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靈這種應該不算至親吧,畢竟不屬于一個母親,我們之間的感情只是建立在靈靈的乖巧和懂事之上,隨便換一個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來到我身邊,我也會這么對她,同樣,換一個討厭點的小屁孩兒,我一定會很排斥,這就是親情的奇妙之處,哪怕有一個環節不正常,彼此心里都會有一個看似很小,實則非常現實而又難以解釋和形容的隔閡。</br> 文埝走之后,我也困得受不了了,到廚房去看了一眼,原來我媽和余小倩在做豆腐,就說怎么大清早就起床了。</br> “你回來了?”余小倩笑了笑,“昨晚上是不是沒睡覺啊,黑眼圈那么嚴重。”</br> 我無精打采的搖搖頭,在被我媽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后,主動到外邊等她。</br> 她要對我說的話全都猜到了,一出來就在這小聲說我不是,這小倩才剛到我們家,按照雙方的約定,昨天晚上那相當于進咱東方家的門,你卻跑外邊夜不歸宿,像個什么話啊?</br> 看來余小倩還挺守信用,沒把昨天發生的一切告訴我媽,我只好敷衍的給我媽道個歉,不想聽她嘮叨,就說跟胖子打游戲熬夜了,然后一溜煙回房間睡覺。</br> 一到房間我都愣了,全部收拾過,我在這里住的時候,也是剛搬過來那會兒,由于急著出門,對自己的房間沒有太多打理,這余小倩才來一天,就把她的東西全放在里面了,而且收拾得干干凈凈。</br> 衣柜里全是她的衣服,梳妝臺也是新買的,以前我睡的時候畢竟是一個人,一張單人被子,現在大床上不僅換上了大被子和兩個枕頭,還是一個帶著紅雙喜字樣的紅色四件套!</br> 我怎么感覺,自己活在夢里呢?</br>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還是不敢進去睡覺,下樓把我媽拉到客廳好說歹說,這還沒結婚呢,你說她無家可歸,住在我們家可以,但怎么還設置成新房了,傳出去多不好啊!</br> 我媽反倒是跟我講了一個大道理,說正好小倩她家情況復雜,婚禮肯定是辦不起了,而我們東方家也根本沒親戚,婚禮怎么辦?所以我和余小倩口頭結婚就算了!</br> 我的個天啊,我媽這是被余小倩給下蠱了吧?</br> 最后我也無奈,沒跟我媽繼續理論,一看其它房間沒收拾,想著將就將就,結果上樓一到床上躺下,被窩里都是余小倩身上的香味,我趕緊跑下樓到沙發上迷糊……</br> 余小倩一定有問題,這個我很堅信自己的直覺,我甚至認為,現在眼前這個于小倩,她未必就是之前在我父親家里那個東方雪,也許身體是一個人,但只不過是一個殼子呢?</br> 什么她媽失憶了我是絕不相信的,那么如果往復雜了去構想,她媽的確沒把我認出來,這等于,其實她媽,也已經不是她媽了……</br> 這個說起來有點繞口,總的一句話,于小倩和她媽,在去年離開省城之后,身上一定發生了什么讓人意想不到的事。</br> 躺在沙發上一睡就是一個下午,醒來的時候身上還蓋著毛毯,鞋也被脫了,睜開眼睛,就看見于小倩坐在旁邊,看著電視,磕著瓜子,門也關著的,沒看見我媽。</br> “你醒了?”她看見我后就笑了一下,“知道你昨晚沒睡好,吃飯就沒有叫你,我去把飯菜給你熱一熱吧,你去洗臉刷牙。”</br> 我搖搖頭:“不用了,怎么能讓客人動手呢,我自己來就好了。”</br> 說完就翻身起來,這句話聽似沒什么問題,還挺友善,但也間接性的把我和余小倩拉開距離,果然,聽我這么說,她臉上就露出了幾分不太高興的神色,但還是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廚房去了。</br> 她要做的話,就隨她吧,反正咱家不能白住對不對?</br>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下午三點鐘了,給云溪發條短信叫她帶靈靈回來吃飯,結果云溪卻發了一個省略號,然后問我怎么還在家里?</br> 我只好把情況告訴她,實在是走不開,不過也叫她放心,文埝過去,沒準不需要她的信物都能把文亞那尊大神給請來。</br> 云溪這才回答我剛才的話:“我和靈靈正打算下樓吃飯,就不來打擾你們了。”</br> 這個打擾二字,讓我感覺到話里有話。</br> 不過這時余小倩把飯菜擺了過來,也只好不跟云溪糾結其他的問題。</br> 余小倩可能是因為剛才我那句話不高興,飯菜端過來,給我盛了飯,一句話不說又坐在旁邊繼續嗑瓜子看電視。</br> “我媽呢?”我問道。</br> “在鄰居家里聊天。”余小倩看著電視,無精打采的道。</br> 我刨了兩口飯,心想我媽這人也算是流離半生,能跟街坊鄰居很快建立關系,那是生活回歸美好的證明,不禁一陣欣慰。</br> 再看看余小倩,心想趁我媽不在,是不是可以把該說的話說清楚了?</br> 想到這兩天遭遇的問題,那么大的事情自己都得抗,總不能連這種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吧?</br> 但考慮到尊重別人的原則,最后我就主動找余小倩聊天,她有點不想搭理我,問一句回答一句,但態度總歸還算可以,我問了她們離開省城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和我媽認識的等等。</br> 從余小倩嘴里得知,她們離開省城后,本來是去了外省,母女倆在一家工廠打工,后來就認識了她母親現在的丈夫,也就是教主的大哥了,兩人都是離婚的,一來二去就好上了,沒在那邊待幾個月就回來了。</br> 余小倩畢竟都二十來歲了,在他家待著不是辦法,就來省城找工作,但省城這邊,稍微體面點的工作,里面的人幾乎都認識她,畢竟以前的東方雪還算挺出名的,可能是以前的名聲不太好,經常被別人說三道四,各種刁難。</br> 而找那些普通的工作,只有一兩千塊錢一個月,根本養不活她自己,想去外省她媽又不讓,最后就僵持了下來,一直跟在她母親身邊,幫忙照顧繼父一家人。</br> 她繼父是個殘疾,好幾個孩子也還小,就這么像是被栓在了他家離不開身,卻又因為適婚年齡等原因,在家里經常受氣,她繼父總是想讓她嫁給村里人,這樣離得不遠不影響照顧家人。</br> 她還說這些時間過得特別迷茫,竟然跟我訴起苦來,這苦水一說出來,我特么又不好意思趕她走了。</br> 最后我就說:“我父親的家產按理說有你們的份,不過基本都被我捐出去了,就留下一套房子,被我賣了,這樣,你把卡號給我,我把屬于你們的那份轉給你,這筆錢應該足夠支撐你找到歸屬了。”</br> “這……算是趕我走么?”沒想到她眼角立馬就滲出來淚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