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文海夾槍帶棒,一頓嘲諷。</br> 顧傲霆心里憋得慌,又不好明著反駁,畢竟人家是文化局局長,以后用得著他的地方很多。</br> 一生悶氣,喝酒就上頭。</br> 沒喝兩杯,顧傲霆就有了醉意。</br> 應酬完,顧傲霆被助理攙扶著,上了車。</br> 剛坐好,他就大著舌頭,向助理發牢騷:“這個老江,鳳凰男出身,靠著岳父的扶持,才爬到今天的位置。沒有他老岳,他啥都不是,還敢蹬鼻子上臉,教訓我。”</br> 助理勸道:“江局喝多了,酒后的話當不得真,顧董,您別往心里去。”</br> 顧傲霆單手費力地扯掉領帶,“我看他和蘇婳就是同一類人,一個鳳凰男,一個鳳凰女。說是替蘇婳打抱不平,還不是替他自己出氣?什么為國爭光,說得那么大義凜然,他兒媳婦不也是個富二代,他怎么不給他兒子找蘇婳那種?”</br> 助理默了默,“其實,蘇小姐除了家世差點,其他真挺優秀的,比很多富二代都強。”</br> 顧傲霆聽著不順氣,剛想訓他,頓了下,問:“那丫頭真有那么優秀?”</br> 助理實話實說:“蘇小姐認真、努力、踏實,有情有義,低調內斂,不張揚,還特別善良。”</br> “善良?”顧傲霆冷哼一聲。</br> 低頭看了看左手上粘著的玻璃瓶子。</br> 善良個頭。</br> 這都好幾個月了,她也不來幫他拆掉。</br> 天天蜷著個手,難受死了。</br> 助理三十多歲,家中有個上初中的女兒。</br> 他說:“我女兒以前追星,為了看一場演唱會,千里迢迢跑到海城,整天不是唱歌,就是鼓搗愛豆周邊,不好好學習。現在她換偶像了,改追蘇小姐,說要好好學習,考大學,等長大像她一樣,做個優秀的文物修復師,為國爭光。我覺得江局說得沒錯,家世不是最重要的,還是要看個人品質。”</br> 忠言逆耳。</br> 顧傲霆聽著特別別扭,“蘇婳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也就唬唬小孩子。”</br> 助理不說話了,再說下去,該惹他生氣了。</br> 把顧傲霆送回家。</br> 助理和司機一起攙扶他進門。</br> 扶他到樓上,助理幫他脫了鞋子和外套,喂他喝了水,又拉了薄被給他蓋好。</br> 做好這一切,助理剛要走。</br> 顧傲霆蠕動著嘴唇,說:“北關魚市那個項目,不是要找明星代言嗎?”</br> “是。”</br> “找蘇婳吧。”</br> 助理一愣,隨即應道:“好,我明天一早就轉告顧總。”</br> “直接去找蘇婳吧,就說我讓的。作為交換條件,她得把我手上的玻璃瓶子,拆了。”</br> 助理瞥一眼他手上的透明玻璃瓶子,“好的,顧董,那您好好休息。”</br> 次日。</br> 顧傲霆的助理來到鳳起潮鳴,找到蘇婳,傳達了顧傲霆的意思。</br> 如果助理不提,蘇婳都快把那件事都給忘了。</br> 沒想到顧傲霆這么能撐。</br> 撐了好幾個月,才稍微松點口。</br> 蘇婳權衡一下,說:“成,等代言合同簽完,我就幫他拆瓶子。”</br> 助理想當和事佬,“其實顧董他人不壞,就是太為顧總著想了。他對顧總從小就寄予厚望,手把手地培養他,希望他事事完美。”</br> “你們顧董控制欲太強,希望人人都按照他的規劃活著。”</br>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br> 蘇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可我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機器,沒人愿意受他擺布。”</br> 助理尷尬地笑了笑,“也是。”</br> 回到公司,助理把顧傲霆的意思,傳達給顧北弦。</br> 捧自己心愛的女人,顧北弦自然不遺余力。</br> 他當即打電話安排廣告部的人,對蘇婳個人影響力做評估和預算,并聯系她,商談合作事宜。</br> 廣告部有周品品安插的眼線。</br> 沒多久,這件事就傳到了她的耳朵里。</br> 別提有多生氣了。</br> 她家的地,蓋的樓盤,居然要用蘇婳做形象代言,這不是往她臉上啪啪地打嗎?</br> 不行。</br> 她得出面干涉。</br> 這個項目的地是他們周家的,公司有她家一小半股份,她有決定權。</br> 周品品立馬去更衣室,脫掉身上的黑色職業裝,換了個黑色v領緊身長裙,又重新化了一遍妝,還噴了香水,讓自己看起來有點女人味。</br> 之前聽說顧北弦把她當男人。</br> 她才不是男人呢。</br> 一個小時后。</br> 周品品踩著高跟鞋,裊裊娜娜地來到顧北弦的辦公室。