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好寬
讓孤獨好慢
荒野上的狼
它為誰流浪
木蘭星*歌詞
白珍看著陳爽,圓圓的臉兒上閃過一絲暗淡,隨后輕嘆了一聲:“大人,你可知道白珍出身哪里么?”
陳爽一愣,有點不明白白珍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白珍附在陳爽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陳爽瞬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錯愕道:“那你為何還要。愛睍莼璩”
白珍垂下大大的眼兒,輕聲道:“正是因為如此,白珍才要留下來。”
陳爽復(fù)雜地看著白珍,最后忽然一抬手,低頭,聲音喑啞而帶著潮濕的氣息恭敬地道:“珍姑娘之心,讓末將自愧不如,一生不忘,我想,天朝與律方子民也永不會忘。”
白珍抬起頭笑容柔軟:“珍兒只是不負本心罷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有勞大人了。”
說罷,她福了一福身子,轉(zhuǎn)身向隼剎走去。
隼剎正一臉莫測地看著她,因為她走來,淺金色的眸子閃耀過異常的金色光芒。
白珍看著他,目光有些復(fù)雜,隨后垂下眸子,沒好氣地一跺腳道:“還不進帳篷去化妝躲一躲,站在這里等死么!”
說罷便低著頭一路進了帳篷,而隼剎則亦步亦趨地抬頭挺胸從一群冷眼看著他,甚至可以說很想把他丟出去送死的飛羽鬼衛(wèi)將領(lǐng)們之間走過,直到消失在帳篷里。
看著他們離開之后,月裳忍不住幾個大步到了陳爽身邊,憤憤地咬牙低聲道:“陳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明明就可以除掉這頭狼,讓白珍姐姐回到白起哥哥身邊的!”
她頓了頓,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瞪著陳爽:“是不是珍姐姐已經(jīng)不喜歡白起哥哥了,移情別戀了!”
陳爽看了一眼月裳稚氣未脫的臉,搖搖頭,嘆息了一聲:“裳兒,你要相信,珍姑娘的心,是比誰都要純粹的,有些時候,大舍大得,有些事,我們終歸只能看著,這就是所謂的人生無常。”
月裳一臉茫然:“陳大哥,你在說什么!”
陳爽搖搖頭,只是正色看向月裳:“月裳,你記得我們都向小小姐宣誓過效忠,小小姐讓我們保護珍姑娘,護送她來大漠,就是給珍姑娘另外一個選擇的機會,但是不管珍姑娘到底怎么選擇,我們的誓言都不能因此改變,你和月彌要好好地保護珍姑娘。”
“可是。”月裳還想說什么。
他遲疑了片刻,垂下眸子深深地嘆了一聲:“沒有什么可是的,你只要記得,保護了珍姑娘,也就是保護了你的白大哥,這就夠了,他們心里都苦。”
月彌看著陳爽,輕聲道:“是。”
月裳有些怔然,最終還是閉上眼,有些無奈地哼了一聲:“是!”
軍營外的喧囂聲越來越大了,陳爽微微顰眉,警惕地看向外面那些明亮的火光和越來越喧囂的聲音:“大家要小心,只怕這真于王庭的殘部這一次是拼盡了全力勾結(jié)上那些對隼剎可汗不滿的人發(fā)動叛襲,在沒有看到可汗尸體之前,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要勘察好撤離路線。”
“是!”所有的鬼衛(wèi)將領(lǐng)們立刻訓(xùn)練有素地散開布防。
月彌遲疑了片刻,道:“陳大哥,我想咱們還是應(yīng)該立刻去通知咱們咱們九部在這附近的人,蘭瑟斯叔叔他們前些日子有信兒過來說是在這附近巡視當中,咱們九部也有散入各個部落的,我擔(dān)心這一次,萬一赫赫人殺紅了眼,咱們這里也要有一場大仗。”
陳爽蹙眉,隨后點頭:“好!”
且說那一頭陳爽安排人手布防,這一頭大帳里也已經(jīng)快要打起來了。
“我不!”
“穿上!”
“本可汗是絕對不會穿上女人的衣服的,這是對本可汗的侮辱!”
“不穿上,你要等死么,面子重要還是活著重要!”
“不管怎么樣,本可汗都絕對不會做一個縮頭烏龜!”
nbsp;“啪!”白珍一手拿著衣衫,一手忍無可忍地狠狠一巴掌甩上他的頭頂:“隼剎,本姑娘警告你,你再不換上侍女的衣服,我就讓這里所有的男人把你給扒光了,扔到外頭去,你自己決定!”
隼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金色的眸子,里面全都是危險的氣息,惡狠狠地瞪著面前的嬌小女子:“你他娘的敢打我!”
白珍圓圓的娃娃臉上也已經(jīng)是殺氣蒸騰,雙手插腰:“你他娘的就是欠打,姑娘我好聲氣地和你說了恁久,你還擺譜,既然那么想死,那就不要怪本姑娘不客氣,把你剝光了送到真于王庭的人面前,你猜猜看,被你打得滿沙漠逃跑的真于王庭殘部,是不是一定會很高興地呢!”
隼剎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瞬間就變成了豬肝色,伸出手指著白珍的臉:“你你還是個女人么!”
白珍露出個可愛的笑容來:“當然是了,你要證明嗎,不過之后會把你眼珠子給扣下來怎么樣?”
隼剎只覺得面前這個嬌小的女子那笑容,怎么看都宛如沙漠里頭傳說吃人心肝的沙鬼母。
“最后一次,你穿不穿?”白珍獰笑。
隼剎咬牙:“拿來!”
看著那頭狼憤憤地開始當著她的面脫衣服,一幅氣急了挑釁的模樣,白珍搖搖頭,轉(zhuǎn)過身去開始倒騰方才讓送嫁的侍女們送來的嫁妝盒子,刷拉一下翻出一堆脂粉來。
她是沒有郡主那雙化腐朽為神奇的巧手,但是好歹跟了郡主這些年,也跟著學(xué)了一些,所以勉強還是要試試的。
她看著面前的脂粉,忍不住嘆了一聲氣。
整理好了手上的東西,她沒有聽見身后有動靜,便捧著脂粉盒子一邊轉(zhuǎn)身一邊道:“可穿好了,一會我還要給你妝點。”
她剛轉(zhuǎn)身,就看見面前一片古銅色的光滑肉色,頓時一個踉蹌,立刻漲紅了臉轉(zhuǎn)過身子去,大怒:“你干嘛光著身子,不要臉,還不快點把衣服穿上!”
