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詵見苻宏面色不善,也知道問題的關(guān)鍵,不過,他沒有去解釋,去回避,因為他知道這沒有用,事情的關(guān)鍵,在于苻宏現(xiàn)在面臨的局面讓他不得不謹慎。說多了,解釋多了,那就是矯情了。
苻詵直接說道:“王兄,我知道你為什么猶豫。”
苻宏抬起頭,看了苻詵一眼,沒有說話。
苻詵咬咬牙,道:“王兄,如今你如果懷疑臣弟,臣弟沒話講,可是王兄,這河東重地,乃是關(guān)中屏障,用武之地,本來失去,便是國家之重挫,而且王兄,河東之地,易守難攻,若有得力將領(lǐng),有數(shù)萬之兵,即可讓河東固若金湯,如今正是收復(fù)河東的大好時機,我等若不取,便會錯失良機,對不起祖宗,對不起父王啊!”
苻宏聽了,也為之色動,的確,從軍事上來說,現(xiàn)在正是收復(fù)河東的最好時機,也如同苻詵說的那樣,等到河東之地在手,東面的慕容垂等人,根本不用擔心,這實在是決定國運的事情。
但是現(xiàn)實在于,自己的力量已經(jīng)很有限,苻睿已經(jīng)實質(zhì)上背叛了自己,如果信任苻詵,他又背叛了呢?
苻詵這個時候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訴道:“王兄!現(xiàn)在不能猶豫了!臣弟知道,不管臣弟怎么說,可能王兄都會有疑慮,語言的力量總是如此蒼白,我說什么,都有不可相信的理由,但是王兄,這個時候,是放棄這個機會,還是賭一把,大秦的國運到底如何,就全在您身上了!”
苻宏緊緊咬著下唇,沒有說話,這幾乎是他一生,最難抉擇的時刻。
苻詵長嘆一聲,默默告退,對此,苻宏沒有挽留,因為自己并沒有想好,留下來也沒有辦法談事情。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苻詵剛進門,就看見妹妹苻寶已經(jīng)回來了,苻詵陰霾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喜,道:“寶兒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苻寶的臉上,明顯還有風塵之色,“河北的事情,局勢已經(jīng)大概明朗,我在那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倒是長安這邊,比較重要一些,所以我就回來了,哥哥,太子那兒……怎么樣?”
苻詵搖搖頭,“太子現(xiàn)在戒心很重,我們的話,他不一定聽得進去。”
苻寶卻是一臉憂色,道:“看起來,慕容垂一統(tǒng)鮮卑部族,已經(jīng)是差不多肯定的事情了,等到他完成了內(nèi)部的整合,派出合適的力量進駐太原,晉陽,我們恐怕就沒有機會了啊!”
“這一點,太子當然知道。”苻詵說道,“可是……巨鹿公干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他不愿意相信別人。”
苻寶一聽也是,任誰,在這個時候,都不愿意再犯同樣的錯誤了,而且這錯誤,現(xiàn)在苻宏也根本犯不起。
“那也只好看太子能不能想通了。”苻寶無奈說道。
“只能如此。”苻詵點頭。
“哥哥,這些日子,涼州的局面如何了?”
“呵呵,還真被你說中了。”苻詵一陣苦笑,“呂纂,呂紹都鬧起來了,這還不算,根據(jù)我們的偵查,段業(yè)也已經(jīng)秘密潛入了姑臧,而且看起來,段業(yè)才是真正掌握局面的那個人,所以……也許我們倆說話的當口,段業(yè)就已經(jīng)是涼州的主人了。”
苻寶摸著下巴,饒有興趣的說道:“如果這一次,段業(yè)這小子,再把呂光給拱翻,嘿嘿,那他可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涼州刺史了啊。”
“不錯,他現(xiàn)在也才21歲。”苻詵嚴肅的說道。
“這一次,太子哥哥想利用他,我看可能是前門驅(qū)狼,后門進虎啊。”苻寶說道,“這段業(yè),我看比呂光難對付。”
“誰說不是呢?”苻詵也是憂心忡忡,“這段業(yè)年紀輕輕,卻是精明強干,如果讓他去當了涼州刺史,無異于很快成為一方之霸,如果……他有志于逐鹿天下,怎么辦?”
苻寶聽了,也皺起了秀氣的蹙眉,不過她只想了一下,便說道:“這事情好辦。”
“怎么說?”
“我親自去涼州看一看,不就完了。”
“啊?”苻詵有些震驚,“你現(xiàn)在要去涼州?”
