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皺眉:“那就是安小雨的老家了,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我,你,云溪,劉宛雪一起去的,唉,時間真快,轉眼,已經過去一年多了。”</br> “嗯,是我們四個。”提到這件事,劍一的精神一下變得萎靡不振,收好手機往沙發上一趟,枕著脖子道,“明天去吧,掐準時間來個坐收漁翁,今晚你再怎么著急,老子也不會陪你去了。”</br> 我點點頭,著急毫無作用,現在已經快凌晨一點鐘了,過去只有打草驚蛇的結果,這是我理智下來后想到的。</br> 而且,南洋和養鬼教發生那么大的沖突,這在他們邪派圈里一定是一個大新聞,黑煞會不會坐視不理的,想坐收漁翁之利的人,不止我和劍一。</br> 有劍一在這屋里,感覺不到那么凄涼了,我也往沙發上一趟,拿出手機玩了起來,想用這個方法讓自己分心,不去胡思亂想。</br> 劍一翻來覆去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拿出手機,在那里給別人打視頻通話。</br> 但視頻通話的聲音反反復復,響了一遍又一遍,這個視頻就是沒打通。</br> 我看他一眼:“給誰打的?”</br> 劍一絕望的把手機丟沙發上:“云溪。”</br> “她應該不會用這個號了,死了這條心吧。”我嘆口氣,“等我救了馨瑤,帶上大家伙,和你一起去找她。”</br> “我一直搞不明白,云溪為什么會不辭而別,為什么那么重情重義的一個女人,會選擇狠心拋下大家?”</br> 我發現劍一的眼眶竟然濕潤了。</br> 不禁苦笑一下,如果現在跟他說,云溪是被我趕走的,那他非得殺了我不可!</br> “我說東方左,你難道就沒發現,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云溪,真的一點意義了也沒了嗎?”</br> “她做的飯,她說的每一句話,她的每一次噓寒問暖,每一次為了我們而擔憂的表情,每一次關切……每一個求之不得的微笑,現在就如同夢魘,每天夜里都會折磨著老子,我告訴你東方左,這輩子我要是見不到云溪了,那我一定會變成一個惡人!”</br> 我用雙手枕著脖子,看著天花板,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在心里,但并沒有回答。</br> 確實,對于我們每個人而言,少了云溪,就如同少了一份生活的意義。</br> 我很后悔,后悔為了一時安穩,狠心趕走她,更是想到云溪臨走前給我寫的信,讓我去道觀見最后一面,可……</br> 我無數次想象著,云溪和和青玄道長離開青山村的時候,她會不會也是一步三回頭,會不會依依不舍的眺望遠方,等我的出現。</br> “也不知道云溪現在怎么樣了,都快一點鐘了,如果她去了海邊,這會兒一定還坐在海邊想著我們對吧?”</br> “我說,你腦子是不是搭鐵了?”我白了劍一一眼,“睡覺。”</br> 提到這些事,每次都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何止是遠在他鄉的云溪啊,不知去向的劉宛雪又過得如何,為了我白了頭的白虎又在做什么,還有陰十四,這些人……</br> 我趕緊搖晃一下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明天還有一場惡仗要打……</br> 可我控制不住,就像劍一這時候已經翻著云溪的照片流眼淚了一樣。</br> 我真的決定好了,等明天把馨瑤救回來,等胖子康復幾天,哪怕是推著輪椅,也要帶他一起去找云溪。</br> 到時候,我推著胖子,馨瑤牽著靈靈……陶小麗跟在身后,還有劍一……</br> 無論最后怎么樣,我們幾個人會在一起,先找到云溪,再去找劉宛雪,如果短時間內把她們都找到了,正好去死亡谷接凌梓……</br> 不知道為什么,我現在想象到最后的樣子,哪怕我們幾個全部安然無恙的站在一起拍張照片,我都會忍不住哭。</br> 誰叫我們都那么命苦,卻有偏偏走到了一起呢?</br> 做了這個決定之后,我就沒多想了,閉著眼睛睡覺。</br> 劍一一直沒睡,就盯著一張云溪的照片,時而傻笑,視而抹眼皮子,我偷偷撇了一眼,那是他偷拍的,照片上還有我和劉宛雪的身影,正好是我們去安小雨老家的路上。</br> 難怪當時劍一一個勁兒往后面走,原來是偷拍……</br>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做了一個噩夢。</br> 還是前幾次那個夢,還是同樣的場景,但畫面到了最后,夢竟然沒結束,而是眼前一黑,又切換到了另外一個夢里!</br> 這是……我老家!</br> 在我老家的小院子里,站著兩個女人。</br> 而這兩個女人,正是穿著前一個夢里一樣紅衣的馨瑤和云溪!</br> 這個夢很真實,太真實了,如果我能出現在夢里,感覺我都能摸到馨瑤的臉!</br> 馨瑤和云溪對立而站,兩個人距離很遠,氣氛有些緊張!</br> 她們就這么對視了幾眼,云溪的眼眶里兩行淚忽然就流了出來,緊跟著,云溪給馨瑤跪下了!</br> 云溪悲涼的道:“我師弟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就抓著他不放,你為什么要害他?馨瑤,我求你了,放手吧,別再讓那么多無辜的人受罪了!”</br> “因為他是東方不二的后代,我沒得選擇。”夢里的馨瑤特別冷漠,冷著一張臉繼續道,“你憑什么當這個好人,是因為,你喜歡他?”</br> “我沒有!他只是我的師弟,我把他當親弟弟看,是因為他內心的善良和正氣,讓我覺得他不該成為你的工具!”云溪反駁道。</br> “別自欺欺人了,呵,申屠云溪!”馨瑤的眼眶里竟然也滲出兩滴淚水,“你在跟他相處的時間里,早就喜歡上他了對不對?那我問你,你有我愛他嗎,我等了他一千多年,你能比我更愛他嗎?”m.</br> “你口口聲聲說你愛他,那為什么還要害他,為什么被利用的人非要是他?”</br> “因為這是命!”</br> “命?呵呵,馨瑤,你好虛偽,你真的好虛偽!”</br> “別以為我不知道,項閻羅才是你的主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助項閻羅對付不二閻羅,呵呵,真沒想到,東方左最愛的女人,竟然是一個為了權勢連愛人都能背叛的小人,卑鄙小人!”</br> “別再提他了!”馨瑤突然怒發沖冠,一個閃身到了云溪面前,眨眼間掐住了云溪的脖子!</br> 幾秒鐘之后,云溪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br> “啊,不,不!”</br> 一聲驚叫,我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br> “怎么,做噩夢了?”旁邊傳來劍一的聲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