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冷寒,外面并無人影。</br> 憑借超敏銳的聽力,墨鶴很快尋到怪聲的來源。</br> 在庭院外公共綠化帶的綠色灌木叢里。</br> 墨鶴俯身撥開灌木,卻沒看到躲藏的人,只看到一個黑色的小型錄音機,巴掌那么大。</br> 那悲凄凄的類似于塤的樂聲,就是從這里發出來的。</br> 墨鶴將開關關上,環視四周,目之所及,方圓百米內鬼影都不見一個。</br> 路面是硬化過的,找不到可疑的腳印。</br> 墨鶴從褲兜里摸出手機,撥通顧逸風的電話說:“有人裝神弄鬼,放怪聲來蠱惑虞瑜,我追出來,只找到一個錄音機。對方應該提高警惕了,本人沒露面。”</br> 顧逸風道:“我早就料到了,埋伏在附近,抓到了一個,馬上帶去找你。”</br> 墨鶴不禁有些自豪。</br> 不愧是他的徒弟,聰明程度無人能及。</br> 三兩分鐘后,顧逸風來了。</br> 身后跟著保鏢,保鏢推著一個人。</br> 那人身上穿的是別墅區的定制安保服,面孔是保安的面孔。</br> 虞城也追到樓下。</br> 打量了眼保安,虞城怒不可遏,揮起拳頭就朝保安臉上招呼,斥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一個小小的保安也敢算計我妹妹!”</br> 保安雖然被綁著,反應卻敏捷,頭一縮,避開虞城的拳頭。</br> 虞城又揮拳朝他打去!</br> 幾次都被保安躲開了。</br> 保鏢摁都摁不住保安。</br> 虞城怒道:“是誰指使你的?叫你們物業經理來!”</br> 那人不出聲,只拿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虞城,眼神有些怪異。</br> 顧逸風道:“這人肯定不是真正的保安。”</br> 說著他手伸到保安臉上。</br> 那人還想躲,卻沒顧逸風的動作快。</br> 顧逸風一手掐住他的下頷,另一只手輕輕往上一掀。</br> 那人臉上的皮瞬間揭開一層!</br> 人皮下是一張扁平的,五官普通到一點辨識度都沒有的男人臉,二三十歲的模樣。</br> 虞城嘿了一聲,“臭小子竟然還戴人皮面具!”</br> 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說!你是什么來頭?”</br> 那人依舊不吭聲。</br> 顧逸風道:“別問了,這種要么是殺手,要么是死士,不會說的。”</br> 一聽是殺手,虞城立馬松開他,忙不迭地退到墨鶴身后。</br> 生怕激怒殺手,對他痛下殺手。</br> 顧逸風看向墨鶴,“師父,我直覺,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得更復雜。應該不只未姣尋仇那么簡單,說不定未姣也是別人的棋子。如果真如我所料,麻煩就大了。”</br> 墨鶴微微頷首,“我們在明,敵人在暗,見招拆招吧,沒什么好怕的,天塌了,有師父頂著。”</br> 顧逸風勾起唇角。</br> 從小到大,師父一直都是他的天。</br> 顧逸風撥通異能隊隊員的號碼,“你們那邊什么情況?”</br> 對方回道:“監聽了未姣的手機號,這期間,她沒和任何可疑號碼聯系,也沒外出。疑犯要么另有其人,要么她有得力幫手。”</br> 顧逸風淡嗯一聲,“抓到了個人,你找人來帶走吧,審出來,聯系我。”</br> “好的,小顧總。”</br> 異能隊的人很快趕過來,把人帶走,那個錄音機也帶走了。</br> 辭別顧逸風,墨鶴帶虞城返回自己家中。</br> 陸恩琦正在照顧虞瑜。</br> 虞瑜平躺在軟墊上,面色蒼白,很虛弱的樣子。</br> 墨鶴看向虞城,“剛才怪聲響起,你妹妹什么情況?”</br> 虞城道:“眼神直勾勾的,想爬起來出去,但是體力不足,被我按住了,后來怪聲消失了,她就平靜了。”