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年終于明白那些文章里寫的,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感覺了。
    他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跨度挺大。”陸知舟過來時，說了這么一句。
    不等蕭年回話,陸知舟又往蕭年那走了點，把書遞給他的同時，還低下了頭，看著他的眼睛：“這么喜歡物理啊？”
    這明知故問的勁兒啊！
    蕭年敢怒不敢言……
    “你懂什么，”蕭年不敢看陸知舟，一把將書奪過來：“我熱愛學習，我什么都看,不行嗎？”
    陸知舟笑了笑,間斷性地說：“好，可以。”
    蕭年：“……”
    啊啊輸了輸了！
    蕭年立馬就想溜，但陸知舟抓住了他的脖子。
    是的，就和抓小貓貓似的，蕭年被他抓住了命運的后脖頸。
    “干嘛！”蕭年惱羞成怒。
    陸知舟指了指蕭年手中的第三本：“可以先看這一本。”BIquGe.biz
    蕭年：“不要你教，我會！”
    陸知舟笑了起來：“不好意思,是我多事了蕭老師,我們蕭老師什么不懂。”
    操！
    陰陽怪氣陸知舟！
    蕭年橫了陸知舟一眼，但陸知舟以德報怨,很溫柔地摸摸蕭年的頭發。
    他還說：“有不懂的來問我，我給你講故事。”
    蕭年哼了聲：“不勞煩您。”
    說完他就離開,風似的回到房間，砰的把門關上。
    他媽的,無語。
    這些書都是蕭年隨便買的,他啥也不懂，搜到什么就買什么，看什么書名眼就買什么。
    他原本只是想著,背著陸知舟偷偷看一點，能看懂多少是多少，以后有關這類的話題，他能給聽懂一些。
    更甚，還能插一兩句話。
    然后他就會收到陸知舟欣賞驚訝的眼神。
    然后他裝逼似的拿起手邊的隨便什么喝一口，再一臉這不是常識嗎還有人不懂嗎的表情。
    哇，想想都非常的爽。
    現在好了，被陸知舟發現了。
    以后事實只能是這樣了。
    在關于這類問題的討論中，但凡話題里出現了“力學”“原子”“薛定諤”之類的東西，他都能想到，他一定會收到陸知舟突如其來的眼神。
    氣死了氣死了！
    蕭年抱著書坐在椅子上獨自尷尬了好久才緩緩回過神來，把新到的那一批拆了。
    雖然嘴上和陸知舟杠這杠那，但他還是乖乖地把陸知舟說的第三本拿了出來。
    這一拿……
    蕭年看著自己手里的，有圖有對話還有卡通解說的，類似兒童讀物的東西陷入了沉思。
    你說陸知舟這個人有意思嗎？
    他還以為這個臭東西認真安利他呢。
    啊更生氣了！
    但你說蕭年這個人爭不爭氣，氣都氣了吧，最后還是認認真真的把故事書看了。
    有一說一，還真能看懂，比剛才那本好懂多了。
    吃飯的時候，蕭年為了讓陸知舟看出來自己不對勁，憋著一句話也不說。
    這家伙倒好，沒看出來也就算了，他還笑。
    蕭年這不就忍不住了：“你笑什么？”
    陸知舟抬手就把最香的一塊雞腿放在了蕭年的盤子里，他說：“開心就笑。”
    蕭年沒想到是這個回答，愣了一下。
    然后他見陸知舟笑意更深了。
    糟了，蕭年感覺到了。
    也因為他的感覺到，空氣中似乎有兩個東西撞在一起，像煙花炸開。
    蕭年也要忍不住笑出來了。
    救命這氣氛。
    蕭年吃完飯就去扒舞了，扒完時間差不多了就去和陸知舟睡覺。
    按理來說，陸知舟昨天才回來，他們晚上的活動應該包括但不限于床的，但蕭年真的很不爭氣，他睡著了。
    要怪就怪陸知舟，沒事打什么電話。
    剛上床時蕭年還想著，一會兒黏一黏人，不能老是陸知舟弄他，他今天也要動手。
    摸哪兒他都計劃好了。
