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年就應(yīng)該想到是這樣的。
這頓飯吃到最后,桌上的話題他逐漸聽不懂,什么船啊,什么航天啊,什么器械啊。
還好菜多,也好吃,蕭年不用做盯著碗發(fā)呆這種事,埋頭吃就對了。
“無聊嗎?”
蕭年正對付碗里的雞爪時,陸知舟突然問了他這么一句。
蕭年把雞爪放下:“還好。”
陸知舟說:“難得見你這么安靜。”
蕭年轉(zhuǎn)頭看陸知舟:“你話里有話?”
陸知舟笑:“字面意思,別誤會。”
蕭年再次把雞爪夾起來,小聲對陸知舟說:“您覺得我插得進(jìn)話嗎?”
他剛說完這個,對面兩位男士的聲音就突然變大,正在激烈辯論到底用于什么什么的建造,是這個材料好,還是那個材料好。
陸知舟笑了笑:“你想聊什么?”
蕭年:“怎么,陸哥一聲令下,讓大家陪我聊天?”
陸知舟接他的玩笑:“不是不行。”
蕭年笑起來:“不用不用,你們聊你們的。”
陸知舟:“我可以和你聊。”
蕭年搖頭:“沒事,沒那么無聊,這家菜很好吃,我吃就行。”
陸知舟點點頭。
蕭年以為陸知舟不會再管他,沒想到還不到幾秒,陸知舟身體呦往他這邊斜了點。
蕭年雞爪才咬了一口。
“你不吃海鮮?”陸知舟問蕭年。
蕭年不知道陸知舟怎么觀察到這個的,他搖頭:“沒有啊,吃的。”
陸知舟疑惑:“螃蟹和蝦怎么不吃?”
蕭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實吃的,就是他……
“夠不著?”陸知舟又問他。
蕭年:“不是。”
陸知舟不說話了,兩人冷不丁的還對視一眼。
然后陸知舟笑了。
陸知舟了然的表情:“懶得弄?”
蕭年驚訝了,眉毛挑了起來:“這你都能看出來?”
陸知舟無奈地?fù)u搖頭,從鍋里夾過來一只大螃蟹。
這個過程,蕭年心里其實是有期待的,但他不好意思說。
直到陸知舟說了那句:“我弄,你吃嗎?”
蕭年瞬間心花怒放。
他當(dāng)然。
“吃啊,”蕭年眼睛彎彎的:“謝謝陸老師,陸老師真好。”
陸知舟:“客氣。”
所以這么的,接下來的時間,蕭年也不和碗里的雞爪較勁了,歪著身子盯著陸知舟弄螃蟹。
陸知舟這個男人完美就完美在,手也這么好看。
手指長,但不細(xì),是大手掌,指甲也干干凈凈,偶爾使勁了,還能隱隱看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這一下,蕭年突然就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面的酒吧夜晚,陸知舟就是用這雙手玩他的酒杯的。
蕭年突然的,又有些心猿意馬。
他其實是知道的,陸知舟對他這么細(xì)心不是因為他們倆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純粹是因為蕭年是陸知舟帶過來的。
陸知舟向來照顧人,也照顧人的情緒,這么個蕭年格格不入的場子,陸知舟自然是會站在他這一邊。
“先吃。”
陸知舟把盛滿了蟹膏的勺子遞過來,然后繼續(xù)拆螃蟹的身體部分。
蕭年看著這非常讓人有食欲的大塊肉,心里不禁嘖了好幾聲。
“陸老師真好。”
蕭年說著往陸知舟那邊挪了點,壓著嗓子說:“陸老師怎么這么好啊,長得帥還這么體貼,我何德何能……”
“還要不要吃?”陸知舟打斷蕭年,也停下了手。
蕭年笑起來,馬上挪回去:“要要要。”
蕭年這一勺剛到嘴里,他后面突然探過來一個腦袋。
“喲陸老師,給我也弄一個螃蟹唄。”
陸哥頭也不抬:“你哪位?”
蕭年差年沒笑得噴出來。
林岳凡問蕭年:“你這不以身相許說得過去?”
蕭年點頭:“那必須的啊,陸老師要是不嫌棄我,我連夜打包住進(jìn)他家,當(dāng)牛做馬也要報這份剝螃蟹的恩情。”
林岳凡大概沒想到蕭年搭話搭得這么夸張,仰頭大笑了起來。
他問陸知舟:“陸哥你到底哪里揀來的這個寶貝?”
陸知舟一邊刮蟹肉,一邊說:“路邊撿的。”
沒想到這話還有人信,陸知舟另外一邊的朋友也探頭過來:“路邊認(rèn)識的嗎?哪條街啊?我也去撿一個這么乖的。”
陸知舟聽后突然一個笑。
蕭年腦袋仰起,聲音也不自禁大了:“你笑什么?”
陸知舟馬上不笑了:“沒笑。”
蕭年呵的一聲:“你是不是想說我不乖?”biquge.biz
陸知舟似笑非笑:“我是這個意思?”
蕭年:“你就是。”
陸知舟抬眼看蕭年,問:“你乖嗎?”
蕭年瞬間噎住。
據(jù)他在陸知舟家的種種表現(xiàn)來看,這個乖字他還是說不出口的。
但他可以這么說:“我會乖的。”
這話說完,周圍突然好幾聲:“哎呀。”
蕭年這才發(fā)現(xiàn),對面激烈討論的沒了,包廂此刻也安靜了許多,大家都在看他們。
蕭年突然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見陸知舟一點多余的表情都沒有,又很快把這個沒必要的不好意思收回去。
既然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到這份上了,蕭年很難不過一下嘴癮。
所以陸知舟再一勺蟹肉過來,蕭年才下嘴,還沒嚼呢,就立馬說:“陸哥弄的螃蟹就是好吃,我二十二年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螃蟹。”
林岳凡:“哈哈哈哈哈哈。”
陸知舟也笑了:“那你多吃點。”
蕭年:“一定一定。”
陸知舟:“吃飽了來我家當(dāng)牛做馬。”
林岳凡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蕭年因為林岳凡笑了,也笑了幾聲,轉(zhuǎn)頭問他:“有這么好笑嗎?”
