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盯著鹿寧的笑臉,怔住。</br> 她笑起來真好看,和平時清冷利落的模樣截然相反,像小時候吃過的奶油冰棍,清甜卻不膩。</br> 秦野壓抑住心跳,“你說。”</br> “我接到新任務,要出差。西北古城的那個墓,我去不了了,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我外公?!?lt;/br> “放心,我會把關老當成自己的親外公?!?lt;/br> “謝謝?!?lt;/br> “應該的。”</br> 秦野把她送到樓下,卻舍不得走,只恨路程太短,太短。</br> 鹿寧見他遲遲不肯走,問:“還有事嗎?”</br> “沒事?!鼻匾岸⒅恋拇桨?,想象了下和她接吻的感覺,只是想象一下,都激動得不得了。</br> 她的唇那么軟,一定很甜吧。</br> 他的耳翼又紅了。</br> 鹿寧望著他微微泛紅的耳翼,想笑。</br> 明明是野性難馴的長相,卻這么老實,剛才想握她的手,都不敢握。</br> 她輕輕笑一聲,“既然沒事,那你回去吧?!?lt;/br> “好,聯(lián)系方式能給一個嗎?我好向你匯報關老的情況?!?lt;/br> “行。”</br> 兩人交換過聯(lián)系方式后,分開。</br> 鹿寧回到家。</br> 鹿父早就在坐在沙發(fā)上等著了,一臉嚴肅地問:“你們在談戀愛?”</br> 鹿寧性格穩(wěn),事情沒百分之百地確定下來,不想到處說。</br> 她淡淡道:“現(xiàn)在還是朋友?!?lt;/br> 鹿父叫鹿巍。</br> 鹿巍表情十分凝重,“我打電話問過你外公,秦野的父親叫秦漠耕,是有名的盜墓賊,警方到處在抓他,那人還爛賭成性。秦野是他的兒子,盜墓的事,他脫不了關系,萬一事發(fā),他是要去坐牢的。你是異能部隊,保密單位,結(jié)婚得政審,他過不了這一關。既然沒有可能,就不要開始。”</br> 鹿寧眼神微微一暗,“知道了?!?lt;/br> 她噔噔上樓,進了臥室。</br> 打開臺燈,拿起一本書,想看,腦子里卻全是秦野的臉。</br> 明明是冷硬不羈的性格,卻小心翼翼的,還動不動就耳朵紅。</br> 那么個大男人,三十歲了,還紅耳朵,莫名有點反差萌。</br> 鹿寧情不自禁地笑出聲,拿書擋住臉。</br> 笑著笑著,察覺到了,又收斂住笑容。</br> 想到父親的話,不知怎么的,竟然有點難過。</br> “叮!”</br> 手機來信息了。</br> 鹿寧放下書,拿起手機,是秦野發(fā)來的。</br> 點開,信息是:寧,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br> 他在向她表白。</br> 鹿寧心里咯噔一下,撲騰撲騰的,像有只雀兒在胸口亂跳。</br> 頓了一下,鹿寧打過去,“喂?”</br> 手機里卻沒人說話。</br> 鹿寧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回應,掛斷電話,笑著搖搖頭。</br> 想到父親說的話,她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書,拉過被子蒙住頭。</br> 想補個覺,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br> 一閉眼,腦子里全是秦野的臉。</br> 明明才認識幾天,連她自己都覺得納悶。</br> 為什么會這樣?</br> 她這么冷靜的人,不應該這樣的。</br> 同一時間。</br> 顧家別墅大門外。</br> 秦野捏著手機,對顧南音說,“下次不要拿我手機亂發(fā)信息了?!?lt;/br> 顧南音白了他一眼,“喜歡就大膽地表白,都二十一世紀了,你還這么純情。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盜墓的時候,被哪個古人魂穿了?現(xiàn)代人哪有你這樣的?”</br> 秦野平靜地說:“鹿寧跟你性格不一樣,我要是太主動,她會反感。”</br> 顧南音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談戀愛的時候,女人都喜歡男人主動一些。相信我,她對你肯定有好感,你要大膽地往前沖,一舉拿下,爭取今年結(jié)婚,三年抱倆?!?lt;/br> 真的,她都恨不得摁著兩個人的頭,把他們摁到一個被窩里。</br> 快點結(jié)婚,快點給她生個小侄子,侄女也行。</br> 她太想有個小奶娃娃,喊她姑姑了。</br> 太想了!</br> 蘇婳遲遲生不出來,她只能打鹿寧的主意。</br> 秦野默了默,“鹿寧比較理智,考慮事情全面,急不得,得慢慢來?!?lt;/br> “你都三十了,還要慢慢來?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顧南音恨鐵不成鋼地走了。</br> 秦野上車離開。</br> 顧南音回到家。</br> 沒多久,顧傲霆從公司里回來。</br> 看到她悶悶不樂地坐在沙發(fā)上,什么也不做,就一個勁兒地發(fā)呆。</br> 顧傲霆湊過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肩膀,見她沒反感。</br> 他放下心來,在她身邊坐下,疼愛地揉揉她的頭發(fā),“小丫頭,誰惹你不開心了,告訴爸爸,爸爸幫你教訓他?!?lt;/br> 顧南音擰著小眉頭,“我快被我親哥急死了?!?lt;/br> “哪個親哥?”</br> “還有哪個?最親的那個唄,秦野。