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城提出的條件,簡直是奪命一刀!</br> 這么大的人生抉擇,顧逸風不能擅自替沈恪和蘇星妍做主。</br> 他看向獨孤城,“獨孤前輩,要等到農歷七月十五,才能改命對嗎?容我們好好考慮考慮。如果決定,到時我會帶沈恪來拜訪您。您看這么做,可行嗎?”</br> 獨孤城微微點頭,“提前一周,讓青回聯系我。”</br> “好的,麻煩您了。”</br> 獨孤城瞥了眼青回。</br> 青回意會,朝顧逸風伸出右手,“請。”</br> 他帶他原路返回。</br> 虞城朝獨孤城走近幾步,口吻帶了點撒嬌的成分說:“孤城叔叔,您這不是為難我哥和星妍嗎?女人懷胎,那么辛苦,一懷就是十個月,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冒著生命危險生下孩子,卻要送給您。他們怎么舍得?”</br> 聞言獨孤城忽然冷笑出聲,“酈兒何其無辜?他們只是讓出一個孩子而已,酈兒卻險些被殺人滅口!被迫同骨肉分離二十幾年!”</br> 虞城懂了。</br> 他這還是心結難解。</br> 好好的心上人,年紀輕輕被騙走,被迫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br> 于他這樣的血性男兒來說,是奇恥大辱,奇恥大恨!</br> 殺盡虞家和成家所有人,都解不了他的心頭恨!</br> 他這種江湖人,才不講什么仁義道德。</br> 虞瑜還要說什么。</br> 虞城給了她一個眼色,示意她閉嘴,別再激怒獨孤城。</br> 虞瑜重新走到水晶棺前,隔著水晶棺輕撫生母酈兒的臉。</br> 這會兒淚水已經退去,能看清生母真容了。</br> 基因真是個神奇的東西。</br> 她和生母很多地方都很像,眉、唇、耳朵、脖子、手指,甚至連發際線都長得一模一樣。</br> 她扭頭看向獨孤城,“獨孤叔叔,我能在這里多待一會兒嗎?我想多陪陪我媽。”</br> 獨孤城冷聲道:“這塊墓地是極陰之地,方圓十米寸草不生。不怕死,你就一直待在這里。”</br> 虞瑜一聽,腦門發寒,“那您也別在這里待久了,對您身體不好。”</br> 獨孤城目光移向水晶棺,“陪酈兒過完這個年,我自然會上去。”</br> 沒多久,青回返回來。</br> 獨孤城朝他擺了擺手。</br> 青回明白,對虞城和虞瑜說:“走。”</br> 兄妹二人戀戀不舍地瞅著水晶棺中的酈兒,怎么都舍不得離開。</br> 虞城說:“等我以后結婚生了孩子,如果生女孩就叫虞思酈,酈兒的酈,思念酈兒。如果是男孩,叫虞勵,勵志的勵,同酈。”</br> 虞瑜聲音又開始哽咽起來,“等我以后有了孩子,名字也讓帶酈。”</br> 虞城點點頭,“叫靳念酈,或者楚念酈,都挺好聽。”</br> 一直面無表情的青回,突然抬起眼皮去瞅虞瑜。</br>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要在這節骨眼上看她?</br> 虞瑜不悅道:“再亂說話,我把你衣帽間的東西打包賣給廢品站!”</br> 虞城立馬閉嘴不語。</br> 暗道一聲,敗家娘們兒!</br> 青回嫌二人磨嘰,抓著虞瑜的手臂,將她拉腰抱起來就走。</br> 虞城立馬跟上,抓著青回衣服后擺不松手,一邊走一邊扭頭對獨孤城說:“孤城叔叔再見!孤城叔叔后會有期!孤城叔叔,您一定要多保重!缺什么,您讓青回告訴我,我買好,給您發快遞!”</br> 獨孤城一邊嫌棄,一邊又想,如果早點讓酈兒和這對兄妹相認。</br> 酈兒活著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那么郁郁寡歡?