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匈奴單于出營二十里設(shè)了大帳邀請諸國大將軍和談,還聲明好了自己只會帶著一千兵前往,為了表示誠意大單于也請褚國大將軍自帶一千精兵來。
褚奕峰看了一遍大單于傳來的和談信,看完遞給了下手的凌霄,帳中將士都傳閱了一遍后褚奕峰道:“匈奴單于還是有誠意的,他現(xiàn)在處理好了內(nèi)亂,想來也是不愿意再打了。”說完了褚奕峰自己也想笑,這算是什么破事兒,匈奴內(nèi)部的亂子倒賠上了他們折騰了數(shù)月,現(xiàn)在不動一刀一槍就要再打道回府了,不知所謂。
凌霄又仔細(xì)的看了一遍和談信,心里輕笑,這是祝余的字。
在皇城的天然居中祝余曾給過他一份他自己手錄的太子和慧王的關(guān)系權(quán)勢圖,凌霄因?yàn)楫?dāng)初模仿褚奕峰的筆跡略有心得,對人的筆跡記性很好,如今一看就能確定這是祝余親筆,若是這樣那凌霄就更放心了,笑道:“但去無妨,屆時還請伏將軍派遣兩千精兵殿后,隱藏的好一點(diǎn),小心為上。”
嚴(yán)師一愣:“小侯爺……這信上說的是一千兵啊……這樣是不是失之誠信?”
“小心無過錯。”凌霄笑笑,“王爺千金之體,傷了分毫你我萬死難賠,再說……我本不是君子,守勞什子君子之德,還要麻煩伏將軍了。”
伏杰琴一笑:“小侯爺說的對,小心駛得萬年船,為了保護(hù)王爺何必拘泥于小節(jié)?”伏杰琴心里點(diǎn)頭,他也是喜歡凌霄這種不做作靈活應(yīng)對的性格,比嚴(yán)師這種老學(xué)究強(qiáng)多了!
眾人商議下來,正午時候凌霄隨著褚奕峰去大單于設(shè)下的大帳中和談,烏戟帶著一千精兵隨侍,后方伏杰琴帶著兩千精兵埋伏下以備不時之需。
褚奕峰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對方又是兵力不遜于大褚國的匈奴單于,凌霄和他心意相通,礙著周圍將士太多不好多說,只是在前往大帳的路上握了下褚奕峰的手,一觸即分,褚奕峰努力穩(wěn)下心來,凌霄一笑:“王爺不用過慮,那匈奴單于登基不久,王爺是鎮(zhèn)國尊郡王,怕也是他見過的地位最高的異國貴族了,沒什么。”
褚奕峰心里好了不少,對凌霄點(diǎn)頭一笑。
帳中羌胡也祝余也等了半晌了,見褚奕峰來了帳中人皆起身,略略寒暄過羌胡就命帳中無關(guān)將士退下,只留下了祝余、褚奕峰、凌霄和他自己。
褚奕峰一見祝余愣了,回頭對凌霄道:“這不是……祝余嗎?”
凌霄心里暗驚,他沒有想到羌胡和他們和談還會帶著祝余來!還沒等的凌霄解釋褚奕峰就釋懷了,點(diǎn)頭對祝余道:“自北部戰(zhàn)役后你又去投奔匈奴啦?”
祝余連忙點(diǎn)點(diǎn)頭:“祝余本就是無家可歸之人,大單于愿意收留我是我的福分。”
“來來,都坐下都坐下……”羌胡大喇喇道,“先喝一杯再談?”
祝余只覺得自己太陽穴隱隱作痛,褚奕峰卻搖了搖頭:“喝酒誤事,我軍軍中無大功向來嚴(yán)禁飲酒,算了……還是喝些雙皮奶吧。”
羌胡舌頭有點(diǎn)打結(jié):“甚……甚么皮的奶?”羌胡與他們本就有些言語不通,這下迷糊起來,茫然的轉(zhuǎn)頭望向祝余,祝余頭更疼了。
“哈哈王爺開玩笑呢。”凌霄一笑,“正事為重,大單于兵犯我國界月余,不知道是何意呢?”
