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懷疑的眼神盯著她打量了起來,這丫頭趕緊埋著頭,有些緊張的玩起了手指頭。</br> 這模樣就是有事了,我也沒著急問,回頭走進燒烤店。</br> 點了一堆燒烤,外加兩箱啤酒,再點了一些燒烤讓老板晚點給我烤了打包。</br> 燒烤還沒上來的時候,我就盯著凌梓:“說吧,找我啥事。”</br> 她本來正在埋著頭玩手機,不敢直視我,聽我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感覺藏不住了,這才呲呲牙:“嘻嘻,我想跟你……告別。”</br> “告別,去哪?”我眉頭一皺。</br> “去哪不重要呀,反正天涯海角總有我待的地方。”她微微一笑。</br> 我看了她兩秒鐘,然后撐著臉,緩緩地看向了外面,此刻外邊依舊飄著茫茫大雪,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了。</br> 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盯著外面許久沒有開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腦海里彷佛陷入了一片空白。</br> 這期間,我的眼角余光看見凌梓也不咋開心,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沉著臉不知道想著什么,就好像等著我訓斥她。</br>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沉默時間,直到老板把我們的燒烤和酒全部上到了桌子上,我才回過神來。</br> 把杯子分到她面前,親手給她倒了一杯酒:“哪天走?”</br> “明天。”她失落的道,“東西已經收拾好了。”</br> “不能等我婚禮之后再走嗎?”我很無力的笑了笑。</br> “我不想等了,不過,禮錢我會提前給你的。”她說著又是呲牙一笑,表情很生硬。</br> 我吃了一串燒烤,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嘆口氣道:“不知道為什么,挺舍不得你的。”</br> “哪能啊,我們東方大師大忙人,又怎么會在意一個小女子的去留呢?”她對我舉起杯子,歪頭一笑,閃閃發光的耳墜微微傾斜,這一刻她很有女人味,“祝你事業順利,盡早脫離現在這種苦日子,帶著云溪姐好好的生活哦!”</br> 我聳聳肩:“還是你懂事啊。”</br> “你不是總嫌棄我愛無理取鬧么,我早就開始改了。”她眼珠子轉了轉,“對了,馨瑤回來,你有什么感想?”</br> “能有啥感想啊,以前留不住的人,我早就釋懷了,以后留不住的人,呵呵,隨她去吧,我只想早點結束一切,保護好云溪,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可能是眼角里進沙子了,感覺有點淚花滲了出來。</br> “她很愛你,不過,我和云溪姐都知道,在她心里,你并沒有她的事業重要。”凌梓這時才真正的認真了起來。</br> “我知道,她有她的野心,愛我是真,利用我也是真。”我倒了一杯酒,但看了看杯子,感覺不過癮,直接拿起瓶子就開始咕嚕咕嚕的喝起來。</br> 一口氣吹了半瓶啤酒,喘了半天氣。</br> “明天,我送你吧,有些話我想對你說,但我覺得作為一個男人,這種話不適合說出口,不過我很感謝你的出現,讓我們一群人開心了很久……”</br> “我懂你,好兄弟!”</br> “你叫我兄弟?”</br> “做兄弟不好么?”</br> “我看你像個胸弟……”</br> “你還是那么流氓……”</br> ………………</br> 就這么的,我倆開始拼起了酒量,怎么說呢,聽說她要走的時候,我心里是很傷感的,總覺得以后沒了她,身邊就會突然的單調了許多。</br> 但這是她的決定,就像她說的,她懂我,同時我也懂她。</br> 她懂我只想專情云溪一人,我懂她喜歡我而又不想傷害我和云溪。</br> 她懂我的強顏歡笑,我懂她的依依不舍……</br> 人嘛,總是這個樣子,對于感情,情竇初開的我們都挺迷茫的。</br> 這個世界上,無數男女只為瀟灑而走到一起,男的朝三暮四,女的水性楊花,玩得都膩了,卻也沒見得多么幸福。</br> 反倒是像我們這種……對感情無比注重,把瀟灑視為庸俗的人,總會遇到一些優秀的人,卻又無法用一生彌補遺憾。</br>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個好人,我也不知道在別人眼里,我算不算是個濫情漢,我只知道,我這人重情重義,活到二十來歲,除了心里偶爾開開玩笑,并沒有有過那么絲毫的無恥之心。</br> 好人不好當,可是壞人也很難,造化為難人,命運不留情。</br> 后面的時間里,我跟凌梓基本都是哈哈大笑,越喝越開心,聊聊以前的趣事,聊聊我跟她第一次交手時的你死我活,再到后來成為了結拜兄妹。</br> 直到最后,她問我,血誓,還算么?</br> 我笑了笑,當初立下血誓,就是讓我和黑煞會合作尋找鬼谷墓,而我如今已經和黑煞會走到了一條戰線上,我們的血誓,好像已經完成了使命。</br> 但我還是說:“血的誓言,又怎么說不算就不算呢?”</br> 不知道聊了多久,酒一瓶一瓶的喝干,最后我們就喝醉了,迷迷糊糊的提著燒烤,兩個人攙扶著搖搖晃晃的往家里走去。</br> 途中還摔了不少跟頭,不是她拉著我,就是我拉著她,艱難的一陣行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倆已經狼狽不堪了。</br> 直到我把燒烤遞給清影的時候,我才好像了卻了什么心愿,一頭向地上倒去。</br> 我的酒量是真不行,盡管今晚和凌梓喝的還沒昨天多,腦子里意識,可他娘的感覺一切都是做夢。</br> 就好像想著,我是誰,我在哪,昨天我們一群人還在邙山里趕著路,為什么今天,就躺在了一棟陌生的房子里,他們人呢,我的好兄弟,好姐妹們呢?</br> 眼前的人是誰,哦,她是云溪,她愁眉苦臉的摸著我的額頭試探了一會兒,又給我把鞋子脫了……</br> 我總是說,喝醉酒的感覺真的很不錯,能忘掉一切煩惱和憂傷,可這次怎么不靈驗了,為什么心里還是那么難受,身體也很受不了,想吐吐不出來,頭疼得要死……</br> 我半睜著眼睛,無力的盯著云溪,她就坐在床邊,好像流了眼淚。</br> 直到云溪離開了,好像說了一句要去看看凌梓的時候,馨瑤才出現在了床邊,她好像對我說了一句對不起,也是這個時候,我昏沉沉的睡了過去。</br> 這一覺不是很踏實。</br>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br> 夢見我回到了死亡谷,找到了東方不一老祖宗,我哭著,跪著,求著老祖宗。</br> 我求他大發慈悲,出手幫幫我,幫幫不二祖宗,幫我們早點度過苦劫,幫我指條明路……</br> 這個夢虛無縹緲,卻在不一老祖宗開口的時候,卻顯得十分真實。</br> “孫兒,你可知,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的道理?”</br> “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哉,無論你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終有一天,眼睛閉去,棺材落地,你會發現,所有的遺憾都是永生的遺憾,而所有的美好卻已經在你閉上雙眼時,永遠的結束了。”</br> “喜歡的人和物,只要合適,就應該拋開一切雜念的去追求,不合適的,終究會成為你生命中的一場夢,隨著時間慢慢淡忘而去,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br> 老祖宗連說三句之后,就忽然虛化不見了,緊跟著就感覺有人在搖晃我。</br> “哥哥,哥哥,凌梓姐姐走了,凌梓姐姐走了!”</br> 睜開眼,就看見靈靈哭哭啼啼的站在面前。</br> 這時候剛好云溪從外邊跑進屋,抹著眼淚道:“去吧,省城高鐵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