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摸了摸蘇星妍的頭,顧逸風道:“陰雨天氣飛機受影響,哥哥來遲了,有沒有嚇到?”</br> 蘇星妍仰頭望著他,俏皮一笑,“虎兄無犬妹,你妹又不是嚇大的。”</br> 顧逸風語氣寵溺又無奈,“你啊你……”</br> 言外之意,大路不走,非得走曲折小道。</br> 沈恪何其聰明,聽出來了。</br> 他走到顧逸風面前道:“謝謝你,逸風,幸好你帶人趕過來,否則這船古董保不住了。”</br> 顧逸風很淡地笑一下,“我是為了我妹妹。”</br> 沈恪又走到秦野和鹿寧面前,“謝謝顧叔叔和鹿阿姨出手相助,你們的大恩大德,沈恪日后定會好好相報。”</br> 秦野道:“不用,我和我愛人是為了小悅寧。”</br> 沈恪看向顧謹堯、墨鶴和顧驍,“謝謝阿堯叔,謝謝墨鶴叔叔,謝謝驍少,不勝感激。”</br> 顧謹堯打量他一眼,禮貌地說:“在商言商,我是為了你這一船古董。”</br> 墨鶴則微微點頭,算是回應。</br> 他是為了顧逸風。</br> 怕他的愛徒出事,不放心跟了過來。</br> 養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br> 顧驍大手一揮,“好了,別謝來謝去了,又沒有外人,這么客套干嘛?我單純就是來找刺激,打海盜玩。從小跟著我爸學功夫,學了那么多年,英雄無用武之地,今天終于派上用場了,痛快!”</br> 沈恪勾起唇角笑了笑。</br> 一開始最看不慣他的是顧驍,如今卻處處高情商地為他著想。</br> 沈恪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帶你們去看看那一船古董吧。”</br> 一行人跟著他朝貨艙走去。</br> 被活捉的海盜由雇傭兵送去這片海域所屬的國家。</br> 內鬼則交給沈恪的助理去追查。</br> “爸!媽!”秦悅寧從艙口風風火火地沖上來。</br> 一把抱住秦野和鹿寧。</br> 秦野摸摸她的頭,“小丫頭,此行長見識了吧?”</br> 秦悅寧英氣的小臉上寫滿興奮,“長了!超級刺激!這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有意思的一個假期!”</br> 鹿寧無奈一笑,“野丫頭。”</br> 秦悅寧小大人的口吻說:“沒辦法,誰叫我是飛刀阿野和神眼鹿局的女兒呢。”</br> 秦野夫婦倆哭笑不得。</br> 小丫頭越來越虎了。</br> 性格自成一派。</br> 秦悅寧勾頭去人群中尋找,“我哥呢?他怎么沒來?”</br> 秦野答:“此行你哥一直暗中跟著你,否則誰放心你出國?在伊國的時候,有好幾個躲在暗處要射擊沈恪的狙擊手,都是你哥出手打跑的。看著你們上了船后,他才坐飛機回國,改由我們來接洽。”</br> 秦悅寧有些吃驚,“我怎么一直沒發現我哥?”</br> “那是因為你哥的本事遠在你之上。”</br> 秦悅寧不甘示弱,“我年紀還小,等我長大了,肯定能超過我哥!”</br> 虞城在一旁靜靜聽著,聽得又驚又后怕。</br> 沒想到母親如此心狠手辣,不只派了殺手偷襲沈恪,還派了狙擊手要致沈恪于死地。</br> 幸好沈恪和顧家人心思縝密,且人多勢眾。</br> 但凡有一個環節疏忽,沈恪恐怕早已命喪黃泉。</br> 緩了片刻,虞城走到秦野和鹿寧面前,年輕帥氣的臉上堆滿笑,“秦叔叔,鹿阿姨,這趟伊國之程,我一直照顧著小寧子,沒讓她受苦。現在你們來了,我終于可以松口氣了。”</br> 秦悅寧想踹他一腳。</br> 明明是她一直在照顧他。</br> 但看在他給的幾百萬保護費上,秦悅寧忍了下來。</br> 秦野沒說話。</br> 鹿寧向虞城道了聲謝。</br> 虞城又說:“叔叔阿姨,你們長途跋涉,肯定餓了吧?我帶你們去餐廳吃飯。”</br> 不由分說他手伸到秦野身后,自來熟似的輕扶他后背,做攙扶狀。</br> 秦野身子一偏,避開了。