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念幾十遍,虞城怦怦亂跳的心方才靜了下來。</br> 終于知道《西游記》里,為什么唐僧每次看到漂亮的女妖精,都會閉上眼睛念經了。</br> 不念經,頂不住!</br> 真頂不住!</br> 秦悅寧拿眼瞥他,“你小子臉紅什么?”</br> 虞城急忙垂下眼簾不敢看她。</br> 秦悅寧提高音量,“耳朵聾了?”</br> 虞城不敢抬頭,嗯一聲道:“是聾了,為你耳聾目盲嘛。”</br> 秦悅寧倒抽一口冷氣,呵道:“油不油?膩不膩?再這么肉麻,信不信我削你?”</br> 虞城乖乖地說:“信。”</br> 秦悅寧拿下巴指指旁邊桌上的打包盒,“給你帶了年夜飯,有從我太奶奶家打包的,有從我爺爺家打包的,還有從我外公和我外婆家打包的。吃吧,百家飯,和你很配。”</br> 虞城哭笑不得。</br> 百家飯在他的印象里,多是乞丐吃的。</br> 想他堂堂島城虞少,生來富貴潑天,打小錦衣玉食,居然淪落到吃百家飯了!</br> 虞城打開食盒,拿起筷子吃起來。</br> 不得不說,百家飯就是香!</br> 秦悅寧還打包了幾樣湯粥,扶虞瑜坐起來,喂她喝。</br> 喝過粥后,虞瑜精神狀態稍微好了些。</br> 她抬眼朝窗外看去,眼神落寞,忽然低低地嘆了聲,“除夕了,一年又過去了。”</br> 秦悅寧拍拍她的后背,“沒事,我陪你們過生日。”</br> 虞瑜淡笑,“謝謝你,悅寧。”</br> “應該的。”</br> 秦悅寧把蛋糕盒拆開,拿起蠟燭說:“今天是你們二十五的生日對嗎?那我這排插兩根,下排插五根了?插多了,麻煩。”</br> 虞城臉從食盒里抬起來,“我們二十四周歲。”</br> 秦悅寧微微擰眉,拿蠟燭的手停下來,“你怎么一直二十四歲?從我見你時你就二十四歲,一年過去了,你還二十四,你屬天山童佬的嗎?”</br> 虞城認真地說:“二十四是虛歲,現在是周歲。之前追你星妍姐,為了顯成熟,故意往大了說。如今追你,得裝嫩,必須往小了說。其實我只比你大七歲零九個月,四舍五入,大七歲,一點都不大。”</br> 秦悅寧抄起蛋糕上的一個草莓,扔到他嘴里,“我姐不要的破爛,我也不要!”</br> 虞城吐出嘴中草莓,小聲說:“你就嘴硬吧,長大后,你就會知道我的好。”</br> 虞瑜想笑,卻笑不出來,脫口而出:“逸風怎么沒來?”</br> 此話一出,三人皆愣住。</br> 包括虞瑜自己。</br> 虞瑜想解釋,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我生日,他也不來看看我嗎?我那么喜歡他,他怎么這么對我?”</br> 這茶言茶語。</br> 要不是知道她中了邪,秦悅寧得跳起來揍她。</br> 虞瑜頭不受控制地扭向秦悅寧,話自己從嘴里冒出來,“悅寧,你能打電話給你逸風哥嗎?讓他過來陪我過生日,可以嗎?”</br> 秦悅寧和虞城面面相覷。</br> 虞城驚得嘴巴微張,幾分鐘后才開口,“我哥說她中的這個情蠱比較厲害,化蟲于無形,得快點幫她解蠱了,否則該成精了。”</br> 虞瑜又看向虞城,抓著他的手臂,眼巴巴地說:“哥,我想見逸風,我的手機呢?你拿給我,我給他打電話。”</br> 虞城嘆了口氣,“你還是繼續暈著吧,暈著大家會同情你,醒了一張嘴就惹人厭。”</br> 虞瑜癟著嘴想哭。</br> 虞城頭扭到一邊,不看她,怕自己會心軟。</br> 秦悅寧麻利地插好蠟燭,啪地一聲叩開打火機,點燃蠟燭。</br> 虞瑜看到火,身子急忙朝后趔趄,仿佛很怕火的樣子。</br> 秦悅寧偏頭對虞城說:“危急情況,就不關燈了,唱個歌許個愿,走個過場得了,明年你倆回自己老窩好好過。”</br> 虞城點點頭,“成,那你明年得陪我回島城一起過。”</br> 秦悅寧挑眉,“除夕夜啊,你臉怎么那么大呢?真會挑日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非得挑著除夕出生。”</br> “你更會挑,挑重陽節出生,本來就陽剛,還重陽,能不像男孩子嗎?”</br> 秦悅寧跳起來想打他。</br> 忽聽樓下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br> 像來了好幾個人。