隼剎正掙扎在一堆繩子帶子之間,見白珍轉(zhuǎn)臉,心中一著急,正想喊她不要轉(zhuǎn)頭,卻不想她已經(jīng)轉(zhuǎn)過來了,還這么說話,他頓時大怒,咬牙切齒地道:“你才不要臉,老子從來沒有穿過娘們的衣服,而且還是你們中原女人的衣服,我怎么知道要怎么穿,而且這么小!”
白珍一聽,忍不住大嘆了一聲,拍拍自己腦門,索性轉(zhuǎn)身就朝隼剎走去,這才看清楚了隼剎的模樣一個肚兜半掛在脖子上,卻遮蓋不住結(jié)實隆起的肌肉,更別說一堆袋子衣衫東披西掛。
“嗤!”白珍忍不住就笑了出聲,隼剎的臉原本就有點紅,這回子瞬間變成黑的了。
白珍知道如果是西涼茉在這里,就一定能忍住笑意,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過去幫他重新整理,但是她真的沒有主子那么好的定力,忍笑忍得臉都有點扭曲,終于忍無可忍地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哈。”
“白珍!”隼剎臉從黑變成通紅,惱羞成怒就要把身上的東西全部扔掉。
什么破玩意!
他寧愿去死!
但是下一刻,白珍立刻伸手一把按住他的肩頭,忍笑道:“好了,忍耐忍耐,為人君者要能忍人所不能忍。”
隼剎輪廓分明的俊臉上原本已是布滿無法忍耐的神色,但是白珍柔軟的小手一擱在他的肩膀上,貼著肌膚傳來的那種溫軟,卻仿佛一汪水一下子就將他心中的那些怒氣與窘然澆涼。
他頓了頓,看向白珍的眼,她笑得彎彎的眸子,帶著一絲奇異的甜美,讓隼剎有些怔然。
“你的眼睛,像大漠的月,很好看。”
白珍一愣,隨后方才覺得手下肌膚細膩而火熱,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貼在了隼剎的赤著的肩頭,頓時宛如被燙了一般地收回自己的手。
隼剎的皮膚在燭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蜜一樣的細膩色澤,與他看起來深邃而野性的俊美容貌不同,他的肌膚觸感非常的滑膩,有一種黏手的感覺。
讓白珍心中覺得有些奇異,這樣的一個男子,竟然有奇特的細膩的一部分。
但是這種觸碰的親密讓她微微顰眉,她垂下眸子,收回了手,笑容淡了些:“我們還是開始吧。”
隼剎將她的神色看在眼底,卻沒有再拒絕她為自己描妝穿衣,而是難得地沉默著,靜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每一次抬手為他在臉上施脂粉的時候,指尖觸碰在自己的肌膚上,帶著小心翼翼又自持的味道。
他微微垂下眸子,微微地一哂:“怎么,那么怕碰我么,但你是我的”閼氏“,以后還要給我生孩子。”
白珍的手一頓,隨后收回了手,卻沒有接他的話題,而是道:“好了,很合適,不過。”
她遲疑了片刻,隼剎順著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衣服上。
那些衣服小了。
他的身材太高大,即使拿出了最大號的女裝,他都穿不下。
隼剎皺眉,隨后摸摸臉,忽然道:“拿鏡子來。”
白珍挑眉,拿了面自己陪嫁的水銀鏡子遞過去:“做什么,不相信我的技術(shù)么,放心,如今的你看起來美得不能再美!”
美的讓人嫉妒。
她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隼剎聞言臉色一僵,劈手就奪過鏡子去看。
他一看鏡子里的自己,瞬間呆住,臉色一白果然很美。
鏡子里的美人五官分明,胭脂水粉柔和了過于凌厲的線條,讓那些線條看起來異常的精致嫵媚,五官深邃而媚惑,恰到好處的描妝,還有紅唇嫵媚邊上的那一點刻意點上的朱砂頓時讓整個鏡子里的美人顯得活色生香,媚態(tài)天成,妖嬈無比。
怎么看都是一個充滿野性誘惑的西域尤物!
白珍想,這是她看到過的最美麗的西域美人了,比那時候在律方大火的西域舞娘魅姬還要妖嬈,還要野性。
而且,這是不是證明她的手藝果然也還能上的臺面。
當然要忽略掉他那健碩的身材。
“怎么樣,美不美?”她忍不住得意地抬起下巴。
但是很顯然,有人不那么欣賞她的手藝,隼剎握住鏡子的手背瞬間爆出青筋,他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四處張望,在白珍莫名的目光下,殺氣騰騰地就往那放水盆的地方走去。
“你要干什么!”白珍終于發(fā)現(xiàn)他要去洗臉。
隼剎陰沉著臉,惡狠狠地瞪著白珍:“你他媽的給我放開,老子絕對不會用這種臉出現(xiàn)在別人的面前,只有阿克蘭的主人,你們的千歲爺那種不正常的人才會涂脂抹粉到處跑!”
說著,他一轉(zhuǎn)臉就去夠臉盆。
白珍死死地拉住他,大怒:“你給我閉嘴,千歲爺就算再涂脂抹粉,也能讓所有人都跪在他面前,你呢,你卻在自己的大婚之上被人追殺,躲在你看不起的中原人的帳子里死要面子!”
隼剎原本強行拖著白珍也要去洗臉的,但是下一刻卻頓住了腳步。
他轉(zhuǎn)過臉,看向白珍,金色的眸子里有一種讓白珍毛骨悚然的猙獰感,幾乎讓白珍以為下一刻,面前的男子瞬間就會幻化成金色的狼王,一口咬斷觸犯狼王威嚴的人的脖子。
白珍咬著唇,倔強地抬起臉瞪大了眼和隼剎對望。
但是片刻之后,隼剎卻忽然一轉(zhuǎn)身,轉(zhuǎn)回了榻上坐下,閉上了眼,只唇角的微微抽動,讓他看起來異常的壓抑,或者說明顯就是在壓抑著怒火。
白珍送了一口氣,隨后看著手上的衣服發(fā)起愁來,正在此時,簾子忽然一掀,陳爽全副武裝地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珍姑娘,真于的人看樣子找不到隼剎可汗的蹤跡,如今已經(jīng)往我們這里來了。”
白珍一頓,隨后點點頭,看向隼剎,又看向陳爽,隨后立刻拿定了主意,她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陳爽,隨后附耳在他耳邊嘀咕起來,。
陳爽越聽,眼珠子瞪得越大,隨后錯愕地看向隼剎,有點口吃地道:“你是說但是。”
白珍搖搖頭,一把拽住陳爽,咬牙道:“沒有但是了,就這樣!”