“是啊。”苻寶笑道,“所謂聞名不如見面,這段業(yè)啊,情報上把他說的幾乎要是三頭六臂,無所不能了,我如果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反正,涼州我也沒去過,最近長安方面,應(yīng)該也沒有什么大事情,我就趁機放松下吧。”
“也好。”苻詵點頭,他知道妹妹的本事,這些年也算是走遍四海了,區(qū)區(qū)一趟涼州之行,不是問題。
可是,苻詵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和慕容……”
“不要說了!”苻寶的臉色陰了下來,“哥哥,雖然你是我哥哥,可是這類的話,以后再也不要說,不然,就不要怪我翻臉!”
說罷,苻寶氣呼呼的走了,留下苻詵苦笑不已。
……
刺史府內(nèi)的呂光,終于得到了外面發(fā)生的事情的準確消息,只是一瞬間,他幾乎要老了將近十歲。
“看不出來啊,看不出來。”呂光對著呂由苦笑道,“這幾個兒子,是一個比一個本事,呵呵呵,尤其是老三,居然敢外中心開花的辦法,把彭家父子這群蠢貨請進來,呵呵,他也不想想,請神容易送神難,人家是帶著軍隊來的,把人家請來之后,他壓得住嗎?就算暫時拿到了那個椅子,又算什么?”
呂由說道:“大人,如今,世子和三公子,都下落不明。”
“肯定是被抓起來了唄。”呂光說道,“就看是老大干的,還是……段業(yè)干的。”
說起“段業(yè)”兩字時,呂由明顯注意到,呂光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呂光抿了抿嘴,又說道:“世民這小子,脾氣好,態(tài)度好,本事也不錯,我知道,當時我收他為義子,你們所有人都反對,可是,我還是收了,現(xiàn)在,我也不怕告訴你,我覺得,段業(yè)的本事,起碼現(xiàn)在,比起我的兒子們,要強,要強很多!”
呂由點頭,道:“是的,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可是大人,段業(yè)是外人,就算是義子,也是外人。”
呂光突然說道:“呂由,你有沒有覺得,段業(yè)其實很像我?”
呂由被這話嚇了一跳,可是他看向呂光,卻發(fā)現(xiàn)呂光的臉色無異,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呂光接著說道:“我年輕時候,其實和現(xiàn)在的段業(yè),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過那時候我,走馬章臺,斗雞走狗,比起段業(yè),倒是要荒唐很多,但是做事,卻又比段業(yè)狠辣一些,大概段業(yè)是長期自己一個人生存,變得更為圓滑吧。”
呂由說道:“大人,段業(yè)此人如此難纏,本應(yīng)該防備他,不是么。”
“呵呵呵。”呂光笑了,“如果,段業(yè)真的是我兒子呢?我年輕時候很荒唐,如果在外面留下一個兩個孩子,也不意外。”
呂由張大了嘴,他幾乎不敢相信方才呂光說得。
如果搞了半天,段業(yè)居然也根本是呂光的私生子,那么這些日子以來,姑臧發(fā)生的事情,就等于呂光家里四個兒子玩的一圈麻將了,那這些其他參與的人,甚至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卻又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呂光笑了笑,道:“我倒是派人去查過,但是你也知道,之前都是戰(zhàn)亂頻發(fā),的確是查不到,但是段業(yè)的長相,也的確和我有幾分類似。”
“段業(yè)是漢人。”呂由說道。
“我年輕時候,睡過不少漢人女人。”呂光說道。
呂由徹底無話可說了,人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你再講別的還有什么意義。
呂光嘆口氣,道:“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段業(yè)到底是不是我的種,滴血認親也不好使,但是,不管他是不是,其實,老大他們幾個,才是我貨真價實的兒子,我是向著他們的呀,他們不管哪一個能夠成器,我都高興,而段業(yè),不就是一塊很好的磨刀石嗎。”
呂由這時候卻說道:“你把他們當做要磨礪的刀,可是,刀子磨多了,是會斷的。”
呂光默然了一會,道:“雖然是這樣,可是,我不后悔。”
呂由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大人,為今之計,怎么辦?大公子在外面的人還在沖刺史府,我們快要頂不住了。”
“喔?”
“大人,說好的一個時辰,卑職已經(jīng)堅持了快兩個時辰了,可是我們的人手有限,而且士卒們開始有了厭戰(zhàn)情緒,對百姓也頗多同情,如果強行讓他們鎮(zhèn)壓,節(jié)下,恕我直言,可能會嘩變。”
“沒關(guān)系。”呂光擺擺手,“該怎么做,怎么做,我心里有數(shù)。”
呂由想了一下,還是說道:“節(jié)下,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
“我意已決!”呂光說道,“你去執(zhí)行吧。”
“是。”
呂光默默的看著自己的書房,現(xiàn)在這里,只剩下自己了,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呂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寂寞的感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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