</br> 秦悅寧屏氣凝神,迅速從褲兜里摸出一把匕首,做出迎敵姿態。</br> 虞城見她這樣,知道危險來了,本能地起身擋到虞瑜身前。</br> 很快。</br> 門從外面拉開。</br> 外面站著的是墨鶴、陸恩琦和蘇星妍。</br> 秦悅寧和虞城皆松了口氣。</br> 秦悅寧把匕首收起來。</br> 陸恩琦走到虞城面前,把手中的禮物遞給他,“呶,小姨幫你們兄妹倆選的生日禮物,祝甜甜和瑜瑜生日快樂!”</br> 虞城糾正道:“小姨,我叫虞城,傾國傾城的城,不叫甜甜。”</br> 陸恩琦把手中禮物塞到他手里,“你的嘴甜得齁死人,你不叫甜甜,誰叫甜甜?就這樣了,虞甜甜。”</br> 虞城哭笑不得。</br> 這幫人好愛給人起綽號,短短一年間,他已經收獲了一籮筐綽號了。</br> 蘇星妍也把禮物遞了過來。</br> 虞城拆開,是一塊勞力士的運動手表。</br> 睹物思人,虞城想哭。</br> 沈恪為了幫虞瑜換解蠱秘籍,把蘇星妍送給他的定情表,送了出去。</br> 如果蘇星妍知道了,不知會怎樣想。</br> 幾人圍著二人唱起了生日歌。</br> 歌唱完,虞城對著蛋糕開始許愿。</br> 一愿虞瑜解蠱成功。</br> 二愿成功追到秦悅寧。</br> 三愿哥哥沈恪早日破了天煞孤星,和蘇星妍重歸于好。</br> 四愿母親月子病能根治。</br> 許完愿,輪到虞瑜許。</br> 虞瑜閉上眼睛,雙手交握于胸前,對著搖曳的燭光輕聲許愿:“愿逸風下一秒能出現在我面前,愿他能愛上我,愿我們能永遠在一起……”</br> 下一秒,她的嘴被虞城拿手堵住!</br> 虞城忙對蠟燭說:“她中邪了,許的愿當不得真,收回!收回!”</br> “噗!”</br> 他一口氣把蠟燭吹滅了。</br> 陸恩琦驚呆,“不愧是邪術啊,真邪門!”</br> 墨鶴冷靜道:“對方拿怪聲引誘虞瑜不成,應該又采取行動了。虞瑜現在是被對方控制著,不是她自己。”</br> 陸恩琦再次驚住,“隔空控制意念嗎?這么厲害?”</br> 墨鶴微微頷首,“正常,降雨蠱能降雨,石頭蠱能讓人腹硬如石而死。還有一種更厲害的,叫御蠱控尸,能用樂聲控制尸體做事。”</br> 陸恩琦眼泛桃花望著他,“鶴鶴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br> “早年間跟著我師父闖蕩江湖長的見識。對方知道我們出手幫助虞瑜,著急了,接下來應該會采取極端手法。今晚我和悅寧在這里守著虞瑜,萬一出事,悅寧一個人招架不了,外面的保鏢打不過那些江湖異士。”</br> 虞城愧疚死了,“大過年的,還要麻煩你們,讓你們連年都過不好。”</br> 他拿起裝解蠱秘籍的密碼箱遞給墨鶴,“我哥送來的秘籍,讓交給蘇婳阿姨的。”</br> 墨鶴接過來,翻了翻,點點頭,“我知道有這么本書,但是是第一次見到實物。看這書的包漿和破損程度,應該是原本。”</br> 他給蘇婳去了個電話,“婳姐,沈恪送來一本解蠱秘籍。為了安全起見,你來我家配解藥吧。”</br> 蘇婳應聲:“成,我這邊陪奶奶和老爺子吃完年夜飯,就和北弦一起過去。”</br> 沒過多久。</br> 蘇婳和顧北弦來了。</br> 虞城把秘籍交給她。</br> 蘇婳接過來,走到沙發前坐下,細細翻看。</br> 晦澀難懂的古苗文,于她來說,卻和我們看漢字差不多。</br> 半個小時后。</br> 蘇婳抬起頭道:“和解飛蟲蠱的方法差不多,就是藥材和用量不一樣,休息一晚,明天我開始配解藥。還缺幾樣藥引和一些藥材,也等明天讓人去準備。”</br> 虞城感激涕零,“謝謝蘇婳阿姨!您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下半輩子,我要給您做牛做馬報答您!”</br> 蘇婳淡淡一笑,“不用。”</br> 顧北弦英挺濃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br> 不喜歡虞城這張嘴,太貧。</br> 忽然想到什么,顧北弦問:“秘籍是沈恪送來的?”</br> 虞城點點頭,“是我哥。”</br> 顧北弦俊眉微擰,拿起手機,撥通沈恪的號碼,“阿恪,你有沒有受傷?跟叔叔說實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