隼剎忽然睜開眸子,警惕地看向白珍,他忽然有點不太好的預(yù)感。
老子是分界線
“你們到底要怎么樣,這是我們送嫁的營地,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你們進去搜了,如今沒有搜到人,你們還想怎么地!”
“這里就算是送嫁的營地,但是這里卻是我們赫赫的國土!”
“你們別欺人太甚。”
天朝送嫁隊伍的營地外,如今已經(jīng)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赫赫人,他們臉上都帶著濃濃的暴虐的氣息,手上的刀子都沾染了血,血腥之味和燒焦的味道彌散在空氣里,和著濃黑的夜色一樣讓人窒息。
一直冷眼看著的副將齊飛忽然站了出來,對著那為首的赫赫人冷聲道:“都拉爾,你們舍于部和真于可汗原本都是姻親,我能理解你們?yōu)榱苏嬗诳珊箯?fù)仇的心切,但是別忘了,我們也算是這沙漠上的老熟人了,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你們進營地去搜查,而且你們也沒有搜出什么來,就別太過分,否則,我們死亡之海遲早會讓你們再一次試試有頭無發(fā)的滋味。”
他頓了頓,又道:“哦,不好意思,這一次很可能就是有發(fā)無頭了。”
這話一出,原本在領(lǐng)頭叫囂得最厲害,眼里都是殘忍嗜血殺意的男子瞬間看過來,一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已經(jīng)是覺得眼熟,不由一僵,又聽得他話語,瞬間臉色一青。
他身為領(lǐng)頭者當然是知道齊飛到底是在說什么。
當年死亡之海里的惡鬼們出來‘獵野’,一向讓西域各國聞風(fēng)喪膽,那些惡鬼們?nèi)穗m然不多,但是手段了得,他們‘獵野’就是一種為了證明少年已經(jīng)成年的儀式,也是一種保持戰(zhàn)斗力的方式。
‘獵野’的一種方式就是選擇一國的王公貴族,半夜?jié)摲M去將對方的頭剃光,留下毛發(fā)作為戰(zhàn)利品既然守護森嚴的王族的頭發(fā)都能被不動聲色的取走,那么于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又有何做不到。
各國王公對此痛恨入骨,但是就是沒有一個人能有辦法,再多的軍隊都沒有辦法進入死亡之海,甚至抓住一個獵野的少年。
但幸運的是,這些人人數(shù)不多,而且很沉默,出來得并不算多,非常神秘。
而留頭不留發(fā),每個割掉頭發(fā)的人枕頭邊都會留下這么一句話,都拉爾就是曾經(jīng)被獵野過的對象,那種可怕的感覺到現(xiàn)在都讓他沒忘記過,如今一聽到陳飛的話,瞬間臉色就是一白。
他方才想起,沒錯,他是聽說了死亡之海的惡鬼們不少去了中原,而且竟然那么的巧合,居然就是在這里遇上了!
都拉爾遲疑了片刻,和身邊低聲說了些什么,隨后,他一咬牙,冷聲用有些蹩腳的中原話繼續(xù)道:“我說了我們這些人都是拼死一搏,只為復(fù)仇,所以我們只要找出隼剎,絕對不會為難你們,所以我們只有一個要求!”
齊飛環(huán)胸冷冷地道:“你們要怎么樣?”
都拉爾瞇起眼,目光陰冷地落向那個最大的帳篷:“我要搜那個帳篷!”
那是他們唯一沒有進去過的帳篷。
齊飛一顰眉還沒有說話,一道女音便插了進來,柔柔地道:“那是送嫁的陳將軍的帳篷,只怕你們確實不太方便。”
都拉爾等人齊齊地看過去,便看見白珍正領(lǐng)著月彌和月珍走出來,都拉爾細長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色迷迷打量著白珍幾個人,隨后露出大黃牙一笑:“這就是我們的”閼氏“嗎,真是可惜啊,這么美麗的女人,連侍女都那么美麗。”
月裳和月彌兩個人露出個厭惡的表情,她們忽然覺得原來怎么看都不順眼的隼剎,如今想起來順眼了不少。
都拉爾忽然語氣一轉(zhuǎn),陰沉地道:“不過就算是死大神站在這里,我們都要進去搜一搜,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閼氏“站在這里!”
月裳瞬間臉上閃過怒色,就要開口,卻被白珍按住了手腕,她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但是都拉爾大人如果什么都沒有找到就不要怪我們的人不客氣了,我們這里的送嫁的將官們?nèi)慷紒碜运劳鲋#m然他們已經(jīng)是朝廷的人了,但是我也只是一個沒有權(quán)利的小小縣主,所以如果他們被激怒了,我也無能為力。”
這般威脅的話語讓都拉爾遲疑了片刻,還是一咬牙道:“我們要搜,如果沒有我們馬上走!”
他們必須找到隼剎,否則讓那個野狼王逃了,等待他們的絕對是大漠上無止境的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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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而唯一不怕隼剎的就是死亡之海的人,但是這一次他們都得罪了,卻也還要博一搏。
白珍挑眉:“好,請吧!”
隨后都拉爾立刻招呼人去搜。
在他前面剛剛進帳篷的人,忽然就一聲慘叫跌倒出了帳外:“啊!”
都拉爾等人瞬間緊張起來,看向帳篷,所有赫赫的叛軍都齊齊唰的一聲拔出了戰(zhàn)刀。
氣氛立刻緊張了起來。
都拉爾看了眼被用刀鞘砸暈的手下,警惕地用刀子挑開了簾子,隨后看到里面的情景,便立刻一下子漲紅了臉,但還是沒有放下簾子,而是一下子領(lǐng)著幾個人鉆進了簾子里頭。
頓時,里面響起了一聲女子的尖叫:“啊!”