    但是陸知舟這個電話著實打太久了，等人回來的時候，蕭年已經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間，他只感覺到陸知舟把他從陸知舟的床位，抱回他自己的床位。
    后來半夜，蕭年醒過來一次，想看看陸知舟睡著沒。
    醒來時周圍全是黑的，他往陸知舟那邊挪了點，還輕輕拍了一下，陸知舟都沒有反應。
    想著應該是睡了，蕭年繼續安心睡覺。
    時間一轉眼就到了陸知舟說的明天。
    早上仍舊被陸老師投喂，再被陸老師送到工作室。
    知道了陸知舟是刻意對他做的這些事，蕭年仿佛覺得生活的這一份平淡中被添了糖味。
    不多，就那么點，但是要嘗了，就一定能感覺到甜。
    早上蕭年把最后一節課上完就直接下班，下班了就直接沖下樓上了陸知舟的車。
    “陸老師好久不見啊。”蕭年心情特別好。
    陸知舟笑了笑：“好久不見。”
    蕭年問：“我們現在是直接去奶奶家嗎？”
    陸知舟啟動車：“嗯。”
    蕭年轉身，對陸知舟張開他的手臂：“我穿這樣可以嗎？會不會不夠乖巧？”
    陸知舟轉頭看蕭年。
    蕭年穿的是很普通的衣服，幾乎滿大街都是的那種。
    陸知舟問：“怎么換衣服了？”
    蕭年嘿了聲：“樓下是商場，中間休息的時候去挑了一套。”
    陸知舟：“早上那個不行嗎？”
    “帶了項鏈，”他說：“項鏈應該還好，能藏，就是褲腰那邊還有鏈子，褲子也破洞了，叮叮當當的老人家不喜歡。”他看著陸知舟：“的吧？”
    蕭年再補一句：“我媽就很不喜歡我穿那樣。”
    陸知舟笑了笑：“我奶奶接受新鮮事物的度比你想象的要高一點。”
    蕭年：“猜的？有理有據？”
    陸知舟：“有理有據，”他說：“十多年前，她不知道在哪兒看了我同齡人的穿著，給我也買了一套。”
    “十幾年前？”蕭年想了想：“什么衣服？”
    陸知舟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低腰小腳褲，緊身衣，低幫帆布鞋，還叫我把頭發挑染拉直。”
    想念仰頭想了一下，然后發出了爆笑。
    “哈哈哈，這不是非主流嗎？”蕭年問：“你穿了嗎？”
    陸知舟：“當然沒有。”
    蕭年因為陸知舟的當然沒有又笑了。
    陸知舟說：“我可是正經老實人。”
    蕭年更笑了，笑不會了。
    等回過神來，蕭年發起反擊：“奶奶好可愛哦，”蕭年語氣怪怪：“你這個小孩這么這樣，辜負奶奶的一片好心。”
    陸知舟無奈地看了眼蕭年。
    蕭年繼續：“奶奶能有什么壞心思呢，她就只是想要自己的孫子走在時尚的前沿，成為大眾的中心，讓她驕傲驕傲，沒想到這點小愿望孫子都不能滿足。”
    陸知舟差點笑出聲。
    他伸手捏了一下蕭年的臉：“衣服還在我衣柜里，”他說：“你這個想發不錯，要不這樣，你晚上穿給奶奶看，幫我完成奶奶的小心愿，我奶奶一定很喜歡。”
    “那不uuuu了吧，”蕭年語氣突變，又拿起手當手機放在耳邊：“喂，你哪位？你配代替我們正經老實的陸大教授嗎？”
    陸知舟對蕭年勾勾手：“電話給我，誰敢說你不配。”
    蕭年把手捂得緊緊的：“不行，開車不能打電話。”
    上了高速，蕭年才發現陸知舟車上的音樂特別單調。
    其實坐了這么多次陸知舟的車，蕭年一直知道陸知舟的車載音樂索然無味。
    都是輕音樂，鋼琴曲，但凡有點距離一定能讓副駕睡著的那種。
    以前他是不好意思說，他誰啊？他配對我們正經老實的陸大教授的歌單指指點點嗎？
    現在不一樣了，誰敢說不配，陸大教授打電話給你。
    “那個陸知舟。”
    雖然心里那么想，蕭年話出口還是客客氣氣的：“我能換首歌嗎？”
    陸知舟比他大方多了：“你連你的藍牙吧。”
