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風眼疾手快,身子迅速輕偏,劈開刀鋒。</br> 右手已經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腕骨。</br> 顧胤吃痛,嗷地低叫一聲。</br> “當。”</br> 刀子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br> 保鏢們圍上來,想對顧胤動手。</br> 顧逸風抬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br> 他單手抓著顧胤的手臂,將他從地上提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身上唰唰點了幾下。</br> 穴位一點,除了嘴和腦子,顧胤渾身上下各部位都變得僵硬不能動。</br> 顧逸風手一松,將他扔到石柱上。</br> 顧胤直像個木棍似的,直挺挺地靠在柱子上,腕骨傳來的疼痛讓他清瘦的臉扭曲變形!</br> 顧逸風彎腰撿起那把刀子。</br> 刀刃鋒利,在手電筒的光芒中散發著森森寒光。</br> 得虧是他。</br> 換了普通人,早就被刺中要害了。</br> 顧逸風心寒了幾分。</br> 大半夜的,出動這么多人,千辛萬苦地來找這東西。</br> 結果他卻拿刀捅他!</br> 顧逸風冷眸注視他,冷聲道:“為什么這么做?明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你這么做是自尋死路!”</br> 顧胤哈哈大笑,笑聲放肆,“對,我就是要你死!我恨你!恨不得你死!你殺了我吧!你不是身手很好嗎?殺我輕而易舉,動手吧!動手!你今天不殺我,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br> 他閉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樣。</br> 顧逸風身為一個正常人,很難理解他這種癲瘋的腦回路。</br> 繞一下,才意識到,他剛才不是真想殺他。</br> 或許顧胤是想借他的手,殺他自己。</br> 如果他剛才真殺了顧胤或者重傷他,那他也難逃其咎。</br> 不管怎么樣,都挺惡心的!</br> 顧逸風唇角閃過一絲譏誚,突然覺得很不值!</br> 一個電話,他撇下顧纖云,帶著人跑過來找他,找得火急火燎,擔心他,可憐他。</br> 結果他卻……</br> 從小到大,為他付出那么多時間精力金錢和感情,換來的卻是恩將仇報。</br> 果然有些人,是喂不熟的。</br> 千好萬好,一個不好,全部拉倒。</br> 恩難記,仇難忘。</br> 顧逸風年輕英俊的面孔冷下來,堪堪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最后一點情分。從此以后,你是死是活,與我再無瓜葛!”</br> 說罷他轉身就走。</br> 步伐飛快,身影決絕。</br> 顧胤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吃吃冷笑。</br> 笑著笑著,他淚流滿面。</br> 他覺得自己今天醉了,也瘋了,或許從很小的時候就不正常了。</br> 顧纖云和顧逸風訂婚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已。</br> 真是奇怪。</br> 小時候,他小心翼翼地討好所有人,生怕被人討厭,可現在卻懶得再去討好,自暴自棄。</br> 自暴自棄是讓人討厭,可這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性而為的感覺,真好啊。</br> 他閉上眼睛,唇角溢出一抹詭異的笑。</br> 等顧凜趕過來的時候,顧胤硬梆梆地靠在柱子上,一動不動。</br> 顧凜上來拉他的手臂,“走吧,跟我回家。”</br> 顧胤腳下卻動不了,腿邁不開。</br> 顧凜臉色大變,“是不是顧逸風怎么著你了?”</br> 顧胤應一聲,“他點了我的穴。”