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昱楊頓了頓，好像有些苦惱，“不是吧哥，連你都沒法肯定么？那我心里就沒譜了啊。”
    他手指撓了下眉尾，一副遇到棘手問題的樣子。
    陸兆和只道，“我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行為就可能出現偏差，小秦總，你該自己判斷。”
    他才來一天，賀老三的廠子出現事故已經有一個禮拜。
    這一個禮拜里，秦昱楊派過去的人已經排查了方方面面，各項數據都表明只是一場單純的意外。
    哪怕，這種意外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
    陸兆和眸色微深，面上依舊淡然。
    秦昱楊看了他好幾秒，忽然勾唇一笑，“難怪我爸喜歡你，陸哥，我確實該跟你學學。”
    他這話說的有些深意，其他人聽的不太明白。
    在別人看來，陸兆和分明是在推卸責任。
    他說事故是意外，但又說不能肯定，這樣就算后面查出來不是意外也沒法怪他，因為他本來就沒給一個準答案。
    等于說，開會到現在他的話都等于白說，一句有用的沒有。
    小秦總卻說，要跟他學學？
    學什么，學怎么圓滑么？
    策劃總監眉心幾不可聞的皺了下，視線轉了圈，很快又松了開。
    “行，那就當意外處理吧。我會讓財務撥款更新機器，再給出事的工人家屬賠償到位，這事就這么定了，辛苦哥你跑一趟咯。”秦昱楊一錘定了音，抖了抖腿站起來。
    陸兆和撩眼，仿佛對他草率的決定沒有絲毫意外，“嗯。”
    才進來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會議就結束了。
    其他人一聲不吭，跟著兩位掌事的人走了出去。
    休息室里，白葡面前放著茶點，還有一杯咖啡。
    咖啡熱氣裊裊，散發著香氣，她卻看都沒看一眼，緊盯著手機。
    上面是慕清筠的回復。
    很長的一段，但是看的白葡手腳發麻。
    他通過合作公司的高層，已經將所有的事故摸清楚了。
    賀老三這個廠子，主要負責藥品初級加工，廠內有大量的機器代替人工勞動力，但這些機器都需要人為操控。
    上個星期的一個晚上，一臺機器報修，修理工接到通知，加班將機器修好。
    在修理過程中，本來斷了電的機器卻突然重新啟動，修理工躲閃不及，整個人掉進了機器里。
    那是用來攪碎藥材的機器，人掉了進去，結果可想而至。
    一直到第二天，他已經七零八碎的尸體才被其他來上班的工友發現，全廠嘩然。
    然而事后調查結果卻顯示，是修理工自己操作不當，忘了關電源，又在修理過程中誤碰開關，才會讓機器突然發動。
    主要的責任都歸在了已經遇難的修理工頭上。
    并且出事之后，賀老三第一時間讓人壓下了事情，所以到現在為止濱城社會新聞無一人報道，嗅覺敏銳的記者半點風聲沒聞到，如果不是慕清筠的合作公司剛好與成川相關，可能她也永遠不會知道。
    白葡坐在那里久久未動。
    想到昨天陸兆和去碼頭，第一句話就斷言是意外，之后還和那個賀老三一起吃了午飯，在餐桌上談笑風生。
    她渾身突然有些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