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下樓,上了顧逸風的專車。</br> 轉身看向后座一身矜貴的男人,副總陪著小心說:“顧總,我已經把我們要離開的時間告訴米小姐了。如果她想合作,會主動聯系我們的。”</br> 顧逸風喉間低嗯一聲,閉上眸子,不再言語。</br> 他身姿慵懶地坐在車子真皮座椅上,手臂隨意搭在車窗上,袖口處露出性感準白的腕骨。</br> 睫毛濃密,眼窩處陷于陰影之中,就連下頷線都完美到無可挑剔。</br> 副總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br> 男人長得太英俊,有利于合作談判,但是麻煩也多。</br> 在國內覬覦他的女合作方太多了,出了國,還是躲不掉。</br> 反倒是他這種相貌平平的,談生意就是談生意,沒有這樣那樣的麻煩。</br> 但是顧逸風的麻煩,也正是他羨慕不已的,露水情緣,用不著負責任,負距離接觸一下,又有何妨?</br> 合同簽了,肉體歡愉也享受到了,一舉兩得。</br> 回到酒店。</br> 顧逸風給顧纖云去了條信息:剛談完合作回來,一切平安。</br> 顧纖云把電話撥過來,“談得順利嗎?”</br> “不算順利,對方故意拿喬。不過我篤定他們會再找我,除了顧氏集團,他們沒有更合適的合作方,否則不會邀請我們過來。”</br> “對方是男是女?”</br> 怕顧纖云多心,顧逸風道:“男,米董,網上隨處可查,年約五六十歲,性取向女。”</br> 顧纖云笑,“如果是男人,生意應該很好談,就怕是女人,女人比較情緒化。如果我是你的女客戶,看到這么帥的男人觸手可及,也會忍不住動點小心思。即使不能天長地久,曾經擁有也是好的。”</br> 顧逸風勾勾唇角,“小纖云,你變壞了啊。”</br> “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有錢也會變壞,女人其實比男人更好色。”</br> “你呢?除了好我的色,還好誰的?”</br> “我從小到大,眼里只有你,容不下別的男人,任何男色都比不上你。”</br> 顧逸風低聲說:“我也是,任何女色都比不上你。”</br> 他聲音磁性而溫柔,哪怕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話,聽在顧纖云耳中卻宛轉動人。</br> 領證登記好幾年了,于她來說,依舊如新婚。</br> 她愛這個男人,勝過愛自己的性命。</br> 結束通話,顧逸風走到冰箱前,打開,取出一瓶冰檸檬水倒入杯中。</br> 剛要喝,手機又響了。</br> 是顧傲霆打來的。</br> 顧逸風空出一只手按了接聽。</br> 手機聽筒里傳來顧傲霆聲如洪鐘的嗓音,“大孫子,聽說你們談完合作回來了?”</br> “對。”</br> “生意不生意的無所謂,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自打獨孤城說了那個‘劫后余生’,我這顆老心臟啊,就一直惴惴不安,老擔心你會出事。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是我長命兩百歲的盼頭,是我的心肝寶貝疙瘩肉。你要是出點什么事,我這把老骨頭可怎么活?”</br> 顧逸風啼笑皆非。</br> 戲精爺爺又開始了。</br> 他和顧纖云都沒說過這么肉麻的話。</br> 顧逸風笑道:“爺爺,您放心吧,普通的人禍傷不了我。天災的話,小災不會要命,大災來了誰都躲不掉。”</br> “你倒是樂觀。你帶過去的那幫保鏢,讓他們日夜輪流保護你,千萬別出意外。”</br> 顧逸風嘴上答應著,實則那幾個保鏢,全被他安排去保護副總和助理了。</br> 他用不著。</br> 又向師父和父母報了下平安,顧逸風走到電腦桌前,打開電腦,重新審視米氏集團的資料。</br> “長壽藥”是他們公司的獨家專利,國內外很多叫得上名號的大佬都在服用,效果顯著。