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年覺得自己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
第一次清醒時,他還坐在陸知舟的身上,也抱著陸知舟。
他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陸知舟在干什么,一動不動只抱著他。
第二次清醒時,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陸知舟在他身邊。
他腦袋又重又疼,但身上黏的很,他好像和陸知舟說了幾句話,就溜進浴室里了。
隨便洗了一下,怎么結束的也不太清楚,只記得是陸知舟把他抱回床上。
人清爽了,占了床,蕭年一下子沉睡過去,也不管什么陸知舟到底會不會睡在自己旁邊。
蕭年的狀態是真的放松,幾乎是那種怎么動他都不會醒的放松。
為什么陸知舟會知道這件事呢,因為他已經玩了一圈蕭年的頭發了,蕭年動都不動一下。
此刻蕭年是平躺在床上的,他一只手放在被子外面,一只手放在腦袋邊,可能是枕頭不合適,嘴張開了些。
陸知舟側躺在他的旁邊,也不出去,就這么躺著。
躺著干嘛,看蕭年。
過了一會兒,陸知舟把手抬起來,用食指探蕭年的嘴。
但是張得不大,食指失敗了,陸知舟又換了小指。
可惜還是探不進去。
不過陸知舟沒有把手收回去,他把蕭年放在腦袋邊的手抓了起來。
這么暗的環境,還是能看得出來蕭年的手白的很,陸知舟把他的手放在手心,這么一對比,蕭年手又瘦又長。
陸知舟不免想到他看的蕭年的舞蹈視頻,中間有一段特寫了蕭年打響指的手指,也是那段,彈幕突然變多,全在啊啊啊啊,在叫老婆的手好白好好看。
現在這個手,只在陸知舟的手里。
凌晨四點,只有陸知舟擁有他。
此刻蕭年的手軟噠噠的,沒有一點力氣,陸知舟要十指相扣就十指相扣,要牽就牽,要握就握。
蕭年的手腕也很細,陸知舟手指抓一圈綽綽有余。
他把蕭年的手舉起來,看了半天之后,在他手指背上輕輕親一下。
就這么一下,蕭年突然抖了一下。
陸知舟轉頭看蕭年,見他眉毛已經皺了起來。
下一秒,蕭年把手抽了回去,還抬起腿把身上的被子踢開,順便的,也踢了陸知舟一下。
蕭年眼睛仍舊閉著,不知道是做了夢還是其他。
陸知舟再次把手伸過去,正打算把他抱過來,蕭年一腳又過來了。
“別碰我。”
蕭年不滿意地說了句。
陸知舟手僵在半空。
“蕭年?”
蕭年沒回答,他翻了一下身,背對陸知舟。
陸知舟把被子拉上來,可還沒重新蓋上去,又被蕭年一腳踢開。
這一次,蕭年不僅上腿了,他人還坐了起來。
他確實做了夢,此刻人熱的要死,脖子上背上都是細汗。
“怎么了?”
蕭年似乎聽到身邊有人說話。
他半闔著眼轉頭,看到了陸知舟。
“你怎么在這?”蕭年頭很沉,魂大半都在夢里。
陸知舟問:“怎么醒了?”
蕭年似乎聽不懂陸知舟的話,恍惚了半天問:“你不睡覺嗎?”
陸知舟頓了一下:“睡。”
蕭年夢還沒醒,他仿佛看到身邊躺了一個大火爐,身上的汗又多冒了幾層。
“那你快出去睡吧,”蕭年重新倒在床上,也一下子把陸知舟手里的被子搶過來:“快去睡吧。”
陸知舟:“……”
幾秒后。
陸知舟把手放蕭年肩上:“你不和我睡嗎?”