</br> 怎么看他都不順眼。</br> 總覺得他是拱自家小白菜的豬。</br> 四人來到餐廳。</br> 船員和貨主們都有吃夜宵的習慣。</br> 廚師早已準備好夜宵。</br> 虞城問了秦野和鹿寧的喜好。</br> 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他,忙前忙后地給秦野和鹿寧端菜端碗,又是倒茶,又是加湯,又是剔骨頭的,殷勤得仿佛這家餐廳是他承包的。</br> 秦野拿眼看他,越發覺得這小子是黃鼠狼給雞拜年。</br> 之前還是拿秦悅寧當兄弟,如今看他這架勢,越看越沒安好心。</br> 秦野對鹿寧和秦悅寧說:“你倆先吃,我有事和小虞說。”</br> 虞城一聽,忙站起來,“秦叔叔,您有話但說無妨。”</br> “你出來。”</br> 二人來到甲板上。</br> 秦野沉眸看向他,道:“悅寧為人仗義,此行去伊國,純粹是為了沈恪。因為她和星妍關系好,拿沈恪當自己人,跟你沒關系。悅寧是男孩子性格,大大咧咧,有幾分江湖人的俠肝義膽,看到你有難,她會出手幫助你,單純是助人不為樂。這不代表什么,只能說明她善良,說明我們家家風好。路上看到只小狗小貓受傷,她也會出手相幫,希望你不要多想,更不要對悅寧有非分之想。”</br> 虞城的心涼了半截。</br> 先是隱晦地向秦悅寧告白,被嫌棄。</br> 這又被秦野委婉地警告。</br> 好嘛,出師未捷身先死。</br> 虞城怏怏地說:“我知道了,秦叔叔,您去吃飯吧,我吃好了,先回房了。”</br> 秦野嗯了一聲。</br> 虞城興致缺缺地返回自己的艙房,莫名的,有種失戀的感覺。</br> 倚在窗邊沉默地抽了幾根煙,心情還是不好。</br> 想沖個澡睡覺。</br> 來到衛生間,脫掉衣服,打開花灑,任由溫水從頭沖到腳。</br> 和其他富家公子哥少爺一樣,從小到大,虞城對自己的外表頗為在意。</br> 除了燙發,工作之余,他最愛去自家的健身房,找私教練出了一身漂亮的肌肉。</br> 溫水劃過他好看的胸肌和性感的八塊腹肌,隱至腹股溝。</br> 低頭瞅一眼自己的身材,虞城嘆了口氣。</br> 肌肉練得再漂亮,有什么用?</br> 連個女朋友都沒有。</br> 想他堂堂島城虞少,要錢有錢,要貌有貌,要幽默有幽默,明明是女人的寵兒,卻只配單相思,還接連失敗。</br> 這挫敗的人生啊!</br> 沖完澡,虞城拿浴巾草草擦了下。</br> 嫌艙房的睡袍不好看,他套了條休閑長褲,出來,走到艙房自帶的陽臺上,倚欄望海,眼眸幽深。</br> 很想找個人喝酒。</br> 以前心情不好都是找秦悅寧的,可今天心情不好,是因為她。</br> 連個喝酒的人都沒有。</br> 正倚欄抽著煙,門外傳來敲門聲</br> 以為是沈恪,虞城沒穿上衣,走到門口,拉開門。</br> 門外站著的是秦悅寧。</br> 手里提著打包的食物。</br> 虞城瞅著她,心情復雜得難以言喻,聲音模糊了委屈和不甘,“你來干什么?別管我。”</br> 秦悅寧英氣的雙燕眉微微一擰,“有病吧你?一個大老爺們怎么娘娘們們的?像個小白菜似的。”</br> 虞城更委屈了,睫毛垂下來,蓋住灑脫不羈的大眼睛。</br> 那樣子看起來比竇娥還屈。</br> 秦悅寧嘖了一聲,打量他身上的肌肉幾眼,抬手推了把他的胸肌,“你這肌肉好看是好看,但是沒用,華而不實。改天跟著我練,姐姐教你點真功夫。”</br> 虞城抬手護住自己的胸肌,“男女有別,你別摸我。”</br> 秦悅寧正是叛逆心最強的時候。</br> 越不讓她摸,她偏要摸。</br> 一把將虞城推進艙房,抬腳踢上門。</br> 把食盒放到桌上,她伸出雙手去摸他的胸肌,“我就摸了,你能怎么著我吧?有本事打我啊。”</br> 虞城被她摸得心臟怦怦狂跳,潮濕的眸子微垂,望著她,“再摸就得對我負責啊,畢業后娶我。”</br> 秦悅寧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