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十二疊鼓樓的一眾殺手齊齊發(fā)力,頓時將對手逼退數(shù)步,而后朝東退卻。烈九烽退到水漣漪身邊,甩手將天火囊扔到空中,幾個法訣打了出去,同時急呼:“漪漪,快走!”水漣漪雖也有傷在身,但是比起烈九烽要好的多,當即將他一扶轉(zhuǎn)身便走,反手灑出一片水霧將兩人身形隱去。
一些苦行者正要追趕,一位炎焱族苦行者猛地抬頭,看到天上的天火囊瞬間膨脹,登時大呼道:“大家小心,這是焰陽宗的法寶!”
話音未落,只見天火囊內(nèi)彈出幾個小火珠,小火珠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迎著烈九烽那幾個法訣貼了上去,法訣化作幾道火光,撲進了天火囊中。天火囊一縮跟著一張,一股熾熱無比的天火傾瀉而下,沐芳谷外頓時化作一片火海。這火極其古怪,一落地便騰起數(shù)道烈焰,每道烈焰里均發(fā)出一聲鳳鳴,跟著化作一只只火鳳朝苦行者撲去。一時不防之下,有數(shù)十人被烈焰卷了進去,慘呼聲中眾人紛紛施展法術(shù)、祭出法器抵擋烈焰,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火全部撲滅。可是幾名修為稍差的苦行者,已然化為灰燼,就連靈胎也被熔化。
“好厲害的天火!”看著慘死的同伴,還有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冰川,眾人盡皆倒吸了一口冷氣。一些年長者不禁回想起六百多年前,當時的原界帝君命手下攻打熔海崖,結(jié)果在寥廓熔城下被一把天火燒得七零八落,此情此景何其相似?炎焱族不愧是九大種族當中,最令人生畏的一族!
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天火一阻,就連分等人早已無影無蹤,眾人也就不再追趕。這時天火囊似乎被抽干了一樣,迅速癟了下來摔到地上。那出言示警的炎焱族苦行者上前幾步,將天火囊撿了起來,仿佛是勾起了某些回憶,陷入到沉思當中。
“霓陽真人,這是什么法寶,如此厲害?”一名棲綿族的苦行者猶自心有余悸,忍不住出言問道。
“這是焰陽宗的一件至寶,是專門拿來裝天火的!”霓陽真人不禁暗思,這樣的至寶居然被人盜了出來,莫非是族中除了什么變故,否則怎么會這么不小心?一念及此越發(fā)不安,回身朝眾人一拱手,說道:“各位,我要會熔海崖一趟,將天火囊還給焰陽宗,失陪了!”
霓陽真人百余年來一直避世靜修,對于烈九烽其人其事不大清楚,所以心中有一大堆的疑問。而烈九烽被水漣漪攙扶著,一路上也是心事重重。此番為了給同伴解圍,阻攔追兵,迫不得已將天火囊祭了出來,此時卻不知遺失到何人手中,委實心痛不已。天火囊中的天火是他從沸浪池中采來的,適才全部釋放出去,不要說日后修行將會事倍功半,而且丟失了師門至寶,怎么說都交代不過去。
“九哥,你傷勢如何?”水漣漪側(cè)眼看去,見烈九烽面色沉重默不做聲,擔心他是受傷太重,以至于沒了精神。
“無妨,只是丟了天火囊,我這罪過更大了!”
水漣漪默然!烈九烽背出師門,盜取天火囊的事情她略知一二,情知他當日這么做完全是為了自己,心中好生過意不去。過了半晌才昂然說道:“丟了又如何,大不了日后再搶回來便是!”
“也只有如此了!”烈九烽不愿水漣漪過于擔心,轉(zhuǎn)而說道:“沒想到沐芳谷的實力如此強悍,我倒真有點擔心風先生,不知他現(xiàn)今如何?”
“以風先生的修為和手段,自保的能力是有的,我們還是盡快收攏人手,想一想下一步該怎么辦,才能救出高帥和紫袖姑娘。”
“高老弟和紫袖姑娘至少可保性命無憂,只是,唉!”烈九烽嘆了口氣,搖頭不語。從普照尊者的口中可以斷定,高庸涵和紫袖的確是在沐芳谷中,可是沐芳谷內(nèi)高手云集,風如斗只怕很難隱匿行蹤,一旦被人發(fā)覺后果不堪設(shè)想??墒侨缃窆ビ止ゲ贿M去,惟有寄希望于天意了!
風如斗并沒有死,可惜靈胎盡碎變成了廢人!當日龍琴等人退卻之后,身受重傷的風如斗自然落在了苦行者手中,不過苦行者并沒有為難他,反而將他帶到谷內(nèi)悉心照料。風如斗在天翔閣內(nèi)名氣很大,而苦行者中少不了肯定有御風族修真者,有鑒于昔日的淵源,不忍見族中一代天才劍客就此逝去,于是懇求納蘭出手救治。納蘭其時也是虛弱不堪,只能用精心煉制的丹藥護住紫府,以此吊住一口氣,這才將他性命勉強保了下來。
風如斗天生灑脫,兼且自知去日無多,進了沐芳谷便隨遇而安,絲毫不以自己的傷勢為意,只每天細細揣摩十四郎的那一招“心眼”?;秀遍g過了十天,忽聽得沐芳谷外殺聲震天,略微一想便明白是水漣漪帶著救兵來了。不過他倒沒怎么去想自己能不能得救,反倒掛念起高庸涵和紫袖的下落,正自心亂如麻的當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咦,你還沒死?”那人驚異道:“也罷,等我辦完事就將你帶回霜月海!”