眾人只覺得緊張又奇怪,只覺得似乎看見了陳爽**著上身站在床邊,而他身后的床上還有一個妖嬈的異國美人只穿著肚兜?
過了一會便聽見陳爽破口大罵:“都拉爾,格老子的,遲早有一天割了你的頭!”
隨后便是一陣亂七八糟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便見都拉爾等人一臉狼狽地從帳篷里鉆出來。
他惡狠狠地看了眼白珍等人,絲毫沒有掩飾臉上的殺氣,他剛剛對身邊的人使了眼色,氣氛詭譎起來,所有赫赫人不但沒有撤退,都慢慢地拔出了刀,但是下一刻卻見白珍忽然抬頭看著月一笑:“啊,看樣子死亡之海的惡鬼們今日都要來這里和親人們聚會呢。”
都拉爾一驚,立刻抬起頭,看向天空,果然看見天上不知道什么掠過好幾只烏鴉那是惡鬼們?nèi)︷B(yǎng)的寵物。
他立刻低頭,臉色變幻莫測,隨后陰森猙獰地瞪了白珍,轉(zhuǎn)身就走:“抱歉!”
隨后一干赫赫叛軍便只能跟著他匆匆離開。
白珍終于松了一口氣,看向齊飛,齊飛看了看天上,嘆了一口氣:“這是把他們都詐走了,這些鳥還好放出的及時。”
鬼衛(wèi)眾人們都松了一口氣,隨后陳爽也穿戴整齊走了出來,臉色有些古怪,但是很快他就開始重新和安排布置,準備先行按照原本撤退的路線離開。
畢竟這個時候只怕是很快要有一場圍剿戰(zhàn)了,剛才赫赫叛軍只是一時間被嚇走而已,萬一一會子回來的話,會不好收拾了。
白珍看了看帳篷,想了想,還是沒有進去。
她想,隼剎,需要一點時間調(diào)整下受損的自尊和惡劣的心情。
但是一刻鐘之后,正當所有人準備離開,而白珍準備進去叫出隼剎的時候,忽然營地外響起了一陣猛烈的廝殺聲,還有無數(shù)的馬蹄聲。
慘叫聲不斷地響起,四面八方,永無停歇,讓人心聽得發(fā)冷。
黑暗之中,仿佛有無數(shù)的鐵騎沖殺過來。
眾人瞬間又警惕了起來,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派出人去刺探,便看見有幾十騎攜著重重殺氣策馬向他們沖來。
陳爽瞬間抬手,正要下令埋伏的弓箭手射箭,卻被白珍拍了拍肩頭,她有些緊張地道:“等一下,陳大哥,你看下那個領(lǐng)頭穿長袍子的人,他是不是哈蘇大祭司?”
陳爽一愣,仔細一看,果然,那個馬上矮矮胖胖的光頭,不是狡猾的哈蘇大祭司,又是誰。
哈蘇是隼剎的親信,如今在這里出現(xiàn)是不是意味著
果然,還沒有到帳篷處,便見哈蘇大聲地興奮地嚷嚷著沖過來。
白珍忽然心中一動轉(zhuǎn)過身看向身后,果然見著那大帳前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靜靜地,高大的身形,披著的披風(fēng)被夜風(fēng)掀起一角,還能看見下面一抹奇特的幽暗的嫣紅,正如他潮濕的線條分明臉龐,依然殘留的嫣紅金粉、披散到腰間的結(jié)著長辮子的發(fā)一樣。
與他的身形與森冷孤傲的氣息格格不入,又有一種奇特的契合。
“你。”白珍一愣,在月光下,她覺得自己仿佛有一瞬間的錯覺,幾乎認不出他來。
隼剎金色的眸子里落在白珍的身上時閃過一種奇特的幽光,隨后又移開了目光,看向哈蘇。
nbsp;哈蘇俐落地跳下馬,領(lǐng)著一群提刀的武士們沖到隼剎面前,齊齊跪下,隨后將手里提著的頭顱放在了隼剎腳下。
“您沒事吧!”哈蘇緊張地上下打量著隼剎。
隼剎低頭看了眼地上的頭顱,譏誚地勾起了唇角:“我沒事。”
白珍看著那死不瞑目的頭顱,竟然是不久之前趾高氣揚的都拉爾,她瞬間臉色微微一變,再看向陳爽,和陳爽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明白了什么。
隨后,隼剎也看向一邊的白珍,又看向一邊的陳爽,神色從容地道:“本可汗和哈蘇大祭司早就知道了叛逆者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發(fā)起叛亂,所以這一次我讓哈蘇一直潛伏在外觀察,就為了能將真于的殘部和叛亂者他們一網(wǎng)打盡,但是就像你們中原人說的兵行險招,所以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我們也不可能順利完成這一次的圍剿。”
白珍神色冰涼地一笑:“是么,我們還是小瞧了隼剎可汗,我還真以為您身處險境。”隨后,她就別開了臉,而一邊的月裳和月彌臉色都不虞。
陳爽則微微顰眉,卻沒有說話。
哈蘇是個機靈的,看了看白珍的臉色,隨后嘆了一聲:“白珍閼氏,您不要錯怪了可汗,我們布置這一次的事情很久了,只是一直都不知道他們到底什么時候動手,這一次,如果不是閼氏您機敏,可汗一定身處險境,結(jié)果如何倒是真的不一定。”
白珍唇角微微一抿,冰冷的神色稍緩,還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隼剎卻忽然走了過來,一彎腰,將白珍攔腰抱起,徑自大剌剌地就向外走去。
月裳一驚,立刻沖上去:“喂,你!”
但是卻被陳爽一把拉住:“不要輕舉妄動,赫赫大軍就在周圍,何況,白珍她早已下了決定的。”
月裳看了看陳爽,又看了看前面,果然沒有看見白珍在隼剎懷里掙扎,她瞬間有些茫然了,看向天空的冰冷的月。
一切,都已經(jīng)不能再回頭了么?
