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這次來地府,我很想見她。</br> 在與我們隨行的鬼差,和無常殿門口的鬼差交涉一番之后,我和清影被放進了無常殿。</br> 無常殿和閻王居還不一樣,這算是平時七爺八爺工作加休息的地方,看上去很官方,院子里有七爺八爺?shù)陌肷淼裣瘢挥幸粭潽毩⒌拇笳樱箝T是敞開的,但我們走進大廳里時,卻沒看見七爺八爺?shù)纳碛啊?lt;/br> 清影有些緊張,緊跟在我身后,四處亂看,應該是怕傳說中的白無常一下出現(xiàn)把她給嚇著,我見狀就笑了笑:“你隨便找個位置坐吧,我去看看七爺八爺在哪。”</br>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酒壇子,感覺心情還不錯,有這玩意兒還怕七爺不買賬?</br> 大廳盡頭的正中央也有七爺八爺?shù)牡裣瘢婀值氖牵裣竦念^部是用紅布包裹起來的,有點像陽間觀音廟里的觀音神像被紅布包裹起來的感覺,莫非這有什么寓意,黑白無常也是神?</br> 左右兩邊應該就是他們的住處了,都有一扇門敞開著,我不知道走哪邊,正站在中間猶豫呢,就聽見院子里傳來了八爺?shù)穆曇簦骸捌吒纾吒绨。郴貋砹耍纯窗辰o你帶了啥,酆都城最有名的烤雞!”</br> 之后就是我們和八爺相對而立,大家都是一臉懵逼。</br> 八爺手里提著半只烤雞,小得可憐,還充滿了被啃過的痕跡,再看看八爺那油膩膩的嘴巴,我差點沒笑了,這是自己吃剩下的,還是專門為七爺買的,但是在半路上沒忍住啃了兩口?</br> “半只雞夠吃?”我楞了一下。</br> “俺吃過了。”八爺憨厚一笑,“酒帶來沒?”</br> 我指了指被我放在桌子上的兩壇酒:“只要七爺八爺喜歡的東西,沒我?guī)Р粊淼模俸佟!?lt;/br> 一看見兩壇酒,這八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急忙把燒雞往那桌子上一丟,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迫不及待地道:“俺嘗嘗先!”</br> 我笑了笑,趕緊把酒提起來抱在懷里:“八爺,慢著,嘿嘿,喝也成,您得告訴我,您去酆都城干嘛了?”</br> “嗯?”八爺兇惡的瞪了我一眼。</br> 我趕緊苦著臉雙手將酒奉上:“那個,我開玩笑的……”</br> “嗯……”他冷著臉接過酒壇子,二話不說就打開了。</br> “嗯!”</br> “嗯,就是這個味兒!”</br> 同一個“嗯”字,卻是不一樣的神態(tài),我假裝笑了笑,但心里卻陷入了疑惑之中,原來八爺送我們到閻王居之后,說什么要回來看七爺,實際上他根本沒回來,而是轉身去了酆都城?</br> 去酆都城做什么?</br> 我覺得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回到自己的地方之后,連腳印都不在家里落下就轉身去別的地方,而且他還特意說了著急回家看七爺,這是騙我的!</br> 兩口酒一喝,八爺眉開眼笑了起來:“好小子,平時八爺俺沒白疼你……對了,看見七哥沒?”</br> 我搖搖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剛進來沒多久您就來了,沒看見七爺。”</br> 他把酒壇子放下:“你們等會兒,俺去看看。”</br> 等八爺走進屋子之后,清影才趕緊坐到我身邊來了,拍著胸脯,低聲細語的道:“白無常是不是穿著一件白衣服?”</br> 我一楞,這不是廢話嗎,就點了點頭,心說好好的問這個干嘛?</br> 她一臉恐懼,又接著在我肩膀上輕輕一戳:“是不是一張臉也很白?”</br> “我說你咋了?”我回頭看著她。</br> “那個,是不是還笑得特別可怕?”清影問到這句的時候,已經(jīng)帶著哭腔了!</br> 我眉頭一皺:“你怎么了?”</br> 清影一張苦瓜臉:“我,我我我還有一個問題!”</br> “問吧。”我真是搞不懂了。</br> “白無常應該不是個溫柔的鬼帥吧?”清影哭著臉道。</br> “嗯,他溫柔個毛,平時跟炸藥桶似的,而且廢話很多,待會他來了,如果說了些不中用和不中聽的話,你就當他放屁就行了,放松點,別害怕。”我一本正經(jīng)的安慰清影道。</br> 結果一聽我這么說,清影的臉色就更難看了,一臉恐懼的盯著我,手指頭慢慢的伸出來指向天花板那邊,一個勁兒的示意我看。</br> “怎么了……”我說著看向天花板,下一秒頭皮一麻,跟觸電似的全身一抖,差點沒從椅子上摔地上去,趕緊哭喪著臉問清影,“你剛才問什么來著?”</br> “白無常應該不是溫柔的鬼帥?”清影有點不知所措的道。</br> “你怎么說話的?說什么呢,七爺是帥鬼,不是鬼帥,帥字能理解吧?”我一本正經(jīng)的呵斥道。</br> 天花板上貼著一個白影,慘白的臉皮還在那扭曲的笑著,第一眼差點沒給我嚇死了,這七爺在自己家,怎么還有趴天花板的惡習?</br> 說完這句之后,清影楞了,我的頭皮也繃緊了,趕緊抬頭看看天花板,想知道七爺下來找我麻煩沒,不過抬頭看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此刻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笑容是在,但是多了幾分享受的表情。m.</br> “七爺,我說得對哈?”我笑了笑。</br> “別跟我說話,屁股疼。”七爺那不舒服的聲音傳來。</br> “這是怎么了,怎么還屁股疼呢?”我趕緊裝糊涂的站了起來,“是不是平時工作太忙,坐太久了?”</br> 聽我說到這個,七爺一下就睜開了雙眼,瞪著我道:“你小子給我裝糊涂是吧?”</br> “沒有沒有……”我笑了笑,“您屁股疼我上哪知道您怎么回事去?”</br> 他又閉上眼睛:“算了,這事不怪你。”</br> 這時黑無常也從屋里出來了,看見我仰著頭,這才抬頭看見了倒貼在天花板上的白無常。</br> “喲,七哥,又上天花板治屁股疼了?”八爺沒忍住笑了笑,“俺當你干啥去了呢。”</br> 七爺都不帶搭理他的,閉著眼睛不說話。</br> 八爺走到我左邊坐下,又迫不及待的揭開酒壇子在那兒喝了兩口。</br> 這時候我很不解的問他:“那個,八爺,天花板還能治療屁股疼?”</br> “在這下面坐著,躺著,屁股都會疼,倒貼在天花板上,重心就往下了,屁股就不疼了,嘿嘿。”八爺把酒壇子遞給我,“整一口?”</br> 我趕緊擺擺手:“整不了整不了……”</br> 哪有心情整啊,剛才那句話,怕是要讓七爺逮機會收拾我了……</br> 既然七爺沒啥事,我感覺酒也亮相了,清影也緊張得沒邊兒,該跟他哥倆說說正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