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除了近距離時聞到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息外，其他都像定格般。
    江云燕看了眼后側的辦公室大門，剛才進來時她都沒把門鎖上，一會兒萬一有人進來看見他們倆這姿勢……
    那真是要在整個公司都傳開了！
    “檀……冰亞……起來啦。”
    江云燕連哄帶騙，“這里是公司，門口經常會有人走來走去的！要不……今天晚上……？崾”
    這招，是慣用招數。
    因為上回就因為自己說了這話，這男人就姑且放過自己躪。
    兩人現在關系隔三差五總會行這方面的事，倒也不是她保守介意，畢竟這年齡了思想還不至于那么保守，其次兩人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但是，在做這方面事之前不應該看看場合么！
    現在不但沒學會節制，反倒是愈演愈烈了！
    再下去……
    嗯，她都替他身體擔憂。
    “今晚我有事，不來你這里。”
    說話間，男人的手已是鉆入她衣內。
    江云燕愣了愣，潛意識認為不會是檀嬌嬌的事。
    因為檀嬌嬌雖然賴檀冰亞，但還不至于大晚上不睡覺的賴。
    出于好奇，江云燕還是問：“今晚你要去哪里啊？”
    以前，就算再晚，這男人想過來時都會來自己家，尤其是白天說好的情況下，他就不會反悔。
    只是這次……
    大晚上的難不成一晚上都有事？？
    有什么事？去哪里？
    就算是應酬，通常他也會凌晨左右就結束回去的！
    這點，以前檀冰亞是自己老板時她知道。
    “做完再說。”
    眼前的男人劍眉不經意的蹙了蹙，眼里有絲不耐掠過……
    原本，問這話之前，江云燕就猜到他會不會不悅，尤其在兩人行這種事上，問這類話……
    通常都會被他視為：掃他大總裁的興致！
    所以不答也是預料之中……
    江云燕撇了撇嘴。
    回想剛才的話題，自己像個小怨婦一樣的語氣和眼神，似乎是問的有點多了？！
    檀冰亞冷睨了她一眼后就沒再講話。
    那只手像帶著電流般游移著她的全身。
    就在撩開她的裙~裾時，辦公室門突然被敲響——
    “咚咚咚——”
    “檀總。”
    門口的人，在外喚了聲，但并沒進來。
    聲音是秦源的。
    跟著檀冰亞這么久，他已是習慣沒有命令，就在門口待著，免得里頭的人有什么不方便。
    江云燕是一見有人敲門，心跳就開始加速。
    連忙拉下已被撩上去的裙子，推搡道：“我就說在這里不方便嘛……你還不信……”
    說著，她就像被捕的獵物，得了間隙趕緊溜開了……
    剛才她還教育員工不能有辦公室戀情，轉個身，自己倒是帶起頭來了。
    江云燕整了整衣裝，就坐到靠椅上去。
    秦源聽到自家大總裁的聲音后，就推開門進來。
    “檀總，這是您在公司里篩選出來要解雇人的名單，我拿來了。”
    江云燕抬了抬眼，疑惑的看去……
    哪家公司？？
    公司什么時候說要解雇人了？？
    還是他大總裁看誰不順眼了？
    江云燕好奇的同時，就見檀冰亞伸手接過，大致掃了眼紙上的名字就把紙給她。
    “這是公司解聘人的名單，你看先后開除哪個自己決定。”
    檀冰亞冷聲道了句。
    言下之意，是這些人非開除不可？
    江云燕接過手里的名單，一個個名字看下去……
    這才發現是自己公司里的人名，并且每個寫在紙上即將被開除的人名，全是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有意見的高管！
    更準確點來說，在這些名單上，大致全都是江祁山埋在公司里的眼線！
    沒想到都精準的被這男人統計出來！
    有幾個陌生的名字，平時幾乎沒有交流過，也沒有爭鋒相對過，卻也劃入了名單之中。
    就連江云燕都不知道會是公司里穿插的內~奸。
    想必，這男人對自己公司，是比她更了解！
    “決定完把名字告訴我，董事會那邊我會處理。”
    檀冰亞一一妥善吩咐著。