“你還可以選,看在你救了我這一次的機會上,我給你一個選擇,留下,或者離開,我不會派人追。”
幽暗的大帳里,一盞燭光幽幽地閃爍著,勾勒出男子健碩修長的身影,他單膝跪在床前,姿態(tài)像一頭狼,俯視著自己的獵物,冰涼的金色眸子里此刻閃著幽幽的光芒。
白珍靜靜地躺著,她看著大帳的頂,發(fā)了一會呆,沒有說話。
隼剎,難得耐心地維持著一個姿態(tài),等待著。
許久,白珍忽然輕聲道:“我不管你今日是否利用于我,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是不是。”
隼剎沉默了一會,聽不出喜怒地道:“是。”
白珍又沉默了一會,繼續(xù)道:“我用你給我的機會和救你的之情,換一個承諾。”
隼剎挑眉:“什么承諾。”
白珍一字一頓地道:“換在你的有生之年,絕對不主動進犯天朝。”
隼剎眸子梭然瞪大,閃過陰冷的殺氣。
白珍卻仿若未聞一般,繼續(xù)道:“與此交換,我會請求郡主和千歲爺,開互市,并且盡力幫助赫赫的部族,在遇到天災(zāi)和**之年,能給予所能給予的幫助,但不是納貢,也不需要你們納貢,而是互助,中原人有一句話,授之與魚,不若授之與漁。”
空氣里死一般的沉寂。
仿佛連空氣都凝滯。
白珍只覺得好涼,輕輕地摟緊了自己的胳膊。
快到天明的時候,方才聽見黑暗中,隼剎冰冷低沉的聲音。
“好。”
白珍身子一震,隨后看向他,卻忽然覺得面前一道陰影覆蓋了上來,隨后一件件的衣衫落地。
直到,最后一件衣衫落地,雪白的皮膚裸露在空氣,感覺隨著她肌膚的裸露,她只感覺看著自己身子的那雙金色的眼睛,越發(fā)地具有侵略性,讓她不能控制地微微發(fā)起抖來。
一只粗糙修長的手覆蓋上她胸前無人觸碰過的柔軟
雪白上,隼剎低沉的聲音響起:“大漠里狼的伴侶,一生只有一個,你愿意把心從白起身上拿走,放在大漠中么?”
白珍不答,只緊緊地閉上眼,手指緊緊地扣住了床沿,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奪路而逃。
黑暗中,男子譏誚地勾起了唇,隨后覆上了她的身體。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殘忍又貪婪的女人?而剛巧我也不是一個善良的男人。”
隨后,她只覺得對方狠狠地扣住了她最柔軟的地方。
然后一切感官都變得很敏感,很熱而難以忍耐和羞恥。
銳利的痛楚傳來的時候,仿佛被撕裂一般的劇痛,讓她瞬間繃緊了身子,看著窗外那蒼白的月光,就像是誰蒼白的臉龐和目光,她閉上眼,淚水滑過臉龐。
直到身上的獸,忽然在觸碰到她潮濕的臉頰之后,停下了粗暴的動作,然后垂下臉,輕輕地貼著她的臉,笨拙地蹭了蹭,一點點地舔去她臉上的淚。
“嗚。”
她終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十年后
“阿娘,阿娘,你要去哪里?”七八歲的小男孩抱著一只小小的羊羔,向捧著盤子正準備走出大帳的溫柔女子沖過去。
“哎哎,蘭庫王子,你可慢點,別撞著了閼氏!”女子身邊的大侍女趕緊上去一把拽住小家伙,笑嘻嘻地穩(wěn)住他的身形。
“哎呀, 月裳姑姑,你放開我嘛。”小家伙扭著身子,帽子尾巴上的狼尾扭動起來,讓他看著像只小小頑皮的狼崽兒。
溫柔的圓臉女子看起來極為年輕,只是一身雍和之氣,方才看得出是久居上位的大漠王后,她低頭看著那小小少年,溫柔一笑:“蘭庫乖,今日有客人來了,阿娘給你父汗和客人送東西去,先自己去玩兒,一會到阿娘的大帳里來,阿娘做了好吃的餅。”
虎頭虎腦的小家伙一聽,立刻兩眼放光:“是那些漢人來了么,是不是有很多西涼姑姑帶來的好吃的?”
女子笑了笑:“嗯,是啊,那些姑姑們都讓人帶來好吃的呢。”
蘭庫一下子就乖巧了,用力點頭:“好,阿娘快點來哦!”
看著小家伙那饞嘴樣子,她失笑,吩咐月裳:“好了,你在這里照看這個頑皮蛋,月彌跟我去就是了。”
隨后捧著點心盤子向大帳走去。
月裳笑應(yīng)了,月彌立刻跟上。
“不知道,這一次,出使的會是哪位大人。”月彌有些期待地輕聲道。
白珍笑了笑,神色有些悠遠:“不管是哪位大人,都是我們的家鄉(xiāng)人,一年就來上這么一回,都是好的。”
每年郡主和爺都會依照合約書上的派人過來幫助赫赫人,每次出使的大臣都不同,上一年
“上一年來的是白玉大人和陸魅將軍,他們甚至把小珠兒都帶來了,不知道今年還會不會是他們,小珠兒也不知道又長大一點沒有。”月彌感嘆道。
白珍想起來,臉上神色又溫柔了些:“是啊,當初白玉為著小六子詐死,發(fā)恨了許久,還發(fā)誓絕對不饒再敢騙她的陸魅,卻不想十年過去,如今西狄和天朝原是勢不兩立之國,都已被千歲爺一統(tǒng),而白玉和小六子的孩子都比我的蘭庫大了,蘭庫還得管珠兒叫姐姐呢。”
“世事難料。”月彌笑了,隨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遲疑道:“這么多年了,您都沒有問過,白起大人一直都在律方做都護使,卻從來沒有一年出使過赫赫,他甚至一直都沒有娶。”
白珍神色一黯,隨后又淡淡一笑,打斷月彌:“不想就不念,我知道他在律方,在離我最近的地方,而且這么多年了,我們所有人都很安好,這就夠了,時光長久,過去的都已經(jīng)過去了,到底是我辜負了他。”
月彌沉默了一會 ,只是輕聲道:“姑娘,這一次,出使的使節(jié)名單上有白起大人。”
白珍腳步一頓,淡淡地道:“嗯。”
聽不出任何情緒。
兩人沉默著,一路過去,白珍在快走到可汗大帳的時候,忽
然停住了腳步。
月彌一愣:“怎么了?”