</br> 顧凜瞇了眼,罵道:“那小子就知道仗著身手好,欺人太甚!”</br> 他拿起手機撥通顧逸風的手機號,把笑聲擱在話音里,“逸風啊,是不是胤胤惹你生氣了,你才點了他的穴?他這段時間是挺叛逆的,老惹你生氣,該教訓的就得教訓,打也行罵也行,隨便你,可是……”</br> 顧逸風沒什么情緒道:“七天后,穴位會自動解開。”</br> 顧凜一聽“七天”急眼了,“七天是不是太長了?胤胤吃喝拉撒怎么辦?”</br> 顧逸風一字一頓地說:“吃你喂,尿你把,其他你看著處理。”</br> “這,這,他這么大人了,把尿不方便。逸風,不如你給他解開吧,看在你們表兄弟一場的份上……”</br> 顧逸風冷笑,“讓他安生一星期吧,我是人,不是菩薩。”</br> 說完他掐了電話。</br> 返回顧家老宅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兩點鐘了。</br> 顧纖云去蘇星妍的房間睡了。</br> 顧逸風走進衛生間洗手,一偏頭,看到浴缸里浮著一層漂亮的黃色花瓣,被水泡得嬌俏動人。</br> 想到顧纖云窈窕旖旎的身段,顧逸風心里一片燥熱。</br> 好好的訂婚夜,就這么被顧胤破壞了。</br> 白瞎了太奶奶的一片好心。</br> 脫了衣服上床,沒過多久,顧逸風就睡沉了,一夜噩夢。</br> 次日一早。</br> 眾人圍坐一桌吃早餐。</br> 保鏢走到顧逸風身邊,低聲對他說:“小少爺,私人飛機一個半小時后到,要我幫您收拾行李嗎?”</br> 顧逸風道:“不用,我們自己收拾。”</br> 顧纖云聞言問:“要去哪里?”</br> 顧逸風拿起一塊蛋糕塞進她嘴里,“去一個環境清幽沒人打擾的地方,度個小長假。”</br> 楚韻舉起右手,“報告逸風哥哥,小楚韻也想去!”</br> 她的雙胞胎哥哥楚曄,抬手將她的手按下去,“有點眼色,他們度的相當于蜜月,你別去打岔。”</br> 楚韻俏皮地沖顧逸風做了個鬼臉,“報告逸風哥哥,小楚韻不去當燈泡了!”</br> 眾人皆笑出聲。</br> 顧驍想說,顧驍哥帶你去,話到嘴邊,覺得不合適,將話咽了下去。</br> 一個半小時后。</br> 顧逸風和顧纖云帶著行李,坐上私人飛機。</br> 沒過幾個小時,飛機抵達一座漂亮的小島。</br> 下了飛機。</br> 顧纖云環視一圈,眼里閃過一片驚艷,“好漂亮的小島!”</br> 小島繁花遍地,綠樹成蔭,鳥聲婉轉清脆,大海碧浪濤濤。</br> 造型唯美的小樓屹立在氤氳的霧氣中,宛若蓬萊仙境。</br> 關鍵是沒人。</br> 不像別的旅游區,一到十一假期,人山人海,擠不動。</br> 保鏢拉著行李箱。</br> 顧纖云和顧逸風并肩往前走。</br> 走著走著,顧纖云眼睛一亮,看到一抹修長的身影正立在不遠處的椰子樹下,手里還拉著行李箱,似是被美景牽絆住了,停下來欣賞一下景色。</br> 顧纖云快步走到他面前,“小舅舅,你怎么也來了?”</br> 云灝回頭,看向顧逸風,“逸風安排我過來的,說有事需要我幫忙。”</br> “有事?”顧纖云一時想不到,小舅舅能幫上他們什么忙。</br> 她拿手碰了下顧逸風的手臂,那意思,怎么回事?</br> 顧逸風但笑不語。</br> 三人來到小樓的酒店。</br> 一入大廳,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又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br> 云灝眼里有細微的喜悅閃爍。</br> 顧纖云快步走到那身影面前,“皇甫姐姐,你怎么也來了?”</br> 皇甫嬋站起來,看向顧逸風,“逸風給我打電話,說顧胤因為特殊原因,要休息一周,暫時不用扎針。讓人送我來這座島上,說有事要我幫忙。”</br> 同顧纖云說著話,她眼角余光卻忍不住朝云灝身上瞟,好奇他為什么也來這里?</br> 顧纖云是個多機靈的人。</br> 立馬懂了。</br> 顧逸風這是在有意撮合云灝和皇甫嬋呢。</br> 她一手挽上云灝,一手挽上皇甫嬋,“走吧,小舅舅,小舅媽,噢不,皇甫姐姐。看我這嘴,動不動就瓢,對不起啊皇甫姐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