林岳凡:“好笑啊。”
林岳凡是探著身子過來的,說著就順便想把手搭在蕭年的肩上。
但他這才抬起來,陸知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這么敏感,突然就抬起了頭。
林岳凡冷不丁被陸知舟看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的趨勢,又慢慢放下。
他小聲問蕭年:“我們陸哥這么好,要不發(fā)展一下?”
蕭年笑了笑:“我們……”他似玩笑非玩笑:“我很不乖的,陸哥不喜歡。”
林岳凡看了陸知舟一眼,見他沒說什么話,自己就閉嘴了。
蕭年的這一只螃蟹吃完,這個晚飯就結(jié)束了。
電影在半小時后,算著時間也剛好。
幾個人一起出去,正好蕭年的工作室發(fā)來了消息,他就站在陸知舟旁邊,一邊跟著走一邊回復(fù)。
走著走著,蕭年發(fā)現(xiàn)陸知舟好像走慢了些。
他抬頭看,見陸知舟的視線正在一點鐘方向,蕭年也跟著往那邊看。
然后兩個人的視線同時收回。
也同時看向?qū)Ψ健?br/>
一點鐘方向是什么,是馮川。
其實蕭年沒必要心虛的,一來他和馮川半毛錢關(guān)系沒有,二來他和陸知舟也沒什么厲害的關(guān)系。
但他就是心虛了,也馬上不敢看陸知舟。
再走幾步,那邊的馮川也看到了這邊一群人,而他的第一眼落在了蕭年身上。
第二眼,才和林岳凡點頭打招呼。
又幾步,蕭年手機收到了馮川的微信。
「好巧」
蕭年回他:「哈哈,是啊」
蕭年不知道,陸知舟瞥了眼他的手機,又很快把視線收回。
小插曲,不重要。
沒多久,他們就一起到了電影院門口。
時間還沒到,幾個人找了兩張桌子在外面等待,蕭年繼續(xù)拿手機看工作。
周圍悉悉索索的,突然一個瞬間,蕭年竟然耳尖聽到林岳凡小聲說話的聲音。
他說:“你不問問人家要不要喝點什么?”
蕭年本來不在意的,也想著與他無關(guān),但下一秒,陸知舟卻轉(zhuǎn)過頭來問他:“你喝點什么?”
蕭年心里笑了一下,看著大家都空著手,擺手道:“不用了。”
大概就是客氣一下,蕭年這么說了,陸知舟就不再問。
蕭年繼續(xù)處理工作室的事,但突然的,陸知舟站了起來。
“我去買個東西,”陸知舟拍了拍林岳凡的肩:“你幫我看著小朋友,別讓他亂跑。”
林岳凡笑著說:“好嘞,你去。”
蕭年:“……”
蕭年張嘴。
算了,閉嘴吧。
大概十多分鐘陸知舟才回來,然后他手一提,往蕭年面前放了個小袋子。
說實話,這個動作說出來確實就是這么簡單,提袋子,放袋子。
但在蕭年心里,卻是形容不出的帥。
因為他看見袋子的那一秒就知道了,袋子里是楊枝甘露,而這杯楊枝甘露放在玻璃桌上,發(fā)出的仿佛不是碰撞聲,而是蕭年的心跳。
是的,他就是這么俗,被這么個破事給撩到了。
“買奶茶去啊,”林岳凡說話了:“我以為你默不作聲的干嘛呢。”
蕭年抿了一下唇,忍一忍盡量笑的只是一個微笑:“謝謝啊。”
對于只有他一個人有飲料,在場的人好像都沒什么意見,也見怪不怪,蕭年也就大大方方地喝了。
晚上看的是科幻片,據(jù)說挺有意思的,但蕭年這幾天太累了,到了影廳里,坐下還沒二十分鐘,他就睡了過去。
然后錯過了所有精彩的劇情。
等醒來,電影已經(jīng)接近尾聲,熒幕上播放著溫情片段。
睡得久了脖子僵硬,蕭年睜開眼發(fā)現(xiàn),他和陸知舟中間的扶手被拉起來了,而他在陸知舟的懷里,靠著陸知舟的肩。
“醒了。”
陸知舟感受到他的動作,說了句。
蕭年輕輕嗯了聲,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他揉揉脖子,突然有個東西在遞在了他的眼前。
蕭年傻傻地愣了一下往后仰,看明白是什么又傻傻地回去,張開嘴咬住吸管吸一口。
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笑的,蕭年聽到陸知舟的笑聲了。
蕭年再傻傻地轉(zhuǎn)頭看陸知舟:“啊?”
陸知舟笑得更深了,被蕭年靠著的那只手臂抬了起來,揉了揉蕭年的頭發(fā)。
然后他很自然地把飲料拿回去,往嘴邊遞。
蕭年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見吸管快要碰到陸知舟嘴時,陸知舟停下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蕭年的目光,陸知舟轉(zhuǎn)頭問蕭年:“我可以喝嗎?”
蕭年:“你都快把我喝沒了,現(xiàn)在才問?”
陸知舟也笑了,他重新看向屏幕,光影照著他的臉。
陸知舟說:“甜的。”
蕭年心臟莫名被擊。
他一定是睡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