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聽到這個問題時,一張慈祥的臉上,忽然就充滿了艱苦的表情,不過她最終搖搖頭,就摸著我的腦袋含淚笑了一下。</br> 遺憾的是,我媽根本沒法說話,想跟她老人家聊天,成為了世界上最難的事……</br> 不,不難!</br> 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心里就想,明天去鎮(zhèn)上的醫(yī)院問問,有沒有能治好母親的方法,我記得是有辦法醫(yī)治語言障礙的,但好像非常困難。</br> 如果是先天性的肯定治不了,不然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那么多可憐的聾啞人了。</br> 但我媽不會是先天性語言障礙,畢竟她有著正常的聽覺,這就是希望,到時候問問應(yīng)該就知道了。</br> 我媽沒法說話,兩母子坐在椅子上,動不動眼眶又濕潤了,很想聊聊天,比如說聊聊我小時候的淘氣,聊聊她老人家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br> 可是……</br> 坐了一會兒,我才帶我媽進(jìn)屋去,把衣服給她,讓她去馨瑤她們的房間里換上。</br>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媽的變化很大,以前的她,形象一直是又臟又亂,可現(xiàn)在,就連頭發(fā)都很順,雖然皮膚比以前皺了很多,我卻有種覺得她年輕了不少的錯覺。</br> 老媽換好衣服出來后,我心里更高興,整個人又精神了許多。</br> 她還去廚房里幫忙了,而且做得有模有樣,可把大家伙給整得挺不好意思。</br> 之后的時間里,我就去把空余的一間臥室收拾了一下,用云溪她們今天買回來的新被子鋪了一張床,讓我媽睡在這。</br> 至于我,實(shí)在不想跟胖子和劍一那倆家伙擠了,簡直就是一種人間折磨,最終還是無可奈何,把爺爺睡的那間屋子收拾了出來,咳咳,晚上讓馨瑤也來這間屋子……</br> 大家其實(shí)都不餓,做好飯菜后,又生怕我媽一個人不好意思吃,大家都懂得了事,一起吃了一頓熱鬧的晚飯。</br> 這一刻我竟然有種一輩子的使命都完成了的感覺,吃得飽飽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大家伙高興的樣子,似乎,年味兒已經(jīng)來了!</br> 確實(shí),要過年了,這個年,或許是我有史以來最開心的年。</br> 如果父親還在……如果爺爺還在……</br> 如果,父親和爺爺都知道,我媽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了,那是不是會少許多遺憾?</br> 也不知道我父親走后,有沒有去地府,有沒有想過去投胎。</br> ……………………</br>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是除夕了。</br> 在這幾天的時間里,除了幾個讓我心里開心不起來的小插曲之外,我家里算得上其樂融融,老媽雖然不會說話,但她似乎已經(jīng)有了一套和大家互動的辦法,每天云溪和馨瑤做飯,老媽當(dāng)主廚!</br> 她老人家不知道上哪學(xué)來的廚藝,和以前做的菜完全是兩個概念,我甚至懷疑,其實(shí)老媽是會做飯的。</br> 畢竟那個年代的女人,肯定是從廚房里長大的,所以我覺得有一個可能,我小的時候,老媽并不是裝瘋賣傻!</br> 她一定是經(jīng)歷過什么打擊,才導(dǎo)致了精神失常,語言障礙,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慢慢從那個經(jīng)歷里走了出來,一切都基本恢復(fù)了,但是語言障礙的問題已經(jīng)成為了不可恢復(fù)的損傷。