    蕭年立馬精神了，立馬上手操作，立馬打開自己的歌單。
    “可能有點吵啊，跟你聽的比起來的話。”蕭年先說一嘴。
    陸知舟不介意：“沒事，我聽。”
    歌單一換，氣氛立馬就不一樣了。
    陸知舟不跟蕭年說話，蕭年也可以自己嗨起來，跟著節奏擺手，和歌手一起唱歌。
    這中間他還擔心陸知舟反感，但每次轉頭看陸知舟，陸知舟表情都很樂觀。
    雖然沒有一直在笑，但明顯心情很好。
    沒多久車就下了高速，再在鄉間小路開一段，就停在了一個房子前面。
    很漂亮的三層房子，蕭年下車就感嘆了，花園里種滿了花草，還有三兩棵樹和水池，滿滿的田園風格。
    這會兒陽光剛好，所有的東西都鋪上一層亮黃色，房子后面是山，山上是藍色的天空，畫面像壁紙般存在。
    “哇，”蕭年聽了昨天陸知舟的形容，只在想象里覺得好看，沒想到好看成這樣：“你奶奶家太好看了吧。”
    陸知舟：“喜歡？”
    蕭年：“喜歡啊。”
    陸知舟：“喜歡多帶你過來。”
    往里走，蕭年問：“你不喜歡嗎？還是從小在這兒長大，麻木了。”
    陸知舟：“也喜歡，”陸知舟解釋：“它是最近幾年才這樣的，奶奶退休了才有時間整理打理。”
    蕭年長長哦了聲：“所以工作了不常回來？”
    陸知舟：“嗯。”
    蕭年想了想：“那～”他還沒說眼睛就彎下來了：“我是這個房子這么好看了之后，你第一個帶回來的人嗎？”
    陸知舟搖頭：“不是。”
    蕭年瞬間冰點：“哦。”
    陸知舟笑著摸了一下蕭年的頭：“不是它好看了之后帶回來的第一個，是我長這么大帶回來的第一個。”
    蕭年心一下子麻了，他抿了一下嘴，咽下所有的笑意：“你別騙我啊，你別哄我玩，我可是會信的。”
    陸知舟無奈：“我騙你做什么，沒騙你。”
    蕭年：“你長這么大沒帶過同學回家？生日什么的呢？”
    陸知舟說：“一直到高中都住在奶奶A市的房子，上了大學剛好到奶奶退休的年紀，她才回來的。”
    蕭年又冰點了，還不知道該笑還是不該笑：“哦，所以你還是有帶同學回奶奶A市那個家的吧？”
    陸知舟：“是有的，做作業，生日，還有一些其他情況。”
    蕭年：“……”
    還沒高興半分鐘。
    蕭年切了聲：“我還以為我第一個呢，原來也沒什么特別嘛。”
    陸知舟笑了笑，順便把蕭年歪到天邊的腦袋掰回來：“這么喜歡特別啊？”
    蕭年下巴老高了：“我說了嗎？我有資格特別嗎？我哪位啊？喂？”
    陸知舟用力捏了捏蕭年的臉：“我還沒說完呢。”
    蕭年：“哦。”
    陸知舟似笑非笑吊著蕭年：“聽嗎？”
    蕭年心里癢癢，但他不說話。
    媽的沒想到，他不說話陸知舟就不說話。
    蕭年咬牙：“愛說不說。”
    陸知舟笑了起來，再把蕭年的臉掰回來：“笑一個我就說。”
    蕭年想聽到立馬聽話：“嘿。”
    但只施舍一秒的笑容。
    蕭年：“笑完了。”
    陸知舟被逗樂，他揉揉蕭年的頭發：“你不一樣。”
    蕭年撇著嘴看陸知舟，一副我倒要看你能說出什么的表情。
    陸知舟：“我大學畢業時，奶奶剛把花園弄好，那時我們在樓上喝茶，”陸知舟在這兒停頓了一下：“聊到了你。”
    蕭年哈的一聲笑了：“你放屁！你變了陸知舟，你竟然會編故事騙人！”
    陸知舟笑：“聽我說完。”
    蕭年冷漠地看著陸知舟：“你說。”
    陸知舟緩緩道：“奶奶說，現在大家都忙了，我這兒還遠，以后你帶過來的，一定是一個你很想讓奶奶見的人吧？”
    陸知舟眼神溫柔下來，他對蕭年說：“我說，是。”
    蕭年冷靜了，但好像又不冷靜了。
    陸知舟又說：“所以我把你哄過來了。”
    蕭年心臟突然被擊了一下。
    他好像一下子聞到花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