海邊的天氣,不好說。</br> 蘇婳從躺椅上下來,對保鏢說:“要變天了,我們回去吧。”</br> “好的,少夫人。”保鏢開始收拾東西。</br> 其他游客也開始收拾東西要離開,但有一小部分仿佛習以為常,該做什么的,仍舊做什么。</br> 蘇婳和保鏢沒走幾步,海風忽然發起狂來,海浪咆哮如虎!</br> 天邊劃過一道煞白的閃電!</br> “轟隆!”</br> 一聲巨雷滾滾而來!</br> 狂風卷起沙子石頭,瞇得人眼睛睜不開。</br> 蘇婳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龍卷風!</br> 她沖保鏢喊道:“不好!快跑!”</br> 保鏢把她護在中間,拔腿就跑。</br> 雷聲風聲浪聲滾滾而來,咆哮著,很可怕,像盤古開天辟地時發出的聲音。</br> 剎那間,一個旋風巨浪鋪天蓋地地砸下來!</br> 人仿佛螻蟻一樣,一瞬間被巨浪卷走!</br> 原本熱鬧美麗的海灘,頓時一片狼藉!</br> 哭聲喊聲求救聲,夾雜在風浪聲中!</br> 幾個保鏢在海浪里掙扎著去找蘇婳,可是找了很久,都不見她的蹤影!</br> 保鏢驚出一身冷汗,迅速分散開,潛入海底,繼續尋找她。</br> 風浪這么大,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br> 很快,海灘上一道高挑頎長的身影急匆匆地跑過來,身后跟著助理和保鏢。</br> 男人面容英俊,神色焦急。</br> 是顧北弦。</br> 大風大雨中,他四處尋找蘇婳,大聲喊著她的名字。</br> 電話一遍遍地打。</br>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br> 看著席卷而來的巨浪,被風刮得東倒西歪的樹和人影,顧北弦有種不祥的預感。</br> 心里鈍鈍一痛,來不及想太多,他脫掉身上的濕衣服往地上一扔,就要朝海里跳。</br> 助理一把拉住他,大聲阻止道:“顧總,太危險了!”</br> 顧北弦甩開他的手臂,“蘇婳更危險!”</br> “龍卷風持續時間不長,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結束后,我們再下去找好嗎?顧總,您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br> 顧北弦冷笑,“蘇婳水性不好,十分鐘都等不到,一個小時你跟我開玩笑嗎?”</br> 不由分說,他縱身一躍,跳進海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