</br> 畢竟我爺爺說過,老媽年輕的時候,是一個陰娘子,可想而知,當(dāng)年的她一定吃過不少苦,能把自己姑娘送去給人當(dāng)陰娘子的親人,鐵定沒有幾個有良心的,我外婆家,都是一群沒心沒肺,鉆進(jìn)錢眼里的王八蛋!</br> 至于治療的問題,那天我?guī)Ю蠇屓ユ?zhèn)醫(yī)院看過醫(yī)生,遺憾的是,醫(yī)生說沒法治,如果想要溝通,最多就是教我老媽讀書認(rèn)字,這件事是導(dǎo)致我這幾天心情不怎么好的原因。</br> 而李春花家的事情,也從第二天告一段落,李春花親自上門道謝,說她大哥二哥的精神恢復(fù)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正常人,只是身體有些虛弱,還需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br> 從那天開始,李春花時不時就會往我家送點(diǎn)材米油鹽,感恩倒是特別誠懇。</br> 也正是因?yàn)檫@件事,我才確定了老媽并非普通人的猜測,但我一直不問,也不想問,甚至不希望知道。</br> 說說兩個小插曲吧,第一個是白虎,我媽回來的那天晚上,我進(jìn)屋看了他好幾次,睡得挺好的,但是第二天起床之后,卻發(fā)現(xiàn)他房間里空無一人。</br> 白虎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就寫了幾個字:“萬事小心,逢時再遇?!?lt;/br> 白虎的離開,是我早有預(yù)感的,我也看得很明白,他來找我,并非是因?yàn)橹蝹菫榱私o我送鬼谷地圖。</br> 逢時再見,這四個字,倒是讓我松口氣,他遲早有一天會回來的,或許是因?yàn)橛惺裁刺厥獾氖虑樾枰マk,我相信,白虎不是那種喜歡游山玩水的人,他的每一天一定都在做著一些特別有意義的事情。</br> 第二個就是劍一,這家伙怎么都留不住,說什么也要走,而且一走可能就是半年的閉關(guān),下一次見到他,可能又是今年夏天了。</br> 人生中,總有人在你的世界里來來往往,但這都是世間常態(tài)……</br> 從我媽出現(xiàn)開始,我也改變了自己的一些規(guī)則,比如說,像長生和靈兒那種,算是我為老祖宗的事業(yè)積累勢力而招來的鬼魂,他們就不用每天出來跟大家待在一起了,盡管我知道,我媽能看懂。</br> 至于馨瑤和陶小麗,和往常一樣,把和大家接觸的時間,保持在不產(chǎn)生影響的范圍內(nèi)即可。m.</br> 另外,云溪也有給青玄道長打電話,問他要不要來這邊過年,青玄道長那老家伙卻說有可能來,也有可能不來,給留了個懸念,我當(dāng)時就說愛來不來,要來的話,記得下山看看劉宛雪在不在家,順道帶過來,全家就只剩下她一個小姑娘了,一個人過年怪可憐的。</br> 除夕這天早上,整個村兒里很早就活了過來,家家戶戶都能看見清掃門前屋后的身影,每座小房子上都冒著炊煙,年味兒十足。</br> 老媽和馨瑤她們已經(jīng)在廚房里忙活起來了,我和胖子負(fù)責(zé)打掃衛(wèi)生,衛(wèi)生打掃完時間還早,索性提前到后山,給干娘上了一炷香,算是提前給她拜個年吧。</br> 過去的每一天,其實(shí)都是我們離開村里的倒計(jì)時,有些事情,一定不能忘記。</br> 在老媽,馨瑤,云溪和陶小麗的忙活下,靈靈很快就吃上了新年的第一塊兒肉,那叫一個高興啊,不過過年做飯是一個大工程。</br> 從早上忙活到下午五點(diǎn)鐘,豬腳才燉好,一大桌子飯菜全部擺上桌,大家伙兒又開始分工,馨瑤她們倒飲料擺椅子,我在祠堂祭東方家的列祖列宗,胖子那家伙拿著鞭炮出去放。</br> 劈里啪啦一陣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過過后,我正要回客廳叫大家開飯呢,卻沒想到,外邊傳來了胖子的驚訝聲:“挖草…………你們,你們是找誰的,確定沒走錯人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