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婳掐了電話,把號碼拉黑。</br> 楚鎖鎖再打,就打不進去了。</br> 她人在氣頭上,有火發不出來,憋得難受。</br> 上了車,借司機的電話,又打過去,“蘇婳,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還不是被北弦哥甩了?剛才在今朝醉,北弦哥還要找女人陪他呢。在他眼里,你跟那些給錢就賣的陪酒女,有什么差別?”</br> 蘇婳握著手機的手緊緊用力,語氣冰冷道:“楚鎖鎖,終有一天,你會死在你這張嘴上。”</br> 說完,她把這個號碼也拉黑了。</br> 顧北弦潔癖那么重的人,怎么可能去找陪酒女?</br> 姓楚的撒謊都不會撒。</br> 因為有時差,國內是晚上,加州是白天。</br> 吃過飯后,蘇婳回屋繼續修復古畫。</br> 修到晚上。</br> 洗漱過后,她坐在床上,拿起那枚寶璽,翻來覆去地研究。</br> 這幾天一閑下來,她就研究。</br> 怎么研究,都沒發現有什么藏寶之處。</br> 只看到九條雕刻精致的龍,中間一塊圓圓的紅色玉石。</br> 不像藏在神宗像里的那張藏寶圖那么直接,有山有樹,中間還有個“十”字標志。</br> 一目了然,找也好找。</br> 她想起古人比較注意儀式感,搞什么大事,都喜歡在月圓之夜。</br> 有時候還要對應北斗七星什么的。</br> 搞個七星陣之類。</br> 就想試試。</br> 說不定會出現奇跡呢。</br> 反正研究了好幾天,也沒看出門道,干脆死馬當活馬醫吧。</br> 蘇婳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圓,銀盤一樣掛在天上,天上的北斗七星也很亮。</br> 她拿著寶璽,推開門走出去,來到涼亭里。</br> 把寶璽放到圓桌上,左看右看,還是那枚寶璽,金燦燦的,沒什么異常。</br> 是不是還要說什么咒語?</br> 她把會的咒語挨個試了一遍:“南無阿彌佗佛……”</br>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急急如律令……”</br>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br>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br> 可是所有咒語,全念完,那枚寶璽還是紋絲不動。</br> 蘇婳抬頭看了看頭頂的亭蓋。</br> 可能是亭蓋擋住了月之光華吧。</br> 她拿著寶璽來到露天處,放在花園里的長椅上。</br> 左看右看,又覺得這樣太沒有儀式感了。</br> 畢竟是尊貴的寶璽啊,得隆重點。</br> 她喊保鏢找管家借了個香案過來。</br> 把寶璽擺在香案中間,插上香,點燃。</br> 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對著香案念念有詞。</br> 保鏢站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br> 沒想到一向清清雅雅的蘇婳,居然搞起了封建迷信這一套。</br> 他躲到一邊,給顧北弦發信息:顧總,少夫人今晚有點不正常,正在小花園里施法呢。</br> 顧北弦回道:盯緊點,有什么異常馬上告訴我。</br> 保鏢:好的,顧總。</br> 蘇婳把儀式做得足足的,可是那寶璽還是寶璽,沒什么變化。</br> 她有點失望。</br> 忽然想起古人做法時會點蠟燭,或者點火把。</br> 點火把不太現實,她讓保鏢去找管家借了幾根蠟燭。</br> 點著蠟燭后,蘇婳拿在手里,朝香案前走去。</br> 忽然,眼前金光閃爍。</br> 一向沉靜的蘇婳頓時驚呼出聲:“我的天!”