    看似語氣中多著命令，其實句句都把決定權給了江云燕。
    尤其是……名單上的人。
    原以為這些要被解雇的人還得自己去說，到時候必定會激怒這群暗中埋在公司里眼線，以及董事會集體否決，甚至會把自己推入更高處的險境！
    沒想到……
    只要自己做這回董事大會解雇的幕后人，其余內亂都由他一人扛——
    江云燕心頭軟了又軟……
    其實，這個男人對自己……還是挺好的……
    否則也不會那么著想把這些眼線全都挖出來，而后又將開除的罪名冠在他一人身上！
    這一舉……
    是因為知道董事會上的人早晚想把自己副總裁這一職位挖走吧！
    江云燕緊了緊手里的名單，臉上，早已泛起感動和羞紅。
    “謝謝……冰亞。”
    她柔聲道。
    忽而發現，如果他們倆的關系能一直這樣好下去……
    如果沒有白桐的遺愿，沒有外界的阻礙，那該多好……
    “嗯。”
    檀冰亞應了聲，兩手習慣性的放入褲袋。
    面上，倒不同江云燕那樣，是理所當然，還有波瀾不驚。
    屬于他慣有的冷靜。
    “我先走了。”
    經這一事，他大總裁也沒什么興致繼續曖~昧叢生，起步，調頭就走。
    “等，等下！”
    江云燕還沒從這份感動中回過神來，說話都還有些一頓一頓。
    心頭更多的是對他這份不聲不響，已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妥善安排料理好，有著的不敢置信。
    畢竟，這么多年來……
    其實這個男人并不像自己這樣，喜歡就放在臉上，更多的是在心里。
    所以不管這男人做什么，她都要費盡腦汁去想，去猜，只有在某件事上才會體現出來他的真實想法。
    以往，檀冰亞就寡言少語。
    現下六年過后，這男人愈發成熟，處事和手段也變得冷靜、理智，幾乎是不把情緒表露在外。
    至于他的心……
    她就不知道了。
    可能以前她會去猜這男人到底有沒有對自己動過一點點的情，離婚后，她就再不會那樣想。
    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永遠都不屬于自己。
    可是最近……這個問題又開始在自己腦海里不斷盤旋，盤旋……
    江云燕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
    兩手主動換上男人的頸項。
    但礙于身高，還是得微微踮起腳尖，雙眼試探性的看了他一眼……
    見這男人沒拒絕自己的靠近，柔軟的唇瓣才放心的吻上他的……
    如蜻蜓點水，如羽毛掃過……
    永遠吻得很輕，很快，像專屬她主動獻上的吻一樣。
    吻畢，眼前的人像是能預料到自己要收回手時，原本放在褲袋里的手倏然伸出，順手就摟過她纖細的腰肢——
    彼此面對面，緊貼。
    那吻，遣卷長情……
    直到江云燕被松開后，臉上的羞澀還是沒有退卻。
    握了握手里那張薄薄的名單紙，卻總是讓她忍不住的自作多情，認為這男人是在乎自己的。
    低頭，心上略有忐~忑道：
    “冰亞……你有沒有，喜歡過……我……一點點？”
    這個問題，在她念大學的時候同樣問過他。
    可當初的答案是——
    無聲。
    沒有回答。
    甚至是那個男人靜靜的離開。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那個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冰冷、冷漠，還帶著點諷刺！
    可當時，那些事，以及他們相處的過往，明明就是讓她有感受到了！
    還是說，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總之，自從那次之后，江云燕就再也沒有問過他這個問題。
    因為無聲和離開，已是代表了所有！
    如今，時隔多年，再問同樣的問題……
    是比第一次更加忐~忑！
    更加怕會受傷！
    只因為有過那一次，就容易讓人怕第二次！
    江云燕心里已經像是個小鹿在跳一樣，緊張得不行！