</br> 且是真正的高科技,和充滿血腥、爭議頗多的腎紅素不同。</br> 如果能拿下和他們的合資權,于顧氏集團來說,帶來的不只是豐厚的利潤回報和名氣,還能鞏固一條隱性人脈。</br> 那條隱性人脈是最重要的。</br> 是能保顧家家族企業百年屹立不倒的磐石。</br> 所以必須得拿下。</br> 在酒店待了大半天。</br> 傍晚,夕陽溫暖而美好。</br> 顧逸風帶著手下到海邊消遣。</br> 于他來說,這種地方打小就常來,玩不玩的無所謂。</br> 可是于手下們,卻是很好的公費旅游。</br> 他待在酒店不出門,這幫人不好意思出來玩。</br> 酒店附近的海很美。</br> 充滿夢幻的白色沙灘,藍綠色的海水一望無際,海浪溫柔,迷人而安謐。</br> 和其他兇險的海域不同,此處風平浪靜,清澈而溫暖的海水非常適合潛水或是游泳。</br> 幾人來到沙灘上。</br> 顧逸風讓助理要了當地的美食和美酒。</br> 幾人一邊飲酒吃菜,一邊欣賞動人的海洋落日之景。</br> 氣候溫暖宜人,很多人在海里游泳。</br> 副總和助理也想下去游。</br> 但是顧逸風不下去,他們不好下去。</br> 顧逸風看出來了。</br> 吃得差不多時,他吩咐保鏢去買泳褲。</br> 泳褲買來,幾人去更衣室換上,紛紛跳入海中。</br> 男人至死是少年。</br> 一入大海,無論四十多歲的副總,還是三十歲上下的助理和保鏢們,都歡快得像學齡前兒童,一個比一個興奮!</br> 怕他們玩得太嗨,再出意外,顧逸風也換上泳褲,跳入海中,以備不時之需。</br> 一行人正玩得開心之際,忽聽有人尖聲呼叫:“救命!救命啊!我的腿!腿抽筋了!救命!”</br> 尋聲看過去,見一個戴著黃色泳帽、墨色泳鏡,著明黃色泳衣的年輕女子,正在海水中掙扎著浮浮沉沉,眼瞅著身體就要沉入水底。</br> 一看就是溺水了!</br> 顧逸風沒想太多,迅速朝她游過去。</br> 保鏢和助理、副總等人急忙跟上。</br> 奈何一幫人速度都沒有顧逸風快。</br> 顧逸風迅速游到女人面前,一把抄起她的手臂,就朝海岸游去。</br> 那女人手臂死死摟住顧逸風的腰身,一聲不吭。</br> 顧逸風很快把她帶到海岸上。</br> 女人面色蒼白,牙關咬得緊緊的。</br> 顧逸風問她話,沒回應,掐了掐她的人中,也沒反應。</br> 手觸到她的頸動脈上,跳動正常。</br> 他把她平放到沙灘上,摘掉她臉上碩大的墨色泳鏡,泳鏡一摘,露出一張有些熟悉的面孔。</br> 雖然雙眼緊閉著,但顧逸風還是能認出,她就是今天早上和自己談判的米婭小姐。</br> 顧逸風心中明白了幾分。</br> 他看向副總,“鄭副總,你來,幫米小姐做人工呼吸。”</br> 副總求之不得,立馬走到米婭面前,跪下,雙手就要去按她的胸口。</br> 米婭身上只穿一套布料極少的明黃色泳衣,于副總來說秀色可餐,若能按上一把,更是天大的艷福。</br> 副總手剛觸到她的胸口。</br> 米婭倏地睜開眼睛,瞪著副總,小聲說:“你敢!”</br> 副總立馬把手收回來。</br> 顧逸風道:“米小姐醒了?”</br> 米婭嬌俏地瞥他一眼,嗯一聲,嘴撅了起來,明顯是對他的不滿。</br> 顧逸風又吩咐副總:“米小姐腿抽筋了,你幫她按按腿,再把她抱到車上,送去醫院處理一下。”</br> 米婭卻朝他伸出手,撒嬌的語氣說:“學長,我要你抱。”</br> 顧逸風極淡地勾勾唇角,“我有太太,剛才救你是情況緊急,既然米小姐沒有大礙,還是由別人代勞吧。你出行沒帶保鏢嗎?”</br> 米婭當然帶了,但是沒讓他們露面。</br> 否則怎么制造機會和顧逸風近接觸?</br> 米婭手依舊伸著,“我就要你抱。我知道那份合同對你的重要性,想簽合同,就得聽我的。”</br> 話音剛落,身后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我抱吧,合同跟我簽。”</br> 眾人聞聲回眸。</br> 看到來人,皆是一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