白珍顰眉,狐疑地看向不遠處:“我剛才好像看見隼克欽鬼鬼祟祟的去了不遠處的一個帳子,手里還拿著可汗的印鑒盒子。”
月彌一聽,神色一冷:“月彌去看看。”
白珍擺擺手:“我們一起去。”
隨后,兩人便立刻悄無聲息地跟著隼克欽去了。
一直跟到一處不起眼的破舊帳子附近,白珍看著那些崗哨,隨后顰眉,和月彌選了個近道,使了輕功,悄無聲息貼上另外一邊帳子壓石頭。
她側(cè)耳一聽,便聽見里面?zhèn)鱽眦绖x的聲音和一些有些陌生的聲音,但是這些聲音,她都認得。
那全部都是赫赫的部落的首領(lǐng)或者聯(lián)絡(luò)官員的聲音。
她頓時越發(fā)的狐疑,他們怎么會在這里?
“大汗,我們這一次已經(jīng)重兵集結(jié),部落的人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就等您的號令!”
“圖魯,這一次,漢人的使節(jié)在這里,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哼,大汗放心,咱們都有準備,每年那些漢人送來的這些東西連兔子的肚子都填不飽,都十年了,格老子的,咱們都他娘的忍不住了。”
“就是,咱們多少年沒有吃人肉了,不行就宰了那些漢人吃了。”
白珍只聽得渾身一股子冷意,仿佛二月天被人從頭澆了一身的冷水。
但是,期間也有些反對的聲音。
“但是這些年漢人們也給我們送了不少東西,我們部族的人也有很多孩子在漢人的學(xué)堂,而且也有不少漢人的師傅幫著咱們修了房子部族里都不太想動手,這樣豈不是又要回到從前日子。”
“是啊 。”
“是你個球,杜蘭姆,你們那些小部族靠近律方,得了便宜,老子們的卻要養(yǎng)那么人,可不是那點肉絲就夠塞牙縫的,你說是不是,大汗,咱們都十年沒開戰(zhàn)了,夠給面子了!”
“就是,我看要不就先殺了來訪的使節(jié)。”
白珍閉上眼,只覺得鼻尖一陣發(fā)酸,心頭一陣發(fā)冷和絕望,沒有再聽隼剎他們說什么。
人的心,果然是欲壑難填!
十年了!
只能是十年么。
隨后,她輕聲地吩咐身邊的月彌:“去通知來使,要小心,還有通知死亡之海在大漠外頭散出來人,準備集結(jié)。”
話音未落,一把冰冷的刀子瞬間架在了白珍的脖子上,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我說我是誰在這里偷聽,原來是白珍閼氏。”
白珍一轉(zhuǎn)頭,陡然看見那張陰森干癟的臉,不由心中一冷,竟然是赫赫飛隼部最狠武功最高的一個頭領(lǐng)阿欽察!
她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阿欽察一笑,隨后伸手去推開他的刀子:“阿欽察頭領(lǐng),許久不見。”
阿欽察到底顧忌著白珍的身份,有些遲疑,就是這一遲疑,白珍忽然一抬手,手腕上的手鐲瞬間一下子彈出一把袖底刀,然后毫不猶豫地狠狠朝阿欽察的肚子一刀刺去。
阿欽察完全沒有想到白珍會武,而且出手那么狠,又如此短的距離,一下子就被捅了對穿,他瞬間凄厲痛叫起來。
“啊!”
白珍一轉(zhuǎn)臉,瞪向愣著的阿彌,厲聲道:“還不走!”
阿彌一回神,遲疑了片刻,立刻大力地點頭,轉(zhuǎn)身就運足輕功飛身而去。
這個時候,只有通知了出使的使節(jié),他們才有可能逃脫!
看著阿彌逃脫,白珍還沒松一口氣,就被身前發(fā)狂的阿欽察狠狠一踹:“你這個叛徒賤人! ”
她只覺得胸腹一痛,整個人就狠狠地被踹進了大帳里,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唔。”她伏在地上,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這番動作,早已經(jīng)驚動了
帳子里的人。
“珍兒!”一雙大手伴隨著焦灼的驚呼將她整個人攬起。
白珍有些無力地靠在隼剎的懷里,隨后看見他銳利的金色眸子里盈滿了擔(dān)憂和憐惜,她冷笑,一把推開他:“滾,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只是她手上的力道太小,根本就推不動如狼王一樣的高大男人。
“隼剎大汗,您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您的這位閼氏原本就是個漢人,如今更是對咱們出手,更令人去通知了漢人使節(jié),她就是個叛徒!”
“對,她就是個奸細!”
隼剎瞬間抬頭,眸光冰冷銳利的掃過一邊說話的眾人,陰沉地道:“哦,那你們想要怎么樣,她是本汗的閼氏,也是你們的閼氏!”
眾人在那種冰冷的目光下不免一時間窒住。
一邊說話熊一樣高壯的男人圖魯扶著吐血的阿欽察,轉(zhuǎn)過臉惡狠狠地道:“殺了她,大汗,律方要什么女人沒有,我們把律方所有最美的女人都留給你享用!”
“對,殺了她!”
“不能讓奸細活著!”
白珍冷笑,不說話。
她就算是死了,也已經(jīng)把消息傳遞出去了!
隼剎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抱著白珍,慢慢地站了起來,看向眾人,譏誚地道:“如果我說此事要容后再議呢?”
他高大的身形和長久以來的威壓讓眾人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忽然想起,這還是在隼剎的地盤之上,如果他要動手,一個人都跑不了。
而此時,阿欽察忽然睜開眼,陰狠地瞪著隼剎:“大汗,你已經(jīng)被這個女人消磨了所有的斗志,這一次才推三阻四,你已經(jīng)不是那個一統(tǒng)我們大漠的狼王了,你是個沉醉在女人懷里的沒種的貨,你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大汗了,在沙漠里,只要殺了頭狼,就每個人都有機會當王,你可還記得!”
此話一出,在場內(nèi)的眾人瞬間眼中都露出嗜血的光,是的,赫赫人自詡是狼的后裔,與其出去之后被隼剎滅口,或者打壓,倒是不如在這里一搏,如果能殺了他,那么這里大帳群龍無首,說不得就是誰有機會登上汗位!