</br> 可是他又容忍不了其他男人的野種。</br> 兄妹二人被青回帶到地面上。</br> 虞瑜特意瞅了下。</br> 的確,這個墳墓附近十幾米之內,果然寸草不生。</br> 其他墳墓附近倒是能看到枯草的痕跡。</br> 風水這東西真的很玄妙。</br> 四人上車。</br> 青回開車,把他們帶回獨孤城的住處。</br> 是空曠又簡樸的大宅。</br> 宅子里有獨孤城的徒弟,給大家煮了夜宵。</br> 吃完夜宵,青回給顧逸風、虞城和虞瑜安頓房間。</br>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他給虞瑜安排的是最大最好的一間房。</br> 這住大宅地處偏僻,方圓十里之內看不到其他住戶。</br> 虞瑜躺在床上,聽著窗外野風呼嘯的聲音,心里直發毛。</br> 聽說極陰之地,是最好的養尸地。</br> 不知獨孤城在搞什么?</br> 再聽外面,野風呼嘯仿佛變成了鬼叫,虞瑜總感覺窗簾外面鬼影綽綽。</br> 人嚇人,嚇死人。</br> 虞瑜啪地打開燈,拿起羽絨服披到身上,想去隔壁房間找虞城陪著。</br> 推開虞城的房間門,打開燈。</br> 床上沒人。</br> 虞瑜拿起手機撥通他的電話,“哥,你去哪了?”</br> 虞城說:“我害怕,在逸風哥屋里。”</br> 虞瑜,“……”</br> 這哥真沒個哥樣。</br> 如果沈恪在就好了,還是沈恪有個當哥的樣子。</br> 虞城問:“這么晚了,你不睡覺,找我有事?”</br> 虞瑜道:“我睡不著,找你聊會兒天。”</br> “那你來逸風房間吧。我上次來,夜里睡覺時是昏迷的。這次清醒著,總感覺屋里好像有雙眼睛在盯著我,逸風哥陽氣重,我來沾沾他的陽氣。”</br> 被他這么一說,虞瑜更害怕了。</br> 感覺附近也有雙眼睛在暗中盯著她。</br> 可是去顧逸風房間,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做丟臉的事。</br> 虞瑜道:“算了,我回自己房間了,你睡吧。”</br> 掛斷電話,思來想去,虞瑜敲開了青回的房門。</br> 青回起身開門,掃她一眼,“有事?”</br> 虞瑜眼神慌亂不定,“我總感覺屋里陰氣森森的,好像有鬼似的,有點害怕,你怕嗎?”</br> “不怕。”</br> “你能來我房間,看著我睡嗎?等我睡著后,你再走。”</br> “你哥呢?”</br> “我哥那個膽小鬼,早跑顧逸風房間去了。”</br> 青回轉身取了外套,穿上,跟著虞瑜來到她的房間。</br> 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br> 拿一雙長眼,虎視眈眈地盯著虞瑜。</br> 虞瑜被他盯得心里直發毛,更沒有睡意了。</br> 她沒話找話說:“有個問題,憋了很久了,一直想問你,沒找到機會,今天能問嗎?”</br> “說。”</br> “能聊聊你初戀女友宋嬙嗎?她當年為了錢,跟著我爸,你不生氣嗎?看你師父給我親媽做的墓室和水晶棺,肯定花了不少錢,他應該不缺錢。你完全可以借你師父的錢,給宋嬙一家花,這樣宋嬙就不會給我爸當金絲鳥了。”</br> 青回臉寒下來,不吭聲。</br> 虞瑜見狀立馬轉移話題,“既然你不想說,就算了吧。對了,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你暗中保護我和我哥,挺辛苦的。如果以后想結婚買房,就找我哥,千萬別跟他客氣。”</br> 青回開口了,“再瞎扯,我娶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