談個戀愛,顧頭顧尾的,哪那么多事?換了我,一鼓作氣,先拿下再說?!?lt;/br> 顧傲霆撇了撇嘴,“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能矜持一點嗎?”</br> 顧南音小下巴一揚,“不能!”</br> “你哥跟誰在談戀愛?”</br> 顧南音警惕起來,斜眼瞅著他,“不告訴你!我的嘴天下第一嚴,休想從我嘴里套話!”</br> 顧傲霆眼珠微動,”你不是要換車嗎?告訴爸爸,爸爸馬上就給你換。”</br> 顧南音翻了他一眼,“休想收買我,我有的是錢。上次我臭哥給我打了一千萬,我想換啥車就換啥車,才不用你的臭錢!”</br> 顧傲霆嘖一聲,“有志氣!”</br> 他上樓去了書房,打電話問秦姝,“北秦跟誰在談戀愛?”</br> 秦姝連回都不回,直接掐了電話。</br> 顧傲霆又打電話問顧北弦和蘇婳。</br> 兩人的答案出奇得一致,都是“無可奉告”。</br> 這一刻,顧傲霆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br> 無奈之下,他只好打電話問暗中跟著秦姝的保鏢。</br> 保鏢想辦法去調(diào)了酒店的監(jiān)控。</br> 顧傲霆看到監(jiān)控里是一老一少兩張陌生面孔,出動助理去查,才知道對方叫鹿巍和鹿寧。</br> 看鹿寧的長相,還行。</br> 就是有點瘦,眼神有點兇,一看就不好惹。</br> 助理還查出鹿寧的爺爺和父親,都是異能部隊的,外公和母親從事考古一類的工作。</br> 這種家庭,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根紅苗正,勉勉強強湊合一下,也能配得上他兒子。</br> 顧傲霆給秦野打電話,“你喜歡那個叫鹿寧的姑娘?”</br> 秦野眉頭一跳,“有事?”</br> “告訴爸爸,你喜歡她嗎?”</br> 秦野冷淡道:“跟你無關。”</br> 顧傲霆也不生氣,“喜歡就去追,要自信,要大膽。你是我顧傲霆的兒子,要財有財,要貌有貌,要本事有本事,還怕區(qū)區(qū)一個小姑娘不成?你媽當年那么優(yōu)秀,那么傲氣,那么難追,都被我追到手了。鹿家不就是什么異能部隊家庭嗎?跟我們家差得遠著呢,是她高攀你?!?lt;/br> 秦野抿唇不語。</br> 見他沒反駁,顧傲霆挺激動,頓時父愛爆棚。</br> 他忍不住把自己當年追秦姝那點本事,傾囊相授,“鹿寧是獨生女,你從她父母下手,比直接對她下手,更有效果?!?lt;/br> 秦野悶聲道:“我盜過墓,洗不白的,他們那種家庭,最忌諱這個。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爸都不怎么說話?!?lt;/br> 顧傲霆抬手揉揉鼻骨,“兒子,你不要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我們家有錢,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是錢解決不了的?!?lt;/br> “錢不是萬能的。”秦野掛斷電話。</br> 繼續(xù)開車。</br> 回到顧謹堯的住處。</br> 上樓,進了臥室。</br> 他拉開床頭柜,拿起桃木和刻刀,刻起來。</br> 有心事的時候,他就喜歡刻東西。</br> 從很小的時候,就養(yǎng)成了這種習慣。</br> 以前都是刻母親,刻想象中母親的模樣。</br> 刻著刻著,手中的桃木,原本溫柔的輪廓,漸漸雕刻出了英氣精致的五官。</br> 短發(fā),翹鼻,精致的唇,眉眼清冷。</br> 是鹿寧。</br> 秦野盯著手中的雕刻,開始出神。</br> “吱!”</br> 門被推開,顧謹堯抬腳走進來。</br> 秦野急忙把手中的雕刻,塞到枕頭下。</br> 可惜顧謹堯目光敏銳,早就注意到了。</br> 他不動聲色地問:“心上人?”</br> 秦野嗯了一聲。</br> 顧謹堯眼神暗了暗,“誰?”</br> 秦野口吻隨意道:“八字還沒一撇,以后再告訴你吧?!?lt;/br> 顧謹堯盯著他的眼睛,“這次去西北古城考古認識的?”</br> “是?!?lt;/br> “自己說,要么我打電話問蘇婳。”</br> 見瞞不住了,秦野開口:“叫鹿寧?!?lt;/br> 顧謹堯喔了一聲,“是她啊。”</br> 見他話里有話,秦野眉心微不可察地擰了一下,“你們認識?”</br> “鹿寧,國內(nèi)異能部隊的,跑得快,能夜間視物,身手還行。前年我回國,他們組織不知怎么知道了,派她和她同事來邀請我加入。要簽保密協(xié)議,還限制人身自由,我當時有重要的事要做,就拒絕了。你很喜歡她?”</br> 秦野沒應,耳翼卻微微泛紅。</br> 顧謹堯盯著他泛紅的耳翼,極淡地勾了勾唇角,“老房子著火,燒起來沒救了?!?lt;/br> 秦野眼睫微抬,“我今年才三十歲,一點都不老?!?lt;/br> “嗯,不老,年輕著呢?!?lt;/br> 秦野瞥他一眼,“我怎么聽著你說話不太對勁。你該不會對鹿寧也有意思吧?”</br> 顧謹堯收回視線,“怎么可能?”</br> 他只喜歡蘇婳。</br> 連鹿寧長什么樣都記不得。</br> “你慢慢思春吧,我出去打個電話。”撂下這句話,顧謹堯轉(zhuǎn)身就走。</br> 回到自己臥室,關上門。</br> 顧謹堯找到顧北弦的號碼,撥過去,“想辦法把秦野賣出去的文物追回來,上交給國家。他以后跟鹿寧結(jié)婚,得過政審,不這樣做,兩人沒戲。”</br> 顧北弦沉默一瞬,“好,我馬上派人去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