原本就是秘密集會,所以隼剎將大部分的人都安排在外圍警戒,如今在這里的不過繆繆數(shù)個貼身衛(wèi)士而已,如今所有的隼剎方的人都緊張起來。
“隼剎大汗,你只要親手殺了白珍這個叛徒,我們所有人都向死大神宣誓終生效忠你!”
圖魯一向敬佩隼剎,不到最后一刻,他倒是沒想過真的要帶部族反叛,便冷眼看著隼剎道。
所有人都齊齊附和。
隼剎抱著白珍,目光冰冷地掃過他們,露出個輕蔑而譏誚的笑:“就憑你們也想在這里圖謀汗位,還想要閼氏的命,哼休想!”
圖魯瞬間大怒,一把拔刀沖向隼剎:“你這個沒用的孬種,你不再是我們的狼王!”
其他人立刻拔出了武器,心中一橫,都沖了上去,和隼剎的人戰(zhàn)在一起,只想在這一刻殺了隼剎,也有些人悄悄地站在一邊觀望戰(zhàn)況,他們還記得,這是誰的地盤。
萬一一會殺不了隼剎
帳篷里瞬間彌散開濃郁的血腥味,人的慘叫聲和兵器交碰聲瞬間傳開來。
但到底動手攻來的人都是各個部族的族長,多半也都武藝不差,而且地方狹小,隼剎身邊的衛(wèi)兵不斷地被屠戮,而隼剎身上很快也添了不少傷,動作有些遲緩。
因為眾人都想著趕在救兵來前,先殺了他們,所以動起手來,全是不管不顧的瘋狂和狠辣,讓抱著白珍有顧慮的隼剎處處受制。
白珍看著他抱著自己奮力一戰(zhàn),而周圍人越來越少,慢慢地被逼到一個死角,她淡漠地道:“卑鄙小人,不用你假惺惺的,放下我。”
隼剎沒理會她,徑自一把將她抗上肩頭,看著周圍圍逼過來的人,一咬牙,彎刀后移,一刀劈開了羊皮帳篷,然后整個人瞬間跌出了帳篷外,一個踉蹌,他環(huán)顧四周,驀然發(fā)現(xiàn)帳篷邊還有剛才阿欽察的馬,他立刻金眸一亮,抱著白珍就翻身上馬,向外沖去,
只要出了這一片比較孤僻之處,周圍都是他們自己人,到
時候,便是優(yōu)勢劣勢瞬間逆轉(zhuǎn)。
而帳篷里的頭領(lǐng)們頓時慌了神,大怒著追了出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隼剎抱著白珍策馬離開,所有人瞬間驚惶。
如今是他們逼殺隼剎,下一刻只怕災(zāi)禍就降臨在他們頭上了,如今要怎么辦。
而此時,捂住肚子的阿欽察忽然被人扶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把大弓,他惡狠狠地道:“你們讓開!”
眾人一愣,忽然想起阿欽察的箭術(shù)是沙漠上最有名的。
但是他這個樣子
不過他們還是下意識地讓開了。
阿欽察一腳踩著弓,整個人渾身冷汗地靠在自己的隨從背上,腹部的傷口裂開,血和腸子都流淌了一地,但他依舊兩手微微顫抖著一下將弓瞬間拉開,瞄準了遠去的人影。
“以死大神的名字,懲罰你們這些叛徒!”
“蹭!”
銳鋒破空的聲音,其實很像琴鳴。
白珍,在此后的一生之中,永遠都記得那聲音。
細微的,銳利的,讓人毛骨悚然的。
而此時,她依舊滿心的傷痛和憤怒,只感覺在那銳利的聲音過后,抱著自己的寬厚胸膛一震,仿佛有什么血肉被撕裂的聲音。
但是,馬兒依舊在奔騰,抱著自己的人依舊臂膀堅硬而牢固,幾乎像是要把她狠狠地鑲嵌進自己的胸膛。
她甚至不知道馬兒跑出去多久,多遠,只看見不遠處,部落里許多人在驚惶地看著他們,大聲地呼喊著什么,但是馬速度太快,她甚至沒有聽清楚。
直到周圍都只剩下一片黃色的沙漠,也不知是馬兒跑累了,還是她終于不能忍耐他過大的力道,連錘了他好幾下的作用,馬速終于緩了。
“你放開我,混蛋!”
抱著她的男人,有些無奈地把頭擱在她的頭頂,輕聲道:“珍兒,你聽我解釋。”
白珍閉上眼,抹掉嘴唇邊的血跡,恨恨地道:“隼剎,你還要解釋什么,我都聽到了,為什么十年了,你還是放不下!”
“難道十年十年都不能讓你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野心么十年啊,我陪了你十年!”
白珍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不知道自己是絕望還是茫然。
“你知道不知道,我被送到郡主身邊的之前,原就是律方人,你們赫赫人‘打獵‘,將我父母獵去當人羊‘吃’的時候,我已經(jīng)懂事了,我被父母藏在了沙坑里,才活了下來啊如果不是為了再不讓這種事情發(fā)生,為了這個信仰,我怎么會舍棄了白起,嫁到這里,為你籌謀,為你向郡主和爺爭取了那么多,甚至還有那么多無理的要求,還為你生子,可是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要辜負我!”
她絕望得忍不住聲嘶力竭,卻兩眼干干,只覺得滿心的淚卻都流不出來。
那么多年了,她的隱忍,因了自己的信仰,因為他對她終是不算差,至少沒有一房一房地娶進來新的妻子,因為蘭庫,她忍耐著思鄉(xiāng)之苦,十年不曾踏足中原一步。
如今呢?
這一切都還是到了頭,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隼剎抱著她的手臂越來越松,只是依舊緊緊地靠著她,沉默著,最終只是輕聲道:“珍兒,其他部族的人逼迫得太緊,有些事,我很無奈,但是。”
他將一件東西放在白珍的手里,白珍低頭一看,正是那個大汗印鑒。
她一愣,瞬間憤怒地一把將印鑒盒子摔在地上:“沒有,那這個印鑒用來不就是蓋在號令之上的么!”