“我就知道你們還會再來,”風如斗神情不變,微笑道:“你們可是要找紫袖姑娘?”
“不錯,你怎么知道?”來人正是十四郎,聽到風如斗這么一說登時精神大震,急切道:“你知道我家公主的下落么?”
“我原本就是跟著紫袖姑娘留下的線索,一路找到這里來的,其實咱們的目的都一樣,都是要救人。”風如斗搖了搖頭,嘆道:“只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俊笔睦纱篌@,旋即一臉歉然之色,不住拱手道:“那真是對不住了,你千萬莫要怪我!”
將人差點殺了,事后卻是這么一句話,換作旁人肯定會勃然變色。風如斗知道他們四人來自九重天境,能對自己一個下界修真者說出抱歉的話,已經(jīng)是很難得了,況且十四郎的神情絕不是作偽,當即笑道:“能見識到閣下的劍法,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又何曾有怪罪之意?”
“如此甚好!”十四郎如釋重負一般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先在這里等我一下,我等會就來接你。你放心,等回了霜月海,我一定想辦法將你治愈!”說完也不等風如斗答話,轉(zhuǎn)眼就走得沒了蹤影。
沐芳谷并不算太大,以十四郎等人的修為,不到片刻就搜了個遍,和十三郎碰面之后只看對方的神情就知道,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紫袖的行蹤。十四郎環(huán)顧四周,忍不住問道:“十三哥,龍姨和十九弟呢?”
沐芳谷外一開打,龍琴就帶著三人潛進了沐芳谷。這一次四人不敢再托大,按照先前的計議分作三路,龍琴和十九郎一路,十三郎、十四郎兩人各算作一路,分別查探沐芳谷虛實。這樣子安排,是因為龍琴憐惜十九郎靈角損傷,不愿他再有什么不測,將其帶在身邊自然要放心得多??墒瞧@最強的一路,反倒不見蹤影,只能說明他們有所發(fā)現(xiàn)。
十四郎問完這一句話旋即醒悟,和十三郎目光一碰跟著毅然點頭,不再顧及暴露行蹤,一跺腳躍到半空,手捏法訣朝天一指。只見一道白光從指尖劃出直沖云霄,而后搖身一變化作一條飛龍盤旋在空中,朝四下里看了看,隨后往西南方向飛去。
“就是這里了!”
兩人跟著飛龍朝后山疾奔,剛剛轉(zhuǎn)到一個湖邊,迎面撲上來四名苦行者,當先一人揚手就是一團墨綠色煙霧打了過來,口中同時喝道:“什么人,膽敢在沐芳谷撒野!”喝罵聲中,其余三人紛紛出手襲來。
十三郎和十四郎已然察覺到前方有龍息的痕跡,知道龍琴和十九郎已先期闖入,當下也不答話,同時出手攻向那人。那人剛剛罵完,就覺得一股巨力襲來,將自己擊出的煙霧盡數(shù)逼了回來,驚駭之下待要反擊,卻見一柄形貌古樸的長劍從煙霧中遞了過來。這一劍看似緩慢,卻將那人所有的變化以及退路完全封死,在這柄劍面前他根本無所遁形。那柄劍在身前劃過,連那人的護甲都未碰到,可是他卻面露驚詫的神色,良久才身子一軟碎成了數(shù)塊。
這一劍正是十四郎的“心眼”!
其余三人均見識過鸞龍的厲害,本以為來自九重天境的高手會自重身份,仍會以一敵二,沒想到剛一照面,兩人竟然聯(lián)手殺了一名同伴,憤怒之余取而代之的便只有驚駭了。以鸞龍的修為,一個人就可以單挑己方四人,更何況眼下變成了以二敵三?三人錯愕之際,不由自主地閃出一條通道,十三郎兩人不愿有任何耽擱,毫不猶豫地闖了過去,只留下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進到谷中前行不遠,就看到十九郎獨自一人面對九名苦行者,兩人仍舊按照先前的方法聯(lián)手攻敵,一上來就殺了兩人重傷一人。一眾苦行者大驚,連忙布成一個圈子,凝神以對。
“龍姨呢?”
“已經(jīng)進去了!”十九郎喘了口氣,沉聲答道。
“好,先殺了這幾人,我們趕緊跟上去!”三人聯(lián)手氣勢大振,如怒濤一般卷向敵人。
此時人數(shù)是三對六,苦行者又哪里抵擋得住,不過片刻的功夫便紛紛倒地。納蘭沒想到龍琴等人會在今天強攻進來,一招不慎以至滿盤皆輸。先前為了擊退谷外大股來犯之敵,苦行者傾巢而出,在后山緊要之地只留了二十人把守。照常理而言當然沒有什么問題,可是龍琴的修為實在太高,直到近身才暴起傷人,一下子連殺五人,而后直沖入谷內(nèi)。等到眾人反應(yīng)過來,卻被十九郎拼死攔住,等到十四郎顯露行蹤,苦行者又判斷失誤,分兵迎敵卻落得全軍覆沒。
解決完敵人之后,十三郎三人人人帶傷卻渾不在意,一路闖到當日紫袖所見的那個紫色巨石跟前。到了近前一看,不禁都是一呆。
巨石之上,納蘭盤膝安然端坐,腿上橫著一架古琴,手指行云流水一般撫弄著琴弦。一連竄優(yōu)美動聽的音調(diào)在山谷之中回蕩,只是琴音中隱隱含有一股殺意!
而龍琴則一臉肅然地站在數(shù)十丈之外,一掌一掌拍打著身邊的山石,仿佛是在擊鼓。沉悶的拍擊聲,內(nèi)中似乎有千軍萬馬,殺氣騰騰,和琴音纏斗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