說起這個來羌胡點(diǎn)點(diǎn)頭,只是不急著談?wù)轮欢ǘǖ目粗肄确澹白S鄧诟肋^他褚奕峰不知道自己的事讓他千萬別說漏了嘴,羌胡想的簡單只以為祝余是怕暴露身份招來禍?zhǔn)乱簿痛饝?yīng)了,現(xiàn)在看見褚奕峰,羌胡頗有洞察一切的人對著蒙在鼓里的人的優(yōu)越感,仔細(xì)看看,這兄弟倆長得也不像啊,就眼睛有些相似而已。
褚奕峰不知道這大單于盯著自己做什么,也不在意,問道:“不知道大單于今日請我們來所為何事?”
羌胡一笑:“大將軍應(yīng)該也知道,這次兵犯國境本不是我本意,只是我部柴丹王一意孤行要犯殺戮,如今天神已經(jīng)將他帶走了,希望我們彼此嫌隙也能隨著消去。”
褚奕峰心里一動,這個新單于登基后從未跟褚王朝有過往來,這次雖然累的軍士們辛苦但到底是沒打起來,若是能借著這個機(jī)會簽下條約……
“這次的事我也有所耳聞,都是誤會所致。”褚奕峰正色道,“大單于恕我冒犯,有誤會都是大單于一直未曾與我朝有往來所致,我朝自大單于登基就曾多次派使者攜禮物表賀,但大單于卻不肯接受我朝的好意,若能結(jié)兄弟之邦,修萬世只好,對于我兩國有百利而無一害。”
羌胡挑起眉毛,為了祝余他確實(shí)要在今天答應(yīng)下來今后不再進(jìn)犯的盟約,但見到這個小將軍正經(jīng)起來他也來了興致,坐正身子笑道:“那大將軍的誠意呢?說白了,中原人朝代更替,但歷來就沒有主動侵犯過我匈奴的土地,自來都是我匈奴兵士侵到庫沙爾湖去搶掠,我和你定下這盟約不過是限制了我的動作,對我有何好處?”
凌霄和祝余同時心里一動,凌霄是聽不得外人嗆褚奕峰一句的,祝余也暗罵羌胡犯病,明明都答應(yīng)自己了還逗他作甚,兩人正要開口時褚奕峰先一步回答了。
“大單于所言無誤。”褚奕峰一笑,“歷朝歷代中原都沒有主動侵犯過匈奴國土,那是因?yàn)樾倥珖撂幱诓菰瓯谥校抑性肆?xí)慣了江南的魚米之鄉(xiāng),并不習(xí)慣這里的氣候,就算是打下來這疆土又有何用呢?”
凌霄心里叫了一聲好,羌胡先是心里一怒,但見褚奕峰并沒有任何取消譏諷的意思,他確實(shí)只是再陳述一個事實(shí),羌胡反笑了起來,笑道:“大將軍是個直爽之人,我喜歡,那大將軍自己說說吧,看看能不能打動我。”
“若大單于愿意與我朝修下萬世之約……我可請求朝廷開辟正式的通往匈奴的商貿(mào)線路,屆時稅收降下……”褚奕峰猶豫了下,沉聲道,“兩成。”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都愣了,凌霄心里一動,這買賣也不一定賠,向來匈奴從中原采購的都是絲綢布匹和糧食之類,而匈奴賣給中原的卻是毛皮肉類,雖說不比布匹糧食的購入量大但這價格要高了很多,這么來短期還是看不出是誰賺誰賠,但糧食比起毛皮之類對百姓來說要重要的多了。
羌胡更是一陣出神,匈奴為什么會頻頻越過國界搶掠,好好的誰愿意去打殺,自己人又不是不會折傷,但帳中沒有吃的了,不去劫掠怎么辦?邊界的奸商們還每每囤積居奇哄抬糧價,但中原歷朝歷代的皇帝就緊卡著這一道關(guān)口來限制著他的子民,要是真的能像褚奕峰說的……羌胡緩緩道:“大將軍可知道自己說的是什么?你能做得了這個主?”