蕭年抖肩膀,試圖把陸知舟的燙手抖下去,聲音也變得煩::“啊~!快點出去。”
熱死了。
陸知舟:“……”
凌晨四點五分。
陸知舟被蕭年趕出了房間。
當然,這段發生的事,根本不過蕭年的腦子。
當他再次閉上眼睛,剛才發生的一切就都已經忘了,他又重新回到了那個讓他跑來跑去的,累死個人的夢里。
蕭年第二天醒來,頭疼得感覺要炸了。
然后他對著空氣發今年的第一百個誓,下次再喝這么多他就是狗。
因為這個精神狀態,蕭年一整個刷牙洗臉都很萎靡,緩慢地干干這個,緩慢地干干那個。
然后他腦子里緩緩地進來了幾個畫面。
蕭年腦袋一歪。
昨天他們應該沒那個吧?
肯定沒有,這么大事呢。
想著,蕭年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離譜,他什么都忘了,唯獨記得這個手感。
陸知舟他媽的真大啊。
想完這些后,他腦子里的第二個想法是。
蕭年你貨真價實老色批。
然后,大概因為想到了這些東西,很自然的,蕭年腦子里播放出了陸知舟的聲音。
沒錯,就是那個時候的那種聲音。
不多,但很精髓。
蕭年牙差點刷不下去,整個人都熱了。
救命。
……救命。
蕭年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褲子。
醒醒哥們兒,你只是在刷牙……
這一頓回憶,蕭年是徹底清醒了,還神奇的把頭疼治好了。
他換了身衣服就開門出去。
和很多次一樣,陸知舟坐在客廳里,而這會兒他手里一杯咖啡,正看著電腦。
不知道是在閑還是在工作,蕭年在門口先觀察了一陣,然后悄聲把門關上,再用力打開。
空氣里傳來明顯的開鎖的聲音,蕭年見陸知舟抬起頭,馬上邁一步,假裝剛從房間里出來。
“早啊陸老師。”
蕭年微笑發射。
陸知舟也:“早。”然后他問:“餓嗎?”
被陸知舟一問,蕭年確實:“餓了。”
陸知舟把杯子放下:“吃粥吧,清淡點。”
蕭年:“有粥?”
陸知舟:“有。”
蕭年:“好啊。”
不知道哪兒來的粥,蕭年見陸知舟盛了一小碗,放進了微波爐。
蕭年手背在后面,踩著小碎步過去到陸知舟身邊。
“你吃過了嗎?”蕭年問。
陸知舟:“下午兩點半了。”
蕭年哦了聲:“我昨天幾點回來的啊?”
陸知舟:“天黑透了才回來的。”
蕭年癟了一下嘴。
“你怎么那時候還沒睡啊?”蕭年唯唯諾諾。
陸知舟這才施舍眼神給蕭年:“我能放心嗎?”
蕭年心偷偷跳了一下,也嘿了一聲。
他馬上示弱:“頭還有一點點疼。”
陸知舟不看他了:“再多喝兩杯就不疼了。”
蕭年笑了:“干嘛啊。”
陸知舟不說話。
粥一下子就好了。
蕭年繼續跟著陸知舟到餐桌旁,見陸知舟放下粥后又轉身了,蕭年下意識就想跟著走。
“坐著。”
陸知舟指著蕭年旁邊的椅子。
蕭年哦了聲,聽話坐下。
接下來的時間,蕭年見陸知舟來來回回廚房,拿了筷子勺子,拿了雞蛋,拿了醬油,拿了肉松。
等陸知舟終于在蕭年對面坐下,蕭年立馬對陸知舟發出了一個長音:“嗯~”
蕭年說:“陸老師真好~”
陸老師并不理他。
但卻把蛋敲開了。
蕭年確實餓了,陸知舟在剝雞蛋,他就吃粥。
然后他見陸知舟細心地把沾了醬油的蛋白放進他的小碟子里,再把醬油倒進蛋黃里,像那次蕭年教的那樣,把蛋黃拌開。
蕭年嘴里吃著粥,心卻被陸知舟攪成了一團一團。
他心不在焉地吃著,余光全都放在陸知舟的筷子上。
果然沒多久,陸知舟把拌好的蛋黃撈了起來,遞到蕭年嘴邊。
蕭年是馬上就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心里滿足到夸獎和謝謝都忘了說。
見蕭年笑成這樣,陸知舟也終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臉。
蕭年笑意更深了。
一口下去,陸知舟就把筷子收了回去。
陸知舟:“粥放得久了,有點糊。”
蕭年搖頭:“好吃的,特別好吃。”
陸知舟繼續倒醬油:“挺好養。”
蕭年:“是啊。”
蕭年總覺得這段對話之后還可以加上一段的。
但是陸知舟沒有說,蕭年也沒有說。
陸知舟:“還有肉松。”
蕭年:“好的。”
陸知舟因為蕭年語氣輕快又笑了一下。
“我看了眼,”陸知舟一筷子又過去了:“今天適合的機票只有晚上七點。”M.