    空氣里，凝滯。
    無聲——
    此刻的無聲，真的很讓她怕會不會像六年前那樣！
    兩只手也不由絞在一起……
    持續安靜了幾秒鐘之后，她后悔這么問了！
    他那樣的男人，從來不喜歡把話說滿，怎么可能會正面表態？
    “我……就當我沒……”
    “這個問題很重要？”
    頭頂上，是他不咸不淡的口吻。
    這個問題，似曾相識……
    是六年前的問題。
    他記得。
    江云燕已經后悔問出這個問題了，此刻自然不會說重要！
    不停搖頭道：“不……
    你回去吧，我去看名單了。”
    說著，就匆匆忙忙避開。
    看來，這個答案她是這輩子都不會得到了！
    以后，她是再也不想問這個問題了！！真是丟死人了！
    就當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好了！
    檀冰亞看了眼她的背影……
    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似有話說，但最后幽冷的雙眼終是化解了他欲要說出口的話。
    辦公室大門再次關上……
    江云燕看著手里的名單，又覺……
    剛才會不會是她逾越了他心底的底限？
    若對自己沒有丁點感情，剛才那個吻算什么？
    近來的親~密又算什么？
    還有現在手里這張解雇的名單，以及他即將要扛下董事會迎來的內亂，又算什么？！
    或許……
    只是他沒有說出口而已呢？
    沒過十分鐘。
    沈夢和高飛就進來了。
    一到辦公室，就開始向江云燕報告狀況：
    “師父，剛才你和大總裁在里面做什么了呀？？前面我們倆在門口時，就見大總裁從你辦公室出來后，就在門口站了足足一分鐘吶！”
    “這一分鐘里，不說話，也不進去，就在那里站著！”
    沈夢八卦的道著。
    江云燕沒想到那男人離開后還會待在她辦公室門口？？
    起身就想去門口看看……
    邊走邊道：“那他現在去……”
    “哎呀師父，你現在去看什么呀，大總裁走啦！”
    高飛分析，“師父你剛才就應該出來看看！大總裁那表情真叫一個嚴肅！”
    “嚴肅？”
    “是啊，我見大總裁平時工作時都沒露出過那么嚴肅的表情呢！”
    沈夢回答：“當時秦源也在呢，不信你去問秦源，大總裁的表情就比他平時在考慮幾千萬的買賣還要嚴肅呢！對了師父，難道是你給大總裁出了什么難題？？”
    “……”
    江云燕回想。
    剛才除了問了那男人那個問題后……
    就再也沒有向他提過別的問題了啊？
    而且她后來也說了，那個問題……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還有什么好思考的？
    那個男人……真是愈來愈讓人看不透了！
    六年前，起碼還給自己一點反應。
    六年后，干脆是不溫不火，連點心緒都讓她琢磨不到了！
    ********
    下了班。
    江云燕就去幼稚園接小天天放學。
    學校門口，雖停了一輛邁巴~赫，但是是檀家的人來接的檀嬌嬌，檀冰亞并沒有過來。
    “云燕阿姨~之前你到我家來玩，今天你要不要來我家玩呀？？”
    檀嬌嬌大方的邀請。
    邊說，還邊往江云燕腿邊一個勁兒的湊。
    很粘人的樣子。
    小天天一聽，可以去檀嬌嬌家里玩，立刻兩眼發光，應道：“好呀好呀好呀！”
    連說了三聲……
    當然，他對檀嬌嬌家里是沒多大興趣，只是為了能見到檀大叔而已！
    “哼！”
    檀嬌嬌嫌棄的看了一眼，拽著江云燕的手，說：“我只要云燕阿姨來我家！才沒讓你來呢！”
    她才不要讓壞天天來她家里玩呢！
    萬一爹地看見壞天天，只對壞天天好，不管自己了怎么辦？
    這買賣也太虧了！
    她才不要呢！
    江云燕好笑的摸了摸她那張氣鼓鼓的臉蛋，道：“我今天就不去了，改天去吧。”
    今天她還想帶小天天去醫院一趟呢。
    這些天都好久沒帶他去看白桐了，白桐昨天還發消息給自己，說想她的小外孫呢。
    檀嬌嬌滿臉失望，卻又再三說：