褚奕峰頓了下,正色道:“我會向朝廷交涉。”
羌胡靜靜的看著褚奕峰,搖搖頭:“只怕大將軍說服不了你們的皇帝,罷了,這次的事本就是我理虧在前,在之前我就已經(jīng)想好了會簽下合約,不用剛才的條件我也會答應(yīng)的。”
羌胡見褚奕峰還要再說搶一步道:“若有朝一日大將軍能登大寶,我愿意與大將軍簽下另一份合約。”
褚奕峰愣了下,搖搖頭:“大單于不知道我朝中事,我現(xiàn)在只是皇孫,再說我非嫡長,不會繼位的。”
羌胡卻不再理會,命祝余擬下合約,祝余取來羊皮紙,不一會兒兩張合約書就:
茲以兩國有所不愜,大匈奴大單于與大褚國大皇帝合意修好,保其子嗣后不至失和,現(xiàn)大匈奴大單于與大諸國鎮(zhèn)國尊郡王一晤,匈奴大單于愿終此一生保證,兵不犯大褚國。
祝余將兩張合約雙手奉與羌胡,羌胡看了一遍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大將軍看看吧。”
凌霄上前,祝余將合約遞給凌霄,凌霄再奉與褚奕峰,褚奕峰看了一遍,凌霄余光一掃也看明白了,羌胡只答應(yīng)了自己在位時不會進(jìn)犯褚國,但他卻不要任何好處,這對褚國來說沒有任何害處,像這樣的條約不必上奏朝廷,即時簽訂就可以。
褚奕峰與凌霄眼神交匯,褚奕峰點(diǎn)點(diǎn)頭:“大單于好誠意,我愿意代我大皇帝簽下。”
凌霄和祝余各自取出印鑒來按下,彼此交換,再落下印鑒,合約生成。
褚奕峰正要說什么時羌胡又道:“祝余再寫。”
“是。”祝余再次取出兩張羊皮紙,羌胡看著褚奕峰一笑,緩緩道:“茲以兩國修好多年,大匈奴大單于羌胡與大褚國大皇帝褚奕峰……”
“大單于!”褚奕峰不由得出聲,睜大了眼睛,“這是何意?”
羌胡一笑并不多言,繼續(xù)道:“大匈奴大單于羌胡與大褚國大皇帝褚奕峰愿修兄弟之好,結(jié)萬世之約,兩國兵士永生不犯彼土,兩國互通商貿(mào),稅捐俱減兩成。”
祝余在兩份上都按下了羌胡的印鑒,對凌霄和褚奕峰正色道:“我大單于愿與結(jié)下萬世之好,但這前提是鎮(zhèn)國尊郡王褚奕峰繼位,何時鎮(zhèn)國尊郡王繼位,何時這份合約生效。”
褚奕峰和凌霄只覺得胸間心潮涌動,之前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羌胡竟會如此,褚奕峰正色道:“我先謝過大將軍美意,但……”
“不必多說了。”羌胡匪氣一笑,“若是別人登基我也不會同意這樣的條約,若是你登基我自會命使臣前往朝賀。”
褚奕峰還沒有說話凌霄先一步取出褚奕峰的印鑒來在兩份合約上鄭重印下,然后將其中一份收好,一躬身道:“我替英王殿下謝過大單于美意,若有朝一日這張合約能生效,英王殿下亦愿意派遣使臣前往匈奴同賀。”
“好,你們自去吧。”羌胡笑笑,又對褚奕峰朗聲道,“等你登基的那一天,我再去讓你請我一杯那什么皮的奶!”
褚奕峰一笑:“定然!”
凌霄和褚奕峰攜著兩份萬金合約離去,這時候的凌霄和褚奕峰還不知道這份合約在日后會給兩國邊境的子民帶來了多大的恩惠,多大的蔭澤。
眾人回到褚軍大營,褚奕峰簽下這樣的合約烏戟褚奕峰眾將士也是高興,迎面見在軍營駐守的嚴(yán)師笑笑,伏杰琴正要大聲告訴他這好消息,但只見軍營大門外嚴(yán)師等候已久,見到褚奕峰回來登時滾下淚來,搶上來跪行泣道:“王爺!皇上……皇上駕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