</br> 墨鶴墨眉微蹙,“這次發病比上次有沒有輕一些?”</br> “輕太多了!上次她力大無窮,直接把我甩到地上!我堂堂一個九尺大漢,都摁不住她,這次勁兒比上次小很多。上次怪聲消失了,她還發邪,這次怪聲一消失,她就不發邪了。”</br> 墨鶴微微頷首,“看樣子運功驅邪有點效果,等她恢復恢復繼續吧。”</br> 虞城忙感激地說:“謝謝小姨父!”</br> 陸恩琦撲哧笑出聲,“這孩子嘴怎么這么甜呢?”</br> 墨鶴垂眸望向她,墨色眸光溫柔似水,“他比你應該小不了幾歲,不是孩子。”</br> 虞城立馬說:“小姨人小輩份大,大幾歲也是我小姨!小姨,您平時喜歡吃什么?喝什么?喜不喜歡包包和珠寶,喜歡哪個牌子的?外甥明天就去給您買。”</br> 顧家年輕一代,因為個個優秀,多少都有點驕矜。</br> 陸恩琦少見虞城這樣的,一時覺得新鮮,打量他幾眼問:“你是悅寧的男朋友吧?沒想到還挺上道。”</br> 虞城立馬臉上堆笑,“我是寧子的預備男友,能不能成,還得仰仗小姨和小姨父。如果兩位長輩能在鹿寧阿姨和秦野叔叔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城子不勝感激!”</br> 陸恩琦笑容更深,“小子,還挺機靈!”</br> “必須的,否則怎么能成為寧子的預備男友?”</br> 墨鶴俯身盯著地上虞瑜吐的血,看里面有沒有蟲子。</br> 仔細察看一番,墨鶴道:“你妹妹中的蠱,和我聽說過的蠱不太一樣。一般的蠱會以毒蟲為載體,比如金蠶蠱、蝴蝶蠱、萬蛛蠱、引路流螢等,分別會用金蠶、蝴蝶、毒蛛和螢火蟲。運功驅蠱的話,吐出的血會有相應的蟲子,血也會比正常的血暗一些,你妹吐的血卻是鮮紅色,且只有血,血里沒有蟲。”</br> 聞言,虞城又開始緊張了,一把抓住墨鶴的手臂,“小姨父,我妹會不會死?”</br> 墨鶴輕輕拍拍他的手,“不會,我們這么多人,怎么著也得想辦法保她一命。”</br> 虞城松了口氣,用力捶捶胸口,“嚇死我了!小姨父您人真好,人帥心善,年紀輕輕身手就這么好,難怪能娶到小姨這么漂亮的老婆!”</br> 墨鶴淡淡勾唇。</br> 平生幫過很多人。</br> 除了顧家人,只有這小子,他幫得心甘情愿。</br> 一張嘴專挑人喜歡聽的說,偏偏他又說得極自然,明明是拍馬屁,卻沒有逢迎之態。</br> 墨鶴叮囑道:“今天就先這樣,你妹妹剛吐完血,身體很虛弱,今晚就住在這里吧。洗漱用品,一會兒讓人送上來。”</br> “謝謝小姨父收留!”</br> 墨鶴點點頭,看向陸恩琦,唇角揚起,朝她伸出右手,溫聲道:“琦琦,我們走。”</br> 陸恩琦走過來,抓著墨鶴的手。</br> 兩人十指交握地走了出去。</br> 虞城覺得仙風道骨的墨鶴喊陸恩琦那聲琦琦,喊得好溫柔。</br> 他學到了。</br> 以后得喊秦悅寧,寧寧。</br> 寧子聽著像哥們之間的稱呼,沒有柔情。</br> 虞城從包里取出藥瓶,倒出一粒藥,塞到虞瑜嘴里,幫她細細擦干凈唇角的血漬,又喂她喝了半杯溫水。</br> 扶虞瑜躺下,取來被子幫她蓋好。</br> 拍拍虞瑜的手臂,他一改平時的吊兒郎當,學墨鶴的語調溫柔地說:“妹妹,你睡吧。放心,這是小姨父的地盤,壞人不敢再來用怪聲勾你了。”</br> 虞瑜疲倦地閉上雙眼。</br> 虞城走到窗前,把窗戶反鎖上。</br> 回來,他和衣躺到虞瑜旁邊的墊子上。</br> 許是雙胞胎的原因,他和虞瑜平時斗嘴歸斗嘴,雖互相嫌棄,感情卻比普通兄妹深。</br> 有時候,他覺得,這個妹妹,比爸媽還要親。</br> 正想著,秦悅寧的電話來了。</br> 虞城急忙接通。</br> 怕打擾虞瑜,他拿起手機走到衛生間接。</br> 進了衛生間,又怕壞人來,虞城倒了回來,聲音調柔調輕,對秦悅寧說:“寧子,不,寧寧,給我打電話,是想我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