蕭年:“哦對,你明天要上班了。”
陸知舟點頭,并問:“你在這還有事嗎?”
蕭年問:“要是我還想留一天呢?”
陸知舟:“我請假。”
蕭年瞬間抿了一下嘴。
完了完了,陸知舟你別這樣。
“我沒事,”蕭年悶頭吃粥:“就晚上七點吧。”
陸知舟:“好。”
接下來的時間,餐桌這邊就安靜了。
陸知舟買票,蕭年吃粥。
不知道為什么,蕭年莫名的不敢造次。
他也發現了,每次都是這樣,開始的是他,吃虧的也是他。
等陸知舟買完票,蕭年已經把桌上能吃的全吃了。
陸知舟手機放一旁,評價了句:“乖了。”
蕭年嘿了聲:“那是。”
陸知舟補一句:“不喝酒,不半夜三更才回來,更乖。”
蕭年:“……”
他又敢說什么呢。
過了一會兒,陸知舟突然問:“昨天的事還記得嗎?”
蕭年抬頭看陸知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陸知舟看起來有點不自然。
這肯定不是被摸一下這么簡單。
蕭年眨了一下眼睛:“昨天我怎么了嗎?”
陸知舟:“全忘了?”
蕭年:“也,也不是。”
陸知舟:“記得哪些?”
蕭年呃了聲。
這怎么說?
“就……”蕭年眼睛往陸知舟下面瞥了眼:“和小陸老師打了招呼。”
陸知舟一下子就咳了。
陸知舟把杯子放下:“其他呢?”
蕭年抬眼看陸知舟,表情有那么點的不好意思:“沒了。”
陸知舟似乎無奈了一下。
蕭年心里有點怵:“是有什么特別的東西需要我想起,還是需要我忘記?”
陸知舟搖頭:“沒事,沒有。”
蕭年隱隱約約記得他們說了很多話。
但是對不起,他一句都想不起來了。
“也有。”
幾秒后,陸知舟突然又說了這話。
蕭年:“啊?有什么?”
陸知舟:“你昨天和我打賭了。”
蕭年挑了一下眉:“打什么賭?”
陸知舟沒直接說,而是問:“現在還算數嗎?”
蕭年點頭,十分相信:“當然算啊,我可不耍這種賴。”
并且他覺得,喝完酒就打賭這事,特別是他的風格。
陸知舟煞有介事:“第一個……”
“第一個?”蕭年忍不住插嘴:“我們打了很多個嗎?”
陸知舟想了想:“打了三個。”
蕭年:“好家伙,”他笑了笑:“您說。”
“第一個,”陸知舟說:“賭那個時候還有沒有外賣。”
蕭年:“那肯定有啊。”
陸知舟點頭:“是的,我輸了。”
蕭年挑眉:“就這?”
陸知舟:“是的。”
蕭年:“那我讓你干什么?”
陸知舟語氣波瀾不驚:“你讓我和你一起睡一個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