</br> 輕叩門,進去。</br> 她靠在門口沙發上,揚起職業假笑,“聽說北關魚市項目樓盤,代言人要用蘇婳?”</br> 顧北弦坐在辦公桌前,一張俊臉清冷矜貴,沒什么情緒地應道:“對,這是顧董的意思。”</br> 周品品愣住了。</br> 沒想到居然是顧傲霆的意思。</br> 一種冰涼的不祥感,順著小腿往上爬。</br> 感覺大勢已去。</br> 人一慌,思維就容易亂。</br> 周品品也不例外。</br> 她皮笑肉不笑道:“蘇婳不是明星,也不是什么公眾人物,讓她來做樓盤代言人,不太合適吧?項目有我們家一半,這么大的事,是不是得提前跟我這個股東商量一下,再做決定?”</br> 顧北弦什么也沒說。</br> 只是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和蘇婳有關的新聞和電視節目。</br> 食指輕劃鼠標,他一一翻給周品品看,“這是她最近幾個月上的電視節目,有國內的,有國外的,影響力不可小覷。”</br> 周品品眼底輕蔑一閃而過。</br> 不過她什么也沒說。</br> 顧北弦又查到蘇婳的微博,指給她看,“短短幾個月,蘇婳微博吸粉將近兩千萬,絲毫不輸流量明星。”</br> 周品品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這粉絲是顧總幫她買的僵尸粉吧?”</br> 顧北弦臉上的笑容消失,目光涼薄地注視著她,“承認蘇婳優秀有那么難嗎?即使她不是我前妻,我也會用她。形象過關,曝光量足,為國爭光,能量正。不一定非得用明星,品牌用運動員做代言的,也不在少數。”</br> 周品品努力維持微笑,“像蘇小姐這種娛樂圈外的人,火得快,涼得也快,代言一簽最少要一年。我覺得我們得慎重,不要任人唯親。”</br> 顧北弦原以為周品品是個理智之人,利益至上。</br> 沒想到她也這么感性。</br>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放下。</br> 沉吟片刻,他說:“蘇婳實力擺在那里,火一年沒問題,現在文化局和故博都在力推她。”</br> 周品品盯著他因為說話上下翕動的喉結,暗暗咽了咽口水。</br> 好看的男人,連喉結都長得這么性感。</br> 視線情不自禁移到他的唇上,薄唇弧度完美,沾了水的唇色那么潤澤,像剛剛接過吻。</br> 這男人完全長在她的審美點上。</br> 她一時竟意亂情迷,抿了抿唇。</br> 想象和他接吻的感覺,一定很美妙吧。</br> 過了足足半分鐘,周品品才恢復理智,“我覺得,還是用明星靠譜。地產不是小項目,蘇婳吸引的粉絲年輕人居多,購買力差。”</br> 顧北弦勾唇,“正好相反,蘇婳的粉絲搞古玩的居多,非富即貴,正是樓盤的主力客戶。只不過他們沒有年輕粉絲那么活躍,看起來好像年輕粉絲居多。”</br> 周品品皺眉。</br> 說得口干舌燥,她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還特意在杯子上留了抹口紅印。</br> 放下杯子。</br> 假裝忽然意識到什么,她連忙說:“啊,對不起我忘了,這是你的杯子,剛才趕路趕得有點渴。”</br> 其實,她是故意的。</br> 故意試探顧北弦的底線。</br> 等了這么久,非但沒等到他和蘇婳分手,兩個人反而越來越好。</br> 現在連顧傲霆都開始偏向蘇婳了,她有點急。</br> 想加快速度,速戰速決,把他拿下。</br> 用他的杯子喝水,等于間接和他接吻。</br> 要是悶騷的男人,看到那抹性感的口紅印,就會想入非非,接下來,曖昧水到渠成。</br> 她不信,天下還有不沾腥的貓。</br> 奈何顧北弦不上鉤。</br> 他盯著杯子上的口紅印,眉心擰起,直接拿起杯子,就朝垃圾桶走過去。</br> 周品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對不起,杯子給我,我去幫你刷一刷。”</br> 她故意拿胸口蹭他手臂。</br> 她穿的是v領。</br> 露出大片雪白春光。</br> 顧北弦別過頭,冷聲道:“周小姐,請你放尊重點。”</br> 周品品不放,反而抱緊他的手臂,聲音變得好浪,“顧總,以后別把我當男人了,我是個女人,比你想象得要活色生香。”</br> “松開。”顧北弦冷著臉往外抽手臂。</br> 忽聽門上傳來一聲敲門聲。</br> 緊接著門被推開。</br> 走進來的是蘇婳。</br> 看到周品品穿著性感的黑色v領長裙,整個人貼在顧北弦身上,滿眼春情,騷得要命。</br> 蘇婳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