“哐!”印鑒盒子在地上摔了兩半,里面露出來一只大印。
“你看看那印鑒。”隼剎在她身后,仿佛有些無奈,聲音有些無力。
白珍聞言,低頭看去,隨后一愣那印鑒是她親手用郡主給的黒山寶玉雕刻,但是如今摔在地上的雖然也是黑玉,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假的。
假的印鑒?
她已經(jīng)在赫赫十年
,做了十年的閼氏,腦子一轉(zhuǎn),立刻明白了什么,梭然睜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回望著隼剎。
卻見他微微一笑,俊逸深邃的容顏上有難得的溫柔:“矯令,圖魯他們只會得到矯令,冒大汗號令書,擅動大軍,是讓整個大漠部族都要絞殺的罪名。”
白珍臉色一白:“你沒有。”
他一笑,有些黯淡:“終我隼剎此生之年,絕不侵犯漢人之境,這是我給我的閼氏的承諾,大漠的狼從不在死大神前說謊。”
白珍心中百味雜陳,抹去了淚水,她方才發(fā)現(xiàn)隼剎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她一驚:“隼剎,你。”
話音未落,隼剎忽然一晃,整個人從馬上摔了下去。
白珍大驚,一把抱住他,兩人齊齊地摔在地上。
白珍身子一翻,讓他摔在自己身上。
“隼剎!”
那一瞬間,白珍不顧痛,立刻爬了起來,方才臉色發(fā)白地看見了隼剎的背,后心上扎著一道黑羽長箭,按著箭頭的深度白珍瞬間驚惶起來,只覺得那箭頭深深地扎在了自己心里,痛不可言。
“不!”
她忍不住尖叫起來:“隼剎!”
她立刻驚惶地將隼剎側(cè)身放在地上,隨后扯下馬上的水,往隼剎的唇里灌了一口:“你醒醒,我們馬上回去!”
她立刻沖到馬兒身邊,試圖讓馬兒跪下來,好讓她能把隼剎給扛上馬兒。
但是,隼剎卻忽然出聲:“珍兒,你過來,我有話說。”
白珍一遲疑,還是咬牙沖到了隼剎的身邊,努力地扶起他,將他抱在懷里。
“珍兒。”隼剎被她抱在懷里,慢慢地睜開眼,看著她,微微彎起薄唇道:“阿欽察的箭,從來都帶著毒,不過他射了這一箭,傷口崩裂,定死無疑,他是所有的頭領(lǐng)里最狡猾,最狠毒的,他一死,你和蘭庫就少了一個最大的威脅。”
“閉嘴,隼剎,你能不能不要說話,我求你了,求你了,我們回家,我們回家,你是蘭庫的父汗,他在等你!”白珍滿眼模糊,只死命地站起來,想要把隼剎扶起來。
隼剎臉色蒼白,靜靜地看著身邊的女子的臉頰,忽然伸手接住她掉落的淚珠,輕聲道:“珍兒,雖然我更喜歡你笑的樣子,但這是你第一次為了我落淚。”
白珍一僵,保住懷里的男人,控制不住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
“隼剎。”
他笑了笑,抬頭看著天空的熾烈驕陽,喃喃地道:“我名字的意思,是大漠之鷹,父汗說,雄鷹也需要有棲息的地方,才能飛得更遠,正如狼,也要在狩獵回來后,棲息在伴侶的身邊,這十年,我很滿足,雖然你從不為我微笑,從不為我落淚,但是我從來沒有后悔把你從白起身邊搶過來。”
白珍咬著唇,近乎哀求地道:“不要說話了,求你不要說話,一會就回有人來救我們的。隼剎,我知道你是個信守承諾的漢子,求你,不要說話了!”
他頓了頓,看著手里的淚珠:“你看,多美,就像最美的明珠。”
白珍只感覺懷里的人越來越沉,沉到她再也扶不起他,單膝跪在了地上,喑啞地道,淚水不斷地落下:“隼剎。”
隼剎輕聲道:“去找白起,他來了,就在這里,他會保護你和蘭庫,還有食尸者的女王,她會幫助你的,我?guī)ё吣愕氖曜詈玫臅r光,帶走了最美的你,剩下的。”
他頓了頓:“我依舊希望看見當初那個笑得燦爛的你啊。”
白珍閉上眼,淚如珠落:“隼剎,別別走。”
隼剎伸手輕觸碰著她的臉頰:“為我笑一次,好嗎。”
白珍看著他漸漸茫然的金眸,死死地咬住唇角,努力,非常努力地露出一個笑。
隼剎看著她,輕笑著嘆了一聲:“我說過么,珍兒,你的眼睛,就像天上的彎彎的月,很美。”
他屈就一生的志向,沉寂了最初的野心與**,原來到如今才明白,不過是為換她一朵笑顏。
這樣,
很好
他緩緩地閉上金色的眸子,笑顏凝固在他唇角,悄無聲息地消散在風(fēng)沙渺渺中。
白珍怔然,慢慢地伏下去,死死把臉埋在他胸口,歇斯底里地尖叫:“啊!”
凄厲的聲音回蕩在大漠之上,伴隨著紛飛的沙,如泣如訴。
慘烈,而凄涼。
彌漫著撕心裂肺的痛與淚。
只是
大漠從來不會為誰的離開改變,艷陽依舊高照,風(fēng)沙依舊飛揚,枯萎的胡楊,安靜地**。
有女子靜靜地抱著冰涼的俊美男子坐在大漠風(fēng)沙之中,仿若沒有生命雕像。
直到有無數(shù)馬蹄聲飛揚而來,打破了那些哀傷幽沉的氣息,而到了不遠處,所有人都齊齊停下。
除了一單騎徑自沖到不遠處。
有銀甲白袍的年青將軍翻身而落,手提染血的長槍,慢慢地走到她和他的身邊,單膝跪下。
“白珍。”
她茫然地抬起臉,閉上眼,淚如雨下。
時光荏苒,逝去的終將逝去。
十年,風(fēng)沙改變了誰的容顏,蒼老了誰的歲月,原來終歸不過夢一場。
到底,誰辜負了誰。
感情不知所起
一往情深
深不見底
所以無處容身
原因不明
所以無名無份
無解難分
感情不知所終
不死不生
反正你的親吻
無憑無證
就隨天機而死
天意而生
天命。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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