    “真的不去嘛？？云燕阿姨，機會只有一次喔！你要好好把握喔！”
    小東西長著張娃娃臉，不管說什么話都像個洋娃娃一樣可愛。
    除了有時候刁蠻任性了點之外，其他時候都是很可愛的。
    “好嘛，我也不想的啦，嬌嬌給阿姨保留一次機會，我下次去好不好？”
    江云燕順著她的話，假裝很在意的樣子。
    “好吧，那下次吧。”
    小東西露出無奈又好說話的模樣。
    沒聊幾句，就被檀家人接走回去了。
    江云燕從檀家人和檀嬌嬌說話中，得知檀冰亞今晚不回家……
    *******
    到醫院時，病房里仍舊只有白桐一人。
    聽護士說，蕭意徹今天沒有來過，但卻有另
    外一人來過……
    江云燕進病房，就問：“媽，今天下午誰還來過醫院看你了呀？”
    “外婆~”
    小家伙書包都沒脫，就爬上病床和白桐擁抱了下。
    逗得白桐呵呵直笑。
    “今天下午，就上次來看媽媽的那個男人來的……我聽別人稱呼他叫檀總。”
    白桐對于檀冰亞并不認識，甚至都不知道他全名。
    但從江云燕和他相處來看，就把他歸為是自己女兒的朋友了。
    江云燕木楞……
    今天下午……
    那大概就是檀冰亞離開自己公司的時間了？？
    沒想到他走了后，會來醫院看白桐……
    “媽，他都和你說什么了啊？”
    江云燕要拿起床柜上的水果，就發現柜子上多了一個水果籃！？
    又問：“媽，這水果籃是誰送來的？”
    “就是那個檀總呀。”
    白桐說：“云燕，他是不是你的朋友？我問他，他也沒說，今天下午來的時候就讓人送來水果，喏……那邊還有一些他送的補品。”
    江云燕順著白桐指的方向去看……
    還真是大包小包的不少呢！
    “我說，讓他不用送這么多過來，他也不講話，我一人也沒辦法把那么多東西給他搬出去，就想著等你來了后，你再把這些補品想辦法還給人家吧！”
    “你說呢云燕？以媽看，雖然人是你朋友，但這東西也太多了，而且……”
    白桐話說到一半，就搖頭。
    江云燕問：“而且什么？”
    “而且啊，他還給媽請來醫生。”
    白桐一臉憂心，“媽對他不熟悉，就算是你的朋友送來這么多東西，媽不是不可以接受，而是還大費周章的給媽請來醫生，這和朋友的關系……有些逾越了吧！”
    “媽是覺得，人家又沒欠咱們，咱們收人那么多禮和情，總覺咱們欠了別人的了！”
    江云燕垂了垂眸，未語。
    實在不知道，應該怎么樣和白桐解釋她和檀冰亞的這段感情……
    尤其都已經時隔多年。
    再提起……真不知道有沒有必要。
    而且上回江祁山來醫院，和白桐說了自己曾經嫁過人，離過婚，當時還說了江雪的事……
    恐怕如果白桐知道現在送禮又送情的這人，其實就是自己前夫的話……
    想必不能接受！
    “媽，禮物你就先拿著吧。”
    江云燕把趴在白桐身上的小家伙抱下來，又把他趕去客廳看電視，才重新回來。
    有些事，他一小孩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云燕，以媽看，那個男人是喜歡你吧？不然也不會還給媽請來醫生吧？”
    白桐問。
    這個問題，就在前幾個小時她也同樣問過那男人……
    只是沒有得到答案。
    但只要一想到檀冰亞為了穩固自己副總裁的位置，而幫她做的那些事，心頭就不由軟了又軟。
    “媽，這事能不能以后和你說？”
    她怕白桐承受不住。
    “以后說什么？你難不成還想繼續讓人給媽請醫生看呀？”
    白桐不滿，“現在意徹已經照顧著媽，媽不想再接受除意徹以外的人好處了，而且你和意徹結婚是早晚的事，現在媽還接受別人的好處，那是給我自己寶貝女兒找麻煩！云燕，你這點怎么不懂呢？”
    江云燕緊了緊拳。
    腦里，莫名其妙滑過那個吻……
    那份名單……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道：“媽，我不想嫁給意徹！”
    *
    明天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