</br> 金鑲玉的寶璽,在燭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br> 九條盤旋雕刻的長龍,發出淺金色的光芒。</br> 中間的紅玉,則是一圈紅而剔透的光暈。</br> 這道金色光芒投射在后面的墻壁上,形成了一個特別的圖案。</br> 蘇婳想看清楚點,拿著蠟燭慢慢地朝寶璽走過去。</br> 可是走近了,那圖案就沒了。</br> 離遠了也不行。</br> 蘇婳來來回回地試了好幾遍,只有在相隔五米距離時,圖案最清晰。</br> 蘇婳盯著墻上的圖案細細琢磨,上面是一條類似龍頭的山,山頂有塊巨石。</br> 巨石上隱約可見“盤龍山”三個大字。</br> 寶璽中間那塊玉石,正投射在盤龍山三個字下面。</br> 這種投射技術,在科技發達的現代,依靠高端技術,不難做到。</br> 可是在明末清初的古代,沒有這么先進的科技手段,也能做出來,就挺讓人佩服的。</br> 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br> 蘇婳讓保鏢幫忙舉著蠟燭。</br> 她拿起手機對著圖案拍下來。</br> 吹滅蠟燭,蘇婳給顧謹堯打電話,聲音難掩喜悅,“顧先生,寶璽里果然有藏寶圖!”</br> “真的?”</br> “真的。”</br> 這太出乎顧謹堯的意外了。</br> 他不過是要回國了,臨走前,隨便找個機會,去和蘇婳道個別。</br> 沒想到她真給他整出了一幅藏寶圖。</br> 簡直就是意外之喜。</br> 顧謹堯笑道:“是什么樣的藏寶圖?”</br> “我現在就發給你。”</br> “叮咚”一聲,顧謹堯收到了信息。</br> 點開微信,看著照片里的盤龍山三個字,顧謹堯揚起唇角。</br> 盤龍山就在張獻忠江口沉銀地附近。</br> 理論上,倒也說得過去。</br> 張獻忠費盡心思地搞了這么一出,要是沒點什么,挺對不起這么隱秘的設計。</br> 顧謹堯道:“我帶人先去探探。”</br> 蘇婳有點擔憂,“之前范老挖的是自家的寶藏,古畫上有他祖先蓋的章,傳承有序。你挖這個,會不會犯法?”</br> “放心,我會打點好關系。只要別太貪,取該取的,不該取的上交給國家,就沒事。”</br> “那就好。”</br> “你果然是個寶藏女孩,接連發現兩處寶藏,自帶旺夫體質。”</br> 蘇婳覺得哪里不太對,剛要開口。</br> 顧謹堯也察覺不對勁了,急忙改口道:“說旺身邊人更妥帖。”</br> 蘇婳想了想,“不,你說得也對,我可能是有點旺夫體質。我前夫的腿,被醫生判定終身要坐在輪椅上,但是跟我結婚兩年后,他站起來了。他奶奶就說了跟你一模一樣的話,說我有旺夫體質。”</br> 顧謹堯眼神暗了暗,沒接話。</br> 想起顧北弦,蘇婳也沉默了。</br> 身體里的空氣仿佛一點點被抽走,五臟六腑蜷縮成一團,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痛苦。</br> 好想他,好想。</br> 這幾天一刻都不能閑,一閑下來就想,晚上做夢都是他。</br> 她不知道怎樣才能把他從自己的記憶里剔除,感覺比剔骨剔肉還難。</br> 雖然離婚是她提的,分手也是她提的,可她還是很難過。</br> 想他想得心肝肺攪在一起疼。</br> 蘇婳輕輕掛了電話,拿起寶璽,往屋里走去。</br> 保鏢開始收拾東西。</br> 回到房間里。</br> 蘇婳躺在床上,也沒開燈,默默地盯著天花板出神。</br> 再破碎的古畫,她都修得完好如初。</br> 可是她支離破碎的心,卻怎么也修復不好。</br> 她翻了個身,剛要睡覺,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響了。</br> 掃了眼,是顧北弦打來的。</br> 上次不辭而別之后,這是他打給她的第一個電話。</br> 蘇婳遲疑一下,按了接聽。</br> 手機里傳來顧北弦低沉磁性的聲音:“老